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這個案子太突然,太吸引人的注意力,要不然在場的很多人會想起這麽一件事情來,大約是在半年前吧,河源市公安局一名警察因收賄徇私枉法,被雙規關了半年。


    何陸拿著電話,無奈地望著領導們,艾書記點點頭,接過了話筒,然後說道:“我是艾長河,有什麽話說吧!”


    對方輕聲嘀咕了兩句,似乎在判斷這個聲音的真偽,片刻之後,有人答道:“姓艾的,你聽好了,先給老子把那幾個狙擊手給撤了,被槍口瞄著,老子不舒坦!”


    艾書記臉色變得冷峻起來,對身邊的其它領導說道:“撤下狙擊手!”


    立即有人拿起對講機,將狙擊手撤了回來。


    但是話筒裏傳出來的劫匪的聲音卻依舊囂張憤怒:“姓艾的,你哄孩子玩呢,你們不止一個猛擊手,老子都看見了,除了特警還有武警,你再敢玩貓膩,老子立即就斃一個人質給你看看!”


    艾書記牙關緊咬,毅然下令道:“把狙擊手都撤了!”


    其餘幾個猛擊手都將猛擊步槍收了回來,銀行裏麵高個劫匪扒開百葉窗,看到製高點上的槍管消失了,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不過旋即眉頭又皺了起來,沒幹過警察當然不知道,當過警察的人自對是對他們這些套路最清楚不過了。


    劫匪繼續喊道:“姓艾的,你小子還敢陰我!屋頂上的那幾個條子是幹什麽的?限你三十秒之內給我撤走,要不然立馬見血!”


    艾書記握著電話的手都發青了,但還是遵照劫匪的要求撤離了突擊隊,他捂著話筒低聲對其它幾個領導說道:“劫匪可能有內線,要麽就是咱們公安係統內的叛徒!”


    其它幾個領導紛紛點頭,感覺捉摸到了點什麽,卻又理不出個頭緒來。


    就在這時,銀行內的劫匪又提出了新要求:“姓艾的,你給我聽好了,我隻說一遍,你給我裝備一輛裝甲車停在門口,再要你們一個人給我當人質,我就把銀行裏的人給放了!”


    艾書記緊握話筒說道:“裝甲車需要聯係駐軍,我們做不了主。”


    劫匪又說道:“那麽就不用那麽麻煩了,給我們搞輛押運公司的押款車也行!”


    又和其它幾位領導交流了一下眼神之後,艾書記又說道:“好,我答應你,押款車馬上到!我再給你派一名重量級的人質,我們公安局的何局長怎麽樣?”


    這案子發生在何陸的轄區,若是處置的不妙,隻怕他的政治生命就要就此結束了,所以何陸這回算是拚命了,他穿著防彈衣,腳脖子處掛著七七式手槍,在地上蹦跳了兩下,然後衝艾書記點了點頭,表示準備完畢。


    哪知道電話裏傳出一陣狂笑:“不行!他不夠分量,我們要886警車後麵那個小女警,隻要她進來,我們立即釋放人質!”


    劫匪索要艾靜當人質,並不是僅僅是因為這上勇敢的小女警一開始堵住門口,為其它警察贏得了動作的時間這麽簡單,因為他們還知道,艾靜是艾長河的女兒,正因為這兩方麵的原因加在一起,艾靜這個人質自然成了他們的不二人選。


    艾書記憤恨得都快把話筒給捏碎了,他狠狠地猛擊了一下警車的大門,大怒道:“一定有內鬼,你們告訴我是誰!”


    其它領導也是又驚又慌,劫匪大囂張,太無恥了,居然把主意打了艾書記的女兒身上,有她當人質,警方肯定投鼠忌器。


    艾書記一邊強壓憤怒,一邊對著話筒冷靜地說道:“等一下,我們需要商量。”


    劫匪繼續狂笑:“好,不過千萬不要超地五分鍾,我能等,但是的槍可不能等。”


    艾書記狠狠地掛了電話,讓人將艾靜叫了過來。


    小女警艾靜聽到指揮部傳召,將轉輪手槍插入槍套,一手扶著警帽,一手按著槍柄,一路貓著腰跑到了指揮部,然後利落地敬禮:“首長好!”


    叔叔大爺們並沒有給她回禮,而是用一種沉痛的眼神看著她。


    “小靜,劫匪提出要求,讓你去換銀行裏的人質。”艾書記說道,眉睛之間居然看不出任何的感情波動,但是艾靜卻感覺得到,父親的心在滴血,在煎熬。


    “我堅決服從命令!”艾靜挺直了腰杆,義無反顧地說道。


    艾長河將手放在了女兒肩膀上,又幫她正了正警帽,然後用力地點了點頭說道:“是我艾長河的女兒!”


    “不行!”


    在場的一名領導厲聲喝道:“小靜還在實習期,經驗不夠豐富,讓她去換人質,肯定是九死一生,絕對不行!”


    何陸也是極力反對,他臉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艾書記,我堅決反對!這種事情應該讓我男們同誌上!”


    艾靜不但是他手下的小民警,還是艾書記的女兒,不管出於哪方麵考慮,他都不可能放任這個二十出頭的,公安隊伍上的新兵去冒險。


    但是,艾書記斬釘截鐵的一句話把他們統統堵了回去:“有意見可以保留!這件事我全權負責!並且承擔一切後果!”


    說完,他的語氣又平和柔軟了下來,他摸著女兒的臉頰,輕聲說道:“小靜,一定要冷靜,進去之後相機行事!”


    艾靜咬緊著嘴唇不肯說話,淚水就在眼眶裏打轉兒,別人可能不知道她們父女之間的關係,但是,事實上她們父女已經冷戰好多年了,甚至最近三個月艾靜都沒有回過一次家,和她老爸說過一句話,今天這是第一次,也許也許就將是最後一次了。


    艾長河親自幫女兒將武裝帶解下,給他套上防彈背心,仔細地扣上快速搭扣,做完這一次他退後一步望著女兒,久久沒有說話。


    艾靜也沒有吭聲,就這樣和父親對視著,兩個技術人員在她的防彈背心上加裝著攝像頭和麥克風,周圍的警察也忙忙碌碌著,重新布置狙擊手,安排押款車,疏通道路,疏散群眾,周圍嘈雜萬分,但是,在這對父女眼中,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是啊,很久很久沒有和父親這樣麵對麵了,上一次還是自己決定報考警察學院的那個晚上。


    父親漸漸地老了,兩鬢已經斑白,眼角的皺紋也越來越密,緊繃的嘴角和和堅毅的眼神,都顯示了他硬漢的本質,但是艾靜知道,父親的心在哭泣,母親已經早早地離開了她們,現在又是女兒要以身犯險,不論是作為公安幹線上的老兵,還是一個父親,他都很難麵對這種抉擇。


    但是,艾靜不單單是他艾長河的女兒,她同時還是一名公安戰士,頭頂著國徽,肩負著重任,既然選擇了這份既光榮又危險的職業,就不能在人民的生命和產財受到威脅的時候退縮。


    年輕的實習女警艾靜,肩章上還隻是兩個拐,就要擔負起身入虎穴,與喪心病狂的持槍劫匪進行戰鬥,麵對九死一生的任務,她的眼神竟然如此鎮定沉著,讓在場的那些在公安戰線上奮鬥了多年的老前輩們都為之讚歎,到底是我們老刑警的女兒呀!


    攝像對,麥克風,gps定位儀等技術設備安裝完畢,艾長河親自拿過一支手槍放在了艾靜手裏,這是專門裝備反恐部隊的微型手槍,體積極小,很適合隱藏,雖然威力欠佳,但是在近距離內還是很有殺傷力的。


    艾靜熟練地檢查了一下彈匣和彈膛,嘩啦一聲推上子彈,將手槍藏在防彈背心內特製的暗格內,再次檢查各種裝備,一切準備就緒,在場的領導一個個走過來,輪番和她握手。


    沒有過多的話語,隻有關切的眼神,簡單的叮嚀,輪到艾書記的時候,這位河源市的政法大佬卻並沒有和女兒去握手,而是婆娑著她的頭發,輕輕說了一句:“晚上爸爸做你最喜歡吃的芹菜炒香幹,等你來吃!”


    一句平常的話,在此時卻顯得如此的不平凡,在場的幾位女警官眼圈都紅了,但艾靜卻隻是堅定地點點頭,說道:“爸,我一定去!”


    說完,義無反顧地一個轉身,鑽進了已經準備好的押款車,轉動鑰匙發動汽車,朝銀行大門口駛去。


    此時,銀行大門口堵著的那些警車已經撤開了,讓出一條通道,遠處大路上也實行了交通管製,一條寬闊的馬路空蕩蕩的。


    看到艾靜開著裝甲押款車駛來,兩上劫匪相視一笑,眉眼中都帶著了喜色,矮個劫匪更是摸出一包煙來,甩給高個劫匪一根,然後又給他點上火,畢恭畢敬地說道:“老大,真有你的!”


    趁著對峙的空檔,劫匪已經將銀行內的現金席卷一空,兩個大口袋裝的滿滿當當,此時正踩在腳下,兩個家夥洋洋得意,自信滿滿。


    矮個劫匪美美地抽了一口煙,說道:“大哥,依我看還是先放幾個人質吧,麻痹他們一下,也好讓他們安安心。”


    高個劫匪點了點頭,用槍指著人質中的幾個老弱病殘,說道:“你,你,還有你們幾個,出去。”


    被高個劫匪挑中的幾個如蒙大赦,掙紮著不顧一切地往門外跑,無奈蹲得久了,腳有點發麻,隻能互相攙扶著艱難跋涉。


    就在這個時候,廖雨燕又和劉一鳴對望了一眼,劉一鳴還是老副不慌不忙的樣子,示意廖雨燕要沉住氣。


    八個人質被釋放,他們鑽出卷閘門,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十六個警察當即衝上去,兩個架一個,快速將他們掩護到安全區域,醫護人員隨即上前救治,這些人質都是些中老年人,表麵上看起來沒什麽事,說不定早就嚇出了個高血壓或者是心髒病什麽的來了呢。


    在場的幾個領導也趕忙走過去詢問情況,但悲劇的是,這些人質一開始就被嚇懵了,什麽也想不起來,即使在啟發下回憶起一些片斷段,也都是相互矛盾,漏洞百出,有人說劫匪有三個,有人說劫匪有四個,有說劫匪拿的是雙槍,有人說劫匪拿的是衝鋒槍,還有人說是機關槍手榴彈,總之這些老人被嚇得記憶錯亂,語無倫次,完全無法提供有效的線索。


    劫匪釋放了一批人質,但是依然保留了五六個人質,等艾靜進來之後再釋放,像劉一鳴和廖雨燕就在其列。


    銀行外麵,艾靜已經將車停了下來,掛著空檔,也不熄火,徑直打開車門跳下來,麵無表情地拉開後車門,向劫匪展示著空空如也的車廂,表明裏麵並無埋伏。


    此時,銀行電動卷閘門已經開到了一半的位置,押款車停在台階下麵,這樣就形成了一個高度差,在銀行裏麵就正好可以看清押款車,劫匪確認沒有伏兵後,卻並不出來,而是喝令艾靜進去。


    艾靜正有此意,隻有確切掌握了劫匪的數量,警方才能確切製定應對的方案,此時,她的髒劇烈地跳動著,手也在微微顫抖,雖然她是警察學院的優秀畢業生,雖然她是艾長河的女兒,雖然她是一名勇敢的女警官,但是,她畢竟隻是一個二十二歲的女孩子。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將砰砰亂跳的心髒安撫下來,慢慢地走上了台階,隨著一步步上升,銀行裏麵的情況已經盡收眼底,幾個人質瑟瑟發抖地站在前麵,後麵站了幾個男子,一高一矮兩個穿著黑色衣服帶著頭套的家夥分明就是劫匪,矮個子手中端著一把五連發,高個子一手握著手槍。


    高個劫匪看了艾靜一眼,冷笑道:“站住,轉身。她媽的,竟然還敢裝攝像頭,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艾靜順從地站住了,緩慢地轉身,在槍口下麵誰也不敢逞英雄,但是,這幾秒鍾的時間已經差不多足夠了,指揮車裏,幾個領導都看清了劫匪的數量和身影。


    “他媽的,才兩個人竟然也敢來搶劫銀行,膽子也真夠大的!”何陸狠狠地罵了一句。


    話音剛落,鏡頭晃動了一下,顯示屏瞬間變成了雪花。


    在場的幾個領導心中一緊,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


    幾乎就在同時,銀行裏傳出一陣爆豆般的槍聲,間隔極短,或許是三槍,或許是四槍,或許是五槍也說不定,誰也判斷不出來,但可以確信的是,出事了!


    所有人一起撥腿朝銀行裏猛衝,河源市的政法委書記艾長河竟然衝在了最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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