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淩等人心中砰砰直跳,生怕他向外窺看時忽然之間遭遇什麽不測,捂著眼睛倒下來。


    隻聽魏無羨“啊!”的一聲,眾少年齊齊心往上一提,毛發都倒豎起來:“怎麽了?”


    魏無羨小聲又小聲地道:“噓,不要說話。我在看它。”


    金淩把聲音壓得比他還小:“那你看到什麽了?門外是什麽東西?”


    魏無羨不挪開目光,也不正麵回答,道:“嗯嗯……嗯……好厲害,好厲害。”


    他側臉的神色滿是欣喜,讚美和驚歎似乎都發自內心,引得眾名世家子弟心中的好奇迅速壓過了緊張。藍思追忍不住道:“……莫公子,什麽好厲害?”


    魏無羨道:“哎呀!真好看。你們小點兒聲,別把它嚇跑了。我還沒看夠。”


    金淩道:“讓開,我要看。”


    “我也要!”


    魏無羨道:“真的要看?”


    “嗯!”


    魏無羨慢吞吞地讓開了身,似乎很不情願。金淩第一個湊了過去,對準那條細細的木縫,向外看去。


    此時已入夜。夜間偏冷,義城中的妖霧竟然也消散了不少,能勉強看清幾丈外的街道。金淩瞅了一會兒,沒瞅見那個“好厲害、真好看”的東西,有點失望,心道:“難道剛才我開口說話,把它嚇跑了嗎?”


    正覺得沒勁,突然,一道瘦小幹癟的身影擋在了木縫之前。


    猝不及防把這個東西的全貌看了個正著,金淩感覺整片頭皮都被炸掉了。他險些大叫出聲,但不知怎麽的,一股勁兒憋在胸口,竟然生生憋住了。他僵硬地維持著彎腰的姿勢,等著頭上那陣麻感過去,忍不住去看魏無羨。隻見這個可惡的人靠著窗板,站在一旁,勾著一邊嘴角,對他挑了挑眉,詭笑道:“是不是很好看?”


    金淩狠狠瞪了他一眼,心知他是故意作弄人,咬牙切齒道:“……勉強吧……”


    他心念一轉,直起身子,狀似滿不在乎地道:“也不過如此,勉強能看罷了!”


    說完之後,便退開站到一旁,等待下一個上當的人。被這兩人一前一後一糊弄,剩下其他人的好奇之心被引到了頂峰,藍思追按捺不住,也站到那個位置,彎下腰。


    剛把眼睛湊過去,他便很是誠實地“啊!”的叫了出來,跳了回去,滿臉受到驚嚇的無措,暈頭轉向地找了兩圈才找到魏無羨,向他控訴道:“莫公子,外麵有個……有個……”


    魏無羨一臉了然地道:“有個那個是吧?不必說出來,說出來就沒驚喜了,讓大家自己去看。”


    其他人見藍思追被嚇成這樣,哪還敢湊上去,什麽驚喜,驚嚇才是吧,連連擺手:“不看了、不看了!”金淩啐道:“這個時候還騙人玩,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魏無羨道:“你不也一起騙了?不要學你舅舅的口氣。思追,剛才那個東西嚇人嗎?”


    藍思追點頭,老實道:“嚇人。”


    魏無羨道:“嚇人就對了。這是你們修行的大好機會啊。鬼為什麽要嚇人?因為人在被嚇的時候,心神受創,元神激蕩,這個時候最容易被吸走陽氣和命氣。所以,鬼這種東西,最害怕的就是膽子大的人。因為膽大之徒不害怕它,它拿人沒轍,無機可趁。所以,身為世家子弟,頭一樣要務,就是讓自己的膽子變大!”


    藍景儀一邊慶幸自己不能動,剛才沒好奇湊過去看,一邊嘟噥道:“膽子這種東西是天生的。有人就是膽小,有什麽辦法。”


    魏無羨道:“你天生就會飛天禦劍?都不是練著練著就會了。同理,多嚇幾次也就能習慣了。茅廁臭吧?惡心吧?但是相信我,你在茅廁裏住一個月,飯都能在裏麵吃了。”


    眾少年毛骨悚然,異口同聲拒絕道:“不能!!!不信!!!”


    魏無羨道:“隻是打個比方而已。好吧,我承認,我沒住過,不知道真的能不能吃得下去。我信口雌黃。但是門外這個,你們一定要試。不光要看,還要看得仔細,注意它的細節,在最短的時間內從細節裏挖掘它可能隱藏的弱點。臨危不亂,尋找反擊機會。好了,我說了這麽多,你們聽明白沒有?一般人可沒機會聽我的指導,要珍惜。不要退了,都過來排隊,一個一個地看。”


    “……真的要看啊?”


    魏無羨道:“當然,本人從不開玩笑,也從不戲弄人。就從景儀開始吧。金淩和思追都看過了。”


    藍景儀道:“啊?我就不用了吧,中了屍毒的人不能動的,這是你說的。”


    魏無羨:“伸舌頭。啊。”


    藍景儀:“啊。”


    魏無羨:“恭喜,你的毒已經解了。勇敢地邁出第一步,過來吧。”


    藍景儀:“這麽快就解了?!騙我的吧?!”


    抗議無效,他隻得硬著頭皮走到窗前,看一眼,別一眼,看一眼,別一眼。魏無羨敲木板道:“你怕什麽。我站在這裏,它不敢突破這塊板子,不會把你眼珠子吃了的。”


    藍景儀跳開道:“我看完了!”


    接著輪到下一個,每個人看的時候嘴裏都發出嘶嘶的吸氣聲。等一圈人輪了一遍,魏無羨道:“看完了?那每個人來說說你們看到了什麽細節。我們總結一下。”


    金淩搶先道:“白瞳。女的。很矮很瘦。長得還行。拿著一根竹竿。”


    藍思追想了想,道:“這女孩子大概到我胸口,衣衫襤褸,並且不太整潔,像是街頭流浪乞兒的打扮。那根竹竿,似乎是一根盲杖,可能白瞳並非死後才形成的,而是她生前就是一名眼盲之人。”


    魏無羨評價道:“金淩看得多,但是思追看得細。”


    金淩撇了撇嘴。


    一名少年道:“這位女孩子可能隻有十五六歲,瓜子臉,很是清秀,清秀之中還有一股活力,用一根木簪別著長頭發。雖然瘦小,但體態纖細。雖然並不整潔,但也不算肮髒,不討人厭。”


    魏無羨一聽,登時覺得此子前途無量,大力讚道:“不錯不錯,觀察細致而且著落點獨特,這位小朋友將來一定是個情種。”


    那少年麵上紅了,捂著臉轉向牆壁,不理同伴的嬉笑。又一名少年道:“看來那竹竿敲地的聲音,就是她在行走的時候發出來的。如果生前就已經瞎了,死後化為鬼魂也會是看不到的,她必須依靠那根盲杖。”


    另一名少年道:“可是,瞎子你們都看過吧?因為眼睛不方便,走路和行動都是慢悠悠的,生怕撞到什麽。但門外那隻鬼魂行動敏捷,我從沒見過這麽靈活的瞎子。”


    魏無羨笑道:“嗯,你想到了這一點,很好。就是應該這樣分析,不放過任何一個疑點。那我們現在就把她請進來,弄清這些疑點的答案。”


    說完,他拆下了一塊門板。


    不光屋內的少年們,連窗外那隻陰魂都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戒備地舉起竹竿。


    魏無羨站在窗前,禮貌地道:“這位姑娘,你一直跟著他們,想幹什麽?”


    那名少女瞪大了眼睛。若她是活人,這副模樣必定嬌俏無倫。然而,她沒有眼珠,如此看來,隻讓人倍感猙獰。而且還有兩道血淚從她眼眶之中流出。


    身後又有人低低抽氣。魏無羨道:“怕什麽。七竅流血的以後都見得多,二竅你們就受不了啦?”果然是少曆練。


    那名少女此前一直是焦躁地在他們窗前打轉,用竹竿敲地,跺腳,瞪,揮舞手臂。但現在卻突然改變了動作。連比帶劃,像要告訴他們什麽。金淩道:“奇怪,她不能說話嗎?”


    聞言,那少女的鬼魂頓了頓動作,衝他們張開嘴。


    鮮血從空無一物的口腔裏湧了出來。她的舌頭,已經被連根拔去了。


    世家子弟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又不約而同地心生同情:“難怪無法開口說話。又盲又啞,真可憐。”


    魏無羨道:“她比的是手語嗎?有誰懂?”


    沒人懂。那少女急得直跺腳,用竹竿在地上寫寫又劃劃。可她明顯不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女子,並不識字,也寫不出什麽東西。亂七八糟畫了一堆小人,教人完全摸不清她想表達什麽意思。


    正在此時,長街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還有人的喘息聲。


    魏無羨隻挪去了目光,那少女的陰魂便忽然消失了。反正她應該還會自己找來,魏無羨並不擔心,迅速插回了門板,繼續從木縫裏向外窺看。其他的世家子弟們也想看外麵的情形,都擠到了進來的門前,一排腦袋從最上方疊到了最下方,用視線堵住了這條門縫。


    方才妖霧稀薄了一陣,此刻又逐漸流動起來。隻見一道狼狽的身影從白霧中破出,奔了過來。


    這人一身黑衣,似乎受了傷,跑起來微微跌跌撞撞,腰間懸著一把劍,也用黑布纏著。魏無羨想到那名霧麵人,旋即否定,那霧麵人的身法和這個人完全不同。


    那人身後,跟上來一群走屍,行動極快,立即追上了他。那人拔劍迎戰,劍光清亮。魏無羨心中喝彩:“好劍!”


    但一劍掃過,斬斷這些走屍的同時,又是一陣熟悉的“潑潑”、“潑潑”怪響。數名走屍身上噴出了黑紅色的粉末。由於被它們包圍著,那人無處閃避,站在原地,被鋪天蓋地的屍毒粉撲了一頭一臉。


    藍思追低聲道:“莫公子,這個人,我們……”


    這時,又有一群新的走屍圍了過去,將那人包抄起來,越縮越小。他又是一劍掃出,爆出了更多屍毒粉,他也吸入了更多,似乎已經開始站不穩了。魏無羨道:“這個人得救。說不定他知道義城的底細。”


    金淩道:“你要怎麽救?現在不能過去,滿天都飄著屍毒粉,靠近就中毒。”


    魏無羨離開了窗,走到堂屋內部。一群少年也不由自主目光跟著他轉過去。一群姿容各異的紙人,靜靜站立在兩個大花圈中間。魏無羨從它們麵前慢慢走過,停在了一對女子紙人麵前。


    每個紙人的形貌都不同,而這一對似乎是特意做成了兩個孿生姐妹,妝容、服飾、五官麵貌,全都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眉眼彎彎,麵帶笑容。仿佛能聽到她們發出“咯咯咭咭”的歡聲笑語。梳著雙鬟,綴著紅珠耳墜,腕上帶金釧,足上著繡鞋,十足的大富之家的侍女。魏無羨道:“就這兩位吧。”


    他順手在一名少年出鞘三分的佩劍上輕輕一抹,在拇指上拉出了一道傷口,轉身給她們點上了兩對眼睛、四隻眼珠,


    隨即,退後一步,微微一笑,道:“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開。不問善與惡,點睛召將來。”


    一陣不知從何處刮來的陰風,陡然之間灌滿了整個店鋪。眾名少年不由自主抓緊了手裏的佩劍。


    突然,那對孿生姐妹紙人渾身猛的一顫。


    下一刻,真的有“咯咯咭咭”的笑聲,從她們塗得鮮紅的嘴唇裏飄了出來!


    點睛召將術!


    仿佛看到了、聽到了什麽極其好笑的事,這一對紙人笑得花枝亂顫,同時,那對用活人鮮血點上的眼珠在眼眶裏骨碌碌的地亂轉,這畫麵當真是嬌媚至極,也陰森至極。魏無羨站在她們麵前,淺淺頷首,低頭向她們行了一個禮。


    禮尚往來,這一對紙人也對他欠了欠身,還了一個更大的禮。


    魏無羨指向門外,道:“把活人帶進來——除此以外,全滅不留。”


    紙人們的口中傳出尖銳高亢的笑聲,一陣陰風襲來,大門猛地朝兩邊掀開!


    兩隻紙人並肩掠了出去,掠進了那群走屍的包圍圈。難以想象,分明是紙張製成的假人,竟然有如此之凶悍的殺傷力,她們踩著精致的繡鞋,揮著輕飄飄的袖子,一揮就削下一隻走屍的一條胳膊,再一揮又削下半個腦袋,紙袖仿佛化為鋒利的刀片。那嬌媚的笑聲始終回蕩在整條長街上,令人心神激蕩又毛骨悚然。


    不多時,十五六具走屍,竟然全都被這一對紙人削成了拚不起來、滾落滿地的屍塊!


    兩名紙侍女大獲全勝,服從命令,將那名已經力不從心的逃亡者提進門來,再往門外一跳,大門自動關上。她們則一左一右,仿佛鎮府雄獅般,守在了門外。


    從前,這些世家子弟隻在書本和前輩口中聽過一些邪門歪道的描述,當時隻覺得不理解:“既然已經是邪門歪道,為什麽還有那麽多人要學?為何夷陵老祖還有那麽多的效仿者?”而此刻親眼看到了,方才知道,邪門外道自有其吸引人的神奇之處。況且,這還隻是其中的冰山一角——“點睛召將術”。因此,大多數都滿臉遮掩不住的興奮之色,覺得大增見識,回去對同門又可以有新的談資了。隻有金淩的臉色十分難看。


    藍思追過去要幫魏無羨扶人,魏無羨道:“都別過來,當心沾到屍毒粉。透過皮膚也能中毒。”


    那人被紙人提進來時,已經沒什麽力氣,半昏半醒。現在倒是清醒了一點,咳嗽幾聲,似乎是擔心咳出屍毒粉侵染到他人,捂住了嘴。他低聲道:“你們是什麽人?”


    這聲音疲憊至極,問這句話,並非隻因為不知救他者何人,更因為,他看不見東西。


    這個人眼睛上纏了厚厚的一圈白色繃帶。應該,是個瞎子。


    而且是個生得很好看的瞎子,鼻梁秀挺,薄唇透出淺淺的紅色,幾乎可說是俊俏。十分年輕,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不免叫人惋惜。魏無羨心道:怎麽最近遇到這麽多瞎子?聽到的,看到的。活的,死的。


    忽然,金淩道:“喂,這個人我們還不知道他是什麽身份,是敵是友,為什麽要貿然救他?萬一是個惡人,豈不是救了一條蛇進來?”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他當著人的麵這麽說,就有些讓人尷尬了。


    而那人居然也不生氣,更不擔心會又被扔出去,微微一笑,露出一對小小的虎牙,道:“小公子說得很對。我是出去比較好。”


    金淩沒料到他會是這個反應,倒是愣了愣,不知該說什麽,胡亂哼了一聲。藍思追忙圓場道:“可是,這位也有可能不是惡人啊。”


    金淩嘴硬道:“行。你們是好人。折了誰到時候可別怪我。”


    藍景儀氣道:“你這人……”話還沒說完,他的舌頭就打了結。


    因為,他忽然看見了那人倚在桌邊的佩劍。纏在劍上的黑布滑落了半截,露出了劍身。


    這把劍鍛造工藝十分高超。劍鞘青銅色,其上雕刻著鏤空的霜花紋路。透過鏤空花紋露出的劍身一如銀星,閃爍著雪花形的光采,有一種冰清玉潔、又璀璨明亮的美麗。


    藍景儀睜大了眼睛,似乎有什麽話要脫口而出。魏無羨雖然不知他要叫什麽,但本能地不願他打草驚蛇,而且這人既然用黑布遮住了劍,必然是不想讓人看見,一伸手捂住了藍景儀的嘴。同時把食指放在唇前,示意也臉現驚訝之色的其他少年不要出聲。


    金淩用口型對他說了兩個字,然後伸手在落滿灰塵的桌麵上寫了兩個字:


    “霜華”。


    ……霜華劍?


    魏無羨以口型無聲問道:曉星塵的——霜華劍?


    金淩等人一齊點頭肯定。


    這些少年雖然沒見過曉星塵本人,但“霜華”是難得的名劍,非但靈力強盛,而且外形美麗而別致,曾被繪入無數版本的仙劍圖錄名劍圖譜,使人見之難忘。魏無羨思索:如果佩劍是霜華,又是瞎子……


    一名少年也想到了這個,不由自主地用手去碰那人眼上纏著的繃帶,想把它拆下來,看看這人眼睛還在不在。可是他的手剛剛碰到那片繃帶,對方的臉上就流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不易覺察地向後退了退,似乎很是害怕被別人碰到眼睛。


    那少年覺察自己失態,連忙收回了手,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那人舉起左手,手上戴著一隻黑色的薄手套,想遮住眼睛,卻又不敢碰,該是輕輕一觸就疼得無法忍受,額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勉強道:“沒事……”聲音在微微發顫。


    這種表現,幾乎已能夠確定,這個人就是櫟陽常氏一案後失蹤的曉星塵了。


    曉星塵還不知道他已經被人識破了身份,摸摸索索去拿他的霜華。魏無羨眼疾手快地把滑下來的黑布拉上去。他摸到了霜華,點頭道:“多謝相救,我先走一步。”


    魏無羨道:“你中屍毒了。留下吧。”


    曉星塵道:“很嚴重嗎?”


    魏無羨道:“很嚴重。”


    曉星塵道:“很嚴重的話,又何必留下?反正已經無藥可救,不如趁還沒有屍化,多殺幾隻走屍。”


    聽他將生死置之度外,藍景儀熱血上湧,道:“誰說無藥可救?你留下!他會治好你的!”


    魏無羨:“我?抱歉,你說的是我嗎?”實在不好意思說,中毒太深、吸了太多屍毒粉的,糯米粥已經不管用了。


    曉星塵道:“我已在這座城裏殺了不少走屍,它們一直跟著我,待會兒還會有新的一批過來的。我留下來,你們遲早會被屍群淹沒。”


    魏無羨道:“閣下知不知道,把義城變成這樣的是誰?”


    曉星塵搖頭道:“不知。我隻是一名雲遊道……雲遊到此,得知此地異象,這便入城夜獵。城中活屍走屍數量之多、能力之強,你們尚未領教。被斬殺之後,它們身上會爆出屍毒粉,沾身即中毒。若不斬殺,他們便會撲上來撕咬,一樣會中毒。行動敏捷,防不勝防。實難對付。奉勸諸位盡早離去。我聽你們聲音,裏麵有不少小公子吧?“


    話音剛落,大門外便傳來了那對紙人姐妹的咯咯陰笑。這一次,笑聲前所未有的尖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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