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凶窯神在八十裏南山的一個大山界裏,有三個燒炭佬。他們每年秋季進山燒木炭,冬季就挑著木炭到城裏去賣。每次賣得錢三人均分,均分後總要留點錢為來年討個好兆頭。


    這天是他們封窯的日子,封窯就是把燒好的木頭燜在窯裏,木頭能否成炭,這是最關鍵的一步。上午,三人把準備工作檢查了幾次,便開始封窯。封窯時必祭窯神。


    老大主祭。老二在窯門口擺條木凳,凳兩頭各插一柱香,中間盛碗飯,擺隻雞,斟兩杯酒。老大跪在凳前,老二、老三跪在兩邊。老大口中念念有詞,然後以酒酹地,老二、老三便拿青磚將窯口封好,把酒喝了準備下山。


    此時,太陽已經落下,西方的雲霞將地麵映成淡紅色。鳥兒急飛,在尋找自己的巢。老大走到半路,忽然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他忘記窯門的最後一塊磚封好後,是否塗上泥巴。他想回去看看。但是,按老一輩傳下的規矩,封好窯就不能再回頭,否則會碰到窯神,被窯神咬死。老大在路上想了很久,要是不回去,萬一沒有塗上泥巴,裏麵的木頭就會熊熊燃燒,直至燒盡,成為灰燼,這兩個多月來的血汗都白費了;如果轉回去,那會觸犯窯神,窯神一怒,就會被咬死。


    思來想去,他決定還是轉回去。


    他回轉身來往回走。西天最後一抹彩霞變得暗淡之後,天就暗下來。老大往山上爬時,鳥雀已時巢,山裏靜得出奇。老大心裏有些膽寒,但還是壯著膽子往上爬。來到窯場時,天已完全黑了。老大憑著對地形的熟悉,向窯口摸去。突然“哇!”的一聲哀鳴從天空傳來,老大嚇得跑起來。接著,“哇!”“哇!”“哇!”連續三聲,老大這才想起,這夜畫鳥在叫。


    老大熟練的摸到窯口,一看,並不見從窯裏出亮光,說明最後一個磚砌好後,塗好泥巴。老大這才放了心,他回過頭來,走了幾步,忽然現前麵有個黑影在左右晃動。


    “啊喲”老大差點叫出聲來,這難道就是窯神?老大頭皮嚇得麻,忙跪下求饒說:“窯神啊,你老放過我吧,我是為大家好才回來的。”老大說了很多,但窯神始終沒有開口。


    老大仔細一看,窯神沒有移動位置,隻是在原地左右搖擺。麻著膽子喝問:“誰?”窯神沒有回答,老大又問:“你是人,是鬼,還是神?”窯神仍沒有回答。老大就地摸了塊石頭,繼續問:“你要是人,你就講話,要不然,我就用石塊砸了。”窯神仍然沒有作聲,老大一石頭砸過去,“蓬”的一聲,石頭像碰在樹上,接著窯神就左右手搖碰得更厲害。老大又摸塊石頭,慢慢走近去,一看,哪是什麽窯神,原來是一棵柏樹,平時這棵樹被其它的樹遮掩著,昨天,老二把柏樹周圍的一些小樹砍了。看到這棵柏樹青綠,便留下來,沒想到老大竟把它當作窯神了。


    老大心情平靜下來,他想: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他便放心地往山下走。當準備離開窯場,老大又看到一個影子在前麵晃動。這次他看得真真切切,是一個人的影子,那個影子向窯頂走去。老大開始有些害怕,但他轉而又想,他從沒做過虧心事,而且窯神是他們的保護神,沒什麽害怕。於是他便躲在暗處,仔細觀察窯神,隻見窯神在窯頂轉一圈,這裏停停,那裏看看,顯然在檢查燒窯的情況。老大想,難道真的是窯神?難怪前輩們要留下祭祀窯神的習俗,原來是有依據的。


    窯神在窯頂轉一圈,下了窯,便走向下山的路。老大想看個究竟,便輕手輕腳地追過去。哪知窯神似乎覺察老大的行動,竟加快腳步。老大跟得更緊。那窯神竟飛跑起來。老大也跑起來。這樣大約追了兩三裏路,老大累得回不過氣來。


    那窯神也好像筋疲力盡,突然回過頭來,跪在老大麵前說::“窯神爺爺,你放過我吧,我這次轉來實在沒有辦法。(.無彈窗廣告)我以為我窯上水口沒有塞住,特意轉來看一下,沒想到冒犯了您老人家。求您看在我出於一片誠心的份上,放過我吧。”


    老大一聽,說話的哪裏是什麽窯神,原來是老二。老大沒有馬上暴露自己,竟當一回窯神。於是捏著鼻子,張牙舞爪地說:“你老實講,你平生是不是做過虧心事?”老二想了一陣,回答說:“回窯神爺爺的話,要說做過虧心事,我真的做過一次。”老大說:“做過什麽虧心事,從實招來!”老二忙磕頭說:“我曾經看到老大的老婆漂亮,打過她的主意。”老大聽後暗暗吃驚,他難道與自己的老婆有什麽不清白,於是忙問:“你怎樣打她的主意?”老二回答:“有一夜,老大不在家,我裝到他家借柴刀,便賴在那裏不走。但老大的老婆不理睬。我便鼓足勇氣走上前將老大的老婆一把抱起,沒想到老大的老婆死命反抗,並威脅我說:再不放手,就要喊人。我一來怕她喊人,二來我也不想*她,便放了手,為了給自己找個台階下,我聲稱自己是老大派我來試試老婆貞不貞的。老大的老婆聽後沒說什麽,將我推出門。”


    老大聽後,怒火中燒,走過去劈麵給了老二兩個耳光,還不甘心,又補踢了兩腳,說:“窯神念你還沒做出蠢事,隻略施懲誡!”但由於憤怒,忘了捏鼻子,馬上被老二聽出來。老二爬起來,說:“你不是窯神,你是老大。”


    老大說:“是我又怎麽樣?”老二跑過來,給了老大一拳,說:“你假裝窯神,要遭窯神懲罰的!”老大也不還手了,問:“你怎麽也回來了?”老二說:“我走到半路,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感覺窯頂的了水口沒有塞好,要是水流走,木炭就燒不成,我想了很久,覺得還是轉回來看一看好。沒想到被你追著,我還以為是窯神追。你又不做聲,害得我空嚇一場。”老大說:“我還以為你是窯神!”


    兩人邊說邊往回走,夜很黑,下山的路隻有一點白影若明若暗,兩人憑著多年上下山的經驗,還能摸索著下山。但兩人走不了幾步,忽然從他們臨時搭起的草棚裏傳來一聲淒慘的喊叫:“窯神!窯神啊!”兩人毛骨悚然地回過頭,隻見草棚裏點起微弱的鬆明,一個黑影從毛棚裏竄出。黑影邊跑邊喊:“窯神,我看到窯神了!”


    老大、老二聽出那是老三的聲音,連忙向毛棚奔去。邊跑邊喊:“老三,老三,是你麽?”老三聽到是老大老二的聲音,就向他們這邊跑來。三人會到一處,老三驚魂未定地說:“我看到窯神,他在我們的毛棚裏。不信,你們去看。”老大走在前麵,老三走在中間,老二走在最後。三人輕手輕腳地向毛棚靠攏。


    到毛棚門口,老三忙退到後麵,做個手勢。暗示窯神在灶台邊。老大把頭探進去,果然看到一個毛絨絨的大家夥趴在灶台邊,老二也將頭伸進來。那家夥似乎聽到身後的聲音,回過頭來。天啦,齜牙裂嘴,滿臉是毛,那樣子簡直要把人嚇死。


    不料,老大見後忙走進去,跪下來虔誠地喊:“窯神爺爺啊,您老今天終於現身了。”忙回過頭來對老三喊:“老三,快去把我們留著的酒拿出來,孝敬窯神爺爺。”老二聽老大說那是窯神,也忙跪下去。老三拿來酒後,老大便拿來杯子,斟酒入杯,焚香跪拜。


    窯神見進來了幾個人,跪在他麵前。便衝了過來,將凳掀翻,張開嘴,向老大的手臂咬了過去。老大沒有想到窯神會咬人,來不及躲開,被窯神咬個正著,痛得“哇”“哇”大叫。老三喊道:“老大,那不是窯神,那是隻什麽野獸,我們快跑。”老大盡管痛得大叫,但是他還是邊叫邊喊:“不!我聽爺爺說過,這是窯神,我們得罪了窯神,窯神才咬人。”老三不管那麽多,忙跑了過去,對準窯神的頭,一拳打了過去。窯神放開老大,向老三撲來。老三拿出柴到,和窯神鬥了起來。


    老大跪在地上,說:“老三,千萬別打窯神,否則,要遭窯神報應的。”老三沒有聽,繼續和窯神打鬥,老二站在一邊,不知所措。打著打著,窯神就化成一個金甲神,老二一見,也跪了下去,說:“老三,別打了,真的是窯神。”老三一見窯神變成了金甲神,也是大吃一驚,忙停了下來。


    窯神說:“你們這些蠢貨,連我都不認識,竟然還敢打我,今天我叫你們知道我的厲害。”說完抓起老三,一口咬去他一隻手掌,老三知道自己錯了,就強忍著疼痛,沒有叫出聲。窯神又走到老二麵前,老二嚇得身體篩糠似的抖,說:“窯神爺爺,你放過我吧,我可沒有打你。”窯神說:“你是沒有打我,但你也沒有阻止老三,所以也要略施懲戒。”說完抓起老二的手,咬去了一根手指。窯神又走到老大麵前,老大忙說:“窯神爺爺,我是替你說話的。”窯神說:“你為大不尊,沒有起到哈的帶頭作用,所以也要手到懲罰。”說完就打了老大一個耳光。窯神金光一斂,就消失在夜空裏。


    老大他們見窯神走後,才敢慢慢地站起來,先替老三包紮傷口,然後問老三:“老三,天這個黑,你一個人怎麽回來了?”老三此時也不得不如實回答。


    原來三人祭窯分手下山後,老三走到半路,忽然想起在毛棚裏帶留有一些錢,於是準備獨吞這筆錢。他回來時,現老大老二在窯邊相會,但他沒有露麵。等二人走了之後,老三才進毛棚,但進毛棚便看到窯神,嚇得趕緊往老大、老二下山的方向逃。


    老大帶領老二老三下了山。這一年,他們那一窯木炭全都變成了灰,那肯定是窯神對他們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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