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瞳迷迷糊糊睡得很不安穩,脖子撐不住腦袋,就來回晃蕩,不停地變化坐姿。有什麽一直在心底翻來覆去地攪,提著心裏那根弦。繃得很緊,放鬆不下來,就一直胡思亂想,介於似睡非睡之間。


    想著身邊坐著一個女人,和以前任何一次坐長途車都不一樣,她不是毫不相關的人。如果有可能,自己會和她一起生活,要去接受她的習慣,要和她一起扛所有的風霜苦難,要攜手到白頭。


    其實有點期待,這種完全不同的人生,像潘多拉的魔盒,帶著吸引力。但又會恐懼,陌生的未來不盡人意,最後還是走到死局。


    楊瞳狠不下心去試一試。


    隱約聽到說話聲,從低低地耳語變成吵鬧,聲音越來越大,吵得人心煩意亂。不知道鬧了多久,有光亮透過眼簾直刺而來,驚走了所有的瞌睡蟲。楊瞳不由自主地嚶嚀一聲,頭擺動一下,就想睜開眼。


    有什麽東西突如其來地覆蓋在自己眼睛上,耳邊的話語帶著氣聲,輕柔響起:“沒事兒沒事兒,睡吧。繼續睡。”


    柔軟的指節貼在眼瞼上,指尖搭在眼角的皮膚上,是秦昱言的手,帶著撲麵而來的熱意,和全心全意地庇護。像是壘起了一座城牆,給自己最安全的港灣。


    畫地為牢。秦昱言畫了一個圈,楊瞳在這一刻跳了進去,並且心神蕩漾。


    楊瞳的眼珠開始跳動,能感受到在她手心裏活動的軌跡。睫毛顫動兩下,掃在她的皮膚上。秦昱言鬆開手,皮膚之間的熱氣隨之離開,楊瞳心底一陣失落,忽然就舍不得了。


    這種感覺很舒服,要是再多一會兒,要是能一直長久地保持下去,就好了。


    楊瞳抬手抓住秦昱言的手,想要抓住即將逝去的片刻溫存。睜開眼正對上秦昱言那張臉,輪廓清晰明朗,高鼻梁、深眼窩,一臉關切地看著自己:“不睡了?”


    窗外夜色濃重,車廂裏的大燈打開,又陸陸續續亮了幾盞閱讀燈,像是沉寂汪洋中點起的孤島。於這種毫無退路的環境中,總有種孤注一擲的安全感。


    秦昱言後知後覺地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再抬頭時就是一臉疑惑。楊瞳開始不知所措。完全是心裏這麽想,本能上就做出了反射動作,那之後呢……接下來該幹嘛?重新把她的手按回自己眼睛上?這不是有毛病麽……


    楊瞳腦子一抽,握著秦昱言的手,拉到自己頭頂,把她的手當成個工具,點下閱讀燈的按鈕,然後淡定地放開她。


    秦昱言:“……”


    楊瞳:“……”這樣好像顯得更有毛病。


    楊瞳一本正經地問秦昱言怎麽了,司機怎麽不開了。秦昱言狐疑地盯著她看了半天,又看了幾次閱讀燈的開關,暫時當成她睡迷瞪了,才跟她解釋:“前邊出事故了,堵了。”


    楊瞳扒著車窗往外瞅,才發現鬼的孤島、燈塔……外邊烏壓壓的全是車,並且大多數車子都為了省油省電熄了火,司機站在車子旁邊抽煙。楊瞳看看表,已經十二點了,看來已經堵了有一會兒了。


    幻想場景再微妙再美好,都擋不住現實的殘酷。旅遊被擱在半路上,真不是什麽好兆頭。


    司機在前邊吼了一句:“想下去活動、上廁所的趕快去了啊!”


    有人說這又不是服務區,怎麽上廁所。司機是個大老粗,嗓門洪亮,在車廂裏喊:“那路邊解決不就成了嘛!男的隨意,女的稍微往下走走。”


    楊瞳:“……”


    秦昱言問楊瞳要不要上廁所,楊瞳堅決地搖頭。


    司機說完就也熄了火,周圍瞬間黑了下來。秦昱言拉楊瞳起來:“出去活動一下,坐久了腿都要瘀了。”楊瞳睡得手腳發軟,懶得動,賴著不肯起來。


    秦昱言無奈,自己去轉了一圈,回來發現楊瞳靠在玻璃上,眼睛閑閑地瞟著斜前方的小轎車愣神,跟老僧入定一樣。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高速被疏通,車子重新發動。秦昱言摸出來一顆糖塞進楊瞳嘴裏,她也沒有反抗,還很配合地咂咂嘴品味兒。


    秦昱言見稀罕似的笑起來:“怎麽回事兒?這糖是長出來其他味道了?”


    楊瞳瞥她一眼,淡定地找紙巾,然後幹脆利落地把糖吐了出來。


    秦昱言:“……”


    秦昱言:“你太不配合了!”


    楊瞳:“是這糖的味道不配合。”


    秦昱言笑起來:“那什麽口味的糖算是配合?”


    楊瞳想了想:“奶糖吧,哦對,小時候吃的花生糖倒是挺好吃的。”


    秦昱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楊瞳斜眼看她:“你記什麽記,反正你腦子不好用,過一會兒就忘了。”


    秦昱言也不反駁:“忘了你就提醒我一下,還能一直忘?”


    楊瞳撇開頭:“誰有那功夫,愛忘不忘。”


    堵車的地方已經在高速口了,疏通之後很快就下了高速,又開了十來分鍾就進了市區。洛陽幾朝古都,自有它的風味。不過大半夜的,一群人跟逃難似的下了車,一窩蜂地往酒店裏湧,根本沒心思去體會陌生城市的不同。


    邀請院長的對方是一家藥企,規模說大不大,主要生產婦科藥和小兒藥,這才找上了院長。院長以前是婦幼的主任,現在自己出來單幹,和婦幼那邊的關係也沒有斷,在整個z市的醫療界都有熟人。對方想借院長的關係搭上婦幼,有可能的話,再開拓z市這一塊兒的市場。


    這是條長線,對方也真是下了血本,安排的住宿算就在市中心,周圍有商場,很繁華。


    秦昱言要了楊瞳的身份證,把包塞給她之後就讓她在大廳裏等著,和對方的負責人一起去辦了登記,分房間。這一番折騰之後就已經過了一點,連幾個年輕人也都蔫了下來,無精打采的。院長簡單說了兩句,就讓各自去休息,沒有其他活動。


    一波吵鬧過去,人都散開,一邊哀嚎抱怨著討論,一邊去找房間。秦昱言去楊瞳手裏接自己的包,順手在她頭上揉了揉:“困不困?”


    楊瞳盯著她手裏的房卡看了半天,才發現哪裏不對:“一張房卡?”


    “對啊,”秦昱言一本正經地解釋,“難道你打算睡單間的?”


    “那倒也不是……”楊瞳之前沒想過這個問題,現在想想,一般的標間都是睡兩個人,“是雙人間?”


    秦昱言特別淡定:“不是。大床房。”


    楊瞳:“……”


    秦昱言:“沒有雙人間了。”


    楊瞳深刻懷疑這句話的真實程度。大堂客服就在旁邊,一問就知道了。但是……這麽去問好像挺無趣的。難道說還有雙人間的話就換成雙人間?楊瞳後知後覺地開始想住宿這個問題,覺得秦昱言可能就在裏等著自己跳呢。那不管是什麽間,說不定最後都是在一張**。那還不如直接要張大床,省得在標間裏的小窄**擠到不行……


    楊瞳瞪著眼看秦昱言:“那你晚上老實點!”


    秦昱言反問:“怎麽樣算是不老實?”


    楊瞳:“……”


    不跟你說那麽多!


    房間的環境還挺好,配有電視和wifi。進了房間,秦昱言就催楊瞳去洗漱,自己拿著熱水壺去清洗了幾遍,燒上一壺熱水。楊瞳簡單洗了洗,倒在**迷迷糊糊地挺屍,突然想起來,就問秦昱言:“你要大床房沒人問你麽?”


    “問什麽?”


    “沒人覺得奇怪麽……放著標間不要,非得擠一張床。這算什麽怪癖?”


    “戀愛怪癖。”秦昱言笑著就要壓上來,被楊瞳抬起胳膊給打住,就保持俯身撐在床邊的姿態,“不是放著不要,是真沒標間了。”


    楊瞳:“……”演戲還演全套,夠敬業的。


    秦昱言笑著往裏挪了挪:“你想什麽呢,是真的真的真的沒有了!”


    “行行行,你說沒有就沒有吧——趕快睡覺。”


    楊瞳翻個身背對秦昱言,又被她給翻了過來,瞪著眼從下往上仰視她:“幹嘛!?”


    秦昱言笑笑:“不做點什麽?”


    楊瞳:“……”


    楊瞳抬腳就要踹她,被秦昱言閃開了,順便一把按住了她的腳踝。據說秦昱言曾經在山東生活過,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山東人吃饅頭,力氣都大。看著她瘦巴巴的沒幾兩肉,這一把按下來才知道她真沒說錯。


    楊瞳扥了幾下沒掙脫,怒氣衝衝地叫起來:“你放開我!幹嘛啊!”


    秦昱言往前貼了貼:“再叫可就讓人聽到了啊!”


    楊瞳乖乖地閉嘴了。


    秦昱言鬆開手,甩掉一次性拖鞋爬到**。楊瞳借著這個空隙滾到另一邊,離她遠遠的,順便指揮秦昱言再去檢查一下門鎖。


    秦昱言照做,回來之後楊瞳已經掛在床緣上,再動一下就要掉下去了。結果離再遠也沒用,她探手抓住楊瞳的手臂,輕輕鬆鬆就把她給撈了回來。


    楊瞳:“……”回去我要增肥,吃到二百斤,我看你還能不能搬得動!不過吃到二百斤……那秦昱言也就不會想來搬自己了吧……


    還真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兩難的選擇啊……


    楊瞳又氣又羞,還真怕秦昱言做點什麽出來,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完全不能接受。


    那邊秦昱言環住楊瞳的身體,俯身在她脖子裏輕吹一口氣,然後深吻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碼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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