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去了醫院,她也不知道自己去做什麽,可是總覺得自己應該去的,可是那個醫院不是誰都可以進去的,她沒進去,回到團裏心思怎麽都不能集中,晚上睡不著,她給媽媽去了一封信,是說自己無論如何都堅持不住了,她太痛苦了,看著他夾在中間她很無力,最好的辦法就是分開了。


    聽著滴答走過的鍾聲,她瞪著眼睛看著上鋪。


    吳曉明醒了之後,老太太和吳曉文每天過來,吳曉文是想出氣臭吳曉明兩句,可是老太太時時刻刻盯著她,隻要她說沒用的肯定就一腳踩下去,弄的吳曉文也沒有機會開口,李丹陽幹脆不知道的都以為她是吳曉明的女兒,知道李家就一個兒子的,甚至以為她是兒媳婦。


    “我說老吳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李政結婚怎麽沒有告訴我們啊?”


    吳曉文的臉色變得鐵青鐵青的,李丹陽嗬嗬笑著,吐著舌頭:“我像是三姨的兒媳婦嘛,我是李政的嫂子。”


    那人有點不好意思,等人走了吳曉文拉著老臉看著吳曉明:“你現在可好了,你看我們家兩個孩子簡直就都是你家的,我要是生病了也不見得能跑的這麽勤快。”她的語氣酸溜溜的。


    吳文池的話明白是明白,可是對於吳曉文這種把兒子格外拿著著重的人看著就是覺得不爽,看著吳遠在吳曉明身邊轉,就想開口破壞氣氛,恨不得馬上就讓吳曉明難受難受自己才會舒服。


    李丹陽這個外甥媳婦兒當的真是盡責了,吳曉明上衛生間不方便的時候她來回給倒,每天給擦身體,天天八點就到,晚上八點離開,陪著吳曉明說話,比吳曉明自己親兒子都盡責,你說吳曉明能不喜歡。


    李丹陽怕自己未來婆婆在說出來什麽不著調的事兒,趕緊打岔就給岔了過去。


    “三姨你臉色好多了。”


    吳曉明知道了自己要不行的時候李政還是那個態度,心寒啊,自己孩子自己生的自己養的,結果就換來這樣的結果,就為了一個女人,爸爸媽媽都不要了,行,隨他去吧,她就當做自己沒有這個孩子了。


    當時她脫離危險的時候李景輝和她兩個人在病房裏,李景輝說了不少的話,說這孩子是他沒有給教育好,看著很優秀,其實就是一個王八蛋,父母都不認了,算了,就當沒有那個孩子吧,吳曉明自然不會相信的,李政是什麽樣的孩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都病成那樣了,她不信李政不會答應這麽一件小事兒,可是吳曉文給她證實了,就算是她不相信自己大姐,那二姐呢?


    吳曉月當時對李政已經徹底無語了,因為還帶著怒氣,所以告訴吳曉明就當自己沒那個孩子,吳曉明這心是涼了又涼啊。


    辛苦一輩子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看到他成家再有一個孩子嘛,結果弄成這樣。


    她沒有兒子的福氣啊,算了。


    吳曉明好了之後就告訴外麵,不要讓李政進來,不見,家裏那邊也是告訴警衛不允許放李政進來,夫妻倆不提李政這個人,就當做沒這個人出現過,這樣也能少點難過。


    至於他願意跟誰結婚不結婚的,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他們不管也管不著。


    豆媽打電話,紅豆室友接的,詫異的看著紅豆,然後在紙上刷刷地寫著,紅豆看著回複,她說想回去一段時間,學校不想念了,想放棄了,她這回是打算徹底放棄了,跟陳安之談過,她要離開這裏一段時間,有跟別的團接觸過,她不會毀了自己的未來,沒了愛情也就剩下事業了,她想好好去做,努力去做。


    豆媽說讓紅豆放心,讓豆爸過去接紅豆,豆媽哭的不像樣子,室友聽著聽著自己也跟著哭了,紅豆雖然聽不見可是看室友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媽媽一定很難受。


    豆媽掛了電話自己趴在桌子上哭,覺得女兒的命真苦,一直到下午四點多,覺得心髒難受讓豆爸買點藥送回來,說自己心髒難受。


    豆爸開車回來買了一瓶速藥救心丸,他也不知道要買什麽藥才合適,進門一句廢話沒說,給了豆媽一個保證。


    “成或者不成都是命,不成她要是不想結婚了,我養她一輩子,我自己女兒放心,我去接她去。”


    豆媽白天就起不來了,病懨懨的沒什麽精神,叫豆爸去了一趟單位,說是要休旅遊假,溫季如白天上門來串門,豆媽強撐著打開門,溫季如進屋子也不看人家的臉色,豆媽聽著覺得累,她家的那些破事兒跟自己說幹什麽?


    撐著頭。


    溫季如看著豆媽這個樣子就問:“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要不我陪你去醫院吧,身體不舒服是大事兒啊不能耽誤,別總是合計吃片藥就好了。”


    有時候溫季如明白的時候她比誰都明白,不過她要是混起來的時候也夠嗆。


    “我沒事兒,你先回去吧,我有點難受。”豆媽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溫季如知道不對。


    豆媽這人很少在他們麵前哭,要麽是跟老大打架了,要麽就是紅豆出事情了。


    “你跟我大哥打仗了?”


    豆媽搖頭,溫季如肯定了,那就是紅豆有事情了。


    “紅豆怎麽了?”


    豆媽心裏難受就跟溫季如說了,她需要一個人來好好紓解紓解自己的心,大家都是當媽媽的,結果溫季如一聽,炸鍋了。


    “軍銜?他什麽軍銜?”


    豆媽不知道,當時還是豆爸看過李政的照片回來跟她說的,豆爸也不了解啊,知道的那些都是從別人嘴裏知道的,別人說是大校,溫季如不知道這個大校到底有多大,可是有一點,紅豆高攀是事實。


    “嫂子我說話你別覺得不好聽,紅豆這個條件,別說那樣的人家了,就是一個正常人家裏什麽都沒有,你說人家家裏能願意?”


    溫季如這話說的酸溜溜的,憑什麽啊?


    還大校,找個門當戶對的找個聾子就得了,叫你們兩口子好高騖遠,這回好了吧?


    溫季如也沒聽清別的,以為紅豆這是被人家給攆回來了。


    豆媽一聽溫季如的話就知道自己缺心眼了,不應該說的,可是說都說了。


    溫季如出了豆媽家,自己覺得這事兒必須跟自己妹妹說說,打車去的溫季娟家,到了地方給了司機錢找急忙慌的往樓上跑,因為太著急膝蓋磕了一下,溫季如也沒在乎,抓著樓梯扶手起來,跑上去死勁兒拍著門板。


    “小娟啊,小娟……”


    溫季娟聽她姐說了之後,穿上衣服,溫季如問她幹什麽去。


    “能幹什麽去,趕緊去我嫂子家。”


    溫季娟想著人家家本領那麽大,能把紅豆送回來,就能下黑手弄溫家,劉明朗要是被牽連怎麽辦?


    這女人頭發長見識就是短,跟你家有什麽關係?


    可是溫季娟就想的多,拉著溫季如就找上門了,豆爸回來看看豆媽身體怎麽樣了,他前腳才進門,後腳溫季如和溫季娟就來了,豆爸打開門。


    一進門兩個人誰都沒有閑著,前後就開口了。


    大姑說:“我也不知道你們兩口子怎麽想的,人家一個正常人和紅豆結婚你們想沒想過,紅豆要是離婚了以後誰管?就應該找個殘疾人,這樣大家都公平了。”小姑也說:“是啊,哥嫂子你們想好了,紅豆什麽情況啊?李政就不說了,中南海保鏢還大校頭銜他的家庭能接受紅豆,別自取其辱了,到時候全家都跟著丟臉,在李政家還沒有見紅豆之前就趕緊黃了吧,紅豆就是眼界太高了,自己什麽情況自己不知道?”


    “滾出去,都給我滾出去。”


    豆爸一把抓著一個,溫季娟喊著要是連累劉明朗了怎麽著怎麽著的,氣的豆爸心髒突突。帶上門就對著豆媽喊說她為什麽跟她們倆說,這回好了。


    豆媽覺得自己腦子也不清楚了,這回好了,溫家的人都知道了,溫奶奶聽著李政是那個身份的時候自己眨巴眨巴嘴巴好半天沒說出來一句話,說什麽?


    一個聾子找對象找了一個最好的?


    溫奶奶嘴巴也不好,晚上就當著溫城和謝娜說了,溫城一聽,這是好事兒啊,你說別人想遇還遇不到呢,溫城看著他媽那副嘴臉,越看越覺得難受。


    “叫他們倆心氣高,這回好,爬的高摔得慘啊,回來狗屁就不是了,以後一家三口吃糠去吧。”


    謝娜懶得聽溫奶奶說話,怎麽都感覺這老太太有病,對自己親孫女弄的跟仇人似的,天天詛咒人家,你說有這樣當奶奶的嘛?


    溫城起身,也是不想聽了,可是溫奶奶還沒有完呢,對著小雨嘀咕嘀咕的。


    謝娜從溫顏的屋子裏出來,和溫城一合計,得兩個人開著車去了豆爸家。


    豆爸打開門,看著外麵的人,無力的歎口氣。


    謝娜會來事兒,勸了豆媽半天,告訴豆爸別著急,實在不行就找找人,紅豆害怕以後沒工作,溫城這回也有兄弟的樣子了,拉著豆爸勸,豆媽好半天才聽明白,就問謝娜誰說的紅豆是被攆回來的,謝娜一聽不是怎麽回事兒嘛?


    “不是嘛?”


    豆媽氣的捂了嚎風的,鞋都沒穿就要去找溫季如,誰都攔不住,你說溫季如是孩子的大姑啊,在背後就這麽說孩子?


    說孩子被攆回來的,還說紅豆這輩子都完了,再找一個殘疾人是吧,她給介紹?


    這些屁話都是溫季如嘴巴裏說出來的,溫城瞪了謝娜一眼,謝娜也是無心的,她以為這是事實呢,結果豆媽打車就去了,下了車就衝了進去,咣咣拍著門板,溫季如侍候兒子吃飯呢,打開門豆媽照著溫季如的頭發就抓了過去。


    “你幹什麽啊……”


    溫季如護著自己的頭,豆媽一點都沒有手下留情,豆爸跟溫城謝娜從後麵追,進門就看見豆媽坐在溫季如的身上打下狠手呢,那邊帥帥扯著豆媽在踹豆媽。


    “你放開我媽……”


    “你嘴巴會說是不是?紅豆找了一個好的,怎麽就惹了你們煩了?你就這麽恨她,還給她找一個殘疾人,她不幹淨了然後被攆回來了是不是?這些年你哥搭你身上多少?”


    “你這個瘋婆子,你們家什麽時候搭我了?”


    豆媽抓著溫季如的頭發往地上撞,她自己也被氣的夠嗆,一邊哭一邊打。


    “我們家沒搭你?這些年你從你媽手裏要錢,你沒錢你就去要,你還有理了,有事兒就是你大哥,沒事兒就是你,你什麽東西?你們兩口子什麽東西?你們又良心沒有?沒有證實的話你就敢亂說,我說你女兒跟別人睡了呢。”


    豆爸上去扯,溫季如一看來人了,也來脾氣了,對著豆媽也又是撓又是踹的,鞋子也飛了,溫城拉著。


    豆爸拽著豆媽,豆媽一聲一聲的哭著,抓著他的臉質問他:“溫平遠,這就是你好妹妹,你聽聽她怎麽說你女兒的,這種親戚要不要沒什麽,你以後要是在敢搭她一毛錢,我就死在你麵前。”


    豆媽回家就躺著,一哭一天的,豆爸這回也徹底老實了,跟豆媽保證了,以後溫家的事兒他絕對不跟著攙和了。


    那邊紅豆跟李政對著哭了一夜,她能表達的都表達明白了,這種情況下她真沒有辦法了,她不想讓李政變成這樣,兩個人就拉著手,誰都難,比誰都難,就談個戀愛就這麽的費勁兒。


    紅豆抱著李政告訴他找個好好的人,聽他爸爸媽媽的話,別跟他們作對,順著他們點,她也是做女兒的做孩子的,父母為自己操心一輩子不容易,她可憐了李政父母就不能可憐李政了。


    這些天李政天天到點就去醫院站著,他進不去,也見不到他媽。


    李政問紅豆什麽時候走,紅豆說明天,今天她爸就到了。


    李政長大之後幾乎就是沒有哭過,抱著她腰哭了很久,結婚,這輩子他都不結了,太疼了。


    紅豆知道難過的時候會有這樣的話的,等他過個幾年的,遇見一個更加好的,他就會忘記了,她不擔心李政。


    早上就那麽一條路,李政就那麽送紅豆走回去的,來來回回的走,這條路差點就被踩平了,豆爸到了看見李政也沒什麽話都沒有說,做孩子的是應該孝順點,母親身體都那樣了,還堅持什麽。


    不久之前李政曾經跟豆爸保證過,自己跟紅豆不會散的,可是現實是殘酷的。


    豆爸拍拍李政的肩膀。


    “好好照顧你媽,都不容易。”


    豆爸帶著紅豆往火車站去,李政給送過去的,在候車室紅豆忍不住,站起身直接去了衛生間,對著鏡子不停的洗臉,這大概就是最後一次見麵了,努力了可是沒有結果。


    豆爸跟李政說著話。


    “你別往心裏去,我還是要謝謝你,你盡力了,今天事情換過來,如果我不同意,我要死了,紅豆也會跟你分手的,這就是親情啊,李政啊,叔叔祝願你幸福,別難過了。”


    李政低著頭沒說話,紅豆和豆爸進站的時候李政在樓下,紅豆回頭看,豆爸推她對女兒點點頭,說走吧,兩個人背著包往下走,紅豆上車的時候轉過頭,李政買了票,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就是想送她回去。


    豆爸被李政給弄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兒你說這是幹什麽啊?弄的跟生離死別的。


    誰都不知道,老天將帶給他們的命運是什麽,紅豆和豆爸買的都是坐票,買不到臥鋪票,他們的車廂是第十七節,火車開始運行的時候就有乘客覺得有點問題。


    “你說這車是不是有點感覺不平衡啊。”車廂裏有人在說著話。


    “別瞎說,火車是最安全的,它要是不平,什麽平?車放在地上怎麽可能不平。”


    大家說說就當笑話過去了,車開的很快,比以往每次都快,一路上也沒有出現什麽問題,李政就坐在紅豆身邊握著她的手,豆爸也有點迷迷糊糊的,淩晨四點十一分左右開往上中的火車行至經過劉村至祁村路段轉彎處,由於列車嚴重超速而重心偏移,列車後第九至十七節車廂被迅速甩了出去,尾部侵入了195次列車平行的上行軌道上,而倒黴的是上行軌道上征友一輛由xx開往xxx的5043次列車疾駛而來。


    車廂被甩出去的時候所有人都蒙了,車廂裏都亂套了,很多人當時都是在睡覺,有的直接被借力給甩迷糊了,頭狠狠撞在玻璃上,跳車的人哭聲喊聲亂成了一團,豆爸看著別人在跳窗子拉著女兒,他實在顧不上李政了,沒辦法,人就是這樣的,危難的關頭他要先想著自己的孩子,他隻求他的孩子能平安就好,豆爸讓紅豆往下跳,李政覺得事情不對,他的體力比一般人好,拉著紅豆的手。


    “紅豆,你往前跑,往前跑。”窗子邊已經都是人了。


    李政推著紅豆讓她往前跑,結果李政這麽一喊,車廂裏能動的就開始拚了命的往前跑,你說整節車廂的人拚命往一個方向跑,就卡主了,李政推著豆爸,用力把他們往前推,他現在最怕的就是後麵會有車,這樣的話隻有跑到前麵最安全,現在外麵都是黑的,一旦跳車旁邊都是軌道,一旦過來車,就完了。


    紅豆要回頭,李政按住她的頭,把她的手放在她爸爸的手裏,讓豆爸用力往前擠,李政在後麵試著讓大家冷靜,讓老人和孩子先往前去,跳車的跳車,往前跑的往前跑,當後麵的車開過來的時候怎麽發生的沒人知道,隻覺得世界都顛倒了,豆爸護著女兒,他隻覺得自己腦袋一疼,也不知道什麽砸在腦袋上了,豆爸推著紅豆讓紅豆跑,李政在最後麵,他護著豆爸和紅豆讓他們先跑,自己壓後,後麵的車直接就撞了上來,車子被推動瘋狂的運行了一段然後被推了出去,連續撞了幾下,第一下的時候豆爸腦子晃著然後把女兒護在下麵,李政撲在了上麵,全部的東西砸下來第一下重力是他用後背接住的,然後劇烈的衝擊他被推了出去,腦袋撞到了旁邊,狠狠撞了一下火車反複的晃動。


    “爸,李政,爸……”


    後幾節車廂嚴重脫軌,拉扯得車頭也歪倒在鐵軌旁的沙地上,被拖了很遠,而後麵行駛過來的火車因為嚴重撞擊,第一至第五車廂也脫離了軌道,車廂癱倒在遠處。


    當時活下來的人看著,你看見過這麽觸目驚心的真實情況嗎?你見過擰毛巾嗎?


    列車兩列交錯在一起,像是麻花一樣,分派在兩邊,紅豆一開始是醒著的,她當時的感覺就是車在減速,然後一個加速,整個車都在抖,就像是樓房倒塌一樣,倒塌了兩次,就是撞來撞去的,紅豆的腰部受了傷,逃生的時候旁邊的人大喊了一聲:“砸窗子。”然後就拿著鐵架子砸像列車的玻璃,當時人的求生**很是強烈,也很冷靜,有人在喊讓大家不要亂,可是大部分的人還是不能麵對這樣的情況,隻要有一線的逃亡機會,就拚命往上搶,不管什麽老人孩子,隻有自己活著才重要,紅豆是被人給抬出去的,她被抬出去的時候和豆爸與李政去的是兩家完全不同的醫院。


    誰能想到就是一趟之旅會有這樣的事故,誰都沒有想到,如果有時光機器的話,紅豆說她一定一定跟李政分手,不讓他受一點的傷,不讓爸爸受一點的傷。


    紅豆是過了六個小時才醒過來的,醒過來腰部很疼,她抓著床板要下地。


    “醒了?家裏有什麽人,電話是多少。”


    紅豆要下地,她爸爸還有李政都在車上呢,那人攔著她,她現在的情況根本下不了地的,紅豆不管她抱著頭哭著,負責聯係家屬的義工看著她這樣大概就明白了可能車上還有她的親人。


    “你先不要激動,先躺下來,你的腰受傷了,你先躺下來,你先躺下來……”


    豆媽是看新聞看見的,一開始閉了電視,她對這個列車號不太清楚,平時也不關注那些,可是晚上難受睡不著,開著電話,結果反複的滾動播出,說的很明白是紅豆那邊首發經過上中的,豆媽好半天撐著,她不知道能找誰,自己原地亂轉著,紀海岩來的時候豆媽抓著紀海岩的手。


    “二姑,二姑,你放心不可能是的,那麽多趟車的……”


    紀海岩心裏感覺不好,來的時候往火車站打過電話,他經常坐車所以知道那個時間隻可能是紅豆他們回來坐的那班車。


    紀海岩出來的著急,衣服的紐子都是扣錯的,現在去證實才是最關鍵的,紀海岩沒有帶著豆媽去,他打車把豆媽給送到了紀姥姥家,紀姥姥打開門看著披頭散發的女兒,以為又是跟豆爸生氣了。


    “奶,你看著我二姑,我去一趟火車站。”


    老舅媽嘟嘟囔囔的大概意思就是來這麽早做什麽,紀海岩拉著紀姥姥到一邊把事情說了。


    “奶,我二姑爺和紅豆可能在車上,後麵的車廂都甩出去了,死了很多人。”


    紀姥姥一聽渾身都軟了,怎麽就是紅豆啊?


    紅豆才多大啊,坐在地上就怎麽都起不來了,老舅一看情況不對,紀海岩一說,老舅趕緊穿衣服。


    “我跟你去。”


    “不用老叔,你看著我二姑,一定看住了,我現在過去。”


    紀海岩是個好孩子,說完就推門出去了,早上這個地方出租車不多,他打電話回家跟自己爸爸說,讓單位借個車出來,紀寶玉還沒有醒的,迷迷糊糊的。


    “這麽早借車幹什麽?”


    “爸,我二姑爺和紅豆可能出事兒了。”


    紀寶玉一聽趕緊起身,叢慧看著他衣服都沒穿,就穿著秋褲要往外麵走,拉住他。


    “什麽事兒啊,你先穿上褲子。”


    紀寶玉沒有時間跟叢慧說,套上褲子大衣都沒穿就出去了,往單位去,又給司機打電話折騰半天,紀海岩到車站的時候人家說你需要去前麵兩站確定,事故是在那裏發生的,紀海岩跟紀寶玉單位的司機就往前麵趕。


    豆媽哭過去了幾次,躺在**一動不動的,要是丈夫和女兒都沒了,她還活著幹什麽啊?


    紀姥姥也跟著哭。


    “我苦命的女兒啊,紅豆啊,紅豆啊……”


    老舅讓紀姥姥別哭了,本來二姐就夠難心的了,還哭什麽啊?


    老舅媽不緊不慢的勸了兩句,她是沒有辦法太傷心的,跟二姐家一直不怎麽好,也沒有什麽感情,倒是老舅背著豆媽去醫院看病,豆媽死活不去,老舅硬給背去的。


    豆媽在老舅的背上嚎頭痛哭,老舅能明白她的心裏感覺。


    “二姐,不管怎麽樣你要堅強,也許沒事兒呢……”


    紀海岩到了那一站,他來的時候現場已經被封閉了,他進不去,不遠的火車站據說在登記,他跑過去去找,從後麵擠上去,到處都是哭聲,家屬趕來的很快,因為這一趟車差不多就都是這幾站的人了。


    紀海岩好不容易擠上去。


    “溫紅豆,溫平遠還活著嗎?”


    現場特別亂,到底誰活誰死了,上麵下命令現在不能對外公布死亡的人數,辦事的人接到命令辦事就是了,她也不敢多說什麽,隻能說讓家屬去附近的醫院找找看,當時受傷的人送的很是分散,醫院能收容的人數有限,所以到底去哪個醫院了,誰也說不好。


    紀海岩就一個一個醫院的去找,他也沒有心情顧忌司機累不累,那是以後在說的。


    紀海岩找了很久,可是根本找不到,他就跟無頭蒼蠅似的,沒有人告訴他應該怎麽做,說有人被送到什麽醫院什麽醫院了,他就馬上趕過去看是不是紅豆和豆爸。


    義工勸著紅豆,說你現在的腰很重,你不能亂動,你不能下床,紅豆試著腳踩在地上,可以忍受的疼痛,到處都是哭聲,應該死了很多人,她不敢想象裏麵有沒有爸爸和李政,喘著氣急速的喘著,那人看著她這樣以為她是有心髒病呢,眼看著都要上不來氣了,紅豆往外麵走,沒走兩步吐了一口血,東西砸下來的時候砸在了她的後腰上,情況有點嚴重。


    紀海岩先找到李政的,當時下車在醫院裏亂轉,自己頭也很暈,根本就看花眼了,李政是被從下麵給搶救出來的,渾身都是血,抬上車的時候醫生都說,要夠嗆了,紀海岩跑進醫院裏,正好外麵車子往下抬人,他在裏麵轉了一圈,正好要出去的時候看見了李政被往裏送。


    “李政李政……”


    紀海岩敢說自己沒有看錯,李政的臉他記得特別的清楚,跟著往裏麵跑。


    “家屬是吧?情況比較危急,請做好心理準備……”


    紀海岩不知道李政是怎麽在車上的,李政在這裏,那紅豆在哪裏?


    腿一軟根本就走不動了,扶著旁邊的位置坐下身,地上都是血。


    到處都是在打聽自己家人的家屬,紀海岩傻愣愣的坐在外麵,司機在幫著他去找紅豆,既然李政在這裏,那紅豆也應該在的,找不到就說明一點,紀海岩抱著頭哭。


    “紅豆……”


    紀海岩往家裏打電話,跟自己爸爸說了,讓他爸先不要說。


    “紅豆和你二姑夫沒有找到?”


    紀海岩還在喘氣,試著平息自己的情緒:“爸,目前沒有找到可能也是在哪個醫院我沒有看見,再等等會有消息的。”


    其實這就是自己騙自己,李政在的話,紅豆和豆爸應該在一個車廂的,找不到就說明凶多吉少了。


    紀寶玉掛了電話,馬上去了自己媽家,跟老舅在廚房說著話。


    老舅也覺得太慘了,哪麽給留下來一個也好啊。


    大姨那邊聽見消息,你說進屋子開始就抱著豆媽哭,好不容易盼著孩子有出息了,現在又出這事兒了。


    溫奶奶早上去跳早操,正美呢,有人看見她,很是詫異。


    “老溫太太你怎麽還有心情跳舞來啊,你兒子都要死了。”


    溫奶奶呸了一聲,以為對方在開玩笑呢,結果人家說老紀太太都哭的不行,一家人都哭呢,溫奶奶一聽傻眼了。


    不知道怎麽走回家的,然後進門就開始哭啊。


    九點多,溫家的人也都跑到紀家去了,小屋子裏擠的滿滿登登的都是人,哭聲嚎哭聲一片,溫奶奶抓著豆媽的頭發打。


    “你現在開心了,你換我兒子啊,平遠啊……”


    大姨把溫奶奶推開,這時候你來心疼你兒子了,你早幹什麽去了?現在也懶得搭理她,溫季如和溫季娟就坐在外麵哭,到處都是哭聲,都是在等紀海岩的消息。


    大舅和姨夫還有劉明朗溫平軍都趕了過去,人是找到了,可是情況都特別的慘。


    紀海岩哭的已經一點男子漢的形象都沒有了,豆爸砸到頭了,醫生說醒不醒就看今天晚上了,就是醒了恐怕也會有後遺症的,李政的傷就更不用說了,讓家屬做好準備,人可能隨時都沒了,紅豆那邊動手術呢,太慘了。


    溫家的人紀家的人都覺得這三個人太慘了,可是相比較那些一被送進來就宣布死亡的,還有救出來就沒有氣兒的,至少他們有看到人,雖然慘,可還是有一口氣。


    紅豆做手術的時候眼淚一直沒有斷過,手試著想抓緊,可是抓不緊,就躺在那裏。


    一個人站在原地,爸爸和李政在哪裏?看不見,什麽都看不見,有光照在她的臉上。隻有模模糊糊的影子,跑著跑著變得渺小。


    紅豆是三個人裏麵最輕的,豆爸其次,最倒黴的就是李政的,李政的家人怎麽聯係?


    豆媽坐著車在車上大姨就握著她的手,試著給她力量,告訴豆媽隻要人活著有一口氣,就有希望。


    下車的時候豆媽腿軟跪在了地上,是溫城背著他嫂子進去的,不管溫城過去怎麽樣,看見豆媽下車跪在那裏,大姨試著拉,可是豆媽一點力氣都沒有,溫城跑了過去,自己蹲下身。


    “把我嫂子放我後背上,快點。”


    溫平軍當時也在,可是溫平軍卻什麽都沒有做,大家合力把豆媽放到溫城的背上,你說溫城本來就長得小,個子也不高,背著豆媽在裏麵找,謝娜和大姨一邊一個防著豆媽掉下來。


    “嫂子,你放心紅豆和我哥會吉人天相的……”


    後麵溫奶奶就在車上哭,死活不下車,溫季如和溫季娟就得留下來看著她,怕她在出點什麽事情。


    紅豆為什麽受傷受的最輕?出事兒覺得不好的時候,豆爸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他死了就死了吧,他也這麽大歲數了,可是他女兒不行,紅豆的明天才開始,才有了那麽一點希望,豆爸感覺到有人壓在自己的上麵,就看了那麽一眼,然後劇烈的顛覆就過來了,後麵的車就撞上了。


    然後所有人就什麽都不知道了,被甩像了四麵八方。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紅豆在漸漸清醒,每一分每一秒都那樣的痛苦難捱,紀海岩守在她的床邊。


    在出事兒之前,李政抓著她的手。


    他說:“我這一輩子可能都不能結婚了。”


    他說:“紅豆你別恨我,我媽和你我一定要選擇,那麽我選擇答應她跟你分手,然後我一輩子就守著你。”


    他說:“紅豆,找個好男人,找個比我更好的好男人,然後幸福的生活給我看。”


    他說:“紅豆,下車了,不要哭。”


    那時候說完這句話距離紅豆到家還有兩站一個小時左右,誰能想到那就變成了他們現在最後的留念。


    豆爸的腦子受到了撞擊,醫生說這個手術做了危險,不做更危險,做了也不敢保證是好是壞,也許中途命就沒了,豆媽不想讓豆爸做,哭著說不做,可是大姨特別冷靜的簽字了。


    姨夫看見大姨出手的那一刻發了好大的火氣,什麽事兒她總是出頭,要是真死了呢,誰負責?


    溫平軍說豆爸是他大哥,憑什麽紀家的人簽字,大姨這邊勸著豆媽,溫平軍還不要臉的在那邊說是他大哥,醫生讓簽字,豆媽不簽,你要是能做主,你是溫家的人,你倒是簽啊?你也怕擔危險,人家簽了,你又來是親兄弟了,有你這樣的親兄弟嘛?


    溫城都覺得自己二哥丟人,怎麽會有這樣的哥哥呢?


    “你行了,別說了,丟人。”


    溫平軍還在那邊說話,劉明朗是有錢出錢然後趕緊聯係醫院,這裏的醫院醫療水平肯定不行的,後續的手續他都在問,畢竟這筆支出豆媽一個人支撐不起來。


    紀海岩握著紅豆的手,要是紅豆醒了,自己說什麽?怎麽說?


    紀海岩最怕的是紅豆醒,可是紅豆一定會醒過來的,紅豆動了一下,紀海岩馬上條件反射的按住她,就怕她情緒激動,醫生都說了她現在絕對不能動。


    “哥……爸……”紅豆說話的氣虛很弱,紀海岩要低著頭聽半天才能聽出來她說什麽,她著急越是想說越是說不出來也不知道自己說了沒有,她恨自己是個聾子,說著喊著:“爸……李政……”


    紀海岩用自己的頭放在妹妹的頭上,眼淚滴在紅豆的臉上。


    “紅豆他們都活著,都活著,隻要活著就好,隻要活著有口氣……”


    紅豆看不見她哥的臉,看不見她哥說了什麽,她自己最後說了一句什麽紀海岩也沒有聽清。


    紅豆想動也不能動,兩個人都很沉默,紀海岩實話實說了,這瞞不住的。


    “二姑夫在動手術,隻要手術成功就沒事兒,李政……”紅豆的小手指動了一下,紀海岩吸吸鼻子;“紅豆你要做好準備,李政,李政也許就不行了……”


    紅豆想試著笑笑,告訴紀海岩自己沒事兒,可是眼淚卻不由自主的往下順著臉淌,她喊不出來隻能哼哼,加上身體疼。


    紅豆忘不了,自己先說了出來決定的那天,她和李政拉著手哭了一夜,什麽話都沒有,就是拉著手哭,千言萬語,萬語千言說什麽都已經是無用,李政從她看見的第一眼開始就覺得這個男人很好看,那時候牙齒痛倆邊都腫掉了,最狼狽的時候和他見麵的,他就像是一束陽光沒有陰霾沒有陰暗,有的隻是快樂無煩擾,李政的眼淚長長久久的流在了紅豆的心裏,留下了一道很深的記憶,她想這眼淚已經成為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是誰也不能拿出去的記憶,是她自己獨家記憶,一輩子擺在心底,就像是李政說的,她這一輩子估計不會有第二次的戀愛了,她喜歡他,他是她的獨家記憶,誰也不能從她的身體裏拿出去,從此以後封鎖在感情的風景區,不提不看不想不念。


    紅豆對紀海岩說的那句話,如果有時光機器,她寧願李政從來沒有遇見過自己,寧願從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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