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家雲,不打無準備之仗,劉一鳴剛剛至所以對侯箐大打包票,肯定是有恃無恐的。果然,在第二天晚上,劉一鳴掛了一個電話給張鐵山之後,就一切準備就緒,隻等好戲登場了。現在劉一鳴好歹也是個有身份的體麵人了,像某些見不得光的事情,自有張鐵山的那些小弟們去操作,更何況,這麽丁點事情,也犯不著他老人家親自動手是不是?


    已經大半年過年了,張鐵山在河源市黑道上混得風生水起,劉一鳴對於他這方麵的能力還是很放心的。不就是放悶棍打個把人麽?如果這麽屁大點事情也辦不好,還混個球啊,還不如直接洗洗回家睡算了。


    當夜十一點鍾左右,某ktv樓下,胡大律師喝得醉熏熏地下了樓,晚上和法院的幾個朋友小聚了一下,安排遺產官司的事情,幾個兄弟都拍著胸膛打了包票,這邊一起訴,那邊緊接著就會封了騰翔集團的財產,分頭行事,各不耽誤。


    “回頭見啊,慢點走!”胡律師和幾個朋友握手告別之後,哼著《抱一抱》小調來到了停車場,按了一下遙控鑰匙,遠處的東風標致發出清脆的鳴叫,胡律師邁步過去。


    突然旁邊冒了來了幾個醉漢,和胡大發擦了一下,隨即停下來破口大罵,進而動起手來。整個場麵節奏迅速,有條不紊亂,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來人肯定是早有準備的。


    胡大發一介斯文人,哪裏經得住這幫流氓的捶打,金絲眼鏡都被打掉了,十幾個清脆的耳光抽在臉上,劈裏啪啦亂響,末了,這幫人居然還掏了了槍,逼迫胡大發跪在了地上,拿槍指著他的太陽穴。


    胡大發被嚇壞了,因為眼鏡早已經掉在地上支離破碎了,他也分不清這槍的真假,隻聽到握槍那人,“嘩啦”一聲推槍上膛,手指慢慢地扣動,“砰砰”兩槍打在了腮幫子上,痛的胡大發慘加連連,鋼珠穿透了腮幫子,把牙齒都打掉了。


    看著胡大發一副生不如死的樣子,流氓們才滿意地收拾起家夥,大搖大擺地走了,大頭皮鞋踩過金絲眼鏡的玻璃碎片,發出吱吱的聲音。可憐的胡律師躺在停車場的水泥地麵上,失魂落魄地哭嚎著,卻沒有人過幫忙,管他的生死。


    胡大發能有今天,也算是咎由自取,自做孽不可活了吧,也不看看他三番兩次,得寸進尺的是什麽人是不是?


    胡大發哭喪著個臉痛喊了幾嗓了,隱約看見打他的人離開了,這才在地上摸了一陣子,把殘破的金絲眼鏡戴在了臉上,樹脂鏡片早就被踩碎了,隻剩下了一副空框。現在他東西都看不清楚了,哪裏還敢再開車什麽的,這不是自找死路麽?於是,他馬上掏出手機打電話報警,同時,還通知了老婆和幾個朋友。


    不到五分鍾,110出警人員就到了,見胡大發傷勢並無大礙,所謂的槍擊案也是名不副實,於是做完筆錄便離開了。胡律師坐在原地,又等了差不多近十分鍾,他們老婆李蘭才打著車匆忙趕過來了。李蘭見到丈夫滿臉鮮血,頓時被嚇得尖叫了起來。胡大發經過剛才的毆打,牙齒已經掉了兩顆,因此,話說都有點不大利索了,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掏出車鑰匙,讓老婆送自己去醫院。


    醫院急診室裏,胡大發的作品掙紮得差不多的時候,他的那些朋友也聞訊趕過來了。其中有有一個法院的書記員,還有一個律師同行,再另外一個就是報社的記者了,都是三十多歲的年紀,正值壯年,在社會上應該屬於中流砥柱的一類。


    朋友們看到胡大發這副樣子都很震驚,於是便詢問他到底出了什麽事,胡大發臉上纏了紗布,含含糊糊地說道:“我知道是誰幹的,狗娘養的,以為自己是黑社會就無法無天了,門都沒有,我要告死他!”


    “大發,到底是誰幹的?咱們起訴他,回頭讓醫院大夫給你開一個輕傷證明,告他一個故意傷害罪,起碼得判三年徒刑,還要外帶民事賠償。”胡大發的妻子氣勢洶洶地說道,作為一個法院的內勤人員,對於這些事情她也還是略懂一些的。


    “還能有誰,不就是你媳婦那個姘頭麽?自以為傍上了侯箐這個有錢的寡婦,自己又是黑社會,有以為所欲為了!媽的,打爛了我的臉,讓我明天怎麽上庭呀?”胡大發欲哭無淚地說道。


    胡大發的那些朋友們也都一個個義憤真膺,紛紛提出要幫忙,胡大發把他們叫過來,自然是有用處的,他等的不就是這個時候麽?在來醫院的路上,他就已經想好了要怎麽對付劉一鳴。


    “小張,這個事情得麻煩你,在報紙上造造輿論,報道一下騰翔集團和負麵新聞,尤其是他們的保安部,我想這些事情應該很能做一篇文章的!”


    這個小張是何源晚報的記者,也是個很機靈的人,他滿口答應道:“行,胡哥,這事交我辦了。”


    “老蘇老羅,我起訴之後就得你們幫忙了,這案子民事和刑事都摻和在一起,我一個人恐怕忙不過來。”


    兩個也爽快地應道:“沒問題,老胡,你就先安心養傷吧!”


    第二天,河源晚報出現了一則驚人新聞:鬧市驚現衝鋒槍!


    新聞中說最近我市一些玩具批發市場出現大量仿真槍械,和真槍大小完全一樣,發射原理也一致,威力相當驚人,發射的彈藥可以擊穿三百米外的木板,如果被別有用心的人加以改裝利用,直接可以進行犯罪活動,昨夜我市某著名律師就被黑社會分子用這種大威力仿真槍擊中而入院治療,筆者對近期社會治安情況表示擔憂,呼籲社會各界保護法律工作人員雲雲。


    還有一篇報道,直指騰翔集團,稱記者曾經到騰翔集團采訪,竟然拒絕保安部工作人員的拒絕和毆打,前段時間,騰翔總部出現的跳樓事件,據說也和這些蠻橫無理的保安有著直接的關係。那位跳樓的騰翔集團下屬公司的員工,之前也隻是想到公司總部討個說法的,但是,在保安們的咄咄逼人之下,也隻得選擇了跳樓。


    胡大發的傷屬於輕微傷,包紮上藥之後就可以出院了,他在妻子的陪同下,來到事發地點所在派出所再次報案,聲稱自己被人報複毆打,而且對方運用了槍械。


    由於報案人員身份比較特殊,都是司法界人士,派出所領導也非常重視,並由指導員親自接見了胡大發兩口子。


    “這是涉槍案件,你們要認真調查,決不能放過犯罪分子!”今天李蘭特地穿了法院的工作服,因此,說起話來腰板也挺得很直。


    指導員實事求是地說:“是玩具槍吧,恐怕沒那麽嚴重。”


    李蘭氣憤地說道:“怎麽能這麽說呢?玩具槍也是槍,有關法律規定,凡是比例大小和真槍相似的仿真槍,都算槍支,你看看晚報都登了,群眾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幾個人正說著叫呢,指導員的兒子,拿著一把小型的ak47跑了過來,嘴裏還模擬著槍聲,指導員尷尬地笑道:“好吧,這事情我們一定盡快辦理。”


    河源晚報的發行量很大,從市領導到平民百姓都愛看,此刻新任市公安局局長高仕明的案頭就已經擺著一份河源晚報。


    近半年內,河源市發生的案子也比較多,由於一些案子影響極大,而且在社會上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因此,河源市公安局的格局也發生了一些變化。原先那個人浮於事,隻會誇誇其談的公安局長胡泰安已經調去了市人大,而局長這個職務便由原來工作能力突出,在先後幾個重大案件中表現突出的老刑警高仕明接任了。


    不得不說,鬧市驚現衝鋒槍這條新聞給高仕明心裏添了個堵。多年的基層刑警的工作並不是白幹的,他是一個思細膩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從當初一個小警員,一躍成為現在的一市公安局的局長了。此時,出現這種新聞,記他很容易聯想到,有人對他這個新接任的局長有所不滿了。


    於是,高仕明馬上拿起了內部電話,讓下麵的人去查,這個報道是誰寫的,誰通過的,那個所謂的著名律師又是誰。


    “胡泰安呀胡泰安,現在都去了人大了,你還不滿足呀,讓人寫這種報道給我上眼藥,有意義嗎?”高仕明心裏不滿地說道。


    市政府,錢康也在瀏覽著河源晚報。所謂知恥麵後勇,之前愛情事業頗不得誌的岩山鄉派出所所長兼指導員,在去年再次經過公務員考試之後,已經進了市政府,而且,因為他是警察學院畢業,又在基層呆過幾年,身手相當不錯,又加上做人也沉穩踏實,市長大人便選他當了貼身的秘書。有了這樣一個能幹的秘書,而且還身手都不錯,外出的時候人身安全就又多了一層保障,這也是市長大人選擇錢康做秘書的一個重要原因。


    吸引他眼球的不是槍擊案,而是關於騰翔集團的不實報道,報道直指騰翔集團保安部,這不是當年自己宿舍大哥劉一鳴工作的地方麽?


    隨即,錢康又想起一件事情來了,去年工商銀行搶劫案的時候,市長大人不是給劉哥頒發過一麵見義勇為好市民的錦旗麽?


    本來,錢康就想著幫劉一鳴一把,隻是,沒有一個好的由頭而已,現在把這事情給辦了,不但幫助了自己的好哥們,也給自己的頂頭上司,市長大人維護了威嚴,何樂而不為呢?


    雖然被市長大人選中上任還沒有多久,但是,錢康還是深得市長大人器重信任的,像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就沒有必要請示他了,於是直接撥通了晚報總編室的電話,趙主編麽?我是錢康呀,我剛才看到一篇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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