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東哥


    馬淩是在等紅燈的時候接到劉漢東電話的,緩刑三年的結果出乎她的意料,本來已經準備好打持久戰了,現在終於撥雲見日,一片光明。


    “我下班就過去!”馬淩掛了電話,發動公交車,綠燈一亮,520一馬當先,車廂裏一片東倒西歪。


    五點半馬淩就提前下班了,匆匆趕到鐵渣街,路上又接到電話讓她直接去牛肉村吃飯,來到飯店,大包間裏已經坐滿了客人,梅姐、闞萬林、朱小強、火雷火穎火聯合包玉梅,賀堅水芹,連馬國慶和王玉蘭都來了,桌上擺了八個涼菜,白酒已經打開,各人麵前擺著酒杯。


    馬淩入席,眾人推舉賀堅講兩句,他沒推辭,端起酒杯站起來說:“這些日子全靠大家幫襯,在此表示感謝,今天漢東釋放,是大喜事,該慶賀,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好日子在後麵。”


    大家共同舉杯,幹了杯中酒。


    包玉梅說話了:“怎麽都苦著臉?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啊,我說,趁著你們雙方家長都在,大東和馬淩的事兒就別拖了,趕緊定了吧。”


    火聯合幫腔道:“對對對,趕緊定了,今天來個雙喜臨門。”


    眾人目光投向馬國慶,老公安心裏明白這一關無論如何過不去了,起身說道:“兩個孩子情投意合,又一起經曆了許多事,我們做父母也要充分尊重兒女意見,就這麽定了吧。”


    大家起哄叫好,忽然王玉蘭站起來說:“定下來是可以,但我也有條件。”


    歡呼聲戛然而止,大家都知道王玉蘭是個難纏的角色,指不定提出什麽刁鑽的條件呢,馬淩的心也懸了起來。


    沒等未來丈母娘開口,劉漢東就說話了:“我先表個態,兩年內,一百平米的房子,二十萬以上的私家車,絕對可以做到。”


    王玉蘭笑了:“你有這個信心,我就不說什麽了。”


    眾人都笑,其樂融融,山炮端了菜進來,坐下來和大家一起喝,這場酒一直從六點喝到八點半,親朋們才漸漸散去,火雷提議去ktv唱歌,年輕人們都響應,老家夥們推說要看連續劇,你們小孩子一塊玩去吧。


    劉漢東說:“先等等,我去找個人,很快。”


    火雷問他:“找誰啊,打個電話喊過來不就行了。”


    劉漢東笑笑:“不是朋友,是花村長,我出來了,不得通知他一聲。”


    火雷自告奮勇,帶劉漢東來到花得意家門口,劉漢東敲了半天門沒人應,在外麵喊道:“花主任,我來看你了,你不在,我明天再來。”


    說完轉身離去,二樓上,花得意躲在窗簾後麵戰戰兢兢,擦了一把冷汗,拿起手機給趙玉峰打電話:“給我訂票,明天,不,今晚上去廣州。”


    劉漢東等一夥年輕人打車去了一家ktv,要了一個大包房,買了一堆酒水零食開始唱歌,大家起哄讓東哥和馬淩來個對唱,劉漢東也不謙虛,點了一首老歌《當愛已成往事》。


    馬淩唱歌水平不高,但唱的很投入,“真的要斷了過去,讓明天好好繼續,你就不要再苦苦追問我的消息……”劉漢東腦海中忽然浮現出辛曉婉的身影。


    忽然包間的門開了,火雷走了出去,隱約能看到走廊站滿了人,劉漢東關閉話筒走了出去,隻見火雷正在和人講數,朱小強尷尬的站在那裏,手裏捏著一張餐巾紙。


    對麵是幾個穿著時髦的小夥子,一人的褲腳處有痰跡,看樣子是朱小強吐的。


    “給我跪下道歉!”褲子上有痰的小子喝道。


    “又不是故意的,算了。”火雷打圓場道。


    “你誰啊,你混哪裏的?”對方根本不給他麵子。


    火雷很認真的回答:“我混鐵渣街的,跟東哥混的。”


    “操你媽的,哪個東哥,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都拿出來說事。”對方依然強橫。


    劉漢東上前一步:“他跟我混的,我是劉漢東。”


    說著將朱小強手裏的餐巾紙拿過來,蹲下將那人褲腿上的痰跡擦了擦,站起來說:“行了吧?”


    算上張宗偉,劉漢東殺的人已經兩隻手快數不過來,身上的殺氣是怎麽都遮掩不住的,對方雖然不清楚他的路數,但也能看出來這人不好惹,悻悻罵了幾句也就回去了。


    火雷氣得不輕:“東哥,我這就打電話喊人,在門口堵他們。”


    劉漢東說:“算了,一點小事犯不上。”


    大家心裏不快,但東哥都不發話,也隻能忍了,回去繼續唱歌,過了十分鍾,包間的門開了,服務員送了兩個大果盤,兩箱子嘉士伯啤酒進來。


    “沒點啊,送錯了吧?”火雷奇道。


    “是別人送的。”服務員說。


    緊跟著進來幾個人,就是剛才叫板的那幾位,一個個耷拉著腦袋,跟犯了錯的小學生似得,進來鞠躬道歉:“東哥,不好意思,有眼無珠沒認出您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和我們一般見識。”


    火雷樂了:“靠!剛才不挺橫的麽,滿嘴不幹不淨的,送兩箱啤酒就想了事?”


    褲腳上有痰的小子直接跪下了,自己扇自己耳光,很用力,啪啪的脆響:“哥哥,我錯了,我真不是有意的。”


    馬淩扯了扯劉漢東的袖子,示意他說兩句。


    劉漢東理也不理,將一首歌唱完,才做恍然大悟狀:“怎麽回事,跪著幹什麽,年不是過完了麽?”


    他這麽一說,對方更加恐懼,都能明顯看見身子在顫抖。


    劉漢東笑了,沒想到自己的名聲已經惡到這種地步,他沒心思為難這幾個家夥,但轉念一想就這麽算了也不合適,於是讓他們拿幾瓶芝華士進來,一人一瓶,直接對瓶吹幹拉倒。


    幾個家夥如蒙大赦,拿起芝華士咣咣咣的猛喝,雖然李隨風的假酒已經消失,但酒吧ktv裏用的依然是別的渠道來的假洋酒,一瓶下肚滋味可不好受,不過能躲過一劫保住性命,算起來也值了。


    幾個家夥點頭哈腰出去了,至於回去怎麽狂吐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又過了一會,ktv經理帶著服務員來了,送了兩瓶黑方,遞上名片,表示招呼不周,實在不好意思,今天免單,經理請客。


    “這怎麽好意思。”劉漢東道。


    “東哥如果能每周來一兩次就最好了,每月車馬費這個數。”經理伸出大拇指和食指。


    “八百?”朱小強在一旁咋舌道。


    經理很謙遜的一笑:“八千。”


    劉漢東淡淡道:“再說吧,有空會經常來玩的。”


    經理大喜過望:“東哥你有我名片了,有什麽需要隨時打電話安排,這裏給你常年預備一個車位,一個大包。”


    劉漢東矜持的點頭:“謝了。”


    經理千恩萬謝的走了,出了包間才發覺自己一頭汗,服務員奇道:“經理,你怎麽熱成這樣?”


    “你知道剛才那人是誰麽,詹子羽讓他一槍打成傻子了,張宗偉也是他殺的,段二炮就更別提了,被他打成那樣了都……”


    服務員張大嘴半天合不攏。


    劉漢東等人一直唱到十二點才結束,又轉戰燒烤攤,打電話把譚家興喊了過來,沈弘毅擔任副局長之後,他就回到交警大隊工作了,並且轉正提級,現在是堂堂二級警司,開著桑塔納警車威風凜凜的,因為正在值夜班不能坐下來喝酒,和劉漢東聊了幾句,約好下次一起吃飯便繼續巡邏去了。


    朱小強說明天還得上早班,也回去睡覺了,人越走越少,到最後隻剩下劉漢東和馬淩,還有火雷火穎這一雙電燈泡了。


    火雷見勢不妙,拉著還想再賴一會的火穎先走了。


    已經兩點鍾了,火家的出租屋被賀叔和母親住著,馬家更是不能去劉漢東和馬淩無處可去,隻好在街頭漫無目的的走著。


    馬淩忍不住了:“要不,去開個房間吧。”


    “好啊。”劉漢東下意識的回答,“去四季酒店。”


    “那可去不起,一晚上兩千多哩。”馬淩道。


    劉漢東抬頭望著燈火闌珊的江邊,想起某些人,某些事。


    當晚,他們在交通職業技術學院門口的小旅館開了個大床房,隻花了一百五十元。


    ……


    次日,劉漢東回到鐵渣街,開始籌劃自己的人生,經曆了風風雨雨之後,他又回到了起點,不過和剛退伍時不同,現在的劉漢東不但有三百餘萬黑錢,還是近江赫赫有名的猛人,就算他去給人看場子,每個月都能進賬大幾萬塊,但他不願意那樣做。


    汽修廠想東山再起已經不可能,門麵變成了超市,機器設備也都轉賣掉了,七星富康早已變成一堆廢鐵,好在還有一輛嘉陵600作為交通工具。


    中午,劉漢東如約去和譚家興一起吃飯,王星也從外地趕回來,三人坐在酒店包間裏,一番感慨唏噓,王星說你先休息一段時間,然後還跟我幹吧,明鏡調查谘詢公司缺一個合夥人。


    劉漢東搖頭:“私家偵探屬於遊走在法律邊緣的行業,風險太大,一不小心就得犯法,我現在可是緩刑期間,玩不起了。”


    王星笑道:“我就不信蹲了幾個月的看守所,你就能轉性,是不是嫌不夠刺激?”


    劉漢東說:“這兩年還他媽不夠刺激啊,你算算我手上幾條人命了都,我就想幹點靠譜的工作,賺些錢買房子結婚。”


    那筆洗劫賭船的黑錢幾年內都不能動,這一點三個人心照不宣,王星也不提那茬,想了想說:“有了,不如你自己創業,開個公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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