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不知道,因為這些天鄭老道和周臨淵二人的“孔融讓梨”故事,徹底將葉明俊這個一慣會將心思藏肚裏的好脾氣人給惹得暴跳如雷,可是家裏小的老的,他是一個也不能將氣隨便往他們身上撒,隻得自己咬牙憋著。


    原本還覺得妹妹釀葡萄酒這事兒有些玄乎,後來則是大力讚成,平素摘葡萄也勤快了許多,訂罐子的時候想著這些天的折磨,希望將葡萄全給摘了釀出來,不用再打掃陽台,當然是一口氣就訂了許多。


    兄妹二人又是站在一旁等了一會兒,鄭老道終於沒有再拋罐子的動作,明繡也不由的鬆了一口氣,終於是搬完了。


    大家都忍不住擺擦了擦臉,看著滿院的罐子有些張目結舌,鄭老道卻是連頭發都沒亂一根,如果他原本的頭發算是完好的話。他一邊得意的仰著頭,一邊嘴裏還假意的說著小意思,見幾個徒弟都沒理他,也不由的摸了摸鼻子坐回椅子上頭。


    明繡將錢數了出來遞給他們,想著這麽熱的天,幾人推著這麽大一車罐子也是走得有些辛苦,又每人給了一文錢的小費,幾人滿口的好話退了出去,推著來時的板車又順著原路退了回去。


    鄭老道雖然出了回風頭,可是見明繡哭喪著一張臉,也知道不去招惹她,隻是悄悄的拉了周臨淵讓得遠了一些,免得等下無辜還要被牽連。


    原本院子雖然很是寬闊,可是自從建房後規劃了一些蔬菜園和小花壇之外,其餘的地方又還劃拉了一些準備種桂花樹的地方出來,再加上平素還要給雞鴨們劃拉一塊活動範圍,這樣一來院子雖然還是很寬,卻和以前不能相比了。現在裏頭擺滿了罐子連走路也不好走了,而且這玩藝要放在哪裏才合適?每個都是如水缸般大小,而且質量還到位。沒有偷工減料,可是份量肯定也不輕了,雖然瞧著鄭老道掂著就跟兒戲似的。可是換了兄妹二人怕是一個都不行,他們兩個怎麽搬得動?


    周臨淵雖然也會幫著做些事。可是這下苦力的活兒怕是這大少爺也是不耐煩做的,到時候萬一又是弟子師弟服其勞,不還是兄妹二人的事麽?


    “樓上不是有間空屋嗎?”葉明俊眼珠兒一轉,俊俏的臉上似有流光劃過,竟然顯現出幾分妖孽的感覺,他最近都是黑沉著一張臉,連笑臉都很少有一個。平素倒是不覺得他笑起來有多麽好看。現在兩下有了比較倒是發現他的好來。


    明繡知道他打什麽主意了,可是問題是:“誰搬上樓?”


    見哥哥衝她擠眉弄眼,賊賊的一笑:“你不是好久沒見著陳大娘了嗎?啥時候請她來家裏吃飯吧,順便捎上陳大哥兄妹。”


    明繡無語,原來他早惦記上了陳漢武等幾位免費的勞動力,想了半晌之後,她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好辦法,笑眯了眼睛。


    既然已經說好了,就由葉明俊再跑一趟去陳家村找人,明繡拿了個幹淨籃子。裝了些水靈靈的葡萄進去遞給他,這些葡萄雖然對他們來說不值什麽,可是在別人看來可也算是個稀罕物了,葉明俊又給鄭老道二人打了聲招呼之後就頂著白花花的太陽出門去了。


    明繡見他背影消失在門口也有些心疼。想著這一來一回到家時怕是都下午時分了,不由的有些懷念現代時的電話,不管多遠,隻要一個電話就能聯係,哪像現在一般,還得自己走上少的路去找人。


    明繡拿了帕子正準備洗涮陶罐,李木匠卻帶著長生二人走了進來,瞧著這滿院子的大罐子,他這一向穩重的老人也差點沒將眼珠子滾出來:


    “繡兒,你們買這麽多罐子做什麽?”


    聽他這麽問著,明繡也有些無奈,見師傅幾人都小心的從罐子的縫隙裏頭繞了過來才開口解釋道:


    “我哥買的,估計是想多釀些酒吧。”


    李木匠最近也知道葉明俊天天打掃陽台的事情,不由的心裏有些同情,他已經叫李長生、長福二人幫忙掃過幾次了,可是徒弟二人一下陽台就臉青麵黑,吐了個昏天黑地,就差沒大病一場了,他自己也上去過一次,和以前那副風景怡人的情形比起來真是個天一個地,當然他隻是掃了一天就呆不住,趕緊下了樓來。


    要不是顧著自己作為長輩的麵子,怕是也如李長福二人的情況一樣了,隻是硬挺的後果也差不到哪裏去,好些天都覺得食不下咽!


    葉明俊最近打掃陽台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兒了,李長生二人隻是想起陽台那股子花香絞著各種味,又是忍不住一陣幹嘔,心裏也有些同情葉明俊,覺得他買這麽一地罐子也不是什麽新鮮事,至少能理解他了。


    李長福將罐子抱到水池邊上,又拿了幹掉的絲瓜瓤給仔細的洗刷幹淨,再將罐子放到陽光下頭曬著。


    明繡見他悶不吭聲的做事,又瞪了一旁悠閑喝著茶坐著和李木匠聊天的鄭老道,雙手叉在細小的腰肢上:


    “鄭爺爺,你還不快過來幫忙挪罐子。”


    之前幫別人的時候可帶勁兒了,現在自己人抱個罐子也這麽吃力,他卻是跟大老爺似的歪在一邊。


    鄭老道見明繡豎了眉毛,趕緊將手裏的茶杯放到一旁。他一向脾氣也是有些古怪,卻是對明繡言聽計從,現在聽她吩咐也不耽擱,搓了搓手之後飛快的跑了過去,拿起罐子就往池邊扔,他之前已經露了一手,明繡幾人都已經不大在意,卻是將李木匠幾人驚了一跳,接著又是連聲的讚歎。


    有了粉絲在一旁的鼓勵,鄭老道扔得也起勁兒了些,臉上也露出飄飄然的樣子,周臨淵見他得意洋洋的表情,幹脆轉了頭不看他,自己練起武來。


    明繡也跟著蹲到池子旁洗起罐子來,雖然是盛夏時分,就算是森林裏頭天氣也是格外的炎熱,隻是這小水池邊卻很是涼快,清徹透明的水流無聲的從泉眼裏緩緩流出來,又是緩緩順著往常的痕跡往下流去,雖然洗了好些罐子,可是水裏依舊看起來十分清亮,連一絲混濁也沒有看到。


    鄭老道蹲在她旁邊講話,見她洗完一隻罐子之後輕鬆的提起扔到一旁曬著,見她小臉暈紅,額頭汗水淋漓,也不得有些心疼,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摘了張大葉子,一邊輕輕的給她扇著風,一邊哄她:


    “繡兒,你別洗了吧,讓李長生來法,反正他皮粗肉厚不怕曬,你看你等下曬暈頭了可不好了。”


    李長生在一旁做木工聽見他說這話,不住的翻白眼,這大爺嘴皮子碰了兩碰就將他推入深淵,初時他十分羨慕葉明俊能夠拜在他門下學些武功,可是後來見了葉明俊的慘狀,不由的十分慶幸自已沒有上賊船,可是就這樣還沒能逃脫他的魔手。


    李木匠聽了他的話卻是眼睛一亮,對李長生瞪了一眼說道:


    “快去幫忙!”說完對水池旁“主動”幫忙的李長福投以讚賞的眼神,忍不住又瞪了一眼李長生:“還不快去!”


    鄭老道見李長生哭喪著一張臉走了過來,趕緊輕輕拍了拍明繡腦袋:


    “繡兒快來歇息一會兒,長生已經來接替你做事了!”


    他見自己出的主意得到了李木匠的重用,忍不住轉了兩個老頭嘿嘿的一笑。


    明繡心裏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李長生也不是那偷奸耍滑的人,本來開始就想過來幫忙的,隻是見到已經有長福了,才打消了主意,現在被鄭老道這麽一陷害,好似他在偷懶一般,不由的沒老沒少的白了他一眼,才對明繡笑了笑:


    “繡兒,讓我來洗吧。”


    鄭老道也不在意,隻是對明繡大獻殷勤,一邊還識趣的將自己蹲的位置讓了出來,一邊又推了個罐子到長生麵前,自己則跟個跳蚤似的跳到另外一邊,又拿著葉子給明繡扇個不停:


    “繡兒快來,等下曬黑了可不好了。”


    明繡手裏的罐子也被李長福接了過去,雖然這裏洗著罐子久了不舒服,可是池邊涼悠悠的,配著一股子清風卻是十分涼爽,手裏雖然沒有罐子,她卻仍是將手泡在水裏頭,見著自己明媚細致的臉蛋在大家不停的碰水動作下,波紋一圈圈的散開,也忍不住覺得好笑,又伸手在水裏摸了摸,卻是摸到一個東西來。


    她嘴裏驚呼了一聲,雖然聲音細小,卻是將鄭老道叫了一跳,開始見她玩得開心也沒再催她,隻是現在見她表情有些變化,也不由得有些焦急,連忙問道:


    “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


    明繡將手從水裏一下子拿了出來,帶起一片銀色的水花,有些晶瑩剔透的水珠子順著她潔白纖瘦的手腕流進胳膊裏頭,她也混不在意,隻是興奮的舉著一個東西叫道:


    “你們看我摸到了什麽?”


    她潔白細小的手心裏頭攤著一個碩大的田螺,顯得十分的耀眼。大家初時被她聲音嚇了一跳,現在見著隻是這麽一個東西,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隻是見她興奮得眼睛都是晶晶亮,也不忍拂她熱情,大家都假假的笑了一笑。


    這東西田裏到處都是,河裏頭也是不少,真要拿著桶去摸,一個下午時間每人都能摸出兩三桶來,隻是平素這東西隻是喂雞鴨而已,大家忙的時間不少,除了孩童,哪裏有那閑功夫卻琢磨這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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