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幽魂人鬼戀第二章複活(第1節)
o夕霞漸漸變淡,遠山灰蒙蒙起來。[]
失憶的年輕人回憶著來這裏時的情景,忍不住站著高坡上大喊:“我是誰?”
“我是人還是鬼呀?”
“誰能告訴我啊!”
山穀空曠,餘音嫋嫋,回蕩不息。
然而整個山坡上隻有他一個人,沒有來回答,他感到強烈的孤獨,無助。
悵惘了許久,許久,他才壓抑住激奮,想到隻有看到更多的參照物,才有可能喚醒記憶,就開始往深穀裏走。
走過亂世雜遝的山麓,漸漸上了淺坡,前方有了幾堆小墳墓,枯草稀疏,偶爾有雜樹荊棘,他竟認得高的是山榆、山棗、楝子、野槿、千頭椿之類,矮的是地骨皮、紫穗槐、簸箕柳、鐵籬笆、榛子、枸杞等等。這個季節,榆錢還未落,千頭椿芽是紅的,簸箕柳已顯得鬱鬱青青,而其他草樹卻依然枯黃,披靡,還沒有從冬眠的沉睡裏蘇醒。山勢升高又開始回旋,山雀、野兔也時有出沒,但他視野越來越狹小,幾十米以外就黑魆魆的,什麽也看不清了。
年輕人此刻的神誌還算清晰,有許多乎記憶的意識,知道什麽是墳墓,知道墳墓裏埋葬的是死人。
他記得那天蘇醒時,那地方有大柏樹,樹下有墓碑,或立或倒,或斷或殘。有一塊墓碑是漢白玉的,盡管風雨剝蝕,泥土濺擊,卻依然看得見碑文,似乎那是個女的,是慈父為愛女立的石碑。
他明白墳墓裏的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所以他要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和以前的經曆,隻能靠搜腸刮肚,挖空思域,捕捉記憶的死角。
憑借參照物,從中探索一切可能出現的事情,促使他的思緒延伸,滲透到以前的失憶領域,這幾乎是唯一的選擇。他讓思緒隨著兩腿踽踽獨步,追尋記憶的原始角落。
天漸漸黑下來了,可他的記憶還是一片空茫。與眼前的景象一樣,他的記憶還是模糊不清。他已經這樣追憶了一整天,搜腸刮肚,搜刮得肝腸寸斷,但一無所獲。眼前這世界,給他的印象是全新的,無論白天黑夜,清晰模糊,都脫離他從前的經曆孤立存在,把他的記憶按時間劃開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他要在十天以來這端苦苦徘徊,尋找遺失在鴻溝彼岸是原始印象,這實在太艱難了。他曾一遍又一遍地試驗,向十日前的領域潛入,偷渡,疑惑強攻,把所有的思路都嚐試過了,反複,反複,再反複,結果均告失敗。
但他不泄氣,還是一遍又一遍地苦苦追索。
他能夠回憶的曆程很簡單,十天是個斷裂帶,十天以前的記憶是空白,需要他憑設想抓捕些東西,填補這處空白。
但每逢向十天前的領域掘進時,他都要頭痛欲裂,難以忍受。
實在無可奈何,他隻能從十天前已有的記憶開始回憶……
◎十天前是清明節。
那天,深山的太陽一整天都躲在烏雲裏沒露麵。
盡管天陰欲雨,但仙霞嶺照樣迎來了一年一度的人氣香煙。
人是從臨近的城市裏趕來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形形色色,卻都有著統一去向——仙俠嶺南部的高坡。你看那些年輕人,要麽西裝革履,要麽彩裙霓裳,或摩登,或婀娜,懷裏都抱著一束鮮花,不要問就知道,他們是向已故情人寄托哀思的。再看那些老年人,或是挈婦將雛的一家人,則是素衣褐服,簡裝敝禰,或蹣跚,或佝僂,都帶著香燭紙馬,顯然是上墳祭祖的。
這極其荒涼的去處,卻有個好聽的名字,叫鸞鳳坡。為什麽取這麽好聽的名字呢?據說考古得知,這裏曾是上古史上王族的園林,頗興過一些土木,可惜那些輝煌建築離我們太遙遠,大約早在秦始皇時代之前就成了廢墟。
由於地殼不斷隆起,氣候也隨之不斷變化,滄海變桑田,平原成山地,這裏出現過龍山文化時期的遠古文明。但是後來地殼斷裂,山嶺裂開一道峽穀,引了一場強烈地震,江水倒流,人或喂魚鱉。
大約五百年前,地殼又緩緩下沉,高山變禿嶺,禿嶺變綠坡,鸞鳳坡再次興起了人煙。可是好景不長,僅僅幾十年光景,又遭遇一場山火。那山火實在太大了,燒了整整一個月,草木不存,野獸盡數燒死,人也燒死十之**。人是萬物之靈,怎麽會燒死呢?原來仙俠嶺是個葫蘆峪,鸞鳳坡四周全是絕壁峭崖,他們要離開仙俠嶺隻有一條路,那就是三裏多長的一線天斷裂穀。那峽穀實在太狹窄了,許多地方隻能一個人通過,而且亂世雜遝,煙火熏天,燒不死也得被濃煙嗆死。當時人們隻顧得逃命,大多湧向一線天,所以屍體疊加累積,堵死了通道,最後全被大火燒死在峽穀口。就這樣,仙俠嶺再次斷絕了人煙,這一斷就是二百年。
o夕霞漸漸變淡,遠山灰蒙蒙起來。[]
失憶的年輕人回憶著來這裏時的情景,忍不住站著高坡上大喊:“我是誰?”
“我是人還是鬼呀?”
“誰能告訴我啊!”
山穀空曠,餘音嫋嫋,回蕩不息。
然而整個山坡上隻有他一個人,沒有來回答,他感到強烈的孤獨,無助。
悵惘了許久,許久,他才壓抑住激奮,想到隻有看到更多的參照物,才有可能喚醒記憶,就開始往深穀裏走。
走過亂世雜遝的山麓,漸漸上了淺坡,前方有了幾堆小墳墓,枯草稀疏,偶爾有雜樹荊棘,他竟認得高的是山榆、山棗、楝子、野槿、千頭椿之類,矮的是地骨皮、紫穗槐、簸箕柳、鐵籬笆、榛子、枸杞等等。這個季節,榆錢還未落,千頭椿芽是紅的,簸箕柳已顯得鬱鬱青青,而其他草樹卻依然枯黃,披靡,還沒有從冬眠的沉睡裏蘇醒。山勢升高又開始回旋,山雀、野兔也時有出沒,但他視野越來越狹小,幾十米以外就黑魆魆的,什麽也看不清了。
年輕人此刻的神誌還算清晰,有許多乎記憶的意識,知道什麽是墳墓,知道墳墓裏埋葬的是死人。
他記得那天蘇醒時,那地方有大柏樹,樹下有墓碑,或立或倒,或斷或殘。有一塊墓碑是漢白玉的,盡管風雨剝蝕,泥土濺擊,卻依然看得見碑文,似乎那是個女的,是慈父為愛女立的石碑。
他明白墳墓裏的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所以他要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和以前的經曆,隻能靠搜腸刮肚,挖空思域,捕捉記憶的死角。
憑借參照物,從中探索一切可能出現的事情,促使他的思緒延伸,滲透到以前的失憶領域,這幾乎是唯一的選擇。他讓思緒隨著兩腿踽踽獨步,追尋記憶的原始角落。
天漸漸黑下來了,可他的記憶還是一片空茫。與眼前的景象一樣,他的記憶還是模糊不清。他已經這樣追憶了一整天,搜腸刮肚,搜刮得肝腸寸斷,但一無所獲。眼前這世界,給他的印象是全新的,無論白天黑夜,清晰模糊,都脫離他從前的經曆孤立存在,把他的記憶按時間劃開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他要在十天以來這端苦苦徘徊,尋找遺失在鴻溝彼岸是原始印象,這實在太艱難了。他曾一遍又一遍地試驗,向十日前的領域潛入,偷渡,疑惑強攻,把所有的思路都嚐試過了,反複,反複,再反複,結果均告失敗。
但他不泄氣,還是一遍又一遍地苦苦追索。
他能夠回憶的曆程很簡單,十天是個斷裂帶,十天以前的記憶是空白,需要他憑設想抓捕些東西,填補這處空白。
但每逢向十天前的領域掘進時,他都要頭痛欲裂,難以忍受。
實在無可奈何,他隻能從十天前已有的記憶開始回憶……
◎十天前是清明節。
那天,深山的太陽一整天都躲在烏雲裏沒露麵。
盡管天陰欲雨,但仙霞嶺照樣迎來了一年一度的人氣香煙。
人是從臨近的城市裏趕來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形形色色,卻都有著統一去向——仙俠嶺南部的高坡。你看那些年輕人,要麽西裝革履,要麽彩裙霓裳,或摩登,或婀娜,懷裏都抱著一束鮮花,不要問就知道,他們是向已故情人寄托哀思的。再看那些老年人,或是挈婦將雛的一家人,則是素衣褐服,簡裝敝禰,或蹣跚,或佝僂,都帶著香燭紙馬,顯然是上墳祭祖的。
這極其荒涼的去處,卻有個好聽的名字,叫鸞鳳坡。為什麽取這麽好聽的名字呢?據說考古得知,這裏曾是上古史上王族的園林,頗興過一些土木,可惜那些輝煌建築離我們太遙遠,大約早在秦始皇時代之前就成了廢墟。
由於地殼不斷隆起,氣候也隨之不斷變化,滄海變桑田,平原成山地,這裏出現過龍山文化時期的遠古文明。但是後來地殼斷裂,山嶺裂開一道峽穀,引了一場強烈地震,江水倒流,人或喂魚鱉。
大約五百年前,地殼又緩緩下沉,高山變禿嶺,禿嶺變綠坡,鸞鳳坡再次興起了人煙。可是好景不長,僅僅幾十年光景,又遭遇一場山火。那山火實在太大了,燒了整整一個月,草木不存,野獸盡數燒死,人也燒死十之**。人是萬物之靈,怎麽會燒死呢?原來仙俠嶺是個葫蘆峪,鸞鳳坡四周全是絕壁峭崖,他們要離開仙俠嶺隻有一條路,那就是三裏多長的一線天斷裂穀。那峽穀實在太狹窄了,許多地方隻能一個人通過,而且亂世雜遝,煙火熏天,燒不死也得被濃煙嗆死。當時人們隻顧得逃命,大多湧向一線天,所以屍體疊加累積,堵死了通道,最後全被大火燒死在峽穀口。就這樣,仙俠嶺再次斷絕了人煙,這一斷就是二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