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裏的意思,誰都聽得明明白白,明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識的轉頭看了周臨淵一眼,卻見他如冠玉般的白淨俊臉上早已經黑沉了一片,眉宇間一片煞氣,看樣子是恨不能上前狠狠抽這女人一頓,周臨淵可沒有不打女人的規矩,連以前藍玉萱那樣嬌滴滴的美人兒他也能下狠手去往死裏弄,更別提這胡玉翠,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眼見著打不了葉明俊的主意,這女人就把目光往周臨淵身上放,這得是有多厚的臉皮,才能說得出要自求枕席的話來?明繡隻覺得頭上一群烏鴉飛過,看著胡家人沒有說話。胡玉翠雖然臉皮厚,可到底是個女兒家,主動提出給周臨淵作妾已經是覺得萬分委屈了,這時見自己說了話,而明繡卻又沒反應,心裏不由惱怒,冷笑了兩聲,輕言細語道:


    “小女子知道,一般當家主母要是賢惠的,得主動給丈夫納妾,並找些溫柔嫻淑的姐妹共同侍候相公,父親,女兒這話說得對嗎?”胡玉翠極了解自己父親的為人,最是大男子主義不過,一向崇尚男子為尊女子為卑的想法,他這一輩子隻得自個兒母親一人,平常老是在家吆喝,恨的就是這黃臉婆,可是卻又沒本事,沒人給他作妾,自個兒也沒錢買妾,這一輩子就這麽過了,但沒有納妾,不代表他心裏就不想要納妾了。


    胡玉翠心裏很肯定,家裏頭的妻子再是美貌非常,可是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再好吃的菜,再好看的女人。時間久了,肯定會厭煩,這葉明繡如此伶牙俐齒的,周公子還指不定怎麽煩她了,一定是看在葉明俊如今受今上看中,所以才勉為其難娶了她作妻子。胡玉翠越想,心裏越篤定,更何況此時在場的大多都是男人,隻要是男人,就沒一個不會像她這般想。拈花惹草的。


    一想到周臨淵也會拈花惹草,胡玉翠心裏就不舒坦,決定自己成了他的妾,一定要將他管得嚴嚴的,到時隻看著自己,眼裏心裏都得她一個才好,別的女人入不了他的眼,這葉明繡。自然也是,就算自己不能成為大婦,可總要將他心給收攏了,到時再給這葉明繡弄點什麽,讓她早早的死了去,這正室的位置。可不就是讓出來了?


    胡玉翠眼時閃過一絲陰狠,冷笑了兩聲,低下頭去,又做出一副柔弱不堪的姿態來。落在明繡眼裏,隻覺得說不出的惡心。周臨淵早忍耐不住這女人了,一直不要臉的看他。要不是看在葉家兄妹的份兒上,他早忍不住一腳將人踹出去了,如今竟然算計到他頭上來了,想給他作妾?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


    越想越是生氣,周臨淵臉色冰冷,也不去看那胡玉翠,就怕自己忍不住一腳給她踹死,他並不怕麻煩,就是為了顧忌明繡的名聲,可越是顧忌,越不能隨心所欲的出手,他的臉色就越臭,聽胡玉翠還在喋喋不休做出一副惡心人的姿態,他心裏就一股無名火直冒:


    “與這等不要臉的賤人多說什麽,直接亂棒子打出去!”


    胡玉翠原本得意的神色被周臨淵這麽一說,立即臉就僵住了,旁邊胡老夫子原本得意的撫著長須,對於自己的女兒如此深懂女訓女儀是十分滿意的,他到此時還沒明白胡玉翠的意思,隻是以為她表達想要嫁給葉明俊,往後自己會很賢惠般,並沒想到女兒已經起了意要給人做小妾,隻是得意的笑容聽到周臨淵毫不客氣的話,竟然稱呼自己是賤人時,臉色一下子鐵青,指著周臨淵道:


    “無知的黃口小兒!老夫好歹也是聖上管治下,有著秀才功名的!你憑什麽敢對老夫輕言漫語?小心告到了府衙,告你一個不治之罪!”越說,胡老夫子越是生氣,對於自己秀才的身份很是得意,腰背挺得更直了些,隻是說到激動之處,眼睛通紅,滿臉老皮褶子更深了些,到最後竟然忍不住褸著背不住的咳了起來。


    周臨淵理也沒理他,一言沒發,卻是將輕蔑的姿態表現得十足,更是將胡老夫子氣得不輕,胡玉翠原本篤定的心裏也有些開始打鼓,見周臨淵這副作派,她預感到自己的打算可能不會實現,但她心裏卻是不服氣又不甘心,葉明俊這邊擺明是不會要她,如果連明繡相公這麽一個俊美兒郎也抓不住,往後自個兒隻能配給一個年紀大些的鄉下人,或者是有錢死了媳婦兒的暴發戶,怎麽與這難得一見的俊美兒郎相比?她又怎麽甘心?


    “葉明俊!老夫好歹也曾教授過你,就算如今不敢自稱老師,可至少能正大光明的說是替你啟蒙的吧?”胡夫子憤憤不平,指著滿臉同樣不快的葉明俊,厲聲道。


    “我還不知道,胡夫子當年是免費教授我哥的,早知道你的心腸好,這些年東西還真是白送了,不過我們交了這麽多錢,就是在城裏大學堂,也是足夠了,胡先生還請不要說這啟蒙恩師的話。”明繡臉色不好看,一下子站起身來:“我們等下還有事,不能招待各位了,這就請回吧!”


    “不,我不回去!”胡玉翠一見她趕人了,又看她眼裏的寒光,自以為是明繡怕她了,連忙一下子賴坐到了地上:“納不納我作妾,並不是葉姑娘你能決定的,而是……”說完,將目光移到了周臨淵身上,含情脈脈道:“一切需求公子作主才是。小女子不才,願意……”畢竟是個沒出閣的女兒,有這個意思,卻要她當著眾人麵說出口,一時間臉麵還是掛不住,但意思卻是羞答答的表現了出來。


    胡夫子頭一暈,好似沒明白女兒的意思,轉頭愣愣的看她,卻見胡玉翠目光躲閃並不敢瞧他,周臨淵倒是冷笑了兩聲,漫不經心的垂下眼皮,掩住滿眼的寒光,淡淡問道:


    “你不想嫁我大舅子,現在是想給我作妾了?”


    這話問得十分難堪,胡玉翠臉上露出一絲不自在的神色,不過想到機會隻有這麽一次,反正葉明俊也不會娶她,再失去了這瞧起來衣著就不菲,而且長相又好的公子,往後要嫁給阿豬阿狗,她不甘心!


    一想到這兒,胡玉翠深呼了一口氣,不顧自己老父駭然的神情,得意的看了滿臉寒霜的明繡一眼,點了點頭,羞答答道:“是,小女子,小女子願意侍候在公子身邊,隻要,當個貼身丫頭,也是,是使得的!”


    雖然不是作妾,可意思都是差不多,明繡氣得樂了,不知道這胡玉翠腦子是怎麽長的,還是這麽大把年紀還沒嫁人,心裏已經發慌了?周臨淵不氣反笑,一下子站起身來,他覺得在這樣的人身上浪費時間,真是太諷刺了,明繡兄妹忌憚胡夫子啟蒙師傅的身份,他卻是不用,因此冷笑了兩聲:


    “就憑你,也配?”


    胡夫子先是被女兒的驚人之舉唬住,接著聽到了周臨淵說的話,又是氣得滿臉漲紅,叉著腰粗紅著脖子吼:“老夫的女兒怎麽了?好歹老夫是秀才,我女兒又自甘放下身段,願意成為你妾,又怎麽使不得了?”


    “秀才算什麽東西?”周臨淵冷笑兩聲,更是將胡夫子氣得兩眼發昏,恨不能挽了袖子上前同他掐上一架,不過對比了雙方的實力,又見他不像葉明俊一樣對他有所顧忌,真要打起來,這小子可能還是真會下死手,子曰:君子不立危牆,胡夫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沒真敢上前去找打,隻是站在原地叫器:“你敢侮辱老夫,拉了你上公堂,縣太爺打你板子!”


    “縣太爺又算什麽東西?”繼胡夫子之後,無辜的知縣也被插了一刀,胡夫子原本的憤怒隨著他這一句,迅速如潮水般散了去。他是讀書讀得腦子發昏,可並不是一個傻子,知道如果沒什麽底氣,這小子絕不敢這麽囂張,能看不上他又看不上縣太爺,指定不是個平凡的人物,他怕自個兒無意中得罪了大人,到時吃不了兜著走,這山上一看就是非富即貴住的地方,上來時他們還被人盤盤查問搜尋過,周臨淵如今這副作派,倒真讓胡夫子心裏有了猶豫,不敢再多說話。


    “一個秀才的女兒,還是如此不堪的,也敢肖想做我的小妾?不過是個粗鄙婦人,當我府裏掃地丫頭的資格也沒有。”周臨淵冷笑了兩聲,說話刻薄得直將胡夫子父女羞得恨不能埋到地底下去,他也沒停頓,又接著道:“無甚姿色,又一大把年紀,配我府裏的小廝都委屈了人家,自個兒不知所謂,難道還不知道照照鏡子?”


    胡玉翠見著周圍的人都用一種諷刺的目光看她,又想到周臨淵冰冷刺骨的話,直羞了臉孔漲紅,偏偏又不甘心就這麽離去,隻能倔強的強忍著,眼淚掛在眼眶裏頭打轉,倒真是比之前多了幾分可憐兮兮的味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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