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雲把飯菜擺上桌,剛端了陳蘭花那份打算送過去就被蘇柏柱攔住了。蘇柏柱有些歉疚地說道:“秀兒,我去送吧,你忙了好一會兒了,快坐下吃吧。”


    劉氏也板著臉說道:“秀兒你坐下吃,別管她!”


    蘇雪雲見蘇柏柱臉色有些尷尬,笑著說:“娘,大哥,送碗飯的事兒哪能累到我?今天大哥幫我打了那個混蛋,可是咱們家的大功臣呢。大哥你坐,我馬上就回來。”


    蘇柏柱怕再攔會讓蘇雪雲多想,便坐下了,隻不過還是猶豫著說了一句,“今兒的事就別跟你嫂子說了,到底是關係到你名聲的事兒,過去了就忘了吧,往後跟誰都別提。”


    蘇雪雲點點頭,“我知道了大哥,爹、娘,你們先吃。”


    蘇雪雲說著就進了東廂房,她把飯菜擺到炕桌上,又倒了碗水,對陳蘭花說道:“大嫂,你感覺怎麽樣了?我看你臉色不大好,要不待會兒我給你做碗燉蛋補補?”


    陳蘭花一聽到“燉蛋”倆字就反射性地肚子疼,急忙擺手道:“不用了秀兒,我覺著好多了,明天肯定就沒事兒了。”她打量著蘇雪雲的神色,試探道,“這飯菜聞著真香啊,秀兒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以後楊老爺可有口福了。”


    蘇雪雲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大嫂別亂說,我不知道什麽楊老爺。咱們農戶人家哪裏能跟那些老爺扯上關係呢?說不得哪件事兒沒辦好就要遭殃了呢。”


    陳蘭花臉色一變,盯著她道:“秀兒這話是怎麽說的?難不成你還不答應楊老爺的事兒?那可是二十兩聘禮啊,隻要你嫁過去就能穿金戴銀,被小丫頭伺候著。那個什麽李馨兒到時候隻有羨慕你的份兒,梁誠也是要後悔的,嫂子幫你尋的這門親事可真是為了讓你揚眉吐氣了。為了這,你不知道我在娘家被我兩個嫂子怎麽擠兌的,她們還想把這好親事拉給她們家裏人呢。”


    蘇雪雲看著她道:“真是辛苦大嫂了,不過為了這事兒讓大嫂跟你兩位嫂子鬧不對,我心裏也過意不去,不如大嫂你托人給家裏送個信兒,就說把這門好親事讓給她們怎麽樣?”


    “那怎麽行!”陳蘭花高聲反駁,接著忙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窗外,低聲說道,“秀兒你是我妹妹,我肯定要先為你打算的,她們那邊不用管,你別擔心。你呀,隻要好好嫁過去享福,大家就都能安心了。”


    蘇雪雲笑著搖搖頭,“大嫂你也知道我的,不想做的事怎麽都不會去做,雖然這幾次上門提親的人家不大好,但我才十六歲,還能留兩年呢,不著急。大嫂你身子不舒服就別操心這些事了,有爹娘給我做主呢。”她看著陳蘭花焦急的表情,搶先開口道,“大嫂的好意我都記在心裏,我會跟爹娘說,下次讓你多帶些東西回娘家,不會讓你在娘家難做的。好了,大嫂你快吃飯吧,再不吃飯菜都要涼了。”


    蘇雪雲說完就出了門,根本不理陳蘭花的喊聲。陳蘭花眼睜睜看著她出去,心裏亂成一團,拿筷子戳著飯菜一口也吃不下去。


    蘇雪雲和家人沉默地吃完飯,就把洗碗的活兒給攬了下來,讓氣得不輕的劉氏回屋歇著。沒一會兒蘇柏柱也進了東屋,去跟爹娘說楊老爺的事。等蘇雪雲把院子收拾完準備休息的時候,蘇柏柱叫她進了東屋,說這門親事暫時不會答應的。


    鬧出這麽多糟心事,劉氏覺得有些晦氣,而蘇大鵬也覺得女兒說得對,給人當妾實在不是什麽好親事。正好聽蘇柏柱說要去找人打聽打聽,兩老就同意了。經過陳蘭花傳閑話的事,劉氏已經對她之前說的那些好話沒那麽信任了,就指望兒子去好好打聽一番呢。


    蘇雪雲高興地笑起來,讓蘇家三人都覺得這個決定是對的,神色都輕鬆不少。蘇雪雲知道他們為蘇秀兒的事都操心好多天了,又是農忙十分疲憊,便讓他們早點休息,心裏又盤算起發家致富的道道。單她自己的話,空間裏值錢的東西多得是,可是有句話說得好,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蘇家人都是土生土長的農戶,就算她開個鋪子給他們,他們也不會打理。而且不勞而獲很容易讓人移了性情,那不是對他們好,而是在害他們。所以雖然現在生活的環境很差,蘇雪雲也沒打算立即弄來錢搬去鎮上住。她隻想尋一條適合農家人發展的路,讓家人一步步富裕起來,過上好日子。


    不過原主蘇秀兒沒什麽機會跟別人學習,要說拿出個點心方子之類的也太假了。就像李馨兒,一來就開始做豆腐,以後還會賣菜方子之類的東西,關鍵是李家根本沒人會這些,不然還至於那麽窮?也就是李家在鄰村和他們不來往,這才沒人去想裏麵的不對。所以為了不露餡,蘇雪雲決定還是好好觀察一下這個村子,先適應了村姑的生活再說。


    之後幾天,蘇雪雲沒有躲在家裏,而是跟著蘇大鵬一起下地。剛開始蘇家人都不同意,他們家是嬌養女兒的,就算是農忙也隻是讓蘇秀兒在家做飯、繡花、喂牲畜。不過蘇雪雲很堅持,對他們說多在地裏幹活對身體好。那些能幹的婦人們哪個不是走路生風,一年到頭都不病一回的?而她一病好些天,打人兩巴掌還把手打得生疼,這樣以後遇到不好的事兒準要被欺負。


    蘇大鵬和劉氏聽她說了一通道理聽的頭都大了,最後沒辦法隻好讓她去。不過劉氏還是給她戴好了草帽,用布巾把臉捂嚴實了,省得把好好的漂亮閨女曬黑。


    蘇雪雲都下地了,陳蘭花自然也不好在家待著,家裏做飯的活兒留給了劉氏。平時陳蘭花抱怨下地太辛苦,蘇柏柱就自己多幹些,讓陳蘭花幾天才去地裏一次。現在一下子天天去,陳蘭花累得苦不堪言,感覺臉上的肉都少了。尤其是家裏對楊老爺的事避而不談,蘇柏柱又不知道去鎮上幹什麽去了,讓她十分心焦,臉色也越來越不好。


    倒是蘇雪雲,因為有靈氣滋養身體,還暗中吃補身的藥,氣色看上去比之前好了許多。如此對比,劉氏對陳蘭花意見更大了,都是農戶人家,陳蘭花在娘家又不是什麽嬌小姐,嫁過來就矯情地不願意下地,幹點活臉拉得老長,誰會喜歡這樣的兒媳婦?


    不過劉氏不願意兒子難做,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看不見就算了。還好梁家的事兒讓她痛快不少,聽說梁誠跟著大哥進山打獵把腿摔斷了。梁家日子又緊巴起來,賣豆腐的錢還不夠買藥的。還有人說豆腐味道沒之前好了,是因為李馨兒跟梁家三兄弟鬧別扭,不好好做。村子裏有從梁家外頭路過的,總能聽見他家吵吵嚷嚷或哭哭啼啼的聲音,也不知道怎麽了。


    村裏的人本就對外來的新媳婦好奇,這一下多了不少談資,有人懷疑梁家三兄弟打媳婦,有人懷疑新媳婦嫌梁家窮不願意,還有人懷疑梁家三兄弟都想獨占媳婦,一言不合打起來了。總之說什麽的都有,沒幾句好聽的,劉氏聽了自然大樂,心裏那口氣總算出去了,恨不得梁誠的腿瘸了才好。


    蘇雪雲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漸漸融入了農家生活,她本來最擅長的就是扮演別人,如今當一個貌美如花的村姑根本不在話下,做事說話比李馨兒嚴謹了不知道多少倍。平時在地裏休息的時候,她就留意著聽別的村民閑扯。


    男人們在閑扯的時候會調侃梁家三兄弟,共妻這種事在他們村裏還是頭一份兒呢,男人們聚在一起總忍不住說兩句葷話樂一樂。然後他們又要提起這個男人、那個男人的互相比一比,看誰最有福氣,蘇雪雲因此也了解了很多信息。


    這裏的人大多都是地裏刨食的,稍有的幾個會手藝的年輕人都會去鎮上給人做活兒,平時根本不回來。村子裏最富裕的是裏正家,裏正的大兒子被培養成接班人,二兒子在鎮上一家酒樓當掌櫃的,三兒子考中了秀才,正準備繼續往上考,可以說村子裏沒誰能比得上了。稍差一點的有屠戶、木匠、走貨郎,再就是像蘇家這樣勤快肯幹的人家了,根本沒有什麽靈活機變的人物。


    再有就是一些靠山吃山的,進山打獵,采野果,挖野菜之類的拿去賣,一般都隻在山的外圍活動,不敢深入。所以得的東西也少,賣不了幾個錢,也就是給家裏添幾頓飯罷了。


    像梁老大那樣敢去山裏頭打野豬的,純粹就是沒錢給逼的。他小時候是跟父母學種地的,家裏隻送了梁誠去學木工,送了梁老三去讀書,從來沒教過他什麽。結果後來遭難欠債,家裏十幾畝地都拿去抵債了。他別的不會,又是家裏的老大,自然要想法子養家。偏偏梁老三是早產兒,身體一直不好,他為了給梁老三養身體,為了供梁老三讀書,隻能冒險進山,逮不著活物就去鎮上扛大包,這在村民看來就是很能幹的了。大家都說要是沒有梁老三拖累,梁老大和梁誠都能過上不錯的日子。


    村裏人提起梁家大多都是搖頭,感覺他們家越過越亂了,這才買回共妻多長時間,梁誠的腿就斷了,聽說梁老三也著涼喝了幾天藥呢。梁老大每次出現在村子裏都沉著臉,完全沒了前陣子一臉喜色的樣子。大家都說他們瞎折騰,誰也不信三個漢子願意共享一個妻子,男人們背地裏都管他們叫烏龜王八,正常人哪有把自己的女人給別的男人睡的!


    蘇雪雲每天麵色如常地聽著這些閑話,手腳利索地幫蘇大鵬幹活。蘇大鵬也隻當她是沒聽見,但過了幾天之後還是把她趕回家了,不許她再去地裏,生怕那些男人口無遮攔把女兒給嚇到了。


    正好這時候蘇柏柱從鎮上回來了,接過地裏的活兒,讓蘇雪雲在家歇著。不過這次他沒再讓陳蘭花歇著,對陳蘭花明示暗示地訴苦權當不明白,理也不理,每天幹完活倒頭就睡,連話都沒跟陳蘭花說幾句。


    如此過了三天,蘇大鵬和劉氏忍不住了,把他叫到屋裏問他到底打聽出什麽來了。


    蘇雪雲知道他們要說楊老爺的事,倒了水去東屋,坐下說道:“爹、娘,讓我也聽聽吧,好歹是我一輩子的大事呢。”


    劉氏皺眉道:“去去去,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聽什麽?快回你屋去。”


    蘇雪雲笑嘻嘻地道:“娘,你別忙著趕我走啊,先聽哥怎麽說。以前我就是因為懂得太少才被人騙啊,娘你以後可得多教我一些,不能把我當小孩兒什麽都不讓我聽。”


    劉氏無奈地點了點她的腦袋,說道:“你個丫頭越來越不聽話了,哪有小孩兒像你這麽有主意的?”


    蘇大鵬看到女兒比從前活潑了不少,倒是挺高興的,敲敲煙杆子說道:“算了,反正該她知道的不該她知道的,她都知道了,就讓她聽吧,省得以後再讓人哄了去。”


    “爹,我哪有那麽笨!”蘇雪雲笑著回了一句,轉頭去看蘇柏柱,卻見蘇柏柱臉上一直沒笑,像在壓著怒氣一般,不禁問道,“哥,有什麽不好說的嗎?”


    蘇柏柱沉默地低著頭,這下連蘇大鵬和劉氏也看出問題不小了。劉氏遲疑地問道:“該不會楊家真的有什麽不好吧?你媳婦說他家不錯啊……”


    蘇柏柱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爹、娘,是我對不起秀兒。”


    蘇大鵬眉頭一皺,“柱子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蘇柏柱看著地麵說道:“我去找認識的人問,他們也都不清楚,也不敢亂打聽。我就托他們幫忙給我也找了份工,進楊家做些搬搬抬抬修院子的活兒,我想著自己打聽總是靠譜點。但是……但是我沒想到楊家根本就是個虎狼窩,秀兒要是嫁進去,恐怕咱們這輩子都見不到了!”


    劉氏倒抽一口氣,驚道:“怎麽會?!這是為什麽?柱子你快說啊,你是要急死我啊!”


    蘇雪雲睜大了眼,怎麽也沒想到會這麽嚴重。她握住劉氏的手,安撫道:“娘,你別著急,讓哥慢慢說,反正我們也沒打算答應,我不會有事的。”


    蘇柏柱抬起頭愧疚地看了蘇雪雲一眼,說道:“楊老爺今年五十六,家裏隻有一個妻子,常年住在小佛堂不見人。可他說是沒有別的妾室,實際上家裏許多丫鬟都跟他不清不楚,可是那些丫鬟卻都在想法子脫離楊府。我也是有一次搬東西聽到兩個丫鬟躲在那兒說話才知道的,原來楊老爺他……他屋裏不行,咳,喜歡虐待人。隻是他有錢還掩飾得好,一直沒被人發現。”


    蘇雪雲恍然大悟,搞了半天楊老爺是個天閹!這種人一般都心理變態,以虐待女人孌童為樂。就是不知道陳蘭花對這些清楚多少,要是一清二楚還讓小姑子嫁過去,那可真是太惡毒了!


    蘇大鵬一把將煙杆子摔在地上,憤怒地拍著桌子道:“陳家到底在想什麽?這種親事也給我們秀兒提?這是要親家變仇家嗎?!”


    劉氏一拍大腿,哭喊道:“我可憐的秀兒,差點就被送進虎狼窩了,比梁家還不如啊。都怪我聽什麽是什麽,還當秀兒嫁過去真是享福的,就沒想過要有這好事兒,怎麽到現在還沒人給楊家留個後,我怎麽這麽蠢啊!”


    蘇雪雲見蘇柏柱故意用“屋裏不行”這麽隱晦的字眼,就知道他是以為她不懂,所以才這樣說給蘇大鵬和劉氏聽。她一個未嫁的姑娘,確實不該懂這種事,所以她就幫劉氏順著氣,說道:“娘,你別哭啊娘,我這不是沒嫁嗎?他喜歡虐待人也虐待不到我這來,隻要咱家不收他的聘禮,他家怎麽樣都跟咱們沒關係。爹、大哥,你們也別氣,為了這樣的人氣壞身子不值得。”


    劉氏使勁把她抱在懷裏,哭道:“都是娘蠢,差點害了你,娘想起來就後怕。這要是真把你嫁過去,娘上吊的心都有了。”


    蘇大鵬氣道:“好了,別哭了!閨女差點遭罪,你還讓閨女來安慰你,有你這麽做娘的嗎!柱子,你也別把責任往身上攬,剛才爹是說的氣話,你媳婦娘家幫忙提了這樁親事,想著也是不知道這些汙糟的事兒。現在你打聽清楚了,咱們就趕緊拒了這門親事,以後離楊家遠著點,該咋過還是咋過。”


    蘇柏柱好一會兒才悶悶地應了一聲,低下頭沒臉看家人的表情。


    這時陳蘭花走到門口試探道:“爹、娘,柱子,這是咋了?”


    屋子裏沒人應她,連看她一眼的人都沒有。


    蘇雪雲看了看蘇柏柱,見他攥起拳頭卻沒再說什麽,便道:“哥,你先跟大嫂回屋吧,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別再想了,明兒個還得早起幹活兒呢。”


    蘇大鵬道:“你妹妹說得對,回屋睡覺吧。”


    蘇柏柱沉默地起身,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就出了門,路過陳蘭花的時候停都沒停一下。陳蘭花臉色有些不好,心裏也有些害怕,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圈屋裏人的臉色,強撐著笑打了個招呼才回去。


    期間劉氏幾次想站起來,都被蘇雪雲硬拉住了。


    劉氏罵道:“你拉我幹什麽,我要好好問問她,她到底知不知道楊家的事兒。”


    蘇雪雲說:“娘,不管大嫂知不知道,她都得說不知道啊。你這一問不是讓大哥為難嗎?你看大哥剛才就心裏難受呢,咱們就別再提這事兒了。不管怎麽樣,都是大哥和大嫂過日子,有些事兒大哥心裏明白就行了,咱們問不問的都一樣。”


    劉氏惱火道:“怎麽能一樣?她要是知道就是故意害你,沒把咱們當一家人,我不打她幾巴掌也得把她送回陳家去說道說道。她整天在我耳邊說楊家這麽好那麽好,今兒個洗碗的時候她還問我什麽時候給楊家個準話兒呢,你說我能饒了她嗎!”


    蘇大鵬敲了敲桌子說道:“秀兒說得對,大柱家的要真是故意的還能教你知道?你去質問她、質問親家,柱子怎麽辦?這事兒你也有錯,咱們都有錯,以後你耳根子也別太軟了,聽什麽就是什麽的,我看秀兒現在也懂事了,以後有什麽事你就跟她商量商量。相看女婿的事,等等再說吧,不管以後相看誰,咱倆都親自去打聽,這樣什麽事兒都沒了。”


    蘇雪雲笑道:“就應該等等再說,最好咱家的日子再好上一點,讓人看看我在家待著沒克著誰。爹、娘,你們想啊,現在有人猜我是命太硬才說不成親事的,那我要是這時候嫁了人,以後夫家出什麽事不都得怪在我頭上啊?到時候咱家反駁也沒底氣啊,總不能把梁誠的事攤開來說。所以我覺得就等上個一兩年,這兩年咱們想想有什麽賺銀子的門道,最好多買幾畝地把家裏的房子修修,到時候誰還會提現在的事兒?”


    劉氏抹掉眼淚,點頭道:“好,娘都聽你和你爹的,娘知道自己是個沒主意的,往後再不胡亂做主了。秀兒你別怪娘,娘真是……真是想讓你好啊……”


    蘇雪雲笑著抱住她搖了搖,“娘,你說什麽呢?這世上啊對我最好的就是爹娘和大哥了,我才不會怪娘呢,我恨不得一輩子待在爹娘身邊孝順爹娘呢。”


    劉氏破涕為笑,道:“那你不是成了老姑娘了?我們可不要!也不知道你怎麽這麽心大,換個姑娘說不定怎麽埋怨我們呢,你不但沒哭還笑,真是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蘇雪雲笑說:“高興也是過,不高興也是過,我還不如讓自己高興點。再說我現在不用嫁去楊家了,應該慶幸才對,有什麽好哭的!爹、娘,你們也別再想這件事了,要不然被外人瞧見了還以為真有什麽事呢。”


    劉氏連連點頭,拍拍她的手道:“對,先前陳氏就傳出去你要做妾的話頭了,這要是咱家再露出什麽不好來,說不定外頭還以為你被楊家嫌棄了呢。這個陳氏,哼!她說不是她傳的,那還有誰?不是她也是她娘家傳的。”


    蘇雪雲想了下,說道:“這些大哥都知道了,我們也就不提了吧,以後……以後小心點,看看大嫂怎麽樣再說吧。不過那天大嫂跟我說,這門親事是她從她娘家兩個嫂子手裏搶回來的,為了這事兒,她還和她兩個嫂子鬧不對了呢。”


    劉氏冷哼一聲,說道:“那就把這門親事還給陳家,我倒要看看他們會不會重視這門親事,到底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在騙我們。”


    這回蘇雪雲沒再勸,畢竟這事兒太憋氣了,不找個發泄口恐怕劉氏和蘇大鵬會一直氣著,還不如讓他們轉移一下注意力。


    蘇雪雲又陪著二老說了會兒話,把他們逗笑了才回房。東廂房那邊安安靜靜的,不知道蘇柏柱是警告陳蘭花別吵嚷,還是壓根就沒和陳蘭花說話。蘇雪雲躺在床上回想蘇柏柱低頭愧疚的樣子,她知道蘇柏柱為什麽如此,是因為蘇柏柱沒把陳蘭花貪下十兩銀子的事說出來。


    這件事一說,二老肯定會大怒,加上楊家這門親事的汙糟事,蘇家可能會大地震。蘇柏柱不說可能是為了不把事情鬧大,也可能是想給陳蘭花一個機會,畢竟他們是夫妻,如果不想休妻的話,鬧大了沒有任何好處。


    這個蘇雪雲一點也不介意,她隻要蘇柏柱知道真相就行了,至於蘇柏柱選擇和這個妻子過下去還是不過下去,那是屬於蘇柏柱的人生,反正她這個小姑子是肯定和陳蘭花合不來了。


    做小妾的事徹底解決了,蘇雪雲睡得十分安穩,第二天起來麵色紅潤,微帶笑意,看著就讓人心情好。反觀陳蘭花,先是被拒絕楊家的事打擊了一下,又被蘇柏柱冷冰冰的態度弄得忐忑難安,不僅不敢多問,連覺都沒睡好,看上去萎靡不振的。這時候她看見蘇雪雲漂亮輕鬆的樣子,心裏的嫉恨幾乎要把心髒漲破,隻要一想到那到了嘴邊又飛走的十兩銀子,她就心疼的喘不上氣。十兩銀子啊,夠家裏好幾年的花銷了,就這麽沒了,讓她看蘇雪雲極其礙眼。


    吃完飯陳蘭花怏怏地說:“爹、娘,這門親事拒了,我回娘家說一聲,好歹他們也幫了點忙。”


    劉氏麵無表情地道:“不用了,我正好去找王媒婆說這事兒,順道就去跟親家說一嘴。地裏的活兒還有不少,你幫柱子下地幹活吧。”


    陳蘭花哪有心情幹活?但劉氏都提到蘇柏柱了,她也沒法說不,隻能點點頭應下了。


    蘇柏柱還是不說話,喝了碗水,拿起鐮刀就跟蘇大鵬走了出去。陳蘭花連忙跟上,心裏埋怨蘇柏柱不知道體貼她,想到她嫁過來也沒過上什麽好日子,一時間委屈不已。


    蘇雪雲等他們走了,對劉氏問道:“娘,你真要去大嫂娘家啊?”


    劉氏拍拍衣擺,說道:“當然了,我先去王媒婆家裏跟她說不要這門親事,不好的人家也別給你說了。再去陳家跟他們說說,你放心,我不是去算帳的。我就跟他們說咱家不要這門好親事了,看看他們什麽反應,會不會把這門親事搶過去。他們要是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我就把真相告訴他們,他們要是故意來還咱們,哼,以後親家也別做了!”


    劉氏往籃子裏放了些青菜和雞蛋,蓋上塊布,挎在胳膊上道:“行了,我趕緊去趕緊回來,外麵日頭大,你回屋繡花去吧。”


    蘇雪雲笑道:“我喜歡曬太陽呢,反正也沒事做,我到山上看看有沒有野菜,挖點回來,中午做個野菜湯。”


    劉氏看了看她,覺得她可能想去散散心,便點頭道:“那行,你找二妮兒她們一起去吧,就在邊上,別往裏頭去,早點回來。”


    蘇雪雲應了,等她走後,收拾收拾就一個人去了山裏。別人一起去是為了安全,她跟人一起去才不方便呢。


    進山之後,蘇雪雲看著特別幹淨的山林,不由得感慨了一下。誰說穿越女一進山就能發現無數珍寶的?誰說古代人不吃酸果子、不認識辣椒、不會吃板栗的?古代人冬天餓極了分明連樹皮都啃,每年餓死的人那麽多,怎麽可能放過任何能吃的東西?特別是說古代人不會吃魚、不會剝蝦皮的,真是把古代人當傻子呢。


    反正蘇雪雲在大山外圍轉悠半天,什麽有用的東西都沒見著。她慢慢往深處走去,偶爾看到一個簡易的陷阱,想來是膽大的男人想得點野雞、野兔之類的,陷阱旁邊都做了不同的記號。


    其實人類為了吃,什麽辦法都能想出來,陷阱這種東西,一次兩次不會,時間長了總能弄明白幾個簡單的。蘇雪雲繼續往裏走,漸漸的看到了許多野果,她挑熟透了的那種甜的摘了許多,放到背簍裏。碰巧看到一隻受傷的野雞,幹脆拿野草捆上塞進背簍下麵的隔層,連野雞的一窩野雞蛋都連窩端了。


    深山裏動物不少,不過都挺機靈的,不是手法純熟的獵人估計打不到。蘇雪雲還看到了一些藥材,藥材不多,大多是價值一般的。蘇雪雲好笑地想,那種隨隨便便能發現兩支人參的事兒果然還是遇不上,她也沒從空間裏往外拿,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挖點野菜往回走。


    中午她燉了野雞和野雞蛋,裏麵放了野菜,還放了合適的草藥。不過燉熟後,她就把草藥挑出來扔到空間裏了,免得不好解釋。


    蘇家人回來的時候聞到香味兒還以為她把家裏的雞殺了,劉氏心疼地說:“不年不節的你殺雞幹什麽?留著能下多少蛋?”


    蘇雪雲把飯菜擺到桌上,笑說:“娘,你看看家裏那六隻雞,一隻都沒少呢。”


    劉氏疑惑道:“那你這哪來的雞?”


    蘇雪雲拉著她坐下,略帶得意地說道:“娘,我今天進山逮住一隻野雞,連窩裏的蛋都摸回來了,還找到不少野菜和野果子,你嚐嚐甜不甜?”


    蘇雪雲把野果切開裝盤也放到了桌上,捏了一塊給劉氏嚐。


    劉氏點頭道:“是挺甜,可是你怎麽抓的野雞?我前兩天去看,野菜和果子都沒了。”


    蘇雪雲說道:“我看東西都沒了,就往邊上走了走,結果一下沒踩穩跌下了小山坡,幸好下麵有不少野草,一點都沒摔疼。然後我就在下麵看見這隻傷了腿的野雞,沒費什麽力氣就逮住了。娘你放心吧,我在那兒挖了點野菜、摘了點果子就回來了,沒多待。”


    蘇大鵬不讚同道:“下次不許一個人去了,這麽冒失萬一遇到厲害的怎麽辦?多少漢子進山裏都受傷了,你一個姑娘家就在外麵撿點小東西,沒了就算了,左右家裏也不靠這個吃飯。”


    蘇雪雲點頭笑道:“我知道了爹,以後不去了。這雞我燉了好一會兒,快嚐嚐好不好吃。”


    幾人嚐了幾口雞肉和野菜,都覺得比平時燉的香。劉氏看蘇雪雲確實沒什麽事,念叨她幾句也就不說了。蘇雪雲給他們夾菜,樂嗬嗬的樣子一點也看不出來她是那個差點嫁去虎狼窩的人。不過她這樣倒是讓蘇家人輕鬆了不少,連蘇柏柱也不再板著臉了,時不時還跟她說幾句話。


    全家唯一食不知味的大概就隻有陳蘭花了,她看了看劉氏,問道:“娘,你今兒個去我爹娘那兒,他們怎麽說啊?”


    劉氏說道:“沒說什麽,一門親事而已,覺著不合適拒了就拒了,這有什麽好說的?”


    陳蘭花看看蘇雪雲事不關己的樣子,猶豫半天,還是忍不住問道:“那秀兒的親事怎麽辦?要是有合適的嫁過去還好,不然的話,久了會被人說閑話的。”


    劉氏笑臉一收,沒好氣地道:“秀兒就算一輩子不嫁也有我們兩個老的養著,不會吃你家米的,你找什麽急?”


    “娘,我不是那個意思。”陳蘭花急忙去看蘇柏柱,果然看到蘇柏柱臉色更冷了。


    蘇柏柱不悅地開口道:“吃飯!秀兒的親事你不用操心,爹娘心裏有數。”


    陳蘭花心裏一驚,忽然懷疑她做的事是不是都被他們知道了,不然他們怎麽對她是這樣的態度?她想試探兩句,可一抬頭就對上了蘇雪雲意味深長的目光,像是嘲諷,又像是鄙夷,好像她有什麽心思全都被蘇雪雲看透了似的。她想起之前蘇雪雲那些似是而非的話,心越發地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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