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人們圍坐在圓桌周圍,每一位都在精神屏蔽的掩護之下。他們像是異曲同工,全都想將心靈隱藏起來,以免對席言人做出難以避免的侮辱。因為席言人剛才的陳述――有關丹佛事件的來龍去脈――簡直就是自取其辱。他們唯一的舉動,隻是偷偷向夏夢看去,即使隻是這樣,也差下多泄露了他們的態度。在所有的言人中,夏夢的蠻橫無禮是最出名的,連維納有時也不得不說些表麵的應酬話。


    夏夢注意到了投向自己的目光,知道她現在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隻好勇敢地挺身麵對這個困局。事實上,她也並不想逃避這個問題。在第三宇宙燈塔過去的曆史上,從來沒有席人者因為“錯誤分析”而遭到彈劾,但是現在卻有了這個可能,因此她絕不會猶豫畏縮。


    “席言人!”她以柔和的語氣說,她的臉上毫無血色,嘴唇看起來幾乎和臉色一樣蒼白。“這是您親口說的,說您的意見沒有任何根據,數字學的數字未曾導出任何結果。您是要我們根據玄奧的直覺,就做出一個重大無比的決策?”


    席言人馬爾蒂尼抬起頭來,眉頭緊緊鎖在一起,他注意到所有的言人都將心靈屏蔽起來,也明白這代表什麽意思。他以冷靜的口吻說:“我並不諱言缺乏證據,也沒有提出任何偽造的結果。我向大家所報告的,是一位席言人心中強烈的直覺,而這位席言人一生都在鑽研un預言,總共累積了數十年的經驗。”他帶著鮮有的孤傲神情環視眾人,這使得他們的精神屏蔽一一軟化、解除。


    其中,夏夢是最後如此做的一位。


    夏夢趕緊在心中注滿毫無敵意的坦然情緒,仿佛什麽事情都未曾生。“我當然接受您的說法,席言人,不過,我想您大概願意重新考慮一下。既然您對於訴諸直覺這件事,已經表示了羞愧之意,您現在是否希望,能夠將這段言從紀錄中刪除――如果,根據您的判斷,應該……”


    此時,維納的聲音突然插進來:“什麽言應該從紀錄中刪除?”


    每一對眼睛部同時立刻轉向。在先前那個緊要關頭,如果不是他們都將心靈屏蔽,那麽早在維納進門之前,大家就應該感到他已經接近。


    “剛才大家的心靈都封閉了?全都不知道我走進來?”維納以諷刺的口吻說道:“我們這個圓桌會議,今天開的是什麽秘密會,竟然沒有人警覺到我的出現?還是你們全都認為我無法出席?”


    這一連串驚人之語,嚴重破壞了所有規炬。遲到已經是很糟的事,維納未經通報就闖入會場,所以更要罪加一等;而在席言人準許他人席之前,他竟然就擅自言,這簡直就是罪不可赦了。


    席言人轉頭望向他――其他的問題暫時都不重要了,紀律問題必須最先解決。


    “維納先生,”他說:“你遲到了,你未經通報就進入會場,然後又未經許可就擅自言。我是否應該中止你三十天的言權?你有任何抗辯的理由嗎?”


    “當然有,我們現在應該先討論,究竟是誰設法讓我遲到――以及原因何在。弄明白這個問題之後,才應該來討論停權處分的動議。”維納的話說得既冷靜又謹慎,不過思緒中卻夾雜著怒火,他也不在乎有什麽人會感覺到。


    夏夢當然察覺了,她高聲說道:“這個男人已經瘋了。”


    “瘋了?這個女士這麽說才瘋了呢,還是因為她心虛的緣故?席言人,我現在向您提出一項事關我個人權益的動議。”維納說。


    “什麽樣的個人權益,言者?”


    “席言人,我指控在座其中一位企圖謀殺。”


    所有的言人全都跳了起來,同時會場響起了由語言、表情與精神狀態構成的聒噪,幾乎將屋頂都掀翻了。


    席言人舉起雙手,大聲喝道:“我們必須給這位言人一個機會,讓他陳述他的個人權益。”他現必須借助精神力量增強自己的威權,雖然這樣做極不合宜,可是他沒有其他選擇。


    聒噪漸漸止息了。


    維納默默地等待,直到會場完全恢複寧靜,再也沒有一點普通噪音與精神噪音之後,他才開口說道:“剛才,我從羅馬香格人的路上走回來,照我當時所在的位置,以及行進度,都絕不可能會遲到。但我卻在半途被幾個農民攔住去路,還差點挨了一頓揍,甚至有可能被他們打死。由於這個緣故,我才被耽擱到現在才能趕來。先容我指出,從大浩劫之後到現在,據我所知,從來沒有任何羅馬香格人曾對第三宇宙燈塔成員出言不遜――動粗就更不用說了。”


    “我也沒聽說過。”席言人說。


    夏夢突然叫道:“我們第三宇宙燈塔的人,向來很少單獨走到羅馬香格人的領域!而你卻偏偏這麽做,你這叫作咎由自取!”


    “沒錯,”維納說:“我的確經常單獨走到羅馬香格人的領域,每一條路我都走了好幾百遍,可是以前從來沒有遇上麻煩。其他人雖然沒有像我這樣到處走遍,卻也沒有人自我放逐,把自己永遠關在大學裏麵。然而,根本沒聽說過有誰曾經遭到阻攔。我記得夏夢有時候――”此時,他好像想起來忘記加上稱謂,可是已經來不及補救,索性決定乘機羞辱她一下。“我的意思是說,我記得夏夢女言人有時也會去羅馬香格人的領域,可是卻從來沒有人跟她搭訕。”


    夏夢美麗的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或許因為我不會主動跟他們攀談,因為我總是保持安全距離,因為我的舉止合宜,所以能受到他們的尊敬。”


    “怪了,”維納說:“我正想說是因為你看起來比我可怕。畢竟,即使在我們這裏,也很少有人敢接近你。不過請你告訴我,為什麽過去有那麽多次機會,羅馬香格人都未曾攔阻我的去路,卻偏偏選擇今天這個日子――當我正趕回來參加一個重要會議的時候?”


    “假如並非由於你的舉止不當,那就一定是個巧合。”夏夢說:“我從來沒聽說過,un的數字學可以否定機率在銀河中扮演的角色――尤其是個人事件上。或者你的這一番話,也是根據直覺的靈感而來?”


    “並非我舉止不當,也不是什麽巧合,而是早就計劃好的行動。”維納說。


    “我們又怎能確定呢?”席言人以溫和的口氣問道。由於夏夢剛才的諷刺,他對維納的態度不免緩和了許多。


    “我將心靈向您敞開,席言人,我將剛才那些事件的記憶,全部傳遞給您,以及圓桌會議的每一位成員。”


    記憶的傳遞隻花了極短暫的時間,然後席言人便說:“真可怕!在那麽巨大的壓力之下,言人,難得你還能如此有分寸。我同意那個羅馬香格人的表現的確反常,並且保證會下令調查。現在,請加入我們的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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