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長發在車前樹幹之後探了出來,緊跟著一個女人慢慢伸出那張蒼白的臉,臉上掛著一對血紅的眼珠子,嘴裏低低咆哮了一聲。(.)三人同時轉頭看去,隻見那個女人身穿了一套黑白相稱的職業裝,一雙潔白修長的大腿裸露在外,身段緊致,有點褶皺和肮髒的衣服似乎包裹不住前胸後臀,往上高高翹起。臉色雖然狀如死灰,但基本輪廓還是分辨得清楚,大眼睛,高鼻梁,一張櫻桃小嘴,白皙細致的皮膚,無不說明這位女子生前的美貌。


    短裙以下,腳底之上,鞋子不翼而飛,一對小巧玲瓏的小腳此時已經在地上磨出了一層層鮮紅的血液,隻是那血液早已經失去了應有的血腥味,替代的是一陣讓人作嘔的腐臭味。


    “小耿,這妞還不錯,看樣子是剛受到感染的。”偉哥說。


    “是啊!真是可惜了了這麽好的身材。生前要是遇到我們,我們還能替她排憂解難,現在遇到我們,就隻能送她重生了。”張小耿歎息了一聲說,他看到美女必定有生理上的反應,即使是喪屍,也難以掩蓋他好色的基本情操。


    “那這個就交個你吧。遊戲開始。”偉哥說了一句,來到軍師身邊說,“記住,對敵人手軟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他們已經不是人了,不會記得孔老夫子說過的話,如果你覺得自己對喪屍有免疫力的話,你可以不反抗。”


    軍師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他害怕喪屍,可是更害怕親手殺了喪屍。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看到人類屠殺喪屍,就仿佛見到了同類的互相殘殺,想起了中華源遠流長的五千年,哪一次的殺伐不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曆史的滾滾車輪似乎又將時間拉回了若幹個世紀之前,世間的一切渾沌,都需要依靠有德者手中的劍和權利,一點點殺出來,一分分打出來。


    喪屍的嚎叫聲傳來,緊跟著就是一聲淒厲的慘叫,軍師渾身打了個顫抖,回過神來,雙手握著剛才張小耿丟過來的那把武士刀。他甚至不知道哪邊才是刀尖。他就這麽一驚一乍,忽而轉身向左,忽而轉身向後,卻不敢踏前一步。


    “美女,真是舍不得殺你。”張小耿對著女喪屍淫亂地笑著說。


    媚眼是張小耿的招牌動作,跟他有過一麵之緣的女人沒有一個人能忘記那張醜陋的嘴臉和那雙空洞,渾身寫滿了淫賤的笑容。雖然屢屢受挫,搭訕不成,但張小耿從來都認為自己的儀表堂堂,隻有女神才能讀懂他一顰一笑當中的含義,他癡癡等待女神在風雲際會之後,如細雨無聲般出現在他的身邊。


    可是,活人不受這一套,反而在喪屍身上得到了強烈的回應。喪屍看了張小耿一眼,十指微曲,櫻桃小嘴瞬間爆裂,變做一張血盆大口,向著張小耿連撲帶咬襲來。


    張小耿早有防備,右手一抬,看到橫亙在麵前。隻聽見一聲清脆的銳響,刀背橫著塞進了喪屍的嘴中。喪屍也抓住時機,緊緊咬住刀身向後撕扯。張小耿冷冷一笑,眼中帶著一絲惡作劇之後的嘲笑,身體穩如泰山。


    張小耿忽然伸出左手,在喪屍蒼白了臉上輕輕撫摸一下,抽回來將手掌放到鼻端,似乎很陶醉的聞了聞:“真是可惜,可惜啊。雖然變了喪屍,身上的那陣女人味還在。”說著他有用力搓了搓手指,指端磨出一層細碎的粉末,“粉底還打得挺厚,我喜歡。生前一定是個騷貨。”


    “你在唧唧歪歪說什麽呢?”偉哥說話之間,一把明煥煥的砍刀正劈開了向前衝過來的喪屍頭顱。隻聽見一聲“哢”的脆響,喪屍腦袋被劈成兩半,不知道是什麽液體瞬間從爆裂處噴了出來,一股惡臭如同從一個稀薄的氣球中爆裂,臭氣熏天。


    偉哥碩大的腦袋上微微一動,軍師深深望著他的身影,他很難想像偉哥此時正對著喪屍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而且笑得那麽天真,笑得那麽認真。他抬腳將喪屍的身體踹了出去,將砍刀收回身前:“我已經殺了兩隻,你再不動手,晚上你就自己擼去吧。”


    張小耿一聽這話,馬上收住笑容,恍然大悟,狠狠罵了麵前的美女喪屍一句。用力一拉,刀身輕鬆的從喪屍的嘴唇劃過。張小耿大叫一聲,甩手一揮,砍刀斜斜劈在喪屍的腦袋上,瞬間削下了喪屍半邊腦袋。喪屍身體抖動了一下,撲倒在他的麵前。張小耿提著留著黃色粘稠液體的砍刀,急匆匆向前走去。


    喪屍從四個方向而來,但苦於都是零星行動,加上動作遲緩,所以叔侄子兩人並沒有將他們放在心上,一邊砍一邊走,嘴裏一邊數著:“第五隻,第六隻……”


    車身另一麵忽然竄出來一隻喪屍,凶殘的朝軍師撲來。喪屍未到,聲音和氣味先到。雖然軍師並沒有跟喪屍動手的經驗,但喪屍的那點攻擊手法和習慣早已經理解得清清楚楚。軍師心叫不好,身體馬上就向前衝去。隻聽見背後一身悶響,什麽東西重重摔在了地上。


    一招撲空,喪屍嘶吼著從地麵站起來,伸出如白紙般的一對枯瘦幹癟的手再次撲了上來。


    軍師大驚失色,雙手抱著那把武士刀就向偉哥和張小耿的方向跑去,嘴裏大叫著:“偉哥,救我救我!”


    偉哥轉身輕輕撇了一眼,又回身劈倒一隻從側麵攻擊而來的喪屍:“軍師,這種時候就別指望別人了。想在末世中生存下去,就必須狠得下心來,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我說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軍師心亂如麻,驚恐占據了自己所有的思考空間,他還沒聽清楚偉哥的話,腳上一緊,身體就向前撲了個狗搶屎。轉身一看,喪屍正趴在地上,一隻手緊緊拉住他的腳後跟,另一隻順著他的小腿爬了上來。


    軍師倒抽一口涼氣,心裏一堵,涼颼颼的。他趕忙扶了扶眼鏡,雙腳用力亂踹亂瞪。每踹中喪屍一次,喪屍就還以一聲嘶吼,踢下去一點,喪屍又頑強的前進一點,雙方堅持不下。


    “軍師,再這樣下去,你會沒命了。你手中的刀不是用來擺設的。”偉哥大喝一聲,仍然不管不顧的向前殺去,似乎是鐵了新要讓軍師脫胎換骨。


    “孬種,你要叫我一聲爺爺,也許我還能考慮一下幫你。”張小耿渾身沒有一處是幹淨的,粘稠的塊狀物沿著他的臉頰淌下,他也來不及去擦拭,嘴裏喊著,“叔,第十一隻。”


    經過偉哥的提醒,軍師才想起來自己懷裏正抱著一把可以救自己一命的武器。他哆嗦著,笨拙的從身下抽出武士刀。對著喪屍的腦袋就砸去。


    沒有任何動靜,恰好撓著了喪屍的痛處,喪屍頭頂著軍師送來的武士刀,呆呆的看了一眼。馬上雙眼凶光一閃,張嘴就朝軍師的腳後跟咬下。


    軍師大叫一聲,忙抬腳踹過去。喪屍一口咬下,喉嚨一緊,眼角餘光一掃,隻見軍師情急之下,連鞋帶腳送進了喪屍的咽喉。喪屍“嗚嗚”傻叫了幾聲,上下頜骨被高高頂起,張開的嘴卻無論如何也合不上,卡在中間很是難受。


    “軍師,你以為你天生神力,殺人無刃啊?趕緊撥開刀套。”偉哥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軍師全神貫注盯著喪屍的一舉一動,也許雙方堅持不小,罷兵講和是他覺得最理想的狀態,不用你死我活,不用分出勝負,隻要喪屍經受不了煎熬主動退出,那他就可以不動殺心,不用見血了。


    可是事實也並沒有往自己期待的方向發展,他明顯感覺到喪屍有節奏的一點點嚐試著,一點點將他那對又大又帶著腳氣的腳一點點吐了出來,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喪屍的牙齒在一點點壓迫自己的腳上的神經,很快就會撕破皮層。萬一被碰上一分一毫,自己的命也算搭上了。想到這裏,才猛然驚醒,這世界沒有兩全其美,既保護了自己又不用傷害對方。


    偉哥的話正好給軍師提了個醒,他從恍惚中清醒過來。連忙收回武士刀,右手捂住刀柄,左手向下一推,一把跳動著寒光的刀刃在他麵前猙獰著鳴叫一聲。以軍師的水平也分不清這刀是好是壞,凡是能殺人致命的,通通都配得上一個“好”字。


    他四眼一閉,雙手握緊刀柄,身體坐起來,往前一送,似乎沒浪費什麽精力,一聲低沉的沉吟之後就沒了動靜。軍師好不容才睜開了眼睛,隻見喪屍將頭埋在自己的膝蓋上,嘴裏還緊緊咬著自己不放,從頭部流出的液體將自己的雙腳染成黃色。軍師將武士刀從喪屍的頭顱中抽出,麥芽糖般的液體又湧了出來,將自己的雙腿牢牢黏貼在地麵上。


    一陣眩暈感和劇烈的惡臭讓軍師的胃裏翻江倒海,一口氣提不上來,胃酸排山倒海似的嘔吐了一地。軍師用手拍打著胸脯,心裏想著是不是把胃都吐出來。他伸手輕輕拉開喪屍的上頜,將腳抽了出來,低頭一看,五根腳趾赤裸裸暴露在外,冷颼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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