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牢記本站域名“”,或者在百度搜索:三聯文學網】第三百八十章一萬年來誰著史


    眾人關於三地爭劉備的討論告一段落,有著深厚曆史文化底蘊的王學有感觸的道:“有人說如果說真相是1,則我們所能看到的曆史永遠是0.999。而我以為如果說真相是1,則我們所能看到的曆史能有0.5就算不錯了。曆史是個好東西,但它已被糟蹋得滿目瘡痍。現在的曆史不過是史上幾個政治家們的自說自話,一旦現在的曆史真正的成為曆史的時候,那也不過是後人根據一些瑣碎的線索、動人的故事而得到。應不應該打折?到底該打幾折?我以為打個五折一點不算多。”


    “是啊,其實,曆史就如同多棱鏡,每個人處的位置不同、看的角度不同,也就會觀察到不同的景象、感受到不同的滋味。所謂各花入各眼,就算美女也有一個判別標準的問題,更莫說曆史了。”蔡穎言笑著道,她的知識也極其博雜,什麽時候都能融入進去。


    “對了,倘要以所謂教科上所灌輸的、或以所謂某講壇上所傳遞的信息作為曆史的真相,那就如同讓媒婆幫你說媳婦一樣,你是斷然難以知曉,在羞花閉月的唾沫星子背後,存在大蟲夜叉的極大可能。”一向嚴謹的王學難得的幽默了一把。頓時把蔡穎言和洛麗顏引的笑了起來。


    等眾人笑過,王學繼續道:“其實我不喜歡曆史,但我喜歡曆史故事。特別是打小就不喜歡《水滸》,原因是小時候看的《水滸》小人是七十年代出版的,裏麵滿是階級批判的口號,現在再來看看實在讓人忍俊不禁,但當時卻連笑都笑不出來,不懂。說不懂卻又不是完全不懂,隱隱約約大抵知道是說宋江是小人混蛋投降派,這就和父親口中的宋江是英雄的結論有出入,所以那時候很迷茫,關於宋江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問題。到了一定的年齡我終於明白,原來人並不是一個好或壞可以簡單定義的。對《水滸》從那時起就有了一種排外心理,無論如何喜歡不起來,一直保持到現在。很奇怪,人的觀念總是這麽根深蒂固的可怕。更可怕的是以這種觀念去直麵事物所帶來的後果。”


    “你這種吃曆史飯的人居然還不喜歡曆史,嗬嗬。”沈為笑了起來,打趣道。


    白了沈為一眼,王學又道:“我去年搞到一套圖鑒版的《中國通史》,沒事的時候翻翻,問題也隨之而來。最大的問題就是本給曆史貼上階級屬性的標簽,或者人為的讓它帶上意識形態。比如提到某人的學術思想總是要對其思想局限性批判一番,比如提到農民鬧革命總是要就這種行為的先進性褒獎一番。且不論結論是對或是錯,我想說給曆史以尊重,還曆史原本最純真樸實的麵貌也就足夠了。任何人都有對某事物褒貶評價一番的**,不過是一時圖個嘴巴痛快。而後果呢?這畢竟是曆史啊。這樣做嚴謹麽?負責任麽?”


    “且不說曆史,隨便說說幾個給貼上**屬性標簽的名詞,如“資本主義”、“妓女”、“投機”等等,這些詞在各個不同時期的辭典裏解釋都不同,就算在同一時期裏,而針對的對象不同解釋也不同,且出入頗大。你們有興趣的話可以翻翻。如果一本工具的內容居然會讓讀者現有常識性的錯誤,那麽我實在看不出這樣的工具有任何的價值,甚至會適得其反誤導讀者。帶上了意識形態,一本工具尚且有如此副作用,更何況是曆史。”王學的妙論層出不窮,他是考古的人,平日裏極少與人交流溝通,今天卻是大開話匣。


    “是啊,就像我們那邊,開關閉關都有講究。”洛麗顏立即便沒來由的聯想到滇緬一帶的情況,對著王學道。


    “一萬年來誰著史,三千裏外欲封侯。”王學脫口吟出前人大氣磅薄的句子。


    “這兩句有味道,哪個寫的?”趙傑一聽王學說出的這兩句,覺得很合自己的心意,大感興趣的問道。


    王學立時便把眼光投向沈為,似乎沈為知道這些個事情就是理所當然的一樣。不僅是他,蔡穎言和洛麗言隨著也把視線落在了沈為的身上。


    丈夫隻手把吳鉤,意氣高於百尺樓;


    一萬年來誰著史,三千裏外欲封侯;


    出山誌在登鼇頂,何日身才入鳳池;


    倘無駟馬高車日,誓不重回故裏車;


    即今館閣須才日,是我文章報國年;


    馬是出群休戀棧,燕辭故壘更圖新;


    徧交海內知名士,去訪京師有道人。


    沈為輕聲把全詩背誦出來,然後才道:“這是清朝大員李鴻章於1843年,大清帝國道光二十三年,遵父命赴京時,意氣風,途中寫下《入都》詩十其中的一,表達了作者渴望參與國事的雄心壯誌。李鴻章認為曆史是王侯將相寫的,他就要做王侯將相這樣的人。所以決意出深山、入朝廷,登鼇頂,入鳳池,不達目的,誓不回家。而當時正是他出山奮鬥的最好時機,不能再等待。李鴻章還用馬和燕做比方,證明離開本家故地出外找到引薦的人才有出頭之日。其詩句“一萬年來誰著史,三千裏外欲封侯”極為雄闊,曆年來被廣為傳誦。”


    想了想沈為又道:“我一直以為,男人有兩點是不能丟掉的,一是勇於任事,二是敢於擔當。在這兩點上,李鴻章恰恰屬於出類拔萃者,以他的的卓識遠見,絕非不明擔當危局者,成則流芳百世,敗亦不免遺臭萬年;然而,他一麵無奈的自嘲為“大清國的裱糊匠”,一麵苦苦支撐。不幸的是,每每仗他之力度過危局之後,那些國難中緘默畏避的士大夫和所謂清流們,便一擁而上,彈劾唾罵,必欲以物議誅之而後快。


    古來凡任事者,必有所失;而緘默畏避,碌碌無為,屍位素餐者,自無所失,亦無所得,此等人大概昏昏噩噩。一言以斃之,不做事,何來過失?國家每有所失,此等人自可推得一幹二淨,亦可落井下石,盡由任事者擔當。昔秦之商鞅,不避車裂之禍,漢之晁錯,不畏腰斬之刑,終白其冤於後世。李鴻章之任事擔當,雖未至於身敗,但確也算是名裂,絲毫不遜於此二公,是很歎的。”


    王學等沈為說完,對著趙傑道:“曆史在多數人眼中是神聖的,而在少數人手中卻變成了政治工具。李鴻章說“一萬年來誰著史,三千裏外欲封侯。”嗬嗬,那麽到底誰來著史?其實已經很明白了,英雄。曆史向來拒絕平庸,所以有一種說法,曆史不過帝王將相的家譜,想必就是這個原因。”


    “如果曆史必然的淪為製度的奴隸或者是製度下的附屬品,那麽這將是曆史的悲哀,也是整個民族的悲哀。”蔡穎言感歎道,沈為的朋友還真是臥虎藏龍啊,王學明顯是有深度的人。


    “不過你們也要清楚,轉眼之間,曆史的煙塵就會散去,後來者的唏噓,無改於曆史車輪的滾滾向前。”沈為還是樂觀的道,沒有把氣氛往沉重處去引。


    王學笑了笑,把話題重回正事:“我查了查,武侯祠裏趙雲武穿文服的事情史都沒記載,這個細節值的我們仔細考據,我明天去省城,現場去看。”雖然沈為一到p城與他見麵的時候就把在武侯祠拍攝的內容讓他看了,但是王學還是想實地考察。


    “好,陳勇這幾天都歸你調配。你走到哪兒他跟到哪兒。”趙傑馬上表態。他現在對王學是委以重任,極其慷慨大方,隻要王學說須要什麽,他就提供什麽,要人給人要錢給錢要物給物,完全是不計成本的要在蓮花壩搞出名堂。那把從這裏找到後他親手交給沈為的“金玉萃山藪”古鑰匙,是這個地方有貨的鐵據,無論是趙傑自己,還是王學,陳勇,宋老五,都相信一定能夠在這片莽莽山林中找到諸葛亮留下的寶藏。


    李擎蒼那輛北京212跋山涉水翻山越嶺的帶著龍月和蘇清泉楊鴻烈來到一座極具曆史滄桑感的城市,繁華的街道,湧擠的人流,巨大的廣告牌,拔地而起的高樓,使這座中國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在古典雍容中又富有現代的朝氣。


    說來也怪,在荒郊野地把車子開的肆無忌憚煙塵四起,高公路上也是一路狂飆的李擎蒼一進這座城市,就把掛著軍牌的北京212的度降了下來,絲毫沒有一般開著軍車的人帶有的牛13氣質。不僅是度減到了城裏的限,而且還規規矩矩的紅燈停綠燈行,標準有著良好家教的世家子弟作派。


    一路上閑扯了不少的一大一小已經相處融洽,李擎蒼這種男人對看對了眼的人有了共同語言之後並不見得就比女人要少話,何況他和龍月之間聊的還是鷹中之神海東青,皇城根下欺硬鬥惡的大號頑主與敢在長白山裏頭追野鹿攆熊瞎子的女人完全達到了一見如故。眼見到了地頭,李擎蒼這才停住話匣子略微鬆懈的得意道:“大侄女,這麽遠的路叔也是第一次跑,愣是沒看過一眼地圖,怎麽樣,方向感不錯?”


    “厲害。李叔您不愧有擎蒼這個名字。”龍月年紀雖然不大,捧人卻著實有一套。輕輕一句話便使得已是大老爺們的李擎蒼容顏大悅,笑著對龍月道:“等一會兒到了家,有可能見著一大堆子人,除了我給你介紹的,別的一個也別理,記住了沒有?”


    “今天是元宵節,等一會兒到了家,有可能見著一大堆子人,除了你給我介紹的,別的一個也不理。”龍月老老實實的把李擎蒼的話重複了一遍,嘴角勾起一個還帶著戲謔意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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