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陽宮


    早就知道燕傾天進宮的文獻帝翻出了自己多年珍藏古劍,心裏想著如何補償一把,誰知,人家卻在禦花園把他的幾個兒子好好的給教訓了一頓!


    宮中的事情自然是瞞不過文獻帝的眼睛,隻是他聽過事情的始末,卻隻是淡笑不語,在他的眼中,燕傾天經過這件事,仿佛一夜之間成熟不少!


    教訓幾個皇子事情可大可小,然而,他卻坦然處之,可見他心如明月,根本不懼外界如何評說!


    隻是這死脾氣,還得改改,如今將軍府兵權尚未穩定,不該樹敵太多!


    文獻帝想著,等會改如何提點他幾句,不想,燕傾天早已到了門口!


    張公公通報一聲,便帶著燕傾天進去,嘴角含著幾絲寬慰的笑容,一路上還叮囑燕傾天幾句!


    “微臣叩見皇上!”燕傾天正要下跪,文獻帝便抬手示意他不用下跪,隨即開口道:“禦花園的木槿開得可好?”


    燕傾天聞言,眸子微轉,嘴角含笑出聲:“宮中的花哪有開不好的,隻可惜有一株牽牛花可沒人澆水啊?”


    文獻帝聞言,哈哈大笑道:“你這家夥一看就是個武夫,你不知道牽牛花是野花嗎?”


    “嗬嗬,是嗎?”燕傾天也陪笑著,隨即看著楚天瀾那幽深而明亮的眼眸,輕聲道:“野花才好,經得起風雨摧殘,熬得過烈日炎炎,如此方能聞到它的芬芳!”


    楚天瀾聞言,嘴角的笑容更深幾許,幽深而漆黑的眼眸多了些讚許和欣慰,“若是它熬不過呢?”


    燕傾天聞言想也不想便道:“那是它活該,那就拿它來做肥料好了,資源合理利用!”


    “哈哈哈,說的好,說的好啊,以前朕總擔心你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如今見你取舍有道,朕也就放心多了!”


    “昨日之事你可怪朕?”


    燕傾天搖了搖頭,收了那麽多的賠償,她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麽會怪他呢!


    楚天瀾見燕傾天似有走神,繞過文案,坐到龍椅上,隨即又平淡的問道:“朕聽說你把傾城關進佛堂了?”


    京城是天子腳下,有什麽風吹草動是可以瞞過眼前這一位的呢?


    燕傾天第一次認真的打量著這個看起來和藹可親的帝王,那一雙放佛深潭的眼眸,似乎藏著太多的智慧,文獻帝不善於征戰,然而,卻是治理國家的一把好手,不得不說,在戰亂的年代,能做到像龍鱗國如此富裕的國家,卻還是沒有的,這也是其他四國覬覦龍鱗國的原因。(.無彈窗廣告)(.)


    “昨日傾城大鬧裴府,又讓太子難堪,此時京城已傳得沸沸揚揚,臣就算對裴紅玉的感情再深,又怎麽能深過自己的胞妹,臣不讓她出府,不過是讓她避避風頭罷了!”


    文獻帝聞言,心裏也是一震,眼眸輕眨間,卻是已經做了一個決定。


    散開的手指輕輕放在案幾上敲響著,楚天瀾望著眼前這個故人之子,還有那幾乎與傾城相似的容貌,心裏微微一歎,隨即開口喚道:“舒歌!”


    清風寥寥,那房梁上的帷帳輕晃,眨眼睛空曠的龍陽宮裏便多了一個白衣男子,隻見他身配銀色寶劍,腰係白玉,墨發輕狂的垂散開來,額頭上帶著一根藍色細帶,那細帶的中間位置是一塊白玉,肆意之中又給人一種孤傲之感,哪怕麵對帝王,也不見他有絲毫的卑微。


    長長的發絲遮住了他的容顏,然而,那雙如黑夜中閃閃發光的鑽石眼眸,瞬間就將燕傾天牢牢吸住。


    那雙眼睛像是冰天雪地裏剛剛幻化出來的水晶,很亮很亮,卻也很涼很涼,瞳孔中那一抹黑色,像是黑夜,帶著點點星光,一點一點的吸引著燕傾天!


    或許是熟悉那股冰涼,又或者是同有感傷,那人渾身散發的孤狼氣息,跟自己那麽貼近,幾乎是一瞬間的想法,燕傾天想著,這樣的男人,她要了。


    隻有在凡塵俗世中不被任何人所束縛的,不被任何人所威脅的,不被任何人所利用的,那便才是她最想要的。


    曾經她是什麽樣的人,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那種無法阻擋,無法停下,無法收手的前進,哪怕是雙腿殘了也要爬行的燕十三,她永遠也忘不了。


    感情是這個世界上最讓她覺得可恥的事情,她不能有,因為一旦她有了,她就注定會被人威脅,會被人利用,感情是人性最大的弱點,以前她沒有,現在她沒有,將來她更不能有。


    所以,隻有跟冰霜冷箭的人合作,那才是她該走的路。


    像是陷入了某種讓人難忘卻有殘忍的回憶,燕傾天死死的盯住眼前男人的眼睛,慢慢的笑了起來……


    像曇花,又像火焰,像雲朵,又像殘陽,舒歌的眼裏倒映著燕傾天的笑容,一點一點,一瓣一瓣,像是花兒開敗在他的眼中,似有幾分詭異,又有幾分孤獨!


    然而,舒歌卻隻當是風沙迷了眼,長長的睫毛輕抖,一眨眼,便隻剩下淡淡的疑惑!


    文獻帝顯然對燕傾天和舒歌的反應很開心,他笑道:“從今日起朕就把舒歌給你,朕不再是他的主子,有他在你的身邊保護你,朕也算對得起你爹!”


    “給我?”燕傾天顯然有些不可置信,然而,那冰山一般的美男,卻是連眼都不眨,仿佛這一切都跟他沒有半點關係一樣!


    楚天瀾點了點頭,隨即道:“舒歌是朕最得力的助手,也是皇宮前暗衛統領,如今朕將他給你,你要好好對他!”


    燕傾天聞言,額頭上冒下無數條黑線,她怎麽覺得皇帝這話說得跟給媳婦似的。


    不過,能得到這麽一個大幫手,她卻是無比開心的。


    心裏狂笑不止,燕傾天卻故意皺眉道:“皇上不會是想監視微臣吧?”


    楚天瀾聞言,又好笑又好氣道:“朕若有此心,你又如何設防?”


    “真是好心沒好報,氣死朕了?”見一國之君盡然吹胡子瞪眼,燕傾天也不免好笑。


    文獻帝是說他的主子不是他了,可沒說他的主子會是自己啊?


    跟她玩文字遊戲,是不是嫩了些呢?


    “皇上盛情,微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隻是這冰塊看著賊冷,看來臣得好好調教一番了!”


    “哈哈哈……果真冰塊也,傾天深得朕心啊!”文獻帝笑罷,將案幾上的古劍扔給燕傾天,繼續道:“這是可是一把好劍,是鑄劍世家魯國公府先祖魯明的遺作,朕今天也一並賞給你了,左右是便宜你這小子了!”


    說道冰塊,舒歌到是難得的給了燕傾天一個眼神,微冷,卻麵無表情。


    燕傾天也懶得管他,隻是將寶劍細細觀看一番,見劍鋒淩厲無比,又隱隱透出一股嗜血之氣,便出生問道:“這劍可有名字?”


    獻文帝搖了搖頭,頗為遺憾道:“這劍鑄成之日,便有人前來搶奪,魯明為了護劍,當場身死,所以這劍尚未有名字?”


    “既然如此,那就叫嗜血劍吧,跟了本將軍,不飲血如何能稱為好劍!”


    “還真是老樣子,嗜血戀戰,朕以為你改了性子,不想聲音到是陰柔不少,隻是這好戰的性格怎麽還如此明顯!”


    燕傾天聞言,也不急著辯解,撫摸著自己的寶劍,敷衍道:“將軍若不好戰,哪裏還有將軍的樣子,嗓子不好就不好了,臣也懶得治,就當是一場教訓了!”


    “朕知你如今聲道正變,平日裏也少飲些烈酒,想必前日裏喝了不少吧?”


    “哼,當做教訓也好,我早就說過那裴家姑娘不是你的良配,當初你一心求娶,結果如何,不過是多了兩場笑話!”


    燕傾天聞言,也不回嘴,當初燕家大少爺不過才十三年華,卻禦前求娶裴家大小姐,京中礙於將軍府的官威沒有瘋傳,卻是私下都當笑話在說。


    文獻帝見燕傾天閉口不說,便以為他心裏始終還未放下,總歸是自己兒子惹出來的破事,當下也覺得麵上發紅,便隨即打發道:“你且先回去吧,多多照看傾城,沒有必要就不要讓她出府了!”


    “啟稟皇上,臣還不能走?”


    “臣懇請皇上讓臣返回邊疆戰場,雖說現在天辰跟太古沒有對我們出兵,但他們卻在日夜操勞兵馬,其心可知,這場仗不過是早晚的問題罷了?”


    說到戰事,一旁的舒歌到是又多看了燕傾天兩眼,見她眼眸中藴含擔憂,麵上又有不戰不快的感覺,那眼底深處,不知不覺多了一抹深意。


    文獻帝身為一國之君哪裏會不知邊疆之事,隻是故人隻有一子,若是此去不返,那燕家豈不絕後,而到時傾城又無人可靠,到時在京中豈不孤苦?


    連連搖頭,文獻帝臉色也嚴肅了許多:“你雖為威武將軍,卻尚未成年,此事修要再提!”


    燕傾天嘴上不說,心裏卻哀嚎道:“隻怕他繼續呆在京城,也不知能不能等到成年了!”


    “臣知皇上在擔心什麽?但父親能為龍鱗馬革裹屍,傾天自然也能,皇上今日不答應,臣明日再來,皇上明日不答應,臣後日再來,兵營裏有副將操勞兵馬,皇上大可放心!”


    文獻帝聞言,氣到眼眸都眯了起來,想起老友的故去,心裏更是一片疼痛,隨即指了指門口方向,出聲道:“明日事明日再說,你且先回去!”


    燕傾天何嚐不知這是文獻帝在逃避她話題,不過看在他今天收獲豐盛的份上,她也就罷了!


    早就知道文獻帝不會讓她輕易出兵的,如今看來,似乎這件事比她想象的更難。


    燕傾天知道明天文獻帝不會見她,但她異是明白,帶兵出征,她勢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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