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懷說到這兒,也不再多開口,隻是安靜的聆聽了起來,到了這時,皇帝要的不過是一個想要認真聽他說話的人,讓他發泄一下心裏的各種情緒,當皇帝久了,這個職業也是會生出職業病來的,別看他多麽高高在上,總也會有不安睡不著穩吃不香的時候,比起他樣這樣做奴才的人來說,費心得多了!


    隆盛帝這些想法,周臨淵並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話,他就會發現,其實薑還是老的辣,這麽些年來,他手裏培養了不少得用的暗衛,許多事情,隆盛帝都是瞧在眼裏,可是卻並不揭破的,甚至隱隱有鼓勵自己兒子的意思,他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成長得更好,能超出他想像之外,未來能更安全的從他手裏接過大周朝這個位子!可是就因為他成長得太快了,隆盛帝會有不安,會有疑惑,雖然是親生父子倆,可是對對方,也不是完全沒有抱著防備的,這種矛盾的心態,造成了讓隆盛帝實在很難像平民百姓般對待自己兒子的態度來。


    小馮氏身死的消息傳到平安村時,明繡得知這個消息愣了許久,事情的內裏如何,隆盛帝父子都沒有瞞著這對婆媳,當得知小馮氏竟然想要靠巫蠱來詛咒自己孫兒時,當時又驚又怒,雖然小馮氏已經身死,可是卻絲毫不能消了皇後心頭之氣,要不是兒子周臨淵傳來的消息,有讓她稍安匆燥的意思,皇後當時就想動身回宮,她可以忍耐無數的事情。卻唯獨在自己兒孫的事情上,像是一隻護犢的母雞般。絲毫不能容忍周瑞寧父子有任何的損傷,隻是雖然她不能回宮,但是侍候在周瑞寧身邊的人,又讓她暗中派人查過好幾次。


    明繡看著乖巧安靜的兒子,沒想到他如今不過才一歲多,就已經成了這麽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他還什麽都沒做,就有那麽多人恨不得他能死去,想到當初的周臨淵。估計就是這麽過來的,心裏不由心疼了起來。小馮氏為什麽會得到周瑞寧的頭發,她已經防護得很嚴了,皇後已經查過,周瑞寧身邊侍候的並沒有什麽見不得光的人,那麽唯一的可能,也就是那次進宮的事情了。


    她想起那次進宮,小馮氏三番四次想要抱周瑞寧,可是卻都被她擋了過去。但是在她之前進宮想跟皇後請假回娘家時。又再一次不巧遇過馮氏三人,當時,小馮氏牽過她的手。而她之前才抱過兒子,如果那時,平兒的頭發不小心落到她身上,而小馮氏那一牽也並不是無意的話,那麽,小馮氏能得到平兒的頭發,也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小馮氏的心就實在是太大了些,而且也證明這事兒不是第一次她在謀劃了。雖然明繡心裏還是有些不放心,不過仍舊是和皇後按捺著性子又在家裏住了下來,其間,不時發生從平安村到京城這條路上死人的事情,都是被野獸咬死的,死淒慘恐怖,隻剩了一些殘肢斷體,這些事情連著發生了好幾次,鬧得人心惶惶的,許多沿路的村人拉結了許多壯丁進山找了好幾次,可每次都是無功而返,但是不時仍會發生野獸襲擊人的事件,這樣的事情發生得多了,京裏沿路到平安村這一帶,簡直還沒到天黑,村裏人就鎖緊了院門吹了燈開始睡覺。


    村裏人不知道這些事情是怎麽回事,可明繡和皇後二人,卻是隱隱猜到了什麽,皇後派人去查探過還沒打掃的戰場,都發現那些殘肢斷體大部份都是穿著黑色的衣裳,到了後來,可能有些人想隱瞞什麽,這些殘肢,就變成了穿著各色各樣衣服的人群,兩婆媳心知肚明,猜到這些人應該是和上次半路伏擊她們的黑衣人是同樣的目的。


    隻是這些人出師未捷,在半途被野獸們咬死了而已,想到野獸,皇後和明繡二人都不約而同想到了小黑那隻威風凜凜的豹子,這些黑衣人到了後來換了裝束,估計是打了一石二鳥的主意,能借扮成各路行人,希望可以瞞過野獸們的目光,如果實在是不行,也要用人命堆造出行人被野獸襲擊的感覺,然後讓這些村裏人團結起來,最後更是告到官府,可以將這些野獸們一網打盡!


    到了六月以來,野獸襲擊人的事件越來越多,村子裏的人漸漸有些坐不住了,官府也曾經聽人來訴過冤,說是有經商的人路過平安村,就再也沒回去,等到後來,縣裏的縣太爺有些坐不住了,深怕自個兒的治上死的人太多,到最後自己的烏紗帽保不住,關鍵是平安村那兒,住的富貴之人實在太多,更何況還有一個位高權重的王爺,要真出了事,縣太爺的全家人給陪葬都惜不了皇帝的怒火。


    這麽一來,到了六月時,斷斷續續有官府的人過來瞧,衙門的人一過來時,皇後二人就已經收到了消息,兩婆媳皺了皺眉,心裏同樣都有些惱怒,如果說野獸襲擊人的事件真是小黑帶著群獸所做,那皇後和明繡都有同樣的道理可以相信,小黑那樣通人性的猛獸,是絕對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就鬧這麽一出,它肯定是覺得這些人和上次襲擊明繡的人是一黨的,它的行為一定是為了保護明繡,所以才會使出這樣血腥的手段。


    而這樣一來,就證明了馮家人根本就沒死心,還在打著想要將皇後和明繡母子全置於死地的意思,並且來襲擊的人越來越瘋狂,這些人行蹤詭異,要不是野獸襲擊人的事情鬧得太大,他們根本就是摸到了這邊山頭上,估計這些守備森嚴的護衛們也是絲毫沒有察覺!


    明繡心裏即是有些擔憂小黑,也是怕那些來意不善的人真摸了過來,她自己的命都還沒活夠,更別提還有自己的兒子周瑞寧。她越想,越是覺得有些不安。眼見著派來這山裏頭的人越來越多,雖然礙著自己這邊山住的人大多都是權貴,並不敢過來騷擾,可是另一邊沒住人的地方,那些衙門的捕快連同地方的軍士卻沒了那麽多忌諱,提著長刀長劍,滿山遍野的尋找著,雖然一時間還沒能找出來野獸的足跡,不過這樣下去。小黑等人的安危,遲早是要出問題的!


    越這麽想。明繡心裏就越是有些著急,小黑於她如親人一般,別說小黑如今這樣危險的情況都是因為救她,就算不是,她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瞧著有人想對小黑不利,這麽一想,明繡和皇後商量過之後,明繡走了一趟隔壁鄰居。讓鎮南王幫忙。派人直接將縣裏的縣令給召了過來!


    那縣令以為鎮南王府召見自己,當時就慌了神,以為是自己近日搜山的事情慢了些。影響到了這些貴人,心裏還正暗自著急,當下連第二日也等不過,連夜就坐著轎子過來了,好不容易通過層層關卡,到最後卻得知要見自己的人不是鎮南王,而是另一個神秘的客人。能叫鎮南王當作客人的,自然是地位非同凡響,至少是能與鎮南王地位比肩的了,縣令心裏著急之下,好不容易被陳漢武等人領了到一個廳裏坐著,小半個時候之後,明繡將兒子交給奶娘照看著,這才和皇後一道往家裏待客的小樓走了過去。


    這平安村是在一個名叫清陽縣的地方,這清陽縣以前的縣令,還曾經和明繡是個老熟人,在她哥哥葉明俊中舉的時候,這位縣令還親自過來拜訪過,並且送了她一份禮物,要不是想起還有這回事,明繡也不能這麽有底氣,敢叫這清陽縣的縣令住手。


    皇後此時聽說明繡有辦法解決這事兒,心裏也不由鬆了口氣,小黑擋在這座山前,就相當於給她們上了一道天然的保障,那樣神出鬼沒的黑衣人能瞞得過護衛們的目光,卻瞞不過野獸的嗅覺,這樣一來,她們也就更保險得多,如今清陽縣縣令的作為,讓她心裏不悅的同時,從側麵來說更像是在害她性命一樣,皇後早就有所不滿,要不是知道如今京中還亂著,皇上那兒全盯著馮家,再加上馮家狗急跳牆,如今不停派人來行刺她們,估計周臨淵那邊肯定也有些吃緊,她不願在這個時候,讓兒子再分出心來,因此才一直忍耐著。


    “這小黑救過我們一命,清陽縣的縣令如今這麽整天在山裏亂晃,簡直是可惡透頂了!”皇後說到這清陽縣的縣令時,表情陰冷冷的,看起來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想來是恨那縣令恨得緊了,明繡想到這倒黴的縣令得罪了皇後,忍不住就替這人歎息了起來:


    “娘,您別著急,這事兒我有辦法對付的!”


    看她說得信心滿滿的樣子,皇後雖然心裏有些不明白,不過仍舊是沒有再多問,隻是點了點頭,兩人身後跟著陶姑姑等人,一道走進了小樓裏頭,此時正是六月的時候,四周薔薇花開得又繁茂又紅火,陣陣清香隨著風傳了過來,將二人心中這些日子以來的抑鬱消減了些,皇後緊急的眉頭不由舒散了些,一群人走進小樓時,那清陽縣的縣令還正在裏頭有些坐立不安的樣子,聽到外頭的腳步聲,又看到一群人走了進了,那縣令愣了一愣,這才連忙站起身來,看到是群女眷時,忍不住低下頭,想到鎮南王的地位,雖然不知道明繡等人是什麽身份,不過剛剛晃眼一眼,這群人滿身珠翠,滿身貴氣,看起來來頭不小的樣子,他就彎了彎腰,小心翼翼道:


    “蔡某添為清陽縣的縣令,不知二位二人找蔡某來有何貴幹?”這位姓蔡的縣令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之前隻是極快的抬頭看了一眼,不過他卻是看清了這帶頭的兩個女人都是梳著婦人的發型,在官場上混得久了,這姓蔡的縣令也有了幾分眼色,雖然不知道明繡二人究竟是什麽身份,不過他終究還是沒敢托大,因此說話時也沒擺官腔。


    隻是明繡一進來看到他時,忍不住就笑了出來,這蔡縣令還是她的一個很多年前的老熟人,話說她手裏的這點證據,當初還是他親自幫的忙拉的線。如今沒想到不過幾年功夫,他好像早就將這事兒給忘了般。此時看到這位老熟人,明繡心裏更是淡定了許多,自顧自的扶了皇後走到一旁的主位坐下了,看了身旁的皇後一眼,見她極輕的對自己微微頷首時,明繡這才笑道:


    “不過幾年沒見,蔡縣令難道就忘了熟人了不成?”


    聽到明繡這麽一說,蔡縣令心裏一驚,下意識的就抬起頭來。看到主位上坐著的兩個一大一小美麗的女人一眼,下意識的又低下頭去。皇後雍容華貴的氣質,以及美麗無雙的容貌,極易給人一種壓迫感,隻是看到明繡時,他依稀覺得好似有些眼熟,但是想來想去,自己好不容易熬到縣令這個位置上,卻並沒有跟哪個貴人認識過。如果早知道有這樣的貴人舊交。他早就自動上門兒拉關係了,哪等到如今?


    “蔡某愚鈍,不知夫人是?”


    明繡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並不太敢多說話,忍不住笑了笑,自顧自的端了旁邊丫頭遞過來的茶水抿了一口,這才笑道:“蔡縣令真是貴人多忘事!”


    她這淡淡的話一說出口,蔡縣令心裏就是一驚,聽出了她語氣中不滿的味道,忍不住更是覺得惶恐了些,他身為一縣之尊,在這清陽縣內,誰看了他不是點頭哈腰,可如今在明繡麵前,她就這麽輕描淡寫幾句話,蔡縣令卻覺得自己後背冷汗涮的一下全流了出來,險些迫不住這股壓力,跪了下去。


    雖然在他麵前的隻是兩個女人,不過蔡縣令也並不敢托大,莫名的他此時連汗水都不敢去擦,隻能又小心翼翼的賠罪:


    “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夫人饒恕,不知夫人究竟是?”


    明繡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忍不住冷笑了兩聲:


    “當年我哥哥中舉時,好像蔡縣令還到寒舍光臨過,沒想到這麽快,就給忘了!”


    她這麽一說,蔡縣令好像是依稀想起了什麽,突然一下抬起頭來時,看到明繡冷淡卻又好似有些熟悉的臉龐,一下子驚訝過度,指著她道:


    “我想起來了,你就是……”


    “什麽你呀我的!”皇後美麗的臉龐帶著薄怒,冷冷的喝了一句,渾身氣勢不怒自威,看得蔡縣令不自主的就跪了下去,如溫馴的小羊般點了點頭回答:


    “是!”


    明繡忍不住笑了出來,沒想到皇後氣場這麽強大,還沒表明身份,就能讓人這樣俯首稱臣了!兩婆媳互相看了一眼,皇後忍不住笑了出來,拍了拍明繡的手,示意她先將眼前的事情解決了再說,明繡這才點頭,轉過首來,也不再和蔡縣令敘舊,直接就開門見山,十分不滿的道:


    “蔡縣令,當初你也是本宮的舊相識,本宮沒嫁太子前,哥哥中舉的時候,你來道賀過。”明繡輕輕的開口,隻是這代表了身份的自稱,讓跪在地上的蔡縣令身子開始如篩糠一般顫抖了起來,她這是故意不想再掩飾自己的身份,因為那些黑衣人再這麽搞下去,而她又要還在山裏住上一段時間的話,這身份的秘密在一些另有用心的人眼裏,是瞞不住的,還不如她自個兒透露給了這縣令,讓他自個兒知道事情該怎麽做!


    “下,下官知道!”蔡縣令再也忍不住,身子抖著差點兒匍匐在了地上,汗水流進眼睛裏頭,他眼睛狠狠眨了幾下,卻不敢伸手過去擦幹淨,聽到明繡擺明她的身份,蔡縣令身子抖個不停,想起鎮南王願意居中傳話,這樣一來,他心裏更不可能有絲毫懷疑眼前二人的身份。


    此時經明繡一提醒,他想了起來,當初那個中舉的葉明俊,還有他那個一看起來就和普通鄉村姑娘不同的妹子,當時他還覺得結交葉明俊是一個機會,還替當時的縣太爺林大人拉過線,沒多久,果然林大人就成功升遷,後來再來了一個縣令之後,三年期滿,他又從中使了些銀子,如願坐上縣令一職。


    後來幾年,他也想過要再次上山拜見明繡,隻是一直都沒能碰到人,再後前些年,這兒建了一棟棟精美華貴的房子,住的人又越來越高貴,哪裏是他一個小小知縣能擅自進來的。以後也隻敢忘而興歎,他原以為。明繡兄妹應該是已經隨著這兒住的人越來越高貴,他們應該搬走了才對,沒想到他們兄妹如今竟然這麽了不得!


    如果明繡的身份已經是這樣了,那旁邊這個她喚娘的人,豈不是就是當今的國母?蔡縣令沒料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還能同這樣高高在上的人見麵,他身子越發抖了些,心裏卻還想著,難怪自個兒之前這麽沒出息。一見這位夫人就不由自主的跪了下來!他心裏又是激動,又是歡喜。還帶著一絲彷徨和害怕,又有些懊悔自個兒當初沒能一直堅持同這兄妹打好關係,誰知道這樣一個小姑娘,竟然能嫁得如此高枝?


    明繡不知道蔡縣令心裏的想法,不過她卻是有意要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好震懾他,因為最近搜山的人行動越來越頻繁,她害怕背後有人下了黑手,萬一這縣令不知道她身份。到時被馮家人一逼一誘。真要鐵了心要將山裏頭的野獸給鏟除了,那她還不如直接現在將自個兒身份表明,這蔡縣令隻要是個聰明人。就知道該怎麽選擇。


    “本宮當初記得,承你的情,好像是買過這一片山頭的地,是嗎?”她輕輕的看著地上跪著的蔡縣令,一邊轉頭衝皇後安撫似的笑了笑,皇後聽她這麽一說,這才明白自已這個兒媳婦的打算,眉眼間一下子就笑了開來,也明白明繡為什麽會突然亮出自己二人的身份,她心裏暗自讚歎明繡腦子靈活,事情這麽快就轉過彎來,心裏一鬆,也就放心的坐在一旁給她壓陣,並不開口。


    蔡縣令一聽明繡這話,才明白她為什麽會突然召自己過來,原本是為了這山頭的一片地,心裏不由一鬆,連忙點頭:


    “是,太子妃買過這片山頭的地,如今府裏的文書還記冊在檔案上,白紙黑字,是一目就了然的!”


    明繡聽他承認,點了點頭,其實也由不得他不承認,自個兒手中握著這片山頭的地契,這平安村的山頭,連著自己住的地方,以及後頭幾片綿綿青山,小黑等野獸居住的地方,都是她當初心血**時一共買下來的,這樣的事情她占著道理,不管說到哪兒去,都不會站不住腳,因此早在之前,她就打算好了用這個方法來迫使這些搜山的人離開,此時看蔡縣令點頭,她忍不住冷笑了兩聲:


    “既然是本宮的地方,為什麽如今本宮的後院,是個什麽阿貓阿狗的就能隨意進入了?並且還帶著武器,一邊在裏頭大肆破壞,一邊還喊著要為命除害?”明繡頓了頓,看著蔡縣令突然間後背的絲綢衣裳就緊貼在了他身上,冷哼了一聲:


    “哼,蔡縣令派人進入本宮的地方,難道是想對本宮打打殺殺不成?嗯?!”明繡說到最後時,聲音加重了一些,語氣裏的冷色讓人聽得清楚明白,蔡縣令更是嚇得麵如土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嘴裏小聲解釋:


    “太子妃息怒!小人,小人哪裏敢有這樣的心思,就,就是要了小人的命,小人也是完全不敢的呀!”在這樣的威勢下,蔡縣令一個大男人也忍不住哭嚎了起來,這想要謀害皇室人的性命這話可是不能亂說的,說了是要誅九族的,可是如今明繡這麽一說一,再加上這兒還坐著皇後這麽一個大佛,要是這頂帽子一扣下來,他當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蔡縣令一想到這些,心裏是又急又怕,心裏一下子就慌亂了起來,結結巴巴的解釋道:


    “小人,如今縣裏都傳著野獸傷人案件,小人,小人也是怕出事兒,沒想到會擾了娘娘等人的清靜,小人罪該萬死的!求娘娘太子妃饒了小人一命!”


    明繡看他嚇成這副樣子,不像是假裝被人收買過的模樣,她暗自琢磨,也就明白了過來,馮氏刺殺自己母子和皇後這樣見不得人的勾當,哪裏可能會大張旗鼓的宣揚,他們又不敢明目張膽的造反,隻能依靠殺了自已母子和皇後,再讓宮中的皇貴妃馮氏上位,到時二皇子周臨沂就明正言順的成為嫡子,皇後一死,沈氏再吹吹枕頭風,換太子的事兒,說不定就成了!蔡縣令一個小小的清陽縣芝麻小官兒。哪裏值得他們去拉籠?這樣的事情越少人知道才是越好的,蔡縣令的利用價值並不高。他們也隻會使出野獸傷人的說法,逼他出兵掃平這些暗中保護著明繡母子和皇後的野獸罷了。


    想通了這一些,明繡臉色稍稍和緩了些,她既然已經說了因緣,這兒自然是應該皇後再開口,不管是因為皇後的身份,還是她作為自已婆婆這一點,她都沒有再開口的意思,皇後朝她溫和的點了點頭。眼睛裏帶著慈愛之色,轉過頭看地上跪著的蔡知縣時。神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本宮和太子妃這兒,從沒遇見過什麽猛獸,鎮南王等人已經住在這兒兩年,也從未聽說過你口中的所謂傷人野獸,如果不是你想對本宮等人不利,又何必在這個時候找了這麽些人大肆搜山?莫不是想躲過前頭平安村下守著的重重護衛,想從山後鑽進這邊森林,對本宮等人不利吧?”


    聽著皇後的冷言冷語。蔡縣令差點兒大呼冤枉。他哪裏敢起這樣的心思,更何況皇後等人什麽時候來到這樣一個小山村,他根本就不知道。又怎麽會有可能找人來伏擊她們?就是他吃了熊心豹子膽,自個兒想不開不想活了,要找人來謀害她們,那手底下的軍士和捕快們可不是傻的,哪裏會陪他幹這樣掉腦袋的事情?


    蔡知縣被冤枉得差點兒哭了出來,隻能不停的在地上‘咚咚’叩著響頭,一邊嘴裏小聲解釋著:


    “小人絕不敢有這樣的心思,望娘娘明鑒,小人就是發了失心瘋,也不敢做這樣逆天的大事,隻是之前野獸傷人……”


    “好了!”皇後朝他輕喝了一聲,蔡知縣的話立即咽在喉嚨裏,不敢再多說,皇後看了他半晌,這才冷冷道:“說來說去都是野獸傷人,以前住在這兒的人,從未有聽過野獸傷人的事,為何本宮一來,你就鬧出了一個野獸傷人?”


    蔡知縣被她問得啞口無言,隻能哭喪著臉點頭:“小人糊塗了,聽信了別人的謠言,才給娘娘和太子妃帶來了不便,小人以後絕對不敢再做這事兒,忘娘娘饒了小人這一次的輕率先,以後小人做事,絕對會三思而後行的!”他一邊說著,一邊不停的在地上叩起頭來。


    能從一個小小的師爺,爬到如今知縣的位置,雖然在京裏的人看來,這知縣簡直比芝麻粒大不了多少,可是在這清陽縣的地方,他卻確確實實的是一縣之主,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人人都屬他管轄,蔡知縣也有自個兒的小聰明,從皇後二人的話看來,她們是對自己如今派人進山搜尋的事情有些不滿了,蔡知縣敏銳的察覺出裏頭恐怕有什麽蹊蹺,並且自己做的事,已經防礙到這二位主子了,所以她們才會讓鎮南王將自己喊了過來!


    這麽一想,之前還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蔡知縣立馬就明白過來,清楚恐怕自己這回應該是鑽進了人家的圈套裏頭,皇後二人的話說得沒錯,為什麽以前從沒發生過什麽野獸傷人案件,可是等她們到了平安村之後,這野獸傷人的事件,就接二連三的發生了出來?


    他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有小黑這樣聰明得比人還機靈的動物存在,隻能猜想著,恐怕有人是想利用這野獸傷人的事,將這事兒在清陽縣鬧大了,讓自己派人大肆在這山裏搜尋,到時萬一有什麽歹人混跡在這搜尋的人中,那明繡之前說的話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實現的,人家越過前頭守著的護衛,從這山後神不知鬼不覺的鑽了進來,到時萬一皇後二人出了什麽事,自己絕對是逃不脫這個黑鍋的!


    一想到自已到時做了人家的棋子,要麵對至尊的皇帝和太子的怒火,蔡知縣就打了個冷顫,伴隨著心裏害怕一同升起的,還有一股憤怒來!不知是哪個王八糕子敢這麽算計他,實在是其心可誅,他一邊想著,一邊沒等皇後回話就狠狠叩了幾個響頭:


    “娘娘,下官之前糊塗了,險些被有人心利用,娘娘還請放心,下官如今經過娘娘點撥,已經知道該如何做!”


    皇後看他語氣裏滿是堅決的樣子,這才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又不鹹不淡敲打了蔡知縣幾句,這才讓人送著腳步已經在打顫,身子晃悠的蔡知縣走了出去。明繡看著皇後三言兩語的,不但讓蔡知縣明白了事情該如何做,反倒是一句暗示都沒有,就讓他自個兒在心中完成了一個故事的猜想,心裏不由十分的佩服,看著皇後道:


    “母後真是厲害,這樣三言兩語間,蔡知縣估計早已被自個兒的猜想嚇得半死了。”


    皇後看她撒嬌討好的樣子,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嘴角微微翹了起來,一邊輕輕拍拍她腦袋,一邊笑道:


    “就你會說話!不過,他猜想的也並不是沒有道理!”皇後臉色漸漸嚴肅了起來,作為一個久坐中宮的皇後,這些年來,她窺探人心的本事不是蓋的,蔡知縣雖然有些聰明,不過比起京中的那些貴人們來說,他的心思還算好猜了一些。皇後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頭,之前幾人一路走來,此時正是傍晚夕陽的時候,陽光雖然不如白天時那麽炎熱,可是卻也悶得狠,幾個丫頭拿了扇子輕輕替主子搖著,皇後神情有些慵懶,輕聲道:


    “說不準,真有人打著想混水摸魚的主意!畢竟,就算是這姓蔡的無心,可是,這搜山找野獸的人,也並不是隻有他手下的那些捕快們!”她這麽一說,明繡也就明白了過來,想到那些搜山的人裏,還有鎮守的軍隊,忍不住坐直了身子驚道:


    “難道馮家還有可能買通了這邊守衛的軍士?”


    皇後見她這麽快就明白過來,眼睛裏露出一絲讚賞,點了點頭,有些感歎似的道:


    “他們為了權勢,又有什麽做不出來的?”這話一說出口,兩人同時都沉默了下來,想到這兩年發生的一切,明繡也忍不住歎息了一聲,兩婆媳說起這件事,都不約而同的少了興致,再坐了半晌之後,這才起身分別回了自己的樓裏。


    第二日一大早,蔡知縣果然做了正確的決定,原本每日天剛亮時就準時出現在山林裏的捕快士兵們都沒有了身影,反倒是山腳下多了不少守著不讓人進入的捕快,一些村民們想到最近傷人的野獸事件,一直以來捕快們進山從來都沒搜到過那群野獸的蹤跡,如今這些捕快不但是不進山裏準備為民除害了,反倒還擋在路口,不讓人進山裏頭了,村民們不由都有些發怒,扯著這些捕快們鬧騰不休了起來。


    蔡知縣當初在做這個決定時,就已經有了這個心理準備,此時一聽有人鬧騰,連忙讓人將自己一轎子抬了過來,剛下轎不久,那些捕快們就過來將知縣老爺給團團圍住,蔡知縣滿臉黑色,昨日回去之後,他嚇得一宿沒睡著,今日臉色自然沒多好看,此時又聽這些村民們鬧騰不休,他又累又不耐煩,衝著這些人吼道:


    “鬧什麽鬧?”


    “大人,這山裏有野獸傷人,憑什麽官府就不派人將野獸給剿滅了!”


    “是呀,我們進山多危險啊,萬一有時路過,被野獸傷害可怎麽了得?”


    “對啊對啊,這野獸嚇得我們如今都不敢出門了!”


    “……”


    接下來是一陣嘈雜的聲音,吵得蔡知縣腦袋一陣陣嗡嗡的,忍不住就下意識的就想伸手去摸自己的驚堂木,等他撈了個空時,這才想起自己不是在衙門裏頭,不能用驚堂木唬住這些人,他也就隻有使出一個殺手鐧:


    “安靜!”


    這一聲尖叫嚇得原本議論不止的人群立馬安靜了下來,看著剛剛才激動的大喊讓眾人安靜的蔡知縣有些氣喘籲籲的靠在一個衙衛身上,看著這些人群,百姓們回過神來之後,確實是被蔡知縣給嚇住了,他們之前隻是一時氣憤自己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而已,如今回過神來,那剛剛與蔡知縣怒罵的勇氣,就開始再而衰三而竭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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