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漸漸遠去的頹廢背影,張清北自語道:“我知道你誰了,比以前變得更加頹廢了。[]”說完,搖搖頭,轉身重新坐上了涼子的自行車後座,跟涼子說:“涼子,咱們回家。”涼子本來想問清北君剛才那位男子是誰的,但見清北君臉色不是很好,就很體貼的“恩”了一聲,蹬著車往家裏駛去。


    路上,看見一輛輛轎車把他們甩到後麵,張清北坐在後座,雙眼看著某處一直沒眨眼,在想著什麽心事。幾年前,應該就在哥哥張清北入獄三四年後,薑遠就是中華閣的一員,當時和他一起加入的還有一個女孩,那年具體發生了什麽,張清北不知道,自己去了美國,去學習舞蹈和打碟去了。自己回來後,那個女孩就消失了,師父也沒有提起,而薑遠也離開了,不知道是退出了還是怎麽的,見過他幾次,一次比一次冷漠頹廢,後來再也沒見到他。現在突然見到他,發現他比以前要更加的頹廢,甚至看起來老了許多。


    想著,張清北撓著頭自語道:“難道是和那個女孩消失有關?”“什麽女孩?”前麵認真騎車的涼子耳朵靈突然聽到這一句,就問了出來。張清北解釋說:“哦,不是什麽女孩,哎呀,我說,你騎這麽慢,讓我來。”“不嘛,我自己騎。”“我來,你這樣騎,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路邊一個長椅上的老夫婦看著這兩個情侶爭吵的樣子,樂嗬嗬的笑了。


    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是接近晚上六點,讓張清北意料不到的是師父鬼才竟然也在,鬼才看到張清北兩人回來後,朝涼子笑了笑,然後對著張清北說:“等你有段時間了,不用收拾了,現在去鄉下,去祭拜下你母親。”說著,門口急停了一輛跑車,戴著墨鏡的張清城摘下墨鏡,朝這邊望了過來。鬼才跟張清北點點頭,就向跑車走了過去。


    涼子剛才也聽到清北君要回去祭拜自己的母親,向望過來的張清北安靜的點點頭,然後接過張清北的書本就進了公寓,留下張清北一個人站在那裏,感慨萬分,有個日本老婆,還是挺不錯的。想著轉身,走向外麵的跑車。


    車上,張清北看著鬼才的背影,說:“師父,父親呢?”鬼才沒有回頭,回到道:“他已經在那邊了,待會清城直接開過去就行。”“哦。”張清北突然發現現在的哥哥好安靜,抬頭望了下哥哥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車子顛簸的緣故,哥哥一直在輕微顫動。


    在木陽市一個鄉村不遠處有塊小山坡,在小山坡的一邊種植著一些莊稼或者是花草之類的植物,而在另一邊,卻是一處墓地。可能是時間長久,有些墳墓的墓碑都不知道哪去了,更有的,墳頭都和地平線齊平。時不時的還有三兩隻黑烏鴉飛過,淒厲的叫聲,即使是白天都讓人不寒而栗。


    現在是晚上六點多,本該一個人都沒有的墓地,卻有一個黑影孤獨的站在一處墳墓前,一動不動,嘴前有一處火星一直在抖啊抖的,黑影的前麵還點著數根香燭,幾盤祭品。如此詭異的場景如果現在有人經過的話,肯定會嚇的半死。這時候,從墓地的另一邊卻走過來三個身影,三個身影緩緩的走到這個黑影的身旁。四個身影都靜靜的站在這處墳墓前,一動不動,場麵寂靜的有些可怕。


    良久,後來的三個身影,有兩個緩緩的跪了下來,其中的一個甚至把頭埋在前麵的泥土裏。最後站著的身影歎口氣,說:“長生,一切往前看。”鬼才隻說了這一句就沒有再說,隻是靜靜的望著墳頭。清父全名張長生,很少有人知道,但鬼才是個例外。張長生,即清父依舊在一下下抖著嘴上的煙,沒有說話。


    “母親,不孝兒張清城來看你了,當年不孝兒不懂事,做了滔天大錯,張清城現在最後悔的就是沒能聽你的話。”張清城埋在土裏的頭一直在打著顫抖,八年前,幹掉祝向南是多麽偉大的壯舉,卻因此葬送了八年花樣的年華,也間接的讓一位孩子的母親傷心過度,病魔纏身而離去。這對於算是名滿天下的張清城來說,是多麽大的諷刺。


    張清北跪在那裏,望著墓碑上模糊的熟悉的名字,雖然一年裏每次回家都要過來看望,但每次都是不一樣的心中悸動,小時候不知道母愛是什麽,到大的時候,已經明白了,卻已失去了。聽著哥哥的即屬於男人,又屬於普通孩子般的哭泣,張清北的雙眼也漸漸模糊。其實,哥哥也不容易。


    “如今的張清城已經金盆洗手,什麽都不會管了,孩子隻想彌補當年的錯誤,我知道這已經太晚,但孩子還是做到了。”張清北一陣默然,當年母親每天都要為哥哥提心吊膽,而哥哥當年事熱血少年,率性而為。原來,哥哥金盆洗手是為了彌補當年沒有聽母親的勸告的錯誤。“現在的弟弟也成年,可以照顧好自己了,我會一直陪在父親身邊的,一刻,都不會離開!”傾訴到這,張清城抬起頭,滿臉的泥土混合著淚水,看起來非常狼狽,張清城卻無暇去擦幹淨,雙眼炯炯有神的望著墓碑。


    鬼才歎口氣,一手一個,把張清北兄弟倆從地上拉起,說:“好了,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現在想起傷心,當初幹嘛去了。已經很晚了,長生,該回去了。”說著,望著旁邊的靜靜而立的張長生。


    張長生的嘴上的那根煙已燒到濾嘴,卻依舊沒有拿掉,火星漸漸變小變弱,最後都熄滅了,張長生也沒有將煙頭拿掉,靜靜的如一座遠古的塑像,矗立在那處墳墓前,守護者墳墓裏的已經安息的人,亙古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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