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護士的工作確實很微妙,除下實際操作這些基本功,醫生懂得藥理知識她們都得懂一點,廣而泛,都不精。曾經有護士下了大工夫去考醫師資格證,這完全成為業內雜談,誰說起來都是一臉敬佩,可想這兩行之間有共通,卻也是隔了個土包包的。


    明生醫院平時的病人特別固定,也就是頭疼腦熱,多了是有附近的居民拿醫保卡來滴血塞通保養身體。沒什麽變故,也不要求什麽精準的專業知識。肖雪身為八卦婦女代表,出了衛校大門十多年,一腔熱血全在聊天上了,手再快腦子裏沒東西那也沒辦法。


    楊瞳卻是見過這類案例的。護士沒有處方權,沒有十足的把握,她不願意招惹麻煩。萬一用錯了藥,出了更大的事故,那肖雪立馬摘幹淨,變成自己的責任了。


    但是轉眼一瞧秦昱言焦頭爛額的樣子,楊瞳又覺得自己不厚道。不管怎麽說,明生跟秦昱言是一體的,出了事兒還是秦昱言擔著。平時秦昱言對自己那麽好,剛剛為了維護自己,都破了她的準則對病患家屬動手了,自己還在這裏算計,這不是自己人該幹的事情。


    想到這裏,楊瞳腦子裏過了一遍常用藥,還是不能確定該用什麽,隻好去拽秦昱言的胳膊:“我記得幾種藥,但是不知道……”


    “嗯,”秦昱言轉頭打斷她的話,看過來一眼,“你不用操心這個。”


    有種說法,假如一個人隻是轉了上半身來麵對你,腳卻保持原先的方向,那說明她根本不想跟你交談。秦昱言這會兒肯定特別糟心,都不想搭理自己了。


    楊瞳琢磨著自己該幹點什麽,那邊秦昱言突然又回來了,拍拍楊瞳的頭:“能找到原因就幫了大忙了,回去獎勵!”


    獎勵什麽的……


    比不上這一刻的心花怒放。


    眼看問題找到了,但是沒有解決方案,病人家屬更來勁兒了,吵吵個沒完。秦昱言讓何師傅就近去一個醫生家裏找人,自己留在醫院裏繼續打電話。


    楊瞳把肖雪拉到一邊,壓低了聲音問她:“誰調的**?不是你吧?”


    有了剛才那一出,肖雪的本能比理智更快一步,意識到她一直瞧不上的小姑娘其實是個靠譜的好隊友。她本身就沒什麽主心骨,但凡周圍的人表現得稍微強大一點,她就不自覺地附了上去。


    “沒有!前天晚上那誰急著下班動了病人的**,被老原罵死了快!我哪兒敢觸黴頭啊!”


    楊瞳本著確定而不是懷疑的態度反問:“真的?”


    肖雪就急了:“我真沒有!今天老原值班,八點多的時候他有事兒要走,還交代說這個人來輸液了給他慢點滴。我以為是因為前天晚上的事情,怎麽可能去調他的**!”


    那你剛剛還一副不知所措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的樣子,楊瞳白她:“那你有沒有跟這人說不能動?”


    “……”肖雪支吾了一下,“沒有……我也沒在意……他是昨天的方子,昨天我沒在班上,剛才他來了,我看就這一個方子,就直接給他配了……沒想起來老原的意思是不能滴快……”


    楊瞳:“……”


    說起來也算是醫院的責任……


    楊瞳尋思了一會兒,裝模作樣地又去看了眼輸液管,動作浮誇致力於表現自己。其實這麽現她已經窘死了,還要一本正經地當那些明明在看著的人不存在,隨後皺著眉問病人家屬:“跟你說了不能動這個**,你知不知道差點鬧出事兒來了!”


    被秦昱言摔了個屁股蹲然後徹底暴走的女人:“……啥玩意兒?”


    楊瞳繼續掰扯:“你們這樣不配合,我們醫院也很為難啊!幸虧這不是大問題,要是出了毛病,你們做家屬的,能承擔的了麽?”


    女人:“0.0”


    肖雪:“……”


    這邊秦昱言終於打通院長的電話了,說明情況之後,院長在電話中指示用藥,他也往這邊趕過來。肖雪和藥房新來的姑娘一起去配了藥,給男人用上。


    秦昱言終於鬆了口氣,走到楊瞳身邊,攬著她的背,在肩膀上拍了拍:“沒你事兒。”


    大庭廣眾之下,這麽親昵的動作,楊瞳多少有點尷尬,就閃了下肩膀從她的胳膊低下鑽了出來。秦昱言也不堅持,衝她笑笑:“再等等。”


    換成秦昱言和那兩個人溝通。她倒是先服了個軟,表達了這大半夜的鬧出來這種事兒挺糟心的,哄得那女人就要蹬鼻子上臉猖狂起來,立馬轉話題,就著楊瞳的話開始發揮。


    秦昱言一張嘴說教就是洗腦,楊瞳有幸體驗過幾次,深知其功力深厚。這邊連嚇唬帶哄勸的,那女人就安生下來,在院長趕到之前達成和解:


    後續醫療費全免,這事兒到此為止。


    楊瞳在前廳的長椅上玩兒手機,突然回想起剛剛的過程,煞氣全開看起來很殘暴的秦昱言,慌亂中還要給自己安慰的那個秦昱言,想著想著就覺得心裏甜絲絲的,特別開心。


    再想她誇自己來著,不是什麽性格好這好那好的,是說自己有用,也能幫上她。兩個人終於處於一個平衡的狀態,雖說隻是那麽短短的一瞬間,也足夠讓人愉悅了。


    出神的時候陰影覆蓋下來,楊瞳抬頭,正撞上秦昱言的目光。


    相視一笑,就什麽都不用說了。


    秦昱言自然地去拉她的手,如此並行。


    好像,沒做錯決定呢。


    氣氛太好了,楊瞳心情也少見的舒暢,以至於在秦昱言提出留宿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有拒絕的心。順理成章,兩個人睡一張床,擦槍走火的,就辦了事兒。


    自第一次之後就一直惦記著,之後也就是在一塊兒玩鬧,根本打不中紅心。好不容易又吃到嘴裏了,秦昱言抱著楊瞳,自己先意亂情迷起來。


    “這個時候我真是喜歡你。”


    “別的時候呢?”


    “更喜歡。對病人胡說八道也喜歡——你其實不知道,你臉紅死了——之前,現在也是。”


    一夜胡話,楊瞳聽得心神蕩漾,根本把持不住自己。


    然而福禍相依,楊瞳沒想到溫存還沒留多久,就要麵臨天崩地裂。


    兩個人滾在一起的時候,楊實來了。


    倒也沒有捉奸在床這麽直白的視覺衝擊,楊實是大清早先打了電話過來的。楊瞳睡覺必須關機,因為頭天晚上什麽都沒來得及,以至於楊實認為她既然開機了,那就是醒了,直截了當地下命令:“給我開門。”


    開門什麽的……


    大哥要是我還在睡你準備在門外等著?邏輯喂狗了才來撞運氣的麽?


    楊瞳還在默默吐槽,身邊的人翻個身,迷迷糊糊地問一句:“誰呀?”


    ……


    聲音突兀而清晰,透過手機直接在耳邊炸起。


    楊瞳:“……”


    楊實:“……誰在你那兒?”


    楊瞳對著秦昱言張牙舞爪,單手捂住她的嘴,自己的聲音卻平靜不下來了:“啊?哦,沒誰,不是,有人。我同學,來z市玩兒就住我這兒了。”


    楊實沉默了一會兒:“給我開門。”


    好吧,最起碼有穿衣服的時間……


    但是怎麽樣才能把三十歲的秦昱言變成二十三歲的同學……


    楊實坐在唯一的板凳上,看著秦昱言,問楊瞳:“這是你同學?”


    楊瞳幹脆坦白:“我這不是怕你誤會這麽說的嘛!”當時腦子一定是抽了,他都說了要進來了,自己還瞎扯……


    楊實皺著眉的樣子特別凶:“你自己沒什麽的話,我誤會你什麽?”


    楊瞳反駁:“你心眼兒小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小時候在學校得個獎品你還要問問我是不是自己花錢買的,你……”


    楊實瞪過來,楊瞳噤聲:“好了好了,我不說了。”


    秦昱言若無其事地在一旁燒水,不知道是把這兄妹兩個當不存在,還是把自己當不存在。


    楊實憋了一會兒,好歹壓住了自己的火氣,滿心憤懣地開口:“你跟我說不是她。”


    楊瞳:“……”


    所以說親哥你已經接受自己沒有妹夫而是冒出來一個妹媳的事實?還是超大齡的?


    但是妹媳是個什麽鬼啊……


    事到如今……不如坦白了?


    楊瞳看秦昱言,後者還在裝神遊,琢磨著她是交給自己處理,無論怎樣都接受的一絲?楊瞳謹慎地開口:“當時確實不是,也就昨天才是了。”


    楊實立馬火了:“昨天做了什麽?”


    顯然他以為自己是昨天跟這個人……睡了,所以才在一起的。但其實昨天是第二次啦,第一次在很早之前啦……


    這句不能說……說了就要炸。


    楊瞳:“沒做什麽!就是看了電影,吃了飯。太晚了她就在我這裏躺了一晚上。”


    隻是躺一趟,別的什麽都沒有,真的……


    有點虛……


    楊實坐了一會兒,突然站起來,很煩躁地在小屋子轉了兩圈,然後去拉楊瞳的胳膊:“你跟我回去。”


    楊瞳還沒反應過來,秦昱言扔了水壺湊過來:“等等等!先坐下坐下,回去幹嘛?”


    楊實瞪秦昱言:“沒你事兒!”


    秦昱言眨眨眼:“說這話……你覺得合適麽?”


    顯然不合適……


    秦昱言循循善誘:“我覺得現在不是回家的時候。你想你正在氣頭上,回去再添油加醋地說一通,叔叔阿姨能好受啊?”


    楊實:“誰是你叔叔阿姨!”


    秦昱言:“那叫什麽?”然後瞥楊瞳。


    爸媽麽?


    楊實:“……”潛台詞這麽明顯,這人故意的!


    楊瞳捂臉:“……”大姐你能別挑釁了麽!


    作者有話要說:我回來啦~


    感謝大家催更的霸王票!


    惶恐的草包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


    阿羅扔了一個手榴彈投擲時間


    常心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


    阿羅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


    (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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