當天陳小生兄妹就在王巨力家隔壁住了下來,緊挨持刀人的住處,任誰也不敢騷擾他們。陳小生將妹妹安頓好,主動去找持刀人請求盡快習武,持刀人這才感受到他心中的急切,當即嚴肅起來,尋華丙寅一同研究讓他武功速成的方法。


    華丙寅身為勝過皇宮禦醫的神醫,很快就提出要用藥浴、針灸等方法為他提升身體素質,再到極寒之地和極熱之地習武以激發他的潛能。曾經華丙寅也是用強迫訓練的方式幫祝枝山在短時間內提高視力,在這方麵也算是有經驗了。


    王巨力交給陳小生一本秘籍,有些擔心地說:“這件事伯虎他們知道嗎?要不要我派人通知一聲?你們兄弟一向是有困難一起麵對的,你遇到這麽大的事,不要自己一個人扛。”


    陳小生淡淡笑了下,“多謝持刀人關心,我不想連累兄弟,而且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危險越大,我自己可以的。事不宜遲,現在就開始吧!”


    “好!爽快!”王巨力不再勸說,隻叮囑了一句,“一定要小心!”


    華丙寅在特質的浴桶下架上柴火,待水熱之後將藥材一一放進去,過了片刻,他用手測了下水溫,對陳小生點頭示意,“可以進去了。”


    水溫很高,陳小生剛泡進去就被燙紅了皮膚,華丙寅觀察著他的情況,問道:“怎麽樣?感覺如何?這藥浴溫度越高效果越好,你……”


    陳小生深吸一口氣,緊咬牙關說道:“我沒事,再來!”


    華丙寅往下麵又添了些柴,拿著蒲扇扇動起來,感覺浴桶的溫度越來越高,不由的有些擔心,但看陳小生一聲不吭地死死忍著,料想定是遇到了天大的困難才會如此,最後隻搖頭歎了口氣。


    陳小生緊閉雙眼,被熱水燙到的皮膚像抹了辣椒一樣火辣辣的,鑽心地疼,他強迫自己不去感受,強迫自己去想蘇雪雲手臂上那滿滿的傷疤,慢慢的,他似乎再也感覺不到周圍的一切,心中隻剩下對蘇雪雲的擔心。他知道蘇雪雲去了東廠,那個太監心狠手辣、冷血無情,根本不把手下當人。尤其是之前秋月要離開東廠,現在蘇雪雲回去肯定會受到劉瑾的刁難,這一趟還不知道要受多少。跟蘇雪雲所承受的相比,他這點痛算什麽?!


    陳小生猛地一握拳頭,低喝一聲,“再來!”


    華丙寅添了柴,一試水溫被燙的“嘶”了一聲,忙把手收回來,看著陳小生似乎毫無感覺的堅毅麵孔,欽佩的點點頭。


    王巨力走進來問道:“怎麽樣?他行不行?”


    華丙寅豎起大拇指,笑說:“如果他不行,我真不知道還有誰能行,我看他這一次真的能打敗武功高手也說不定。行了,藥浴時辰到了,我給他施一次針,你就可以帶他去習武了。”


    王巨力躍躍欲試地道:“好,你快一點,我也想知道這種方法到底行不行!”


    華丙寅將陳小生叫出來,讓他趴在榻上開始施針。銀針紮滿了陳小生全身,有時劇痛、有時奇癢,偏偏又不能動,著實非常人可以忍受。


    華丙寅說道:“這是為了打通你奇經八脈,若經脈堵塞,學什麽都難成。別人習武是從幼年就打下基礎的,早早練好了根骨,你卻到這時候才開始練,骨骼都硬了,按理說是不可能練好的。不過你幸運遇到我,這是我華家祖傳絕技,隻要你能忍得住,我擔保你習武可以事半功倍!”


    “好,這種絕技越多越好!華神醫,我沒時間了,不管什麽捷徑、什麽傳言,統統用一遍,總會找到有用的。”陳小生目視前方,身體按照華丙寅的吩咐,一下都沒動。


    王巨力和華丙寅對視一眼,都開始說起民間關於習武的傳說。施針後他們去了長樂坊後山的火焰洞。山洞下有溫泉流過,山洞特殊的形狀使得洞內奇熱無比,像燃滿火焰一樣,故名火焰洞。陳小生光著上身,按照秘籍上的步驟開始認真練功,王巨力在一旁指點,華丙寅則觀察著陳小生的身體情況,一旦發現他力有不逮,便依陳小生的請求再次施針,讓他能繼續練功。


    火焰洞之後是寒冰洞,這個山洞在他們才子比鬥的時候曾來過,穿著裘皮尚且覺得寒冷,而陳小生卻是隻著單衣在冰上練功,三日之後,直接進入寒潭練功。之後又去瀑布底下,在大力的瀑布衝擊下,從動作遲緩練到毫不受阻。半月之後,陳小生的武功已經小有所成,並且像他的眼疾一樣,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激發潛能,發揮出加倍的力量。華丙寅甚至還教了他一種針法,在危急關頭隻要將五枚金針紮在心口,就能透支力量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不過有利必有弊,用過這種方法之後,便會武功盡廢,全身癱瘓三年。華丙寅叮囑他,不到生死關頭萬萬不能使用。


    有一句話叫做“欲速則不達”,但還有一句話是“皇天不負有心人”!


    陳小生在半個月內學會了能對付武功高手的方法,盡管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但他終於有了能在危急關頭保護蘇雪雲的能力,讓他對治好蘇雪雲有了更多的信心。這期間他幾次收到蘇雪雲報平安的消息,卻再沒見過蘇雪雲,隻知道蘇雪雲在執行劉瑾吩咐的任務,正在與劉瑾周旋。


    如今的陳小生瘦了一大圈還黑了許多,人卻看著更結實更有精氣神,如果說之前一看就知道是書生,那麽現在則增加了武人的氣勢鋒芒,讓人無法輕視。


    祝小蓮看到這樣的陳小生,驚訝地瞪大了眼,“哥?你,你怎麽變成這樣了?你真的去練武了?”


    王巨力笑道:“是啊,你哥早出晚歸,每日連休息的兩個時辰都在練易筋經,這種意誌力我王巨力佩服!枝山,今後你就是長樂坊的朋友,有什麽事隻管來找我!”


    陳小生淡淡笑道:“好,有什麽是我能為長樂坊做的,我也必定義不容辭。”


    “好!哈哈哈!爽快!”王巨力大笑著走了,院子裏隻剩下陳小生和祝小蓮。


    祝小蓮看著大變模樣的哥哥,緊張地道:“哥,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你惹上了什麽麻煩?你說啊,你這樣我好害怕。”


    陳小生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說:“你不要怕,哥哥會拜托持刀人,你先待在這裏不要亂走,等哥哥把事情處理完就來接你。”


    祝小蓮看他像要訣別似的,急得都快哭了,拉著他問道:“哥,有什麽事你告訴我啊,你一向膽小又不肯吃苦,為什麽這次拚了命的練武呢?你告訴我啊,我不要你出事。”


    陳小生歉意地說:“小蓮,對不起,這件事我不能告訴你,而且我一定要去做。你聽話,留在這裏別讓哥哥擔心,隻要你平平安安的,哥哥也就能安心地去做自己的事了。”


    祝小蓮連連搖頭,“我不許你去!你說什麽武功高手?你才練了半個月就能變成高手嗎?真遇到那種人你還不是去送死?哥你一向很聰明的,這次為什麽這個固執?如果你有什麽事那我怎麽辦呢?我就隻剩下你一個親人了!”


    陳小生安慰道:“別擔心,一般人當然練不了這麽快,但是哥哥有神醫幫忙嘛,我每天泡藥浴、針灸可不是作假的。好了,哥哥今天就要離開長樂坊了,你好好在這裏住著,別到處亂跑,哥哥辦完事馬上就會回來接你的。”


    祝小蓮眼淚掉下來,狠狠捶打了他一下,氣道:“不說就不說!誰稀罕!”說完轉身就跑回了房裏。


    陳小生拜托持刀人、華神醫還有風騷騷照顧妹妹,雖然風騷騷身份不好,但作為長輩還是很靠譜的,再加上這些日子對小蓮沒有了偏見,更是將她當自己人一樣疼。風騷騷平時都是出入持刀人的家,背著人和祝小蓮接觸,倒也不至於會壞她名聲。


    陳小生獨自回了蘇州城,將家裏的所有重要東西都鎖在一個小箱子裏交托給文老夫人保管,他沒有提起什麽武功高手的事,隻說自己可能出去做一趟生意,現在小蓮心情不好也沒法好好交代,所以先請文老夫人保管,如果小蓮有什麽急用的話就把這些東西交給她。


    文征明拉著陳小生不解地問:“你這時候做什麽生意?伯虎一直找不到秋月姑娘,又被他爹關在家裏,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快到上京赴考的時間了,我們得想辦法幫他啊!還有,還有小蓮,你不管她了嗎?你怎麽能把她一個人放在長樂坊?你不是說她情況不好,隻有親自盯著才放心嗎?你居然這個時候去做生意?你是不是滿腦子隻在乎銀子?還有,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是不是持刀人虐待你?”


    陳小生看著他說道:“持刀人怎麽會虐待我?是我覺得身體太差鍛煉了一下。征明,我們認識這麽多年,我是什麽人你還不清楚嗎?我怎麽會為了銀子不顧兄弟、不顧妹妹?我是真的有要緊事,我答應你,一回來就和你一起想辦法,伯虎那邊,你多勸勸他吧。”


    “我怎麽勸啊?他把秋月姑娘比作衣服,還說什麽不喜歡就丟,我是他兄弟也不幫他說話,他確實對不起秋月姑娘。秋月姑娘在他和周文賓比試時提醒他朱砂的陷阱,又潛入朱府幫他把五石散抹在周文賓的筆杆上,不然不止他會惹上官司,我們也會輸給周文賓,落得自挖雙目的下場。秋月姑娘是他的恩人,所謂孔曰成仁,孟曰取義,老祝,我不知道該怎麽勸他!”文征明義憤填膺的說道。


    陳小生笑了笑,“你倒是公正。好了,事情總有辦法解決的,慢慢想,暫時幫不上忙的話就多讀書,你是文天祥的後人,九代單傳,你娘還等著你考狀元呢。”


    “哦,我知道了,那你路上小心。”


    “我會的。”陳小生看著文征明,覺得有這樣一個兄弟真的不錯,如果他能活下去的話,一定會好好珍惜。


    陳小生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接下來就是等蘇雪雲的消息。他不知道蘇雪雲那邊情況怎麽樣,有沒有拿到解藥,也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能不能幫上忙,但他至少要做好準備,如此才不至於在蘇雪雲需要幫助的時候無能為力。


    正在這時,唐伯虎的小廝突然跑了進來,焦急地道:“祝公子、文公子,你們快幫忙想想辦法助我家少爺逃出來啊,秋月姑娘回來了!”


    “什麽?秋月回來了?”


    “秋月姑娘回來了?”


    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隨即文征明道:“唐老爺這次是認真的,要想讓伯虎逃出來比登天還難,再說秋月姑娘也未必肯見他……哎?老祝你去哪?”


    文征明話沒說完,祝枝山已經疾步往外走去,他武功已經算不錯,三下兩下便將文征明甩到身後,跑得無影無蹤。文征明無奈地搖頭說道:“這個老祝又幹什麽?算了,我們再想想有什麽辦法幫伯虎吧。”


    陳小生一路跑到六藝會館,避開學子直奔蘇雪雲的房間。看到蘇雪雲打開門的那一刻,他整顆心才算放了下來,“你沒事……太好了!”


    蘇雪雲往外看了一眼,讓他進門之後說道:“你怎麽了?怎麽瘦了這麽多?你在長樂坊練了什麽武功?”


    陳小生搖頭笑道:“沒什麽,我總不能坐在家裏幹等著,心想華神醫能讓祝枝山的眼疾在關鍵時刻恢複正常,說不定也有辦法幫人練武,所以就去試了試。你別看我瘦了,其實隻是變結實了點,跟以前差不多的。”


    “怎麽可能差不多?我以為你隻是練些基礎的東西,誰知你居然這麽不愛惜自己!”蘇雪雲不由分說的按住他的脈搏,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你簡直是在胡鬧!你的五髒六腑都超出了負荷,再這樣下去會減壽的,你要氣死我嗎?”


    陳小生握住她的手,輕聲問道:“如果今日我們互換身份,你會怎麽做?”


    蘇雪雲回答不出來,她有空間,有靈泉,有係統,有數之不盡的依仗,所以她一點都不怕。但如果她什麽都沒有,隻懂軍械懂法證懂談判,看到陳小生中了蠱毒被武功高強的劉瑾控製,她想她也會做出和陳小生一樣的選擇,所以她根本無法回答。


    陳小生仔細看看她的臉色,覺得比上次紅潤了不少,問道:“你的傷怎麽樣了?拿到解藥了嗎?劉瑾有沒有再傷你?”


    蘇雪雲忙說:“我的內傷已經全好了,現在一點都不痛。解藥的事也很快就能解決,我正在和劉瑾周旋,等到合適的機會我就想辦法除掉他,脫離東廠。你別擔心我,我真的有辦法,我不會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


    陳小生歎了口氣,“怎麽可能不擔心呢,讓我參與你的計劃,雪雲,答應我。”


    蘇雪雲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沉默許久,終於點下了頭,“好,不過你要聽我的好好調理身體。”


    “遵命,夫人。”陳小生淡淡地笑了起來,兩人相視間,將那一日的忐忑不安統統拋掉,隻剩下勇往直前的堅定。


    六藝會館中來來去去的人不少,陳小生不可能長時間待在這裏,所以兩人說好了計劃之後陳小生就到院子裏轉了一圈,轉而去館主周臣那裏拜訪。


    東廠所找的藏寶圖,曾經被一個刺青師傅得到過,因為行蹤被東廠發現,刺青師傅情急之下將藏寶圖分別刺到了四個人的背部,以待將來尋找,其中三人已被東廠找到,那餘下的一人便是周臣。


    原劇裏秋月發現是周臣時,一直猶豫不決,不知該上報劉瑾還是該放過周臣,她心裏將周臣當做親近的長輩般敬重,著實下不去手。直到劉瑾提出完成任務便可脫離東廠的要求,她才下定決心要殺了周臣。即使這樣,在她大婚之日,單獨麵對周臣時,她依然狠不下心,眼看著周臣就要逃掉了,歐陽東.突然趕到,一刀結果了周臣,剝其後背人皮完成任務。也是歐陽東在六藝會館放了把火,打斷了唐家的婚事,讓秋月沒機會喝第三杯酒,險險保住一命。


    蘇雪雲穿越過來,肯定是不會害無辜的人,她原本想找個機會迷暈周臣將他背部的刺青去掉,但既然陳小生參與了這個計劃,那由他去解決這件事就更合適些,也免去了周臣不必要的恐慌。


    陳小生聽蘇雪雲說了很多事,除了未來那些大概會被蝴蝶掉的劇情,陳小生已經知道了身邊所有人的關聯和發展,連唐家和周家之間的恩怨都一清二楚,對這個世界也算了解了很多。他從太白樓叫了一桌酒菜,和周臣在房中對飲。周臣見慣了三個學生一起行動,如今突然間他一個人來,難免有些擔心。


    “枝山,伯虎怎麽樣了?還被他爹關著嗎?”


    陳小生回道:“是啊老師,您知道唐伯父了,一向對伯虎很嚴厲的,何況這次的事又傷了他的麵子。”


    周臣歎了口氣,捋著胡子道:“唐老爺確實比較固執,可憐了秋月,伯虎這件事做得不好啊。今日秋月回來,我看見伯虎身邊的那個小廝來過,待你見到伯虎,替老師勸他一句,強扭的瓜不甜,秋月已無意,唐老爺又反對,硬要和秋月在一起隻會令大家都痛苦。如果他真的對秋月有心呢,就不要再為難秋月了。”


    陳小生為他斟滿了酒,笑說:“老師對秋月很照顧,您放心,大家都不會有事的。”


    “若是這樣就好了。”周臣搖搖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老師,您也關心關心我吧,學生比伯虎年長,至今還未娶妻呢,您說是不是我該著急啊?”陳小生一邊給他斟酒一邊說笑,趁周臣不注意,手腕一動,壺中的酒就灑到了周臣身上。他忙扶周臣起身,關切地道:“老師,都怪我一時不慎弄濕了您的衣服,您趕快把濕衣服換掉吧,小心著涼啊!您的衣服在哪裏啊?我幫您拿。”


    周臣想到背上的刺青,臉色變了變,擺擺手說:“不要忙了,你幫我去那一杯解酒茶來,飲了許多酒,有些醉了,衣服我自己換就行了。”


    “哦,我馬上去,老師您趕快換衣服啊,別著涼。”陳小生幹脆地轉身離去,他一出門,周臣連忙拿出衣服更換。


    陳小生和蘇雪雲之前怕周臣喝醉,早就備好了解酒茶,兩人端著茶在周臣門外等著,一見周臣脫掉衣服,陳小生立馬推門而入,笑道:“老師,幸好我有提前準備,現在才能這麽快拿來給您……”他突然頓住腳步,指著周臣的背驚訝道,“老師……您的背……”


    周臣慌忙披上衣服,跑去關上房門,羞愧道:“不要說!不要說啊!”


    陳小生捂住嘴,口齒不清地道:“我不說,不過老師,怎麽您的背後會有美人圖的刺青呢?您……喜歡貂蟬?”


    周臣滿麵愁容,一副沒臉見人的樣子,“說起來真是羞愧啊!我堂堂六藝會館的館主,竟然背上有個美人……唉,我怎麽會喜歡這種東西?都是醉酒誤事啊,那次同你和征明飲酒,誰知第二天醒來就發現身上多了個美人圖,我都不清楚是誰做的。”


    陳小生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晚我和征明怎麽都找不到您,第二天您卻說自己一直在房裏睡覺,還全身疼,原來竟是被惡賊抓去刺青!都怪我不好,當時見您醉了就應當陪著您一同去茅房的,那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周臣歎了口氣,擺擺手道:“不怪你,是我自己倒黴,我隻希望這件事永遠不要被別人知道,不然就是給六藝會館蒙羞啊,天下學子如何看我?”


    陳小生坐在他對麵,認真地道:“老師,話不是這麽說,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像今天不就被我知道了嗎?我知道不要緊,但要被別的什麽人知道,怎麽可能守得住秘密呢!”


    周臣慌了神,“那,那怎麽辦?”


    陳小生沉思片刻,用扇子擊了下手掌,“有了!我們喬裝打扮,高價請一位刺青師傅把圖洗掉,到時圖沒有了,刺青師傅看指銀子的份上也不會追根究底,不就能高枕安睡了?隻是聽說洗掉刺青很痛的,老師您受得住嗎?”


    “隻要能去掉美人圖,再痛我都受得住啊,隻是,這喬裝打扮真的行嗎?我也想過去洗掉它,但就怕泄露了身份,到時再想挽救就晚了!”周臣緊皺著眉頭十分擔憂。


    陳小生說道:“老師您放心,絕對沒問題的,如果您信得過我,這件事就交給我去辦!”


    周臣猶豫了半天,想到這段日子的提心吊膽,一咬牙,說道:“好,就按你說的做!”


    陳小生點點頭,把解酒茶端到周臣麵前,安慰道:“老師您別太擔心,不會有事的,您先喝了解酒茶好好休息,我這就去安排。”


    “嗯,萬萬小心。”


    陳小生出了六藝會館便看到已經易容成書生的蘇雪雲,走上前小聲說道:“老師已經答應了,我們趕快準備。”


    蘇雪雲說道:“刺青師傅我已經找好了,是外地的,我們先去找一家林間獵戶住的木屋,把需要用的東西準備好之後就可以開始了。”


    “那我們現在過去吧。”


    “先等一下,你也要易容。正好你現在瘦了許多,其他人對你的身形還不熟悉,換一副麵孔也好做事。”


    陳小生想到祝小蓮和文征明他們,點頭說道:“對,我應該換一副麵孔,這樣吧,你為我易了容之後,我就租房住,以後一直用新的樣貌,如此不管事成失敗都不會連累其他人。”


    蘇雪雲笑看著他,“也好,這樣我們做事就方便多了。”


    蘇雪雲給陳小生易容成普通的樣貌,自己也換了一副十分尋常的樣貌,兩人走在人群中都沒人看他們一眼。他們在山中找了一個很久沒人用的破舊木屋,把床鋪打掃幹淨,然後買了洗除刺青需要用到的東西放在床邊。兩人如今都有武功,忙碌一日竟也沒覺得累。


    他們知道周臣心慌,所以準備好之後就兵分兩路,陳小生去給周臣喬裝做簡單的易容,蘇雪雲則去請那位刺青師傅。深夜全城寂靜的時候,他們四個人都趕到了木屋中,蘇雪雲在周臣麻藥起效之前,將他背後的美人圖臨摹到了紙上,然後背著刺青師傅快速製作假的人皮美人圖。刺青師傅起初抱怨木屋的環境簡陋,還驚歎周臣背後的刺青簡直技藝超絕,指責他們連這樣的刺青都要洗去,實乃暴殄天物。後來見他們三人都不說話便覺無趣,認認真真地為周臣洗去了刺青。


    周臣已經借著麻藥的勁兒昏了過去,這一次洗去刺青足足耗費了兩個多時辰,刺青師傅累的滿頭大汗,不過看到蘇雪雲遞給他的金元寶,立刻就喜笑顏開,連聲道:“下次再有這種好生意記得找我啊。”


    蘇雪雲對陳小生點點頭,提著刺青師傅的領子便飛躍出去,陳小生在屋子裏處理後續,掃清所有痕跡,這對一個法證專家來說易如反掌。而蘇雪雲則趁刺青師傅最興奮最放鬆的時候對他做了深度催眠,讓他一輩子都記不起這一晚所發生的事。不記得,就不會亂說,也就不會引起東廠關注,惹來殺身之禍。


    周臣的安危解除了,蘇雪雲和陳小生都鬆了口氣。他們悄悄地將周臣送回六藝會館,周臣還在昏迷,蘇雪雲拿出一盒特地為周臣配置的藥膏交給陳小生,說道:“你先給老師上藥,然後我們把假人皮交給歐陽東。”


    “嗯,你先休息一下,我很快就好。”


    陳小生進內室為周臣上藥,之後兩人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去了郊外。蘇雪雲一身黑衣,低聲念出暗號,過了許久,歐陽東才現身,且一出現就不善地盯著陳小生,“他是誰?”


    蘇雪雲擋在陳小生身前,說道:“他是我很重要的人,會幫我一起擺脫劉瑾。”


    歐陽東無法理解地問:“先是唐伯虎,現在又是另一個男人,你就是為了他要離開東廠?唐伯虎是不是你的煙霧.彈,你用唐伯虎吸引公公的視線是為了保護他?”


    蘇雪雲和陳小生對視一眼,都很佩服歐陽東的想象力,不過蘇雪雲不欲多說,直接拿出假造的人皮美人圖,之前三幅圖她都見過,所以這一幅就略微改動了一些,路線變了,自然不可能找到什麽寶藏。而找寶藏所用的銀子都是叛黨的,一點也不用心疼。


    歐陽東接過美人圖,看了幾眼裝進袋子裏,他也知道蘇雪雲的計劃,對於上交一幅假圖心裏還有些不安,忍不住勸道:“秋月,即使你一定要離開東廠也不能操之過急,否則被公公發覺,你我都會沒命,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命,那他的命你也不在乎嗎?”他指著陳小生說道,“你說他是你很重要的人,他外表如此平凡肯定易了容吧?就算易了容你以為就沒事了嗎?公公一向是寧可錯殺、絕不放過,何況還有那麽多密探,天下沒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


    陳小生上前一步與蘇雪雲並肩而立,認真地道:“不反抗就隻能聽劉瑾的命令殺人,秋月不願意殺人,不願意再被劉瑾擺布,所以除掉劉瑾勢在必行。我不怕死,我隻怕劉瑾哪一日不高興再給秋月下什麽蠱毒,在這種人的手下做事,即使一直聽他的話也不會有好下場,倒不如好好計劃,盡量不出意外。”


    歐陽東嚴厲地盯著他道:“說得這麽輕鬆,你能保證秋月的安全嗎?”


    “不能,但劉瑾不除,秋月一輩子都不安全。”陳小生看著歐陽東,說,“我知道你怕秋月出事,那我們就讓計劃再嚴謹一些,我們每個人都是希望日後能自由自在的生活在人世間,隻要這一次成功了,將來就再也不用擔心。”


    歐陽東眯了下眼,沉聲道:“你說得倒是好聽,就讓我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歐陽東眨眼間就到了陳小生麵前,一掌拍向他胸口。蘇雪雲剛要動作,卻見陳小生速度極快地側身繞到了歐陽東背後,同樣揮出一掌拍了出去。歐陽東武功很高,化解了危機再次出招,令蘇雪雲驚訝的是陳小生竟每次都能躲過,雖然他傷不到歐陽東,但動作奇快,毫無初學者的凝滯之感,動作間還能看出他的功底很紮實,若他真的打到歐陽東,想必歐陽東也不會太好受。


    這是蘇雪雲第一次看到陳小生動武,若不是知道他從未來過古代,她會以為陳小生是從武俠世界穿過來的。有這樣的功夫麵對劉瑾就安全多了,蘇雪雲打從心裏為他高興,但隨之而來的就是心疼。區區半個月,陳小生到底是怎麽練得武功?即使有華神醫幫他刺激潛能,也不可能輕易練到這種程度,這必然是吃了極大的苦。


    歐陽東和陳小生的過招尚在繼續,陳小生已經挨了兩掌,但他根本沒露出痛苦之色,動作也絲毫沒有減緩,連歐陽東都覺得有些異樣。


    蘇雪雲出聲道:“好了,停手!”


    那兩人同時向後退了一步,停下手來,蘇雪雲上前問道:“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陳小生揉了下胸口,笑說:“沒事,回去擦點藥就行了。”


    歐陽東打量著他問道:“你練得是銅皮鐵骨?”


    陳小生看了蘇雪雲一眼,不想多說,就隻淡笑著搖了搖頭,“不是,我隻是借住外力又尚算勤奮罷了,危急時能支應幾招,真入了江湖是比不上旁人的。”


    歐陽東自幼習武,又在那麽恐怖的地方長大,自然聽說過一些特殊的習武方法。他瞬間明白了陳小生是自傷身體才換來這身功夫,看似不錯,卻難以為繼。想到陳小生為蘇雪雲的付出,他當即輕哼一聲轉過身去,“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既然你有心想幫秋月,那就藏起來勤加練武。秋月一天沒離開東廠,就一天還是東廠的人,你不要跟她隨意接觸害她被公公懷疑。”


    陳小生嚴肅地點頭應道:“你放心,我絕不會成為秋月的累贅。”


    蘇雪雲跟著對歐陽東說道:“你也小心,劉瑾喜怒難測,一旦發現不對就立即通知我們,計劃失敗也不要緊,我還有其他辦法。”


    歐陽東回過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今日假人皮交上去,公公隨時都有發現的可能,你們要做好生死一戰的準備,除了我,任何人傳來的消息都不要信!記住,是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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