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是周末,秦昱言樂得不用上班,興致勃勃地拖著楊瞳拾掇自己要出門。也不知道是楊瞳以前沒發現,還是秦昱言受了刺激畫風大變,總之她現在有點神神叨叨的,說風就是雨,這邊話音未落,她突發奇想地要去h市。


    楊瞳刷牙的時候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她還不知道自己在無意間一次次刷新著秦昱言對她的認識,單純地覺得秦昱言還真是和剛認識的時候不一樣了。


    親近了,也就能看到她的本質。


    不過想想也正常,要說隨心的程度,其實是秦昱言更勝一籌。怎麽說來著,會做飯的人都享受生活,也懂得讓自己輕鬆愉悅。


    等她們都收拾好,楊瞳去鎖門的時候突然想到,動作卡在半空中,回頭問秦昱言:“等等,你不覺得不對麽!楊實他大早上地跑來幹嘛?”


    確實,從他進門到他走,三個人也就是說了些關於同性、異性的問題,好像楊實他根本就是特地來捉人的,沒別的事。


    秦昱言想了想,也有點不確定:“難道他是知道了我在這裏才大早上地趕過來的?”


    楊瞳一臉頹喪,感覺事情越來越跑偏了:“我說他今天這麽輕易就放過我了,感情是有心理準備。”


    然後兩個人開始琢磨,到底是哪兒露了餡,商量了一路,還沒找出所以然的時候,就到h市了。


    h市有名的堵,人多擁擠,以前沒開始修路的時候就已經挺糟心了,現在到處都在建高架,鋪輕軌,簡直是一團糟。


    楊瞳以前在這裏念大學的時候還不覺得,反正是逃課,坐公交晃晃悠悠到什麽時候也無所謂。那時候最多的就是時間了,可以花一整天去找一家小餐館,吃完之後一個人沿路往回走。


    走到大太陽曬得實在受不了,就近找站牌坐回去,回到空無一人的宿舍,然後睡覺。


    那時候是什麽心情,有點模糊不清了。總之從繁華地段一步步走出來,到了新區寬闊的馬路上。沒有商家店鋪,沒有來往行人,午後時間連過往車輛都少見。


    楊瞳很想拿出手機撥打一個號碼,不管是誰,告訴那個人,自己有多渺小。


    好像這樣做了,自己就算消失掉也不可怕,因為有人曾經知道。


    後來怎麽就沒打電話,楊瞳是不記得了,現在想想大概也就是“沒有傾訴的人”這種淒涼無比的理由。


    再後來就習慣了。


    到最後,甚至迷戀上一個人生活的感覺。


    不過也都過去了。


    楊瞳看著被堵到心煩意亂的秦昱言,想著,那種生活真的遠離自己了。


    路上跑了兩個小時,堵了兩個小時,秦昱言帶著楊瞳直接去吃午飯。兩個人在路上嚼了口香糖充饑,楊瞳坐在嘈雜的門麵店裏瞪秦昱言:“你最好有個好理由!”不然就把你當點心啃掉!


    秦昱言也餓得發虛。楊瞳還好,一上車就打瞌睡發眯瞪,她還得開車,堵車的時候走走停停,踩得腿肚子都快抽筋了。秦昱言一屁股坐下:“我以後一定要在車裏備點零食什麽的。”


    楊瞳也挺自覺,把包扔給秦昱言,隻拿了零錢起身:“你好好想想理由——你隻要豆腐腦?要不兩摻吧?”


    來往的人從狹窄的過道裏擠來擠去,秦昱言把楊瞳往身邊拉了拉:“你也要兩摻吧,空腹喝胡辣湯多刺激胃。”


    楊瞳白她:“來這裏居然喝兩摻,也隻有你這種味覺奇葩了!”


    楊瞳趾高氣昂地轉身,去點餐了。


    秦昱言:“……”待會兒胃不舒服了別哭!


    當年楊瞳自己一個人穿過半個城市找的餐館就是這家胡辣湯。重口味,料足,喝完跟抽過大煙似的,人腦袋都會發暈。


    很上癮。


    後來就不大來了,隻聽說漲價了,又漲價了,換小碗了,味道不如從前了。聽得再多,也沒有再來的想法。


    楊瞳撈著碗裏的牛肉,吧唧吧唧嘴,跟秦昱言感慨:“確實沒以前好吃了。”


    秦昱言吃包子:“你那叫什麽以前。我來這裏吃的時候,這兒還是個破門麵房,門口擺幾張長條桌,坐小馬紮的那種。”


    “那得多久以前啊?”


    年齡優勢在這裏體現出來:“我念大學的時候唄。十年前?差不多十年了。那時候就特別火,好多奔馳寶馬什麽的停在路邊,蹲著喝胡辣湯。後來裝修了,就開始漲價。”


    楊瞳惋惜自己沒吃過小馬紮胡辣湯,一轉念想起正事兒來了:“你一大早說走就走,到底來幹嘛?”


    秦昱言:“來接我,名譽老公。”


    楊瞳:“……”


    秦昱言跟著解釋:“他明天早上的飛機,本來說讓他自己找拚車回去的。想著反正又沒事,來玩兒唄。”


    楊瞳對於傳聞中很愛玩兒的人回國居然沒有哥們兒來接機這件事表示了震驚,順帶鄙視了秦昱言的行為:“你老公,帶我幹嘛!”


    秦昱言擦了擦嘴上的油:“主要是來玩兒,順便捎他回去。你也知道,他本來不準備回國的,被我硬拉來離婚,當然得給他展示一下我的新歡!”


    楊瞳:“……”


    楊瞳:“你語文課是誰教的,會不會用詞?”


    秦昱言把碗一推,拿著酸奶慢慢地喝,看著楊瞳吃得津津有味,突然就饞了起來。楊瞳用筷子夾著薄餅準備往胡辣湯裏按的時候,麵前突然多了隻勺子。


    秦昱言撈了隻木耳吸溜進去,然後,立馬,猙獰起來。


    “這麽辣!”


    楊瞳樂了:“我跟你說,現在根本不算辣了,以前是能把人吃哭的那種——你不是很了解麽?”


    “但是我沒吃過啊!我跟同學來這裏一直是純豆腐腦!”


    楊瞳:“……”


    楊瞳把碗推到中間:“我覺得你有必要改一下口味,來,挑戰自己吧!”


    秦昱言不搭理她:“我不自虐。”


    兩個一邊貧嘴一邊吃完這一頓飯。現在的胡辣湯沒有以前那麽衝,楊瞳還是出門時還是有些飄飄然。過馬路的時候秦昱言突然牽住她的手,站在她身側等綠燈,歪著頭看她:“我跟你說過吧,我腦袋被撞過,不大記得住事兒。”


    楊瞳聽著,她繼續說:“也是因為穆林潔。年輕的時候真是什麽都給她了,命都想給她。照現在來看,我真不知道我那時候哪兒來那麽大氣性,不能理解。”


    楊瞳瞪她:“散夥就拆台可沒意思了啊!”


    秦昱言笑起來:“沒,先鋪墊一下。就是想說,感覺我最近好像沒那麽嚴重了,我是說記性方麵。”


    楊瞳完全不相信她這油嘴滑舌的樣子:“得了吧,那你說我還成腦科專家了啊!?”


    秦昱言:“我沒說是因為你啊。”


    楊瞳:“……”


    綠燈亮起來,秦昱言拉著她一起走。身邊有電動車躥過,匆匆忙忙。出租車停在線內,熄了火之後就不再顫動。聲音在空氣中飄蕩。


    “我就在想,不管什麽事兒,一個人能遇到的最大障礙隻有自己。隻要我們足夠堅定,沒什麽大不了的。”


    過了馬路,入了林蔭小道,秦昱言看著楊瞳笑:“放心,我已經想好方案abcd了,輪番來,肯定能成功。”


    楊瞳:“……”


    雖然這個場景說出來很掃興,但是你能不能提前吱一聲,好讓我有個心裏準備……


    兩個人在h市無所事事地晃蕩,換個地方其實本質不變,逛街吃飯看電影,找家咖啡屋坐一下午,時間過得很快。


    用手機臨時定了家旅店,相擁一夜好眠,醒來能看到對方蓬頭垢麵的模樣。


    好像是提前實習,來適應後半輩子的生活了。


    楊瞳覺得挺好,這麽過下去也不會有什麽遺憾和怨言。


    頭天晚上就近在屈臣氏買了全套洗護用品,第二天起了個大早,胡亂收拾一下就往機場趕。路邊遇到賣煎餅果子和小籠包,楊瞳隔著車窗遞了錢,接過來熱騰騰的早飯。


    就這麽上路了。


    秦昱言沒提到過她老公,楊瞳覺得問了也挺難堪的,一直閉口不談。馬上要見麵的時候秦昱言才開口說起來:“我還沒跟你說過吧,他叫陳越,挺二的一個人。特別鬼,以前跟王義君都是一幫的,王義君沒少被他捉弄。”


    楊瞳“哦”了一聲,不發表看法。


    秦昱言繼續說:“不過人倒是不壞,就是貧了點。以前覺得沒必要跟你說,反正沒什麽交集——你待會兒見了他別搭理他就行了。”


    楊瞳想的是別的事:“你能說說你到底怎麽打算的不?你這樣子我覺得怵怵的,不知道你要做什麽啊!”


    秦昱言笑:“過幾天你就知道啦!反正是好事兒——對你,或者說是對你爸媽來說。”


    楊瞳狐疑地看她,隻得作罷。


    見到陳越之前,楊瞳覺得應該是小開型的,什麽襯衣亞麻休閑褲,穿一雙豆豆鞋,稍微打個光就能登雜誌封麵的那種。結果見了人楊瞳就震驚了,絡腮胡子做舊牛仔褲,一路回頭率高到爆表,大家都以為是哪兒來的流浪漢。


    楊瞳拽拽秦昱言的一衣角,抿著嘴悄聲說:“這就是你老公?”


    秦昱言遲疑了一下:“我不確定。”


    楊瞳:“……”


    那邊流浪大叔看過來,眼睛頓時亮了,一邊蹦一邊揮舞著手臂,嘴裏還大喊:“嘿!老婆!老婆!”


    然後大叔就以一種幾乎要扭出花來的奔跑姿勢衝了過來。


    楊瞳不忍直視,默默轉頭。


    秦昱言幹脆捂住臉,一點都不想麵對了。


    作者有話要說:思凡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


    綠茶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


    綠茶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


    惶恐的草包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


    阿羅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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