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隱在r市的工作進入狀況後,忙得腳不踮地,幾乎連周末都沒時間回s市,沈蘊秋便每個周末一個人駕車去r市看他,周一一大早再返回s市,這樣的情況已持續了兩個月,然而,這個周末直到下班,楊隱也沒接到沈蘊秋的電話,晚上應酬結束回到家,本以為會看到裏麵的燈光,以及等門的沈蘊秋,卻不曾想竟是一片漆黑,沈蘊秋沒有來。


    楊隱進了屋,開燈看時間,竟已是晚上十點多了,他突然不安起來,撥打了沈蘊秋的手機,始終處於關機狀態,家裏、公司的電話均無人接聽,他又撥了秋雅的電話,剛響鈴,她就接了起來:“楊隱,你有沒有蘊秋他們的消息!”


    楊隱的不安更深了:“他們,蘊秋在哪裏,和誰在一起!”


    秋雅的聲音有難掩的慌亂:“餘飛買走私車被扣在w市,競冬和蘊秋昨晚就趕去救他,今天白天他們還打來過電話,說是基本談得差不多,人和車估計都能回來,可是從傍晚開始就沒他們消息了,打競冬的沒人接,蘊秋和餘飛的都關機,我正想著要打電話問你呢?”


    楊隱聽明白怎麽回事後,立刻就火冒三丈:“問我,你們哪個事先告訴我這事了,這麽大的事,兩個人就去了,蘊秋還是個女的,餘競冬到底長不長腦子啊!連夜南下,帶個女的去救人,還救的是餘飛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你現在生氣也沒用啊!快想想怎麽找到他們吧!”秋雅也覺得理虧,把沈蘊秋拖進這事,也怪不得楊隱生氣。


    “你先告訴我是哪裏扣的餘飛,以及後來他們和你通話的情況,一字不漏都告訴我!”楊隱怒氣難平,氣咻咻地對秋雅說。


    秋雅於是將她所知道的事情經過詳細地告訴了楊隱,最後說:“按理,他們這個時間都應該回到s市了!”


    楊隱聽完經過,對秋雅說:“我立刻動身去w市緝私隊了解一下情況,你幫我打電話給小石,讓他也往那兒趕,我和他在緝私隊碰頭,叫他坐火車不要開車,你在家守著,一有消息馬上分別通知我們倆,希望是虛驚一場!”


    掛掉電話,楊隱上樓取了些現金、拿了支票本,又給自己在r市海關的同學鄺浩打了電話,請他陪自己跑一趟,鄺浩讀書時與楊隱睡上下鋪,雖比不上餘飛與楊隱的關係,但也是相當鐵的哥們,接了楊隱的電話,二話沒說就答應了,倆人約好見麵地點,楊隱立馬趕過去接他。


    一路上,倆人輪流開車,並且商量著對策,鄺浩還給w市海關的裘副關長打了電話,請他幫忙了解一下,緝私隊白天處理的案子裏有沒有一個叫餘飛的人。


    車子才開上高速,裘副關長的電話就回了過來,說確實有這麽一個人,但下午連人帶車都已經放回去了,楊隱當下急出一身冷汗,明明都應該回來的人,憑空就這麽消失了,這就是到了w市也沒法找啊!


    “浩子,這裘副關長可不可靠啊!”楊隱不無擔憂地問。


    鄺浩點頭說:“絕對夠哥們的人,他要說人放了,那就絕不會假!”


    “跟他說說,我們到那兒,把緝私隊處理這事的人約出來見見,現在隻能瞎子摸象了,說不定會有什麽線索!”楊隱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鄺浩點著頭,腳下的油門也加大了些,楊隱靠在座椅上,啞聲說:“慢點開吧!到那也是天亮的事了,就算早到了也得等人上班,我們自己先得保了安全才能辦事!”


    鄺浩聞言馬上放慢了車速,他對楊隱道:“你幫我再撥一下裘副的電話,我讓他先把要見的人通知好,明天一早我們到了就能見到人!”


    裘副關長確如鄺浩所言,是個夠哥們的人,接了鄺浩的電話馬上就安排,完了又打來告訴他們,他已讓二中隊的房堅守在緝私隊,他們什麽時候到都能和房堅立馬碰頭。


    “我加油門了啊!你坐好了!”鄺浩掛了電話提醒楊隱,他知道楊隱心裏其實早急得火燒火燎的,不過是強自鎮定罷了。


    淩晨四點十分,楊隱將車停在了w市緝私隊的院子裏,與鄺浩一起直奔辦公樓的五樓。


    正在打瞌睡的房堅,聽到擂得震天響的敲門聲,嘴裏嘟噥著來開門,因為有裘副關長的事先關照,他不敢罵人,生怕得罪了人。


    “你是房隊長吧!不好意思,害你等我們這麽久!”一看到房堅,鄺浩連忙先表達歉意。


    “好說,好說,快進來說話!”房堅伸出胖手與鄺浩、楊隱分別握了握,將他們讓進辦公室,隨即又對著辦公室裏麵的休息間喊:“瘦猴,瘦猴,你小子快給我起來!”


    瘦猴揉著惺忪的睡眼從休息間出來,抬頭對房堅道:“頭,怎麽啦!”


    房堅在他腦門上拍了一下道:“睡傻了吧!裘副的客人來了,還不快去倒水泡茶!”


    瘦猴的睡意一下醒了,馬上拿了水壺去裝水。


    楊隱皺了皺眉說:“不要忙了,還是快告訴我們昨天的情況吧!”


    房堅幹咳兩聲開始講餘競冬他們來保餘飛的經過,但隻字不提罰款與吃飯討錢的事,反倒添油加醋地說自己怎麽跑前跑後幫他們辦手續,直說得吐沫腥子亂飛,嘴角都掛上了白沫沫才停下來。


    楊隱從他的話裏實在找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正沮喪著,瘦猴突然說:“後麵的事我來補充,餘飛,餘老板是我去把他領出來的,我把所有購車證明都裝一袋子裏給了那女的,可惜,她連謝都沒謝我就走,那個餘老板走前還罵了臭展,說要找他要錢……”


    瘦猴剛說到此,房堅就不停地咳起來,楊隱則指著瘦猴道:“臭展是誰,為什麽要找他要錢,要什麽錢!”


    瘦猴聽到房堅的咳嗽聲就知道自己說漏了,楊隱再追問時,他閉緊了嘴巴不肯再出聲,鄺浩捏了捏自己的鼻子,看看手表的時間說:“估計裘副這個時候也該醒了,我給他打個電話吧!看看他是不是也能來一趟!”


    房堅一聽這話就急了,忙說:“這種小事,哪還需要裘副親自來啊!有什麽你們直管問!”


    楊隱與鄺浩都不說話,隻盯著瘦猴看,瘦猴急得臉上汗珠子立即蹦了出來,直拿眼瞄房堅,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房堅清了清嗓子說:“是這樣,我們罰了餘老板二十萬才放的人和車,他估計是心有不平,要去找賣給他車的人算賬!”


    楊隱眼睛亮了亮問:“這個臭展是賣車的嘍!”


    瘦猴這時點點頭說:“嗯,餘老板做筆錄時說了,是臭展賣給他車的……”


    沒等瘦猴再說下去,房堅就搶道:“我們查過,查不到臭展這個人,還有他的公司,也就為這,才差點把餘老板當走私犯抓了!”說完還很不好意思地笑笑。


    楊隱打了那麽多的官司,最擅長的就是對犯罪心理學的研究,此刻,房堅搶瘦猴話頭的表現,在楊隱看來就是一種行為掩飾,房堅不是查不到,而是不願查,隻要有一絲線索,楊隱就不肯放過,更何況事關沈蘊秋他們三人的安危,想到沈蘊秋,他感覺自己的心猛縮了一下,生生地疼。


    “房隊長,前陣子我有個朋友也來南邊買車,巧得很,也是從w市提的車!”楊隱說到此,停下來看房堅,見他正惶惶地看著自己:“他給了賣車的十幾萬護送費,倒真的安全地回到了家。雖然比剛下船的車貴了些,但比起上完關稅賣出來的,到底也便宜了許多!”楊隱笑了笑,遞了根煙給房堅,又各扔了一根給鄺浩和瘦猴。


    房堅接了煙,放在鼻子邊嗅了嗅說:“我不明白你說這事的意思!”


    楊隱冷哼一聲道:“沒別的意思,我就想知道臭展的地址,找到我朋友的下落,如果房隊長肯幫這個忙,我們以後山高水長再不相見,如果房隊長鐵了心不幫忙,我也不妨直說,我對砸人飯碗的事也很感興趣!”


    瘦猴有點緊張地看著房堅,房堅低頭開始擺弄自己小指的指甲,過了約摸十來分鍾,他抬頭對楊隱道:“我怎麽相信你!”


    楊隱心裏暗鬆一口氣,知道有戲了,嘴裏卻說:“信不信在你,我沒有憑證給你!”


    房堅蹙眉看楊隱,略帶懊惱地說:“你比那個姓餘的狡猾,臭展在深圳,你們到南沙區安下找他,沒人不知道他!”


    “電話!”鄺浩對房堅擠牙膏似的說話很是不滿。


    房堅看了鄺浩一眼,拿了張紙,在上麵寫了一個號碼遞給鄺浩,鄺浩剛要接,房堅道:“你不會把這事捅給裘副吧!”


    楊隱馬上說:“如果你事先通知了臭展,那麽裘副一定也會馬上知道這事!”


    房堅點點頭,把紙片給了鄺浩。


    楊隱伸手取過來,立刻撥了過去,在一陣長長的呼叫音後,電話裏傳來一個粗重的男聲,悶悶地問:“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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