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殷洪叛師 師徒交戰


    殷洪駕土遁正行,不覺落將下來,一座古古怪怪高山,凶險無比。


    頂巔鬆柏接雲青,石壁荊榛掛野藤。萬丈崔嵬峰嶺峻,千層峭險壑崖深。蒼苔碧蘚鋪陰石;古檜高槐結大林。


    話說殷洪走罷山景,隻見茂林中一聲辭響;就見有一人,麵加亮漆。頷下紅髯,兩黃眉,眼如金,皂袍烏馬,穿一副緊鎖甲,用兩條銀裝鐧,滾上山來。


    大叱一聲,如同雷鳴,問道:“你是哪裏道童,敢探我家巢『穴』。”


    劈頭就打一鐧,殷洪祭出水火鋒急架忙迎,步馬交還,山下又有一人,大呼道:“兄長我來了。”


    那人戴虎頭盔,麵如赤棗,頷下長須,用駝龍槍,騎黃膘馬,雙戰殷洪。


    殷洪怎敵得過二人,心中暗想:“吾師曾分付,陰陽鏡按人生死,今日試他一試。”


    殷洪把陰陽鏡拿在手中,把一邊白的對著二人一晃。那二人坐不住鞍鞽,撞下塵埃。殷洪大喜。隻見山下又有二人上山來,更是凶惡。


    一人麵如黃金,短發虯須,穿大紅,披銀甲,坐白馬,用大刀,真是勇猛。


    殷洪心下甚怯,把鏡子對他一晃,那人又跌下鞍鞽。


    後麵一人見殷洪這等道術,滾鞍下馬,跪而告道:“望仙長大發慈悲,赦免三人罪愆!”


    殷洪道:“吾非仙長,乃紂王殿下洪殷是也。”


    那人聽罷,叩頭在地,道:“小人不知千歲駕臨,吾兄亦不知,萬望饒恕。”


    殷洪道:“吾與你非是敵國,再決不害他。”將陰陽鏡把紅的半邊對三人一晃。三人齊醒回來,躍身而起,大叫道:“好妖道!敢欺侮我等!”


    傍立一人大呼道:“長兄,不可造次!此乃是殷殿下也。”三人聽罷,倒身下拜,口稱:“千歲!”


    殷洪道:“請問四位,高姓大名?”


    內一個應道:“某等在此二龍山黃峰嶺嘯聚綠林,末將姓龐,名弘;此人姓劉,名甫;此人姓苟,名章;此人姓畢,名環。”


    殷洪道:“觀爾四人,一表非俗,真是當世英雄。何不隨我往西岐去助武王伐紂,如何?”


    劉甫道:“殿下乃成湯胄胤,反不佐成湯而助周武者何也?”


    殷洪道:“紂王雖是吾父,奈他絕滅彝倫,有失君道,為天下所共棄。吾故順天而行,不敢違逆。你此山如今有多少人馬?”


    龐弘答道:“此山有三千人馬。”


    殷洪道:“既是如此,你們同吾往西岐,不失人臣之位。”


    四人答道:“若千歲提攜,乃貴神所照,敢不如命。”四將隨將三千人馬改作官兵,打西岐號『色』,放火燒了山寨,離了高山。


    正是殷洪下山收得四將,殷洪日後為五穀星辰,四將為雷部二十四員催雲助雨護法天君。


    話說人馬非止一日,行在中途,忽見一道人,跨黑豹而來。


    少時見一道者飄然而來,白麵長須,上帳見殷洪打個稽首,殷洪亦以師禮而待。


    殷洪不知這是何人,問道:“道長高姓?”


    申公豹眯著眼,說道:“你師與我一教,俱是玉虛門下。”


    殷洪連忙欠身,口稱:“師叔!”


    二人坐下,殷洪又問道:“師叔高姓大名,今日至此,有何見諭?”


    申公豹慢悠悠說道:“我乃申公豹。你如今要到哪去?”


    殷洪恭敬回答道:“今奉師命,往西岐奉武王伐紂。”


    申公豹正『色』道:“豈有此理。紂王是你什麽人啊?”


    殷洪麵無表情,答道:“是弟子之父。”


    申公豹大喝一聲:“世間豈有兒子助人反伐父親之理。”


    殷洪辯駁道:“紂王無道,天下判之;今以天之所順,行天之理,天必順之,雖有孝子慈孫,不能改其愆尤”


    申公豹笑道:“你乃愚『迷』之人,執一之夫,不知大義。你乃成湯苗裔,雖紂王無道,無子伐父之理。況百年之後,誰為繼嗣之人?你倒不思社稷為重;聽何人之言,杵逆滅倫,為天下萬世之不肖,未有苦殿下之甚者!你今助武王伐紂,倘有不測,一則宗廟被他人之所壞,社稷被他人之所有。你久後死於九泉之下,將何顏相見你列祖列宗?”


    殷洪被申公豹一篇言語說動其心,低首不語,默默無言;半晌,言曰:“老師之言雖則有理,我曾對吾師發咒,立意來助武王。”


    申公豹道:“你發何咒?”


    殷洪道:“我發誓說:如不助武王伐紂,四肢俱成飛灰。”


    申公豹笑道:“此乃牙疼咒耳!世間豈有血肉成為飛灰之理。你依吾之言,改過念頭,竟去伐周,久後必成大業,庶幾不負祖宗廟社之靈,與我一片真心。”


    殷洪彼時聽了申公豹之言,把赤子之語丟了腦後。


    申公豹道:“如今西岐有冀州侯蘇護征伐。你此去與他合兵一處,我再與你請一高人來,助你成功。”


    殷洪道:“蘇護女妲己將吾母害了,我怎肯與仇人之父共居!”


    申公豹笑道:“‘怪人須在腹,相見有何妨。’你成了天下,任你將他怎麽去報母之恨,何必在一時自失機會。”


    殷洪欠身謝道:“老師之言大是有理。”


    申公豹說反了殷洪,跨虎而去。


    殷洪違背誓言這也就引發日後喪身之禍,卻是不知道凡夫俗子可以對誓言不遵守。


    修道之人一言一行卻是暗含天機,不能隨便發誓,否則必定要應驗。


    且說殷洪改了西周號『色』,打著商朝號『色』。一日到了西岐,果見蘇候大營紮在城下。


    而後交涉一番,蘇護才確認了殷洪的身份,蘇護也聰慧,頗為幹脆的將指揮權完全交給殷洪。


    殷洪此時一心要保成湯天下,整頓兵馬,來到西岐挑釁。


    有武成王黃飛虎父子出城應戰。結果殷洪有太行山雲霄洞鎮洞至寶陰陽鏡在手,此寶乃是元始天尊於紫霄宮分寶岩獲得,賜予門下赤子作為鎮壓支脈氣運的至寶。


    殷洪拿起陰陽鏡,卻是紅光四處掃『射』,無人能敵,黃飛虎父子就被殷洪所擒。


    隻是,審問之時,殷洪才辨認出黃飛虎,因為感慨當年救命之恩,一來為了還人情,而來自恃有陰陽鏡在手,也不怕放虎歸山。


    結果,黃飛虎父子大難不死,被商營釋放。


    隻是,殷洪陰陽鏡在手,所向無敵。即便薑子牙打神鞭在手,卻是不料殷洪有雲霄洞紫綬仙衣護身,打神鞭打在身上,卻是一點事情也沒有。防禦相當強悍。


    這紫綬仙衣卻是妝若紫『色』絲帶。可纏繞肩上,刀槍不入,可發灼灼紫光,護佑周身,瑞靄重重,霓虹噴吐,卻是仙家寶物,威力無窮。


    楊戩額頭生有一隻神目,指尖一層紫光抹過,神目大張,一道金光閃耀,卻是看出了殷洪手中大發神威的寶鏡就是赤子的陰陽鏡。


    楊戩對薑子牙說了此事,薑子牙卻是將其當作救命稻草,連忙讓楊戩親赴太行山雲霄洞,去詢問赤子。


    楊戩身兼**玄功,七十二般地煞變化,施展土遁,卻是到了雲霄洞。


    楊戩心思通透,怕自己認錯陰陽鏡。錯怪師伯,思量一番,卻是有了主意。


    赤子見楊戩進洞,皺眉問道:“楊戩,你到此卻有什麽事?”


    楊戩行禮,口稱:“師伯!弟子來見,求借陰陽鏡,與薑師叔破商朝大將,事成之後隨即奉還。”


    赤子聞言一愣,卻是奇道:“前日殷洪帶下山去,找他相助子牙伐紂,難道他沒說有此寶在身?”


    楊戩一聽,心中大定,知道自己所料不錯,連忙回答道:“弟子卻是專門為殷洪而來,現在殷洪卻是不肯歸降西周,反過來征伐西岐。”


    赤子聽罷,頓足歎道:“卻是我錯用其人,將一洞珍寶,盡數賜予殷洪。豈知這畜生,反生禍『亂』。”


    悔恨一番,隨即命楊戩:“你先回去,我隨後就到。”


    楊戩辭了赤子,借土遁回西岐。進相府見薑子牙。


    子牙一見楊戩風塵仆仆的樣子,連忙問道:“你去太行山一趟,見了你師伯,他是如何說的?”


    楊戩拱手,回答道:“果真是師伯的徒弟殷洪,師伯隨後就來。”薑子牙一聽,心下焦悶。


    過了三日,門官報入殿前:“赤子老爺到了。”薑子牙連忙出府前,二人攜手上殿。


    赤子愧疚道:“子牙師弟,貧道有罪啊;我派遣殷洪下山助你同進五關,讓這畜生身歸故土。豈知他辜負我一番話,如今反生禍『亂』。”


    薑子牙雖然心中惱怒赤子心思不縝密,讓殷洪造成今日困境,但是此時也不好如此不近人情,連忙安慰道:“也是師兄對弟子厚愛,隻是道兄卻是如何把陰陽鏡如此厲害的法寶付與他?”


    赤子懊惱道:“貧道將一洞珍寶,盡數賜予殷洪,恐防東進有礙。又把紫綬仙衣與他防身,可避刀兵水火之災;這孽障不知聽了何人唆使,中途改了念頭。也罷,此時還未至大決裂,我明日便讓他進西岐贖罪。”


    一宿不表。


    次日赤子出城,到了商營門外大呼道:“軒轅將士,傳進去,讓殷洪出來見我。”


    話說殷洪雖然至寶在手,但是一不小心被鄧禪玉五光石打的鼻青臉腫,正在調養傷痕,切齒深恨,欲報一石之仇;忽然有軍士來報:“有一道人,坐名讓千歲答話。”


    殷洪不知是師父前來,隨即上馬。帶劉甫、苟章,一聲炮響,齊出轅門;殷洪看見是師父,便是置身無地,欠身打躬,口稱:“老師!弟子殷洪甲胄在身,不能全禮。”


    赤子臉『色』鐵青,強忍怒氣道:“你在洞中,是怎樣對我講的,你如今反伐西岐,是何道理?徒弟你曾發誓在先,仔細你四肢成為飛灰。好好下馬,隨我進城,以贖前日之罪,庶兔飛灰之禍;如果不聽從我之言,到時大難臨身,悔之不及啊。”


    殷洪卻是豬油蒙了心,一味聽從申公豹所言,不怕所為開口誓言,振振有詞道:“老師在上,容弟子一言容稟。殷洪本是紂王之子,怎麽能反助武王。古雲:[子不言父過。]況敢從反叛而弑父哉。即人神仙佛,不過先完綱常彝倫,方可言其衝舉。


    又雲:[未修仙道,先修人道。人道未完,仙道遠矣。]且老師之教弟子,且不論證佛成仙,亦無有教人有逆倫弑父之子。即以此奉告老師,老師有何話說?”


    赤子怒極反笑道:“畜生!紂王逆倫滅紀,殘酷不道,殺害忠良,酗無忌,天要絕商久矣;故生武周,繼天立極,天心效順,百姓來從,你要是襄助西周,尚可延續商家一脈,你若不聽我言,這是大數已定,紂王惡貫滿盈,而遺疚於子孫。速速下馬,懺悔往愆,貧道才能挽救於你。”


    殷洪在馬上正『色』道:“老師請回,還不曾有師尊教人不忠不孝的事例。弟子實難從命,等到弟子破了西岐逆賊,再來與老師請罪。”


    赤子聽後,勃然大怒:“你這畜生不聽師言,怎敢如此肆意妄為。”仗手中飛劍來直取,殷洪將戟架住道:“老師何苦為了薑子牙這疏離之人,反過來害自家親厚弟子。”


    赤子心中怒火中燒,大喝道:“武王乃是應運聖君,子牙乃是佐周名士,你怎敢逆天行事,行此伐周暴行?”又把寶劍砍來。


    殷洪連忙架住寶劍,口稱:“老師!我與你有師生之情,你如今自失骨肉,與我在沙場爭吵不休,你我師生之情何在?若老師一味心執偏見,還要與我爭鋒,那時不便,可惜前番老師教誨弟子的一番師徒恩情怕是要毀於一旦。”


    赤子聽後,更是大怒,罵道:“忘恩負義的匹夫,在我麵前還如此花言巧語。”又一劍砍來。


    殷洪也是生了怒氣,三番兩次被赤子口稱畜生,心中卻是早已不滿,此時麵皮紅火,惱怒道:“老師!你偏執已見,我如今已讓你三次,以盡師禮,這一劍我卻是不再讓你了。”


    赤子又悲又怒,又一劍砍來,殷洪放開手腳,赴麵交還。


    正是:師徒共戰掄劍戟,悔卻當初救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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