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楊林脫口而出。


    天下雖然暗暗吃驚於他居然知道她的名字,更吃驚於他居然一個照麵就能把她認出來,但神情間卻未泄露分毫,微微福了福身,略帶些俏皮的問道:“王爺認識我嗎?我怎麽不記得什麽時候見過王爺?”她嘴裏雖然如些發問,可是心裏卻明白是她那張跟雲殊有八成像的臉出賣了她。


    “你真的是天下?”楊林神情有些怪異,象是喜相逢,又似傷別離,百感雜陳,莫衷一是。


    天下點點頭:“是,我就是天下!王爺幹嘛總站在門外呀?屋裏坐啊!”


    說著,她轉身向屋內走去,楊林毫不猶豫的跟了進來,進來的時候還不忘打手勢讓手下眾人,於屋外相候。


    天下把楊林讓於首座,把侍書、侍劍也打發到門外等著,親自為楊林斟了杯茶,茶是最普通的茶,水也早就涼了,可是他們倆個注重的隻是這個形式,沒有人會在意這茶水好不好喝、能不能喝。


    離的近了,天下忍不住細細的打量起楊林。


    以她的個人眼光為標準衡量,他絕對稱的上是個美男子,雖然已經上了年紀,可是絲毫未呈老態,反而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一種惑人心弦的魅力,發須已經灰白,但卻遮掩不住雙眸動人的神彩,修長的身材、筆挺的身姿一看就知道是從軍多年之人,軍人那種威嚴的氣質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來。


    可是這一細看之下,她心裏一陣的發冷,她發現自己的眉眼間居然隱約有著他的影子!


    天下心裏不禁忐忑起來,暗暗琢磨:難道楊林真是她沒緣份的爹?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娘讓她這時候來見楊林做什麽?她心裏迭迭叫苦:唉呀,麻煩大了,我正想著跟朝廷劃清界線呢,如果攤上了一個當王爺的爹,這以後的路可怎麽走啊?……


    就在天下胡思亂想之時,凝視了她好一會兒的楊林突然開口問道:“天下,是你娘讓你來找我的嗎?你來之前,你娘都對你講了些什麽?”


    天下伸手把桌子上的錦盒推到他麵前,說:“娘讓我把錦盒裏的信交給你,其他的就沒說什麽了。”


    楊林看向錦盒的雙眼流露出了刻骨的思念,連站在旁邊的天下都能感受到那絲絲的悲傷。


    他小心翼翼的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繡工精美的荷包,天下一眼就認出那是娘繡的,因為她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


    荷包裏裝著一把小巧的金鑰匙,楊林用它輕易的就把錦盒打開了。


    天下的心跳的那叫一個快啊,就眼前這情形,要說楊林跟雲殊沒有什麽不不清不楚的關係,誰會信啊?


    至少,天下就不信!


    就憑這把鑰匙,都曖mei到姥姥家了!


    楊林取出了那張無字天書般的白紙,隻隨意的看了一眼,沒有露出任何不解的神情,象是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似的。


    可是,天下卻清楚的感覺,楊林在看到這張白紙後,身上那種悲傷的情緒越來越濃烈了,濃烈到讓人想哭。


    “她真的什麽也沒說嗎?”楊林語氣平靜的問。


    “是,什麽也沒說,隻說讓我把信交給您,有什麽不對嗎?”天下試探的問道。


    “不,沒什麽,”楊林搖了搖頭,頓了一下說道:“天下,你以後就留在登州吧!”


    天下一呆,實在沒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她撇了撇嘴,說道:“不行!娘還在等我回去呢!”


    “是你娘要你留在我身邊的!”楊林很認真的說。


    “這,這怎麽可能?”天下不可置信的問,“這明明是張白紙,娘哪有說讓我留在你身邊啊?你不要以為我是小孩子就騙我喔,我才不會上當呢!”


    “你也看到了,這是張白紙,你說你娘為什麽會讓你送張白紙來給我呢?其實她要送來的根本不是這個錦盒,而是你!”楊林冷靜的跟她剖析著整件事的由來。


    天下輕輕咬著下唇,暗暗思忖楊林說的話。


    其實他分析的很有道理,天下早就知道那是張白紙,也想不明白雲殊為什麽會讓她來送這張白紙,後來幾經推敲,才得出了一個複雜的推論,那就是朝廷和天一閣的關係,當時她認為隻有這種解釋才能合理的把事情理順,可是,現在聽楊林這麽一講,原先不明白的地方一下子豁然開朗,可是卻也增添了其他的疑問。


    “我娘為什麽要我跟在你身邊?是不是我娘遇到了什麽危難之事,所以才把我當成人質來換取你的幫助?還是……”天下把她不著邊際的推論一個個問了出來,但最主觀的那個卻始終沒有說出口,她實在不好意思問楊林:你是不是我爹啊?


    楊林聽了她的話,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你這丫頭想到哪裏去了?我與你娘相交多年,情同兄妹,如今她看我無妻無子,所以才將你送來與我做伴,你這小腦袋瓜子裏是怎麽想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來的?”


    聽著他言不由衷的話,天下都忍不住想翻白眼,心想:還真把我當是傻丫頭騙著玩啊?喔,你們相交多年,我娘看你沒人陪,所以就把我送來陪你,憑什麽呀?你無妻無子,我娘不是也沒丈夫嗎?我來陪你來了,那誰陪我娘去啊?這不是一麵理兒嗎?說的過去嗎?這些人怎麽就沒句痛快話呢?


    “哼!還無妻無子呢,無妻我還能相信,可是無子?你騙誰啊?隨便上酒樓吃個便飯都能遇上幾個,你兒子還少啊?”天下扭過頭去,不肯理他。


    “你不提這事兒我倒是還真忘了,”楊林皮笑肉不笑的說,“聽說,這望海樓就是你燒的?”


    天下悄悄吐了吐舌頭,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是我燒的又怎麽樣?”她仍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


    “哼!是你燒的又怎麽樣?你可知道你這一把火燒毀的是人家兩代人的基業?”楊林一臉的怒容。


    “他們兩代人的基業在我看來也沒我們三個人的命來的重要!”天下昂著頭說,“產業沒了可以重建,人死了可以再活過來嗎?大不了多賠他們些錢就是了……”


    “你——”楊林見她沒有一絲悔意,不禁氣從中來,一把抓過她按在膝頭,“啪”的一巴掌落在了她屁股上。


    天下先是一愣,等她意識到楊林在做什麽後,不禁嚎啕大哭了起來,這一下,楊林立刻不知所措的放開了她。


    侍書、侍劍在門外聽到天下的哭聲立刻衝了進來,侍劍伸手抱起她護在身後,侍書則表情僵硬的向楊林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後,強壓著怒氣說道:“我家姑娘年紀小,如若言語之間衝撞了王爺,還請王爺恕罪,我等奉我家夫人之命前來送信,如今既然信已送到,我等就告辭了!”說完,與侍劍護著天下轉身欲走。


    “慢著!”楊林出聲相阻。


    侍書身子一僵,轉過身形躬身問道:“請問王爺還有什麽吩咐?”


    楊林掃視了侍書和侍劍一眼,順帶著也瞪了躲在侍劍懷裏的天下一眼,然後問侍書:“就是你們倆個幫著她燒的望海樓?”


    侍書臉色一變:“放火之事是我等所為,與我家姑娘無關!所有罪責我二人一力承擔,還請王爺放過我家姑娘。”他說的斬釘截鐵,讓天下一陣的感動。


    “哼!你們倒是好膽色啊,放了火還敢在火場邊兒上睡大覺!就是不怕被人搜到,難道也不怕被火勢波及嗎?”楊林口氣中帶著讚賞。


    天下聽了這話,不免有些得意,笑著說道:“就憑那群笨蛋還想抓我?如果不是你幫忙,他們就是把登州翻個底朝天也找不著我們,至於說到火勢波及,我來之前就看過了,望海樓的主樓雖然是木質建築,但是卻是相對獨立的,跟後麵這些青磚瓦舍中間隔著一片空地,雖然間或有幾棵大樹,可是很難造成大麵積的火災,而且,那群笨蛋一定會因為怕被追究責任而努力救火,這火就更燒不到這裏來了,所以,這裏可是很安全的呢!”


    楊林有些吃驚的問道:“這主意是你出的?”


    “是啊!我聰明吧?”天下一臉的驕傲。


    楊林看著天下的眼神有些淒迷,天下直覺的認為,他又想起了雲殊。


    楊林跟她倒底是什麽關係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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