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繡正想趁著他被人家糾纏的時候悄悄離開,誰知那老頭當真是滑溜如泥鰍,一下子從人堆裏擠了出來,將她手裏的籃子劈頭奪了過去,還不忘將他那吃飯的家夥給捎上,一邊又衝她擠眉弄眼的笑了笑。


    她正欲再和他爭執一番,誰知道葉明俊和周臨淵到約定的地方找不到她,都是焦急的四處亂跑,現在見她正在和一個瘦小的老頭糾纏不清,心裏不由的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是覺得有些生氣:


    “繡兒,你怎麽亂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著急!”說話時聲音嚴厲又大聲了一些,顯然之前是著急得緊了。


    這個亂跑的事情是她不對在先,可那也是有原因的,隻是原因明繡當然說不出來,隻得忍下到嘴邊的辯駁,乖乖的向他道歉:


    “對不起哥哥,我下次不亂跑了。”


    這段時間以來不知為什麽老是走背運,已經接連吃了好幾個悶虧了,還連個苦字也說不出來,明繡心裏不由的升起了這老頭莫不是周臨淵的親戚的想法。


    “這是?”葉明俊走近了些才發現剛剛和妹妹拉扯的還是這麽一位老人,心裏覺得有些納悶,不知道她啥時候連這樣走鄉串縣的人都能認識。望了眼身旁有些“神秘莫測”的老頭,有些謹慎的輕聲問著妹妹,深怕大聲了些對人家冒犯,這又是一個被表麵現象所蒙蔽的人!


    明繡還沒有開口說話,那老頭很是意味深長的看了葉明俊一眼,嘴裏悠悠的說道:


    “小夥子,你是她的誰啊?”


    葉明繡之前見妹妹和他說著話,因此還是很客氣的對他行了個禮:


    “這位正是家妹,不知老人家是?”


    老頭笑而不答。隻是不住的撫著長胡子,沉吟了片刻後才說道:


    “你妹妹是不是有昏睡的毛病?”


    明繡見他剛說完這話,哥哥臉上就已經變了顏色。她牽著葉明俊的手都能感覺他手心發涼,渾身有些哆嗦,不由的嚇了一跳。連忙推了推他:


    “哥,這老。。。他騙人的!”


    葉明俊的眼睛有些發直。聽她說是騙人的好似有些不相信。明繡一直以來使完那個什麽法術就昏睡上一天,而且醒了還是精神不濟的樣子,這怎麽都不像是普通的犯困。他一直以來就對妹妹靠做這些事情來養家糊口而內疚,更是覺得男子漢大丈夫不能擔起家裏的擔子,反倒要年幼的她來想辦法而感到麵上無光,各種心思絞合之下,心裏常常都像是壓了塊大石頭般。現在被這老頭一口說了出來,他也如之前明繡一般被嚇了一跳,可是心底卻湧上了一股希望。


    雖然明繡不住的在他耳朵邊嘮叨說這老頭是騙人的,還將之前賣書的故事也講了出來,可是葉明俊心裏還是有著不同的想法,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就算給騙了也不過是一些銀錢的損失而已,對現在的他們家來說不足為懼,可是如果這老人真是有本事的,那能解決她的昏睡毛病的話。那就是解除了他心裏的一塊心病,因此也不顧明繡在一旁的反對,就要朝地上拜支。


    “老爺爺,求你幫幫我妹妹。”


    老頭隻是微微動了動袖子。他腳下就似墊著石台般,怎麽使勁兒也跪不下去,因此心裏越發的肯定了這老人是有本事的想法,這念頭一湧進腦海裏,那希望就瘋狂的生根發芽,臉上也露出笑容來。


    明繡見他深信不疑,正要再說什麽,葉明俊卻難得拿出了當兄長的作風,很有威嚴的將她請到一旁的凳子上坐著,自己則愉快的和老頭攀談了起來。


    見哥哥將自己的話當成了耳旁風,卻將這古怪老頭當作了聖人般崇拜,明繡也是氣鼓鼓的坐在桌子旁,冷眼看他們兩個一老一少像是失散了多少的親戚一般,談得十分融洽。


    周臨淵遠遠的就見到明繡坐在賣飯的那邊,不由的也鬆了一口氣。


    之前和葉明俊買了些雞鴨回來就沒見了人影,他心裏也是急得要命,雖然對這鎮上還不太熟悉,依然和葉明俊分頭去尋找,現在見著這丫頭好端端的坐在那,不由的鬆了一口氣,也不計較她隨意亂跑的事情了,提著手裏的籃子走了過來。


    “怎麽了?”他見明繡有些無精打采的,旁邊葉明俊還在和一個落魄的老道士說著話,氣氛有些奇怪,不由的抹了把汗問道。


    明繡之前隻顧著和老頭糾纏,卻將他給忘到了腦後,現在見他坐到自己身邊又和自己講話,不由的將他劃到一國來,有些同仇敵愾的說道:


    “那個老道士胡說八道,我剛剛差點上他當了,可是哥哥還相信他!”


    周臨淵知道這丫頭一向精得跟狐狸似的,沒想到竟然被這麽一個貌不驚人的老頭兒給騙了,看來人果然不能貌相,這老頭應該有過人之處才是,因此不由的分了些注意力過去,卻依稀聽到什麽“頭痛”、“昏睡”,還間或夾有明繡的名字。


    這麽一聽著,不由自主的關心了起來,一邊專注的豎起耳朵偷聽,連明繡在跟他講話也是沒聽進去,隻是一邊“哼”“嗯”的答應著她。


    明繡開始還覺得這小子比較順眼,現在則是覺得他比那老道士還要可惡,幹脆撇了腦袋轉到一邊去,不再理他們。


    葉明俊說了一陣子話,熱情的跑過來跟周臨淵介紹著這位有大本領的老人,幾人在一旁寒喧,明繡臉色越卻是黑沉,見他們沒說一會兒就要一起回家了,走了好幾步也沒發現她這個被滯留下來的人。


    明繡心裏很是發惱,大家都將她給忽視在一旁,連周臨淵這個吃裏扒外的小子也跟著瞎摻合,不由的有些委屈,原本想要坐在原地看他們走得了多久才能發現自己沒跟上來,隻是見著幾人相談甚歡,快要轉角不見人影了還沒發現自己,不由的跺了跺腳,拿起桌上的籃子追了上去。


    臨走時望見攤子旁邊靠著一樣熟悉的物事,心裏不由的更加鬱悶,這老頭一找到了勉強蹭飯的地方,連這吃飯的家夥也不要了。


    路上這位老頭就說自己姓鄭,其它姓名卻是裝瘋賣傻的說記不清了,大家反正也不敢叫他姓名,因此都尊稱他鄭道長。


    他一直很納悶明繡怎麽看穿自己的偽裝的,因此一路上雖然見她冷冰冰的不太愛理自己,還是嘻皮笑臉的湊了上去,和周臨淵之前的舉動一模一樣。


    “小姑娘,你怎麽看出我是騙你的啊?而且還這麽鎮定。”他這招百試不爽,以前說這些話連大人都是被嚇得不輕,她卻很是“鎮定”不說,反倒還揭穿了自己的騙局。


    明繡白了他一眼,她哪是鎮定,她是被嚇得動也不動不了,不過這個誤會她哪裏有臉去說,而且她在這老頭第二次掏褲腰帶的時候就明白了他是在騙人,隻是那原因卻是前一世許多人都上了這些當,不過:


    “你明明是一身道士打扮,賣的卻是少林寺的什麽‘金剛經’,哪個腦子不靈光的會上你的當?”


    鄭道士這才明白自己之前的失誤,也沒提醒她說腦子不大“靈光”的人遍地都是,雖然被她冷嘲熱諷了卻不生氣,臉上反倒露出興奮的紅光,拍了拍手掌叫道:


    “妙啊,沒想到是這個原因被你看出來了。”


    明繡見他反悔這才心裏好受了一些,臉上神色也稍微放鬆了下來,正想好好勸他以後“改邪歸正”……


    “下次我就作和尚打扮!”鄭道士剛說完這話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難不成還得剃了頭發真去做和尚啊?臉皺了半晌才又高聲笑道:“對了,我做道門秘笈!”


    隨即又苦巴了臉:“可是之前做好的這些書本還沒賣出去,本錢都沒收回來,不行不行不行。。。”


    明繡差點鼻子都要氣歪,冷眼看他猶如犯病了一般,自言自語的說了半晌,幹脆將腦袋偏向哥哥這邊,不去理睬他。


    葉明俊卻是不住的稱歎:“鄭道長你可真是高人啊!”


    “不拘小節啊!”明繡氣憤的瞪著兩個不停拍馬屁的家夥,誰知他們仍舊毫無所覺一般的誇獎著鄭老道,將他誇得飄飄然的樣子。


    鄭老道被安頓在二樓葉明俊房間的另一側,每到晚上三人那邊燈火閃耀,明繡自己卻是孤伶伶的坐在房間裏生悶氣,雖然有些不情願,可是這鄭老道還是在葉家住了下來,明繡每次瞧他都是橫眉冷眼的,他好像也在這兒住得很是自在,整天都是眉開眼笑的。


    之前這大半個月的時間好不容易將周臨淵的床和沐浴桶給打了出來,現下又多了一個這樣的老人,家裏頭雖說熱鬧是熱鬧了一些,不過什麽都得要新買一些,李木匠也是又被留了下來,也許是年齡相近的原因,他倒是和鄭老道十分的談得了。


    明繡逼著他將身上髒兮兮的道袍給換了下來,又讓他將自己頭發梳整一些,誰知這鄭老道卻是天生一副愛邋遢的性格,那頭發就算梳過也是亂得十分有型,明繡幹脆拿了梳子將他按在椅子上,自己給他梳了個痛快,也不管他被拉扯得“唉呦”直叫,不過梳完確實要整齊許多,隻是那堅硬的牛角梳卻是缺了好幾個口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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