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醉駕卡宴


    最先抵達車禍現場的是蘊山大隊的譚家興和吳良海,他們先將傷員送上救護車,用雨衣將車禍死者的遺體蓋上,肇事車輛被群眾堵住沒有逃跑,但肇事者拒不下車接受檢查,看卡宴後麵的道路上毫無刹車痕跡,譚家興懷疑駕駛員喝了酒。


    因為死者就住在附近村子,一些鄉民聞訊趕來,譚家興怕他們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急忙用對講機通知了指揮中心,調來了兩輛警車支援,來的也是熟人,花火所的馬國慶。


    馬國慶胃部挨了一槍,本來可以多休息一段時間,但他閑不住,剛出院就堅持上班,所裏照顧他,讓他上一天歇三天,今天正好值夜班,收到指揮中心命令就帶人過來了。


    上個月馬國慶處理過一起酒駕引起的糾紛,醉駕者找了個替罪羊撇清了罪責,還對警察出言不遜,氣的馬國慶差點揍人,沒想到這回冤家路窄,坐在卡宴裏的竟然是同一個人。


    馬國慶頓時陷入深深的自責,如果自己當初豁出去辦這小子的話,就算不能把他繩之以法,好歹也能提個醒,讓他不那麽囂張,那麽今晚就不會有兩個無辜者橫死街頭,其中還有一個是三歲孩子,這一場本該避免的車禍,活生生毀掉一個家庭。


    得知自己並沒有患癌症之後,馬國慶的性格發生了一些潛移默化的改變,以前總喜歡當老好人,不得罪人,現在卻看開了,人活一輩子圖的什麽,不就是問心無愧麽,今天要不把肇事者給法辦了,老天爺都看不過去。


    他找到吳良海商議,說肇事者上個月就酒駕出過事故,這回肯定還是酒駕,得想法把他辦了才行。


    吳良海是位老交警,經驗也很豐富,他說:“開卡宴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得趕緊取證才行,不然等他們疏通了關係就遲了。”


    話是這樣說,可肇事者躲在車裏不願意出來,難道撬開車門把人提出來不成?譚家興站在卡宴窗前不停勸說車裏的人出來,可裏麵的人洋洋不睬,繼續抽著煙談笑風生,敞開的天窗裏飄出煙味和酒味,看來必定是酒駕。


    另一側,馬國慶斜眼瞅瞅群情激奮的老百姓,對吳良海說:“老吳,咱穿這身衣服不能動手,可群眾非要動手,咱也攔不住啊。”


    吳良海點頭稱是,正商量著怎麽把群眾的積極性調動起來,忽然聽到有人喊:“這不是吳隊長麽,王支隊的電話你接一下。”


    過來的是孫中海,他終於打通了交警支隊領導的電話,拿著手機匆匆而來,吳良海無奈,隻好去接電話。


    馬國慶見事態向著不好的趨勢發展,急忙走向群眾,這時候劉漢東迎麵而來,沒和馬國慶打招呼,直奔卡宴而去,走到副駕駛窗前,掄起手中帶尖角的水泥塊猛砸玻璃,這是鋼化玻璃,而且很土鱉的貼了一層防爆膜,路邊濺起的小石子根本損壞不了,但架不住劉漢東力大無比,水泥塊上還帶著一截凸起的鋼筋頭,三兩下之後玻璃就呈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紋,整體落進了車裏。


    劉漢東打開車門,將坐在副駕駛位子上的家夥揪了出來,這小子個頭挺高,起碼一米八,但是瘦的像個猴子,穿著修身白襯衫和粉紅色的褲子,愛馬仕的金色h形腰帶扣閃著亮光,大晚上的還戴著雷朋眼鏡,鼻子上帶著鼻環,這張臉看著就欠揍。


    小夥挺牛逼,很快從震驚中醒悟過來,抬手就打劉漢東,喝醉酒的人力氣很大,被劉漢東一記直拳打得鼻血長流依然猛撲過來,嘴裏罵罵咧咧,譚家興上前用胡椒噴霧照著他的臉猛噴,劉漢東兩記重拳下去,這小子終於老實了,坐在後排的倆妞尖叫起來,圍觀群眾見有人帶了頭,頓時潮水般湧過來。


    馬國慶示意協警不要攔阻,嘴裏卻喊著:“大家不要衝動,不要砸車,不要打人。”


    這話提醒了群眾們,紛紛上前砸車,卡宴像是汪-洋中的一條船,被掀的晃來晃去,上下左右的顛簸,倆妞兒尖叫不停,群眾們卻更加興奮,如同打了雞血。


    醉駕者被劉漢東拖到了警車前:“譚警官,讓他吹!”


    譚家興拿出了酒精測量儀,劉漢東掏出手機拍攝視頻,群眾中的聰明人也拿出手機來進行拍攝,那小子拒不配合,被劉漢東揪住了鼻環一拽,疼的嚎叫一聲,屈服了,吹了酒精測試儀,嚇了大家一跳,居然是318毫克酒精值,超出醉駕標準三倍!


    “打死他!”憤怒的群眾發出吼聲。


    有人跳上卡宴的引擎蓋,用木棍猛擊前擋風玻璃,有人拿刀刺輪胎,更多的人拳打腳踢著車身,交警、民警、協警都苦口婆心的勸說,但群眾情緒很不穩定,勸說無效。


    孫中海急死了,夏董交代自己的事情辦砸了不說,夏少的生命都受到了威脅啊,而且那個砸車揪出夏少的家夥,正是自己從公司帶來頂缸的新司機!


    夏少吹完酒精測量儀,立刻被馬國慶戴上手銬押進了警車,醉駕是入刑的罪,而且還撞死了人,罪證確鑿,這回夠他受得了。


    群眾還在砸著卡宴,馬國慶和吳良海打了聲招呼,先帶肇事者離開現場,警車駛離的時候,馬國慶喊了一聲:“小劉!”


    劉漢東一扭頭,坐在車裏的馬國慶給他敬了個禮。


    劉漢東條件反射一般回禮,旋即想到自己已經不穿軍裝了,心頭一陣落寞。


    躲在卡宴後排的兩個妞被群眾揪了出來,不過並沒有難為她們,而是繼續砸車,有人拿出打火機準備燒車,這時候警察終於介入了,在大批增援人員的協助下,將群眾驅離現場,不過此時卡宴已經麵目狼藉,玻璃全碎,車身傷痕累累,真皮座椅也被刀子劃破。


    倆妞穿著齊b裙,波大腿長,一看就是夜店裏勾搭的貨色,哭哭啼啼正要走,被譚家興攔住,這可是目擊證人,哪能放走。


    警察在卡宴車裏找出了k粉,酒瓶子,安全套等物,這幫畜生在車裏high瘋了開快車撞死人,簡直該殺!


    劉漢東悄悄離開了現場,消失在夜幕中,在一個偏僻的路口,跨上了馬淩的摩托車。


    “出什麽事兒?”馬淩問。


    “大事,有個小子醉駕撞死人還拒捕,被我揪出來了,幫了你爸的忙,他還給我敬禮來著。”劉漢東頗有些得意。


    “那你怎麽不跟著去派出所做筆錄啊?”馬淩問。


    “靠,我砸了卡宴的窗戶,賠不起啊,我深藏功與名,閃。”劉漢東嘿嘿笑起來。


    “你真不要臉,對了,新工作咋樣?”


    “還行,一個月六千塊,五險一金全有,不過我把公司老總兒子揍了,工作怕是保不住了。”劉漢東說的漫不經心,其實也很鬱悶,好不容易有了滿意的工作,轉瞬就沒了。


    “你啊,臭脾氣就不能改改,不過這事兒做得對,換我一樣出手,今天下午我還罵了卞旭強一頓呢,李姐都給我說了,是他故意引你出手的。”馬淩道。


    劉漢東笑了:“要不是我脾氣臭打了指導員,也不會提前退伍了,也不能遇見你了。”


    “油嘴滑舌,不要臉。”馬淩輕輕打了他一下,發動摩托車,送劉漢東回了鐵渣街,途經梅姐的十元休閑店的時候,坐在門口的失足看到他倆,對望了一眼,很有默契的沒有向劉漢東打招呼。


    來到108號樓下,劉漢東從摩托上下來,正準備和馬淩卿卿我我一番,忽然車燈大亮,又一輛摩托駛來,是火雷和火穎兄妹倆,兩人熱情打招呼:“東哥,淩姐。”


    “先走了。”馬淩衝兩人點點頭,騎上摩托一溜煙走了。


    “沒耽誤你事兒吧?東哥。”火穎惡意的笑道。


    ……


    花火派出所,鼻青臉腫的夏少被投入了拘留室,戴著手銬的他依然囂張無比,叫囂著要讓馬國慶脫警服,要喊人來拆了派出所。


    十分鍾後,所長孟憲國風風火火趕到,夏少見了他如同見了親人:“孟所長快把我放了。”


    孟憲國理都不理他,對民警們交代:“這小子再狂就拎去水龍頭給他醒醒酒。”


    夏少的腦子還被酒精燃燒著,他撞著欄杆吼道:“姓孟的,我操你媽,咱一起喝過酒呢你忘了?”


    孟憲國板著臉道:“依法處理,誰也不許說情。”倒背著手走了,副所長胡鐵軍湊過來說:“孟所,晨報記者來了,要采訪醉駕案件。”


    “謝絕采訪。”孟憲國道。


    “夏家打電話過來了。”胡鐵軍拿出手機。


    “不要接,有事明天再說。”孟憲國走遠了。


    胡鐵軍心領神會,這事兒已經鬧大,而且交警方麵已經取證,誰也罩不住,夏家有能耐讓他們走上層路線去,所領導是背不起這個黑鍋了。


    ……


    孫中海趕到尚風尚水別墅,敲開了一處院門,傭人將他領進屋,夏白石正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老婆在一旁哭哭啼啼,一見孫中海進門就喊道:“小孫,你一定要把舟舟救出來,不惜一切代價!”


    夏白石道:“中海,到底怎麽回事?”


    孫中海道:“別提了,本來事態還能控製,沒想到現場一幫地痞流氓把車砸了,要不是我協調警察把夏少保護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夏白石皺起了眉頭:“你馬上和市委宣傳部的熟人打招呼,讓他們壓住報紙電視的報道,無論如何不能上輿論的風口浪尖,這回事情有些大,怕是不好處理,中海你多辛苦辛苦。”


    孫中海挺起腰杆:“夏董,我一定盡心盡力!”


    “行,你忙去吧。”夏白石擺擺手。


    孫中海如蒙大赦,離開了別墅,他沒告訴夏白石,是自己帶去準備頂缸的司機將夏少從車裏揪了出來暴打一頓,那樣的話,先倒黴的是自己,如今隻有全力營救夏少,將功補過。


    至於那個吃裏扒外的新司機小劉,管他是誰介紹來的,立刻開除,絕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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