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阿綺!”阿綠急急地說道:“可是她們都說,那婁七女很壞很壞的!”


    張綺再次打斷擔憂不已的阿綠,霞光下,她的雙眸分外明澈寧靜,“阿綠,你相信麽?如果高長恭非要娶妻,我寧願他娶這個婁七女。”


    她扯下一根柳枝,一邊輕甩,一邊含著笑,慢慢說道:“天下人都知道,這婁七女不會善待我……隻要遇上這樣的主母,他才會心甘情願地給我安排好一切,讓我離開他也能得到善終。”


    她一直確信,隻要蘭陵王心甘情願地護著她,他就一定可以做到最好。齊地到陳國便是再遙遠,如果他的黑甲衛能夠一路護送,又有哪個不開眼的會前來纏擾?


    當然,這是下下之策。便是隱居陳地,又有幾許樂土可容得下她?她還是得博一博,她還有機會搏一搏的。


    主仆兩人說話之際,方老管事大步走來,他來到張綺身前,朝她行了一禮後,認真地說道:“張姬請勿慌亂,一切何不等郡王回來後再說?”外麵吵得這麽厲害,人人都說太後和婁氏,會下令驅逐張姬,他覺得他應該做些什麽。


    張綺點頭,溫柔地說道:“恩,我不慌亂的。”


    方老管事抬頭看向她,見到她的臉上,真真沒有半分慌亂,不由想到剛才慌慌張張離去的鄭瑜,心下暗歎一聲,不由忖道:千年世家,便是一個私生女,也勝過那些暴富的貴女多矣!


    得到張綺的回答,方老管事放心地走了開去。蘭陵王府。又恢複了平靜。


    外麵依然是鼓聲隱隱。


    據阿綠打聽來的,那鼓聲,不過是賀蘭陵王三天前打了的一個小勝仗,那一次戰役中,他驅逐了犯入邊境的五千周兵。


    本來這樣的勝仗算不得什麽。隻是不知是太後還是陛下的授意,那些傳達捷報的使者竟是一路敲鑼打鼓,恨不得整個鄴城的人都知道。再加上蘭陵王因其美貌才藝。一直很得紅樓中人歡心。在捷報傳來時,所有的紅樓中人,都出來為他一舞。兩廂一湊。竟是把整個鄴城也變得熱鬧起來。


    傾聽著外麵還在傳來的鼓聲,張綺暗暗想道:看來高氏皇族,是準備極力捧起蘭陵王了。


    外麵鼓樂齊鳴,蘭陵王本人卻沒有回來,那個婁七女也沒有回來。當下,張綺提步朝主院走去——現在,還不是她能操心的時候。


    時辰一點一滴過去。


    轉眼間,夜幕降臨。轉眼間,天地間隻有燈籠帶來的光亮。


    這一個晚上,似乎特別的黑暗。連天空中都沒有明月星點。


    一入夜,張綺便就寢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寢房中,突然飄來一陣異香,那異香彌滿寢殿時,一直睡意很淺的張綺,迅速地沉入了黑甜鄉。


    一刻鍾後,兩道黑影溜入了寢房,麵對春睡沉沉,衣襟半敞的絕色美人,這兩人卻是規規矩矩地低著頭。


    他們看也不敢看張綺一眼,拿出一床錦被把她整個人包在其中,再把睡在側殿的阿綠放上床榻上後,便抱著張綺跳出了窗外。


    整個過程都很安靜,蘭陵王派來守護的三十護衛,在這個晚上,卻似集體睡著了般,無一人出現,無一人相阻。


    很快的,兩個黑衣人便抱著張綺來到了圍牆外。牆外還有兩人侯著,因他們的幫助下,三人無聲無息地跳出了蘭陵王府的圍牆。


    巷道中,一輛漆黑而華貴的馬車正侯在那裏,二匹駿馬的馬嘴和馬蹄上,都捆了布。張綺一放上馬車,二匹馬便同時邁步,安靜地駛出了王府範疇。


    黑夜,如此安靜。


    很快的,馬車駛出了三條街道,進入了東街縱橫交錯的十字巷道中。


    這裏是繁華所在,紅樓遍立,處處燈火通明,笙樂隱隱,人聲不絕。到得這時,幾個黑衣人才低聲交談起來,“還有多遠?”


    “快了。”


    “當真是個絕色美人。我日日看到,卻隻有今晚才能抱上一抱……”


    “噓!閉嘴!你想找死?”


    先前那黑衣人馬上陪笑道:“七兄,不是當著你,兄弟怎敢說這話?”


    後麵那黑衣人語氣溫和了些,他低歎道:“你要是難熬,今晚可以去翠樓玩玩,銀錢我來付。至於馬車中的這位,不是你我能仰望的。別看她現在無聲無息地給你我弄出來了,等到她可以出麵的那一天,必是所有人都需跪拜時。”


    “七兄,我知道的。”


    “快快辦了這事,你我便馬上離開鄴城。手頭上的這筆錢,夠你我享受一世了。”


    “是,是。”


    兩人停止了交談,馬車繼續穩穩地駛向前方。又走了兩個巷道後,那七兄喜道:“到了。”


    說出這兩個字,他把手指放在唇邊,尖聲嘬叫起來……分割線……隨著這一聲鳥鳴,左側一間極為普通的宅子中,大門吱呀一聲打了開來。飄搖的燈籠光中,走出了一高一瘦兩人。


    馬車在兩人的恭迎下,駛入了大門,院門一關,兩個黑衣人便跳下馬車,低頭行禮,“請貴人接收。”


    那瘦個子走上前來,他掀開車簾,把手中的燈籠光朝錦被中照了照,點頭道:“很好。”


    那高個子聽到瘦個子這麽一說,雙手一拊,“啪啪啪”地鼓起掌來。


    清脆的掌聲中,兩個陰柔少年抬著一個木箱子走了出來。把那木箱抬到兩個黑衣人麵前後,兩個少年退了下去。


    那高個子走上前,低聲道:“上麵說了,你們先去躲躲。這些是賞給你們的。”


    “是,是。”


    “去吧,


    兩個黑衣人把木箱子抬上馬車,不一會,便駕著馬車消失在夜色中。


    那兩人一走。高個子便走到瘦個子身邊,就著他手中的燈籠光,高個子看了一眼馬車中。錦被裏的美人,低聲一聲,“主上這一次。可是花了大心力了。”


    瘦個子苦笑道:“還不是有所顧及?等個幾年就不需這樣小心了。”


    他朝著兩個少年說道:“現在輪到你們了!”


    “是。”


    兩個陰柔少年得了令。伸手把張綺抱下馬車,順著宅院後的第三道側門走去。


    這宅院的旁邊,居然是一座紅樓,而且還是整個鄴城最大的,生意最好的秀月樓!從第三側門出來,過一個巷道,正是到了秀月樓的後院!


    兩個少年抱著張綺剛來到秀月樓後院,隻聽得吱呀一聲。那邊木門打了開來。迎著兩少年走進去後,一胖子拭著汗,低聲說道:“一切都安排好了。”


    “走吧。”


    “是。”


    在這個胖子地帶領下。兩個少年穿過重重院落,來到了燈火通明。喧囂陣陣的翠月樓閣後麵。


    那胖子指著其中一間房說道:“便是那間,過往的人都已被清走了,兩位盡快便是。”


    “好。”兩少年的聲音有點尖銳。


    他們抱著張綺,急步朝前走去。不一會便上了第二層閣樓。走在過道上,可以清楚地聽到左右兩側的房間中,呻吟聲,男女地調笑聲不時傳來。


    三人緊走急走,終於來到了一個房間外。


    那胖子急急把房門推開。


    這房間中,堆紅積翠的,布置得十分的華麗浮豔,兩少年大步上前,急急把張綺放在那寬大的床塌上後,其中一少年轉過頭來,朝著那胖子嗬斥道:“出去!”


    “是,是。”


    那胖子出去時,衣袖晃了晃,隨著他的動作,一縷散發著極輕極淡的香味的木頭掉落在角落裏。


    那胖子一出去,後麵的少年急急掩上門。他含著淚看著站在塌旁的少年,哽咽道:“三兄,陛下說過的,你辦成了這件事,你的兄弟父母,他都會妥善安置。你就放心吧。”


    站在塌旁的少年一直垂著眸,他的眼神中沒有悲傷。聽到同伴的話,他啞聲說道:“我知道的,我也放心。”


    一邊說,他一邊慢慢解去衣裳,“你也出去吧,記得守好這裏,半個時辰後,按計劃把那些人都引過來!”


    “是。”


    “還有,我怕痛,那一劍由你出手吧,記得幹脆點,別讓我的屍身落到外人手裏。別讓我丟了性命,又壞了陛下的大事。”


    “……是。”


    聽到他聲音有點哽咽,塌旁的少年轉過頭來,他狠狠瞪了他一眼,罵道:““抹幹眼淚,快點離開!”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床塌上的張綺,悄悄動了下。


    “是。”


    後麵的少年狠狠抹了一把淚,牙一咬便退出了房門。


    把房門一關,少年忍不住眼眶又紅了。


    就在他身子一轉,動身返回時,突然間後頸一陣劇痛!不等這少年落地,已有人把他抱起拖開。


    房間裏,站在張綺塌旁的少年,一邊脫著衣裳,一邊看著床塌上,睡得香甜的美人。聽著外麵突然響起的鼓樂,少年沙啞地說道:“娘娘……奴隻是一個閹人,還請娘娘勿要記恨!”


    說到這裏,他把衣裳一丟,彎下腰,開始伸手解向張綺的外裳。


    就在這時,他**地發現,身後有點異樣。


    “誰?”


    這個字才吐到一半,少年頸後一陣劇痛傳來。他雙眼一黑,撲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少年一倒地,便有兩人走出,他們把少年拖出去後,重新關上房門。隻留下一個白衣翩翩的俊美青年,和床塌上一動不動的張綺。


    俊美青年坐在床塌上,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張綺雪嫩的臉頰,撫過她的眉,撫過她的眼,撫到她的唇邊時,他突然低低一笑,溫柔地說道:“阿綺,別裝了,那迷香的藥效,我的人已幫你解了,你還是睜開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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