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市長看起來還是那麽性感迷人:她還不到三十歲,依舊那麽風情萬種,不過如今卻是例外。由於心事重重,以致於當她進入地圖室的時候,竟然忘記避開那個可惡的收妝鏡子,不小心跟自己的影像撞了個滿懷,她這才曉得自己現在有點點憔悴了。


    她忍不住長歎一聲,這個市長工作讓她有點心力交瘁了。她已經擔任了五年的市長,而在此之前的七個年頭,她隱身在兩個傀儡市長之後,其實早已大權在握。這十二年以來,一切都極為平靜,一切都極為成功,一切都極為――累死人。一帆風順尚且如此,假如是疲累、挫敗、黴運的組合,她懷疑有什麽人能吃得消。


    她突然之間領悟到,自己的運氣的確還不算壞。但一想到自己隻能隨波逐流,不能有什麽大作為,這個可怕的想法就令她灰心喪氣。


    un預言一向都相當成功,未來也將會順利執行,然而這完全是第三宇宙燈塔的功勞。她身為宇宙燈塔的唯一城市的撐控者,也隻能算是萬分幸運者了。


    曆史將不會記得她這個人,頂多隻是一筆帶過,甚至根本隻字不提。她就像坐在一艘太空船的駕駛艙中,而這艘太空船實際上卻是由外界遙控,甚至連平庸的萊茵河市長都做了一點事,至少,笫一二宇宙燈塔是在他掌權的時代,不幸陷落於小泉的手中;他至少導致了笫一二宇宙燈塔短暫的覆亡。


    可是後人回顧曆史,卻會說安妮市長什麽都沒有做!


    除非這個丹佛,這名莽撞的議員,這根避雷針,能替她扭轉乾坤……


    她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地圖,這套地圖並非由最現代的電腦產生,而是一團三維雷射陣列在半空投射出的銀河全訊圖。雖然它無法移動、旋轉、擴張、收縮,但是使用者可以在它四周移動,以便從不同的角度觀察這個模型。


    她按下一個開關,銀河地圖就有一大片變成了紅色,如果不算核心區域的“無生命地帶”的核心區域,差不多占了總體積的三分之一。這個紅色區域代表笫一宇宙燈塔聯邦,它總共涵蓋了過七百萬個住人世界,全部都在“議會”與她自己的統治之下。這七百多萬個世界也都各自選出代表,共同組成一個龐大的“行星議院”,成天專門爭論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然後還鄭重其事地投票表決,卻從來沒有機會處理任何重大的議題。


    她又輕輕按了一下開關,笫一宇宙燈塔聯邦邊緣各處便同時冒出許多粉紅色區域,這代表影響力的範圍。那些區域還不是笫一宇宙燈塔的疆域,不過它們雖然名義上是獨立的,卻連作夢也不敢反對笫一宇宙燈塔的任何行動。


    她心中百分之百確定,銀河中沒有任何勢力能與笫一宇宙燈塔抗衡-----甚至連第三宇宙燈塔亦然,隻可惜它的下落至今成謎-----笫一宇宙燈塔可以隨心所欲派出最新型的星際艦隊,輕而易舉地建立起第二帝國。


    然而,un預言執行至今,僅隻經過了五個世紀。根據這個計劃,必須曆經十個世紀的準備期,第二帝國方能建立。而第三宇宙燈塔的任務,便是確保un預言的執行正確無誤。想到這裏,安妮市長滿麵愁容地搖了搖頭,同時牽動了滿頭飄逸的秀。如果現在就采取行動,笫一宇宙燈塔無論如何都會失敗;雖然他們的艦隊無堅不摧,卻仍舊無法避免失敗的命運。


    除非丹佛這根避雷針,能夠吸引第三宇宙燈塔出的閃電,如此就有辦法追蹤閃電的來源。


    她四下張望了一下,保爾柯察金在哪裏?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實在不應該遲到。


    保爾柯察金仿佛感應到了她的召喚,不一會便大搖大擺走了進來。他從來沒有顯得如此有魅力――臉上帶著愉快的笑容,配上優雅的走姿和高大的身材。雖然說他有無窮魅力,但他看起來卻已步入了中年,事實上,他的年紀比她大五歲。


    他怎麽會一點倦容都沒有,當了十年的安全局長,歲月竟然不曾在他瞼上留下任何痕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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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爾柯察金恭謹地緩緩點了點頭,這是與市長進行討論之前的必要禮節。[]這一類規矩是萊茵河市長傳下來的陋習,如今一切幾乎都已改變,唯獨禮儀規範是唯一的例外。


    保爾柯察金說:“抱歉,我來遲了,市長。不過你逮捕丹佛那件事,如今麻木的議會終於開始有反應了。”


    “哦?”市長以極其冷靜的口氣答道:“快要爆騷亂了嗎?”


    “休想,門都沒有,一切都在我們控製之下,隻不過將會有些不和諧的聲音。”


    “就讓他們去不和諧吧,那樣會讓他們覺得舒服一點,而我――將會置身事外。我認為,我可以得到一般民意的支持吧?”


    “我想你可以獲得支持,尤其是笫一宇宙燈塔以外的各個世界。除了笫一宇宙燈塔之外,沒有人會關心一名失蹤議員的下落。”


    “可是我卻關心。”


    “哦?又有消息了?”


    “保爾,”市長說:“我想要知道有關摩爾的詳情。”


    “我可不是長了兩條腿的曆史課本。”保爾柯察金帶著微笑答道。


    “我不要聽曆史,我隻要知道事實。為什麽摩爾是獨立的?你看――”她指著全訊地圖的紅色部分,在螺旋內圈的太陽係內側部分,有一被圍住的白色區域。


    保爾柯察金說:“它差不多被我們完全封死――幾乎快被吞沒了,然而它仍舊是白色的。根據我們的地圖,它甚至不是粉紅色的忠誠盟邦。”


    保爾柯察金聳了聳肩。“雖然它並非正式的忠誠盟邦,卻也從來未曾招惹我們,它一直是中立的。”


    “好吧,那你再看看這個――”她又輕輕碰了一下控製開關,紅色區域突然向外擴大許多,幾乎涵蓋了半壁銀河。


    “這是小泉死亡的時候,”保爾說:“他所征服控製的領域。如果你朝紅色區域裏麵望去,就能現摩爾聯盟此時完全遭到包圍,不過仍然是白色的,它是小泉唯一放過的包圍區域。”


    “它當時也是中立的。”


    “小泉可不怎麽尊重中立。”


    “他似乎對摩爾破了例。”


    “似乎是破了例。摩爾有什麽特別之處?”


    保爾柯察金答道:“什麽都沒有!相信我,市長,隻要我們想要它,它隨時都是我們的。”


    “是嗎?但事實上它並不是我們的。”


    “我們還沒有這種需要。”


    安妮上身靠向椅背,手臂輕輕掃過控製開關,將銀河地圖關了起來。“我想現在我們得要它了。”


    “對不起,我沒聽懂,市長?”


    “保爾,我把那個笨蛋議員送到太空,是要他當一根避雷針,我感覺第三宇宙燈塔會被他唬到,會認為他是相當危險的人物,甚至比笫一宇宙燈塔基地更加危險。如此他就注定會遭到雷擊,而我們就能找出雷電的源頭。”


    “這個我懂,市長!”


    “我本來的想法,是要他去銀暈那個廢墟,到那個圖書館去翻箱倒櫃一番――不管那裏還能剩下什麽資料――以尋找地球的下落。地球那個世界,你應該記得,那些無聊的玄學家常常強調,說它就是人類起源之處。他們說得好像頭頭是道,雖然那幾乎不可能是真的。第三宇宙燈塔不會相信他要找的就是地球,因此他們必定會采取行動,查出他真正的目標。”


    “可是他並沒有去銀暈。”


    “沒錯,他竟然跑到摩爾去了,這實在出乎我的意料,為什麽會這樣呢?”


    “我不知道。但是請原諒我這個安全局長,我的職責就是懷疑每一件事,因此請你告訴我,你是如何獲悉他和那個莎士比亞去了摩爾。我知道白求恩曾經做過報告,但是我們又能信任白求恩幾成?”


    “那個波中繼器告訴我們,白求恩的太空船的確降落在摩爾行星。”


    “這點毫無疑問,但你怎麽知道丹佛和莎士比亞也在那裏?白求恩飛往摩爾可能另有原因,他也許不知道,或者根本不關心另外那兩人的下落。”


    “事實上,摩爾大使已經通知我們,說丹佛和莎士比亞的太空船也抵達當地了,我可不信那艘太空船沒人會自動飛去。此外,白求恩在報告中說曾經與他們交談過,就算他不值得信任,我們還有其他的報告可供印證――有人在摩爾大學見到他們兩人,他們去那裏找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曆史學家,跟他請教一些事情。”


    保爾柯察金以溫和的口氣說道:“這些報告我全部沒有收到。”


    安妮哼了一聲。“別吃醋了,這些報告全都由我親自處理,而且我現在不就是在知會你嗎?這也並沒有延誤多少時間。我剛剛接到大使送來的最新消息,他說我們的避雷針又上路了;丹佛在摩爾行星待了兩天,然後就離開了。他告訴大使說,他正航向另一個行星係,該星係距離摩爾約十秒差距。他還將目的地名稱和銀河座標傳給了大使,大使隨後就轉來給我們。”


    “白求恩有沒有證實這些事?”


    “大使向我們報告兩人離開的消息之前,白求恩的報告就已經送來了。當時白求恩還不確定丹佛要去哪裏,想必他會繼續跟蹤。”


    保爾柯察金說:“我們還沒有找出情勢改變的原因。”他將一顆含片丟進嘴裏,一麵舔著一麵沉思。“為什麽丹佛要去摩爾?他又為什麽要離開?”


    “我最感興趣的問題卻是:到哪裏?丹佛準備到哪裏去?”


    “你剛才說過了,市長,不是嗎?你說他把目的地名稱和座標給了大使。你是在暗示他對大使說謊?還是說大使欺騙了我們?”


    “即使假設每個人說的都是實話,而且沒有任何人犯了無心之失,那個名稱也令我感到好奇。丹佛告訴大使,說他要到‘地球’去,丹佛特別仔細解釋了一遍。”


    保爾柯察金說:“地球?我從來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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