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章


    這鄭千戶之所以被他舅舅弄到這信都縣來,開頭還有些不順意,心想著這麽個屁大點兒的小縣,能有什麽油水,這來了才知,縣雖小卻很是富庶,雖比不得江南湖廣魚米之鄉,卻也是一方阜盛之地,心略定,才大肆擺宴,請了信都縣內有頭臉的官員鄉紳。


    顧程雖說是這信都縣中有名的大戶,說句實言,還沒落在鄭千戶眼裏,想著一個靠著祖蔭坐吃山空的紈絝子弟,能有什麽大出息,卻知他跟尹知縣的二公子頗有來往交情,便一並請了來,卻不想,剛頭管事在廳中接禮,接到了顧程的禮,打開箱子一瞧,饒是管事頗有些見識,也險些被晃花了眼,這些東西別說這小小的信都縣,便是京城也難見。


    忙著使了小廝去請了鄭千戶過來,鄭千戶一瞧,心下也不禁歡喜,因下月正是他舅舅的大壽,他這裏還正愁壽禮如何打點呢,這不就就有了,這樣禮送過去,也不折麵子了,暗道這顧程倒是個真有錢的主兒,且出手大方,眼光不差,卻也有些疑惑,便詢一旁管事道:“聞得這顧程是個紈絝子弟,靠著祖產過活,卻怎有這些張致體麵。”


    那管事道:“大人恐不知,這顧程前些日子剛盤下縣前的當鋪,那當鋪是咱們信都縣頭一份賺錢的營生,原先的東家,因獨子橫死,便無心再做買賣,倒讓顧程撿了這個大便宜去,故此,他手裏很有些好東西,也不奇怪,這位顧員外原先瞧著是紈絝子弟,成日在外胡混,卻不想有如此心機,可見真人不露相,大人在這信都縣內怎也要過個一兩年,倒不如交下這個人,大人一個五品朝廷命官,結交他一個鄉紳,他怎能不為大人所用,日後京城裏各處打點所費,也便不愁了,平白多了一個錢袋子,何樂而不為。”


    鄭千戶這人最是個貪財好色之輩,這樣的便宜,哪裏能不占,便使了小廝,抬舉了顧程到前頭首席來,又見顧程容貌英偉,身姿魁梧,絲毫不見猥瑣,言談舉止也甚為得體,更是對了心思,暗道果是個可交之輩,便越發抬舉他,執著他的手,喚他一聲顧兄,坐與一處吃酒。


    顧程哪想到今兒有這番造化,心裏也知,恐是自己那兩箱子賀禮的功勞,看來這鄭千戶雖有來曆,卻不難應付,不管多大的官兒,隻若貪財,這條門路便不難走,自己這塊敲門磚使喚的對路,下回便依照著此路數來,說不得,能搭上他舅舅,到時謀個一官半職也不難了。


    思及此,越加歡喜,直吃了一日的酒,直掌燈時方散,顧程已是吃得大醉,從千戶府裏出來,騎在馬上七扭八歪的,虧了尹二在一側看顧著他,直送進了顧府書房院來。


    徐苒在裏頭聽見信兒,從屋裏出來,剛走下台階,就見旺兒跟一個有些臉熟的男子,左右攙著顧程,瞧那醉態,立都立不住了,也沒功夫去底細瞧旁的男人是誰,迎過去道:“怎吃了這許多酒?”


    卻不搭手相扶,讓兩人直接攙到屋裏榻上去,旺兒心裏知道,指望這位姑奶奶伺候爺,估摸不容易,便攙著爺要進去,不想顧程這一瞧見大姐兒,卻笑了起來,放開旺兒跟尹二,往前一撲就要去摟大姐兒,徐苒卻眼疾手快,利落的往旁一閃,避了開去。


    虧了旺兒跟著顧程的腳扶住了他,不然,這一下可要跌個嘴啃泥了,顧程離了歪斜的靠在旺兒身上,笑眯眯醉醺醺的瞅著大姐兒道:“你離爺那麽遠作甚,爺還能吃了你不成,過來,扶著爺去裏頭安置了是正經。”


    徐苒眉頭不自覺皺起來,她不反對男人喝酒,卻最厭惡醉酒,誰知道顧程喝醉了撒不撒酒瘋,她這會兒若過去,顧程正在醉中,拿住她,不定幹出怎樣的荒唐事來,她可丟不起這人,故此,不禁沒往前,還往後挪了兩步。


    旺兒滿頭黑線,心話兒這位姑奶奶這是要鬧哪樣,若是爺這會兒去了後院,二娘三娘不定多歡喜的迎上來呢,哪跟大姐兒似的,恨不得躲八丈遠。


    徐苒往後挪了挪道:“你們快些扶著他進去,我去端灶上溫的醒酒湯來。”說完,一溜煙鑽進院子角的灶房裏去了,把顧程晾在了當下。


    顧程卻不惱,反而笑了兩聲,尹二在一旁眼睛都看直了,心話兒這可是哪家裏的規矩,這丫頭怎就如此大膽,敢把主子晾在當院,卻想起剛頭廊下燈影裏的大姐兒,想是剛洗了澡,披散著一頭青絲,俏皮一張小臉上似嗔似惱,雙眸若點星,黑漆漆的晶瑩透亮,插著腰立在哪裏,更顯出纖腰豐胸,妖嬈嬈一段風流體態,好不勾人,勾的尹二險些兒魂飛魄散,一雙眼睛跟著大姐兒的影兒半晌回不過神來。


    白等旺兒喚了他幾聲才轉回頭來,這一回頭才發現,顧程正臉色深沉的望著他,便知自己失態了,遂有些尷尬,跟旺兒扶著顧程進了屋裏,顧程便吩咐道:“有勞弟相送,旺兒送你尹二爺回去。”尹二知道自己剛頭的失態之色被顧程瞧了去,哪裏還敢停留,忙忙的告辭去了。


    徐苒在灶房裏蘑菇了一會兒,才端了醒酒湯進來,見旁人一個不見,隻顧程一人端正的坐在床榻之上,直直看著自己,麵上雖仍有醉意,卻頗有些陰冷之色。


    徐苒心裏咯噔一下,暗道這廝不是想找茬吧!念頭剛至此,便聽顧程出聲道:“過來,爺有話問你。”


    徐苒略遲疑,走近了些,把手裏的醒酒湯放在一旁小幾上,剛放好就被顧程一把拽了過去,身子一轉按在榻上,徐苒掙了掙,沒掙開,便抬頭看他道:“你吃醉了。”


    “爺便吃醉了,收拾你個小丫頭也不在話下,爺出門前交代的你甚話?這會兒給爺再學一遍?”


    徐苒翻翻白眼,有些不耐煩道:“你出門前羅裏吧嗦說了一大篇子話,誰耐煩記得那些,若瞧著我不爽快,自可以去後院,二娘三娘,珍珠玳瑁得,巴不得迎著你去呢,莫在這裏尋我的岔兒。”


    徐苒話音剛落,被顧程伸手捏住她的下顎,用力抬了起來,逼的徐苒的目光對著他的,看清楚他眼底跳躍的火光,徐苒暗驚,後知後覺的想起,這男人現在喝醉了,不是個正常人,也不能用正常的手段對付他,且雖不知緣由,卻也知道,這廝肯定心裏不痛快了,即便剛頭在院裏還好好的,這會兒渾身上下透著股子陰鷙之氣。


    想到好漢不吃眼前虧,徐苒眨眨眼,扯開一個笑意道:“趕是嫌我剛頭沒扶你進來,故此惱了不成?”


    卻不想她不提剛才還好,這一提卻更勾起了顧程的脾性來,顧程哼了一聲道:“爺讓你閉了前後門,莫出去走動,爺家來自會叫門,你呢,穿的如此模樣兒,披散著個頭發,立在院裏,你是想勾誰呢,嗯?跟爺說說,是爺入的你不爽快,想換個漢子來是也不是?”手下滑,鑽到下麵撩開大姐兒的裙子,頂開她兩條腿兒,便去解了他自己的腰帶,不管不顧就要入進來……


    這是要酒後強,奸,徐苒真火了,這他媽什麽男人,跟吃錯了藥似的,沒來由發了一通火,還要來用強,真當她徐苒是個軟柿子了,想怎麽捏怎麽捏。


    徐苒怒上來,管你他媽是誰,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徐苒趁他略鬆開自己的時候,騰出一條腿,狠狠一腳就踹了過來,不想卻被顧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腳腕兒。


    徐苒一擊未中,接著就是一通亂踢騰,手腳並用跟個潑婦一般,跟顧程拚上命來,顧程哪想她真敢跟自己動手,且這丫頭狠,動起手來絲毫不留情麵,瘋起來有股子邪力氣,一時顧程真有點製不住她。


    歸根結底兒,顧程也是不舍,平日裏心肝兒肉一般的疼著的丫頭,哪裏下的了什麽厲害手段,卻不想大姐兒卻沒完沒了,跟他在床榻上支起架子,撕扯起來,顧程被她撓了好幾下,真惱起來,按住她的手腳把她壓在**,就這麽著,大姐兒還跟他扭著,扭了一會兒,身子才不動了。


    顧程見她老實了,才鬆開她,低歎一聲道:“怎就這麽大的性兒,爺不過是想疼你罷了,至於跟爺這樣扭著嗎,來,爺瞧瞧可弄疼了不曾?”


    說著去撥她蓋著臉的頭發,卻不妨被大姐兒一使力推開,跳下床去就往外衝,顧程唬了一跳,急忙抱住她,圈在懷裏道:“大晚上的去哪兒?”


    徐苒卻不說話就咬著唇瞪著他,雖瞪著他眼淚卻啪嗒啪嗒往下掉,好不可憐見得,把顧程給心疼的,沒法兒是法兒。


    折騰了這大會兒,酒也醒了大半,剛頭竄起的那股燥火,說白了就是嫉妒,他是瞧見尹二盯著大姐兒的目光,心裏頭燒起了嫉火,發作在大姐兒身上著實有些不該的。


    想到此,伸手去拉她的手,被大姐兒一把甩開,再去拉,再甩開,大姐兒一扭臉坐在那邊窗下的軟榻上,嘟著嘴扭著頭,就是不看他,也不搭理他。


    顧程嬉皮笑臉過去哄了半天無果,最末了,心一橫牙一咬,心說兒反正關著門,外頭人誰也瞧不見,做回小哄她歡喜也無妨,伸手撩起下擺,身子一矮,便跪在了大姐兒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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