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賀主子初選通過”回到房間,臧雪笑意盈盈地看著我。


    我勉強給了她一個笑容,坐在書桌前,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突然,前所未有的孤獨感襲來,我至今隻是一人。有的人說,人隻要一開始回望過去,那麽她就已經老了。我想,我是早已老了,否則,為什麽每到彷徨的時候,我就想到了過去,想到了沁心,想到了商愛,想到了佳兒,想到了青竹,想到了我曾經生活的年代。


    “主子,你不舒服,要不要叫禦醫開看看?”臧雪看我一臉的疲憊,擔憂地問道。


    我剛想搖頭,猛然間想到了易冰醒,他是宮中的禦醫,也許能夠見到他。這個時候,我隻希望身邊能夠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即使不用說話,隻要一個眼神就好,可以堅定地告訴我,我能夠堅持下去。


    “恩,我頭很痛,怕是遇了風寒”,我佯裝痛苦地按壓太陽穴。


    “我馬上去找禦醫”,臧雪慌了神,要往門外走去。


    “等等”,我叫住她,從頭上摘下我進宮前一直帶著的翡翠色牡丹雕花簪子插在了臧雪的頭上,“你伺候我這麽辛苦,這個簪子送你,不要摘下來,這個簪子雖然不值錢,但是我的一番心意,如果你不嫌棄,就帶著吧”。


    “多~~~多謝主子”,臧雪惶恐地對我行禮。


    “好了,你去吧”,我揮揮手,希望易冰醒能夠認出這個簪子。


    “主子,禦醫請來了”,片刻之後,臧雪帶著一名禦醫走了進來,墨青色的宮服越顯得來人的溫文俊雅,我心裏一暖,笑意爬上嘴角。


    易冰醒眼中笑意閃現,可臉上依舊平和,到了房間門口,他突然哎呀一聲,嚇了臧雪一跳。


    “怎麽了,易大人?”臧雪緊張地問道。


    “來的太匆忙了,我的記錄冊沒帶來,臧雪,你去太醫院取一下”,易冰醒懊惱地說道,我看到眼中狡黠地笑意,當下明白他是想支走臧雪。


    “好”,臧雪點頭。


    “我先為你家主子診斷,你去回”,易冰醒道,看到臧雪的身影在院子裏消失,方才快步走到我麵漆,滿臉的喜悅,“寞兒,終於又看見你了,你不知道,你冰醒哥我很想你啊”。


    聽到他這麽朝氣的聲音,我方才躁動的心居然奇異地平靜了下來,我笑著請他坐下,“確實好久不見了”。


    “原本是另一個太醫要來,就在臧雪轉身的時候,我看到了她頭上的簪子,這幾日是選秀的日子,我就推測可能是你,就主動要求過來”


    我笑著點頭,“幸好你來了,如果是別人,我這裝病的事馬上就露餡了”。


    “寞兒,上次的事情很抱歉,沒有幫到你”,易冰醒歉然地看著我。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道歉愣了一下,半晌才明白過來是什麽事情,說道,“冰醒哥的這聲抱歉寞兒真的不敢當,倒是寞兒連累了你被我爹趕了出來”。


    “當日我還沒來得及說,就被將軍派人以老夫人病情好轉為由請了出去,甚至連將軍的麵都見不到,接下來幾天我去將軍府拜訪也都被拒之門外,有一次我夜探將軍府,結果現你的舒寞居已經人去樓空,而將軍府的守衛又異常森嚴,我隻好無功而返”,說道這裏,易冰醒有絲懊惱。


    “對不起,讓冰醒哥這麽費心”,他的話,讓我有些歉然。


    “幹嘛這麽見外,你忘了,你可是我的妹妹,為你盡力那是應該的”,易冰醒敲了我一季,“隻是沒能幫到你,讓你還是走上了這條路”。


    “該來的終究會來,躲也躲不掉”,我歎息。


    “也許那次真的不該讓你去覓君心,否則你不會和皇上有所牽扯”易冰醒後悔道。


    “如果不去,又怎麽會換得五哥的平安,即便今日至此,我也不後悔”,五哥留有性命並得以實現心願,而我,被迫來到了這裏,人又不會怎麽樣,如果怎麽樣了,也許也是一種出路,隻是不知道,再次死亡以後,是不是真的就會終結。


    “說道希歌,我昨日收到他的信,他說在襄陽逗留寫日子,等著你的回信呢,上次他在南陽給你寫信你就沒回,他很擔心,說這次如果還等不到你的回信他就準備回京師了”,易冰醒看著我說道。


    “五哥的信?我沒有收到啊”,我詫異地看著他。


    “沒道理啊,我都收到了,你在將軍府怎麽可能收不到呢?”易冰醒納悶地說道。


    難道是爹?一定是前些時候,為了讓我能夠專心準備選秀的事情,他們連娘都送走了,更何況是五哥的信?我有些憤然。


    “冰醒哥你等一下”,我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下:一切安好,勿念。把它折起來,遞給易冰醒,“冰醒哥,麻煩你幫我把這封信寄給五哥”。


    “好”,易冰醒接過信,小心地置在了懷中。


    “還有,冰醒哥,進宮這件事,你不要和五哥提起,事以至此,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不要讓五哥再為這件事費心了”。


    易冰醒看了我良久,點了點頭,擔憂地說道,“隻是在後宮險地,危險重重,後宮之中的爭鬥,我雖在太醫院,但也知曉,後宮中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憂,尋常人的生命之於那些妃嬪們猶如草芥。”


    我淡淡的一笑,“我不與她們爭鋒,她們自然不會把我放在心上”。


    “後中之中,你雖不與爭鋒,但有些時候卻不得不鋒芒盡露啊,而鋒芒展露的後果,不是生就是死”,易冰醒歎道。


    他的話,我沒有放在心上,後來我才明白,這句話居然變成了一個預示。


    “臧雪回來了”,易冰醒對我使了個眼色,我想門口看去,看到臧雪手裏拿著個冊子,快步向這裏走來。


    “易大人,您的東西”,臧雪把東西遞了過來,呼吸有些喘。


    “你家主子隻是受了些風寒,我開寫滋補的藥。你一會去煎熬,好好調養,沒有大礙”,易冰醒開了個藥方遞給臧雪,看了我一眼就離開了。


    那眼神,有無奈,有擔憂,有提點,還有更多的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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