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有了孩子,記了許多年的地位官職又有了盼頭,葉正華心裏是十分高興的,男人一高興,自然杯中之物就多喝了些,當天晚上的事情他不記得了,不過醒來時,卻是在正房於氏的屋裏頭睡著,壓根兒不記得自己曾經去過喬沐心的院子。而以當時他的性子來說,喬沐心雖然性格軟綿又懦弱不討他喜歡,不過二人少年夫妻,多年感情是有的,雖然為了名利富貴,也娶了當時頗得他另眼相看的於氏,不過男人心裏自有一朵紅玫瑰和白玫瑰,於氏樣樣要強,占了紅玫瑰的名頭,喬氏與她性子完全大不相同,甚至是異常的反差,一個大家出身,手段眾多伶俐,一個普通鄉下姑娘,性子溫柔似水一般,葉正華心底還是有這個結發妻的,喝醉之後,想找她分享自己的歡喜,那是極可愛的事情。


    一想到這兒,葉正華後背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這件事他全然沒有印象,而於氏當初絲毫沒露過端倪,壓根兒瞧不出她心裏頭的想法,自己也因此被瞞了許多年,如今看她猙獰異常的神色,不知怎麽的,葉正華心裏就生出一層層的提防來。於氏此人不止心狠手辣,而且她還能忍,當時的事情,如今看來她是極度在意的,偏偏卻裝得若無其事,甚至過了這麽多年,他都沒察覺到異常,這婦人的心,果然是如海底針一般,叫人難以琢磨又令人膽寒。


    “喬氏那賤人,不止是勾引了你,而且兩個月後,她怎麽就能有了喜脈呢?不過就是一晚而已,她怎麽如此好的運氣?”一說到當年的事,於氏好似沉浸在當時的情緒裏頭,好像受到回憶的影響,變得十分的暴躁與憂傷,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流。隻是提到喬沐心時,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雙掌死死的握成了拳頭,手背上頭青筋迸裂。顯然她此時心情激動異常,嘴裏開始破口大罵了起來。


    葉正華聽她這麽說,心刹那時像是從最高處掉落到懸崖底下,說不清是個什麽滋味兒,有些茫然,又有些冷冰冰的,於氏才嫁他那會兒。兩人感情正好,他因兒子的事遷怒到喬沐心身上,對她並不待見,遇著於氏這樣一個與喬氏完全不同性子的女人時,深受吸引,再加上於氏身後代表的勢力與幫助,因他是停妻再娶,要不是於氏對他傾心。他根本是娶不到於氏這樣的大家女,老泰山那時對他很是看不上,因此為了表現。他足足有好幾年的時間,都是歇在於氏的院子裏的,喬沐心那兒,自從於氏過門兒之後,也就是個擺設而已,並沒踏足過,除了於氏之外,再有第二個女人,還是他膝下多年空虛,於氏的父親過世之後的事情了。


    當年。於氏說喬沐心偷人,紅杏出了牆,就是因為她身懷有孕,而自己卻並沒有踏足過她的院子,令她百口莫辯,葉正華那時十分信任於氏。畢竟那時的於氏表現得也是相當好,不止是善待葉明俊,對喬沐心也並沒打壓,時常送他們母子的東西都是好的,那時葉正華一心放在仕途上,根本很少有心思放在葉明俊母子那邊,又為了安撫老丈人的心,沒去過喬沐心院子,沒親近過她,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怎麽來的?


    就是因為死死扣住了這一點,於氏讓葉正華深信不疑,甚至根本沒懷疑過於氏在其中動過手腳,葉正華表情茫然到不知所措,他不知該怎麽來接受從於氏這兒今日才聽來的消息,表情有些無辜到呆滯,於氏等了這麽些年,終於有將秘密說出口的一天,與以前明繡兄妹剛出現在京城時的恐慌不同,怕葉正華知道這些時對她露出失望不喜的心情不同,她此時是快意的,看到葉正華的模樣臉色,她心裏隻覺得痛快非凡,受了這麽些日子的氣,葉正華不打她也不罵她,隻是這種柔和的冷暴力,精神上的折磨,卻是比任何一種**的折磨來得深,看到葉正華傻呆呆的模樣,於氏接著又繼續說道:


    “當初得知喬氏懷孕時,我立即就知道,肯定是明若出生那天晚上,那賤人不要臉的勾搭了你,才有了這個野種。”於氏笑容得意,眼睛裏閃爍著光彩,見到麵前這枕邊人鐵青傻愣的臉色時,她心裏得意又歡快:“那野種……”


    “住嘴!”葉正華聽她左一個野種,右一個野種,當下臉色鐵青,終於回過了神來,此時不管他心裏如何的失落,對於當年事情的真相竟然是如此的一種茫然失措,但他卻隱隱有一種歡喜,有十分之一沒有被戴綠帽的歡喜與舒暢,也有十分之一的對那個原本以為是野種,實際上是自己女兒的太子妃感到歡喜與驕傲,另外的八分,則是有一種狂喜湧上了他的心頭。太子妃是他的女兒,原本以為是要與她對著幹,沒想到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己二人竟然是父女,有了一個當太子妃的女兒,自已就是未來的國舅,葉明俊認不認自己,會不會再幫助自己,還有什麽關係?他就是不幫自己,不認自己,隻要有太子妃,他就足夠了。


    葉正華興奮得臉龐不住顫抖,雙手不停的互相搓了起來,此時得知明繡應該是自己的女兒之後,那心裏的想法就已經與之前相差甚遠了,太子妃是他女兒,往後別說一個從二品的侍郎,他就是想要個爵位回來,也不是難事兒,葉明俊不就是因為明繡,而被破例封了一個建安伯?自己是太子妃的老子,未來的國丈,太子怎麽也會給自己幾分臉麵。當初沒料到是誤會了喬沐心,如果是沒有趕走她,如今自己早已經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了,哪裏還用吃如此多年的苦?


    可恨於氏這賤人,從中作梗,讓自己父女平白無故分離了如此多年,當真是最毒婦人心。一想到這些,葉正華看於氏的臉色就有些不善了,於氏嫁給葉正華多年,與他相伴了二十年,尤其是當年她仰慕喜歡他,對他的了解,十分之深刻,此時見他神色變幻,就猜到了一些,忍不住就笑了起來:“老爺如今可是怪妾身了?咳,咳咳……”她說完,咳了兩聲,好一會兒之後,她才強忍住了喉嚨裏的癢澀感,聲音粗澀道:“這太子妃,算著時間,應該是喬氏那賤人的女兒,更有甚者,還可能是夫君您的女兒。”


    聽她這麽一說,葉正華眼裏就露出一絲笑意來,得意的人,最喜歡聽的總是人家的附和而不是人家潑的冷水,於氏這麽說,顯然是叫原本有些忐忑的葉正華,心裏無異於吃了一劑定心藥,更是覺得舒坦,原本看著老相畢現的於氏,也不是那麽惡心討厭了,難得對她露出了一個笑臉,正想誇獎她時,於氏卻別開了臉,眼裏露出厭惡之色,接著說道:


    “就算太子妃是您的女兒,您以為,她憑什麽會認您?一個小賤種,就壓根兒不買您的賬,人家如今身為堂堂太子妃,上頭隻得一個哥哥,無父無母壓著,還不快活欲仙?”於氏說完,見於葉正華鐵青的臉色,心裏更加暢快,他越是難受,自己就越是歡喜,見他如今這副模樣,於氏忍不住就笑了起來,越笑越是大聲,葉正華惱羞成怒,他心裏雖然想得篤定隻覺得榮華富貴在與他招手,不過有了葉明俊這麽一個叛逆的,如果再出一個不認父親的,那說不準也是有可能的。


    不過眼見著榮華富貴觸手可及,葉正華下意識的不願意去想那些觸眉頭的事情,巴不得事情如自己想像中的一般順利才好,因此壓根兒不敢去想明繡不會認他,瞧不起他的話,如今聽於氏這麽一說,就如同燒得火紅的鍋裏,突然被人潑進一盆冷水般,一下子歇了火,雖然是冷靜了下來,不過心底的那個聲音卻是告訴他,於氏說的話極有可能是真的,甚至就是真的,葉正華當下就覺得像是煮熟的鴨子給飛了般,忍不住將氣撒到了將他美夢戳破的於氏身上,伸手狠狠就給了她一個耳光:


    “你說誰是賤種?葉明俊是我兒子,他到死了,身上流的也是老子的血!”葉正華說得斬釘截鐵,目光中露出堅定異常的神色來,如果一開始想要認回葉明俊為的不止是榮華富貴與傳宗接代外,如今因明繡的身份,他更是想將兒子認回來,畢竟葉明俊的性子他了解,懦弱無比,給人嚇一嚇,哄一哄,沒主見的他說不定就會軟了心腸。假如太子妃是個不好相與的,到時如果有葉明俊幫忙說好話,這父女團圓的事兒,也不是不可能的。


    越想,葉正華越是興奮,好像榮華富貴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一般,可葉正華一想到原本屬於自己的富貴,結果因為於氏的拈酸吃醋,而生生熬了這麽些年,他心裏就跟火燒火燎一般,看著於氏,目露凶光,一耳光扇了過去:


    “賤人,險些誤我大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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