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龍祥把車子停了下來,側過頭問道:“要不去看看?”


    金山本是想回家趕緊種荸薺去的,可是見那女生清純可人,此時卻麵紅耳赤,好像被那壯漢欺負,便想著或許能幫幫忙。他背著破舊的竹籮從車上下來,朝龍祥點點頭,華龍祥也從車上下來,兩人往裏麵擠去。


    擠到差不多位置,能比較清楚地看清眼前的場景。那個少女貌似是賣蔬菜的,她的身後是一個竹籃,裏麵裝著又大又長的黃瓜。而和他對峙的是一個三十左右的男子,金山大概認得到他,是鄉裏有名的無賴張天成,外號天狗,整日遊手好閑,聽說還把自己的母親活活氣死。他嘴裏叼著支煙,正惡狠狠地瞪著少女。他的另一隻手抓著一條黃瓜,上麵已經被咬去了一大截。難道是因為張天成拿了她的黃瓜不給錢鬧的?看樣子沒那麽簡單。


    金山小聲問身邊的一個大嬸:“這是在鬧什麽?”


    大嬸朝張天成白了一眼,放低聲音道:“這還不明顯,當然是那天狗拿了人家小姑娘的黃瓜,還向她收錢說是可以保護她。你也知道,這天狗整天在這一帶逛蕩,老是學著電視裏到底說收什麽保護費,不給他還打人,派出所的王所長也拿他沒辦法。後來聽說兩人私下有了來往,這王所長就徹底放任他了。”


    金山明白了,這牲口是學著古惑仔收保護費呢,可惜那少女不願屈服。金山倒對那個少女產生了興趣,也不急著幫忙,想看看她會怎麽處理。


    華龍祥也就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並沒有在意誰和誰。畢竟他剛不久才自己鬧了一場,現在抱著旁觀者的心態看熱鬧。那是非常爽的。


    見那少女紅著臉,言辭激烈地指著天狗罵道:“你這不要臉的潑皮,也好意思來收保護費!你父母怎會生出你這樣的人渣!”


    這少女雖然年輕,長得也清秀可人,卻不想言詞如此刁刻,倒也讓金山眼前一亮。


    天狗被罵得有些罩不住,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道:“少tm廢話!叫你交錢是給你麵子!你再唧唧歪歪,老子踩爛你的黃瓜!以後見你來這裏一次,我就踩一次!”


    這時圍觀的人群爆出哄鬧聲,都為天狗的霸道不滿。他們平日也都受夠了天狗的氣,所以幾乎所有人都是向著少女的。


    天狗惡狠狠瞪了周圍的人一眼,罵道:“有什麽好看的,看屁啊,賣你們的菜去!”


    被他這麽一吼,還真的有幾個膽小的人走開了。金山站在原地沒有動靜,他身後背著的竹籮把與他人隔了個大空,所以顯得有些突兀,天狗看著他便也瞪了一眼,金山笑而不語。


    少女也毫不客氣:“這裏是農貿市場,我是繳了管理費和衛生費的,你憑什麽收取額外的費用?你又不是市場的管理員。你拿了我的黃瓜就該付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對,對!”人群中有人出了讚同的聲音,被天狗瞪了一眼人群就沒聲音了。


    金山覺得這個少女不像是普通的農家女孩,至少讀過一些書,說起話來才一字一頓的,就像念文章一樣。見她就挎個竹籃,估計是讀書放假回來,臨時幫著家裏賺外快的。


    “老子收錢才是天經地義的事!”天狗大聲吼道:“老子在這一帶混了三四年了,哪見過你這樣刁的女人!我告訴你,我收錢是為了保護你們的安全,你們可以不交,不過生什麽意外可就別怪我們沒有保護你們!”


    少女不甘示弱:“別說得那麽冠冕堂皇,你們這些地痞的伎倆我們還會不懂?你們收錢了當然說是保護我們,如果不收錢呢?當然是糟蹋我們!我們都是生活在社會主義下的小老百姓,不吃你這一套!”


    天狗無言以對,氣得臉色脹紅,手裏的黃瓜也被他捏得成了泥狀。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辯駁,伸手指著少女的臉,憋了半天最後喝道:“你tmd敢罵我是地痞,你想死是不是?”


    少女卻也不怕,還故意上前一小步,挺著胸道:“怎麽樣,你還敢打人是不是!這麽多人看著,我看你敢不敢打人!”


    天狗氣得抬起了手,“啪”的一下抽在少女的臉上。少女顯然是怔了一下,隨即放開嗓子喊道:“打人啦!惡霸打人啦,沒天理啦!”


    金山既為她被打心疼,又覺得她小小年紀就有潑婦的形象而暗笑不止。


    天狗打了人被這樣宣傳出去,一時也沒了轍,後來見少女叫得更加大聲,氣急敗壞的他所幸破罐子破摔,衝過去就要揍她。


    天狗正抬起拳頭,想要砸在少女的身上,落在半空的拳頭卻被束縛住了。他回頭一看,一個十九歲模樣的少年正抓著自己的手,他頓時怒不可遏。


    “放開!老子的事你最好別管!”天狗一臉凶相地說道。


    金山嘿嘿一笑道:“沒想到還有你這麽不講理的人。告訴你,今天她的事我管定了!”


    天狗仔細打量眼前的男子,雖然乳臭未幹的樣子,身體倒挺結實,身後背個破竹籮,和一般的山野小夫沒什麽區別,想必不是什麽有來頭的人物,便囂張地罵道:“你tm滾蛋!別tmd自以為是充當英雄,待會我就你變狗熊!”


    金山仍是緊緊抓著他的手,嘿嘿笑著,卻也不回罵。


    華龍祥知道金山是個有正義感的人,這件事他必是管定了。且看看他有什麽能耐,不行的話自己再上前幫忙。


    天狗的手被抓著有些疼,他覺得這個小子挺有勁的。但是自己好歹也三十出頭了,他一個嫩不吧唧的小子也敢和自己叫囂,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少女摸著火辣辣的臉看著眼前的場景,一個素未相識的人出來幫了自己,一時覺得很感動。畢竟圍著看熱鬧至少也有五六十人,除了他卻沒一個敢站出來的。這男生看上去和自己年歲差不多,背了個破舊的竹籮,身體還算結實,看樣子既像剛初中畢業的學生,又像已經經曆的風霜的社會人士。


    金山笑嗬嗬地對天狗說:“你向她賠個不是,我就放了你。”


    “呸!”天狗真往地上吐了口口水,罵道:“你tm當自己是什麽人?!真是搞笑,就憑你也敢這樣指使我?我就不道歉,我tm還要揍她,連你也一塊揍了!”


    天狗說著真就掄起了空著手的拳頭,朝金山的頭骨砸過來。圍觀的人都躁動了,有的人還沒見天狗的拳頭打到金山就大喊大叫說打人了,頓時又有不少的人圍了過來。大家都知道王所長和這天狗有交情,如果去通知他反而對金山不利,便都無動於衷。


    見那拳頭如饅頭大小砸了過來,金山不急不躁歪了頭,那拳頭就砸空了。天狗哪那麽容易對付,又趁機踢出一腳,金山往後一躍,那腳也踢得空了。


    圍觀的人都高聲叫好,天狗氣得肺都要炸了。媽媽的,還算半個練家子。


    金山確實練過一招半式,這是老頭子生前特意請人教他的。老頭子自己不會任何功夫,在社會上遊蕩了那麽多年,便知道了真的要有一手才不會處處被人欺負。所以得了竹籮寶貝之後,他就去請了一個認識的師父回來教金山。金山還小不知道這個學了有什麽用,小時候又無聊,也就勉強學了一些。他是個持之以恒的人,所以這些年也都沒有丟掉。


    天狗一腳踢空,不僅麵子丟盡,更是氣勢全無,氣急敗壞的他再顧不得太多,往死裏打鬥。金山卻都一直躲閃著沒有主動出擊,看得人們是心驚肉跳。華龍祥起初也是很擔心,但是觀察了一陣之後,他也就交叉著雙手看好戲了。早知道這兔崽子這麽能耐,剛才就該讓他把東溪村的那些村民都放倒了,也好更解氣。


    天狗狂踢狂打了一陣,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傷著金山一根毫毛,他心裏也犯嘀咕了。這人不是那麽好惹啊,看來得叫人。


    這才一分神,金山就抓住時機猛地揮出一拳,那拳頭比石頭還硬,狠狠地砸在天狗的顴骨上,差點沒把他打得昏過去。天狗跌跌撞撞了許久才穩住重心,一手捂著已經麻木的左臉,麵部扭曲地看著金山。


    “你不道歉,那隻好吃點苦頭嘍!讓你往後還敢不敢欺行霸市!”


    “好……”眾人一陣歡呼。


    天狗往地上吐了口血痰,跌跌撞撞地往後退去,指了指金山道:“你給我等著,我下次弄死你!”


    說完一溜小跑跑走了,留下眾人歡呼個不停。


    熱鬧看完了,眾人也都散去。少女趕緊上前謝道:“同學謝謝你,沒想到你這麽厲害!”


    金山尷尬一笑,道:“我已經不是同學好多年了。姑娘你的臉沒什麽事吧?”看來這妞確實還是學生。


    少女笑道:“沒事沒事,你那一拳夠解恨了!我叫唐如玉,木筆村的,不知道同……你叫什麽名字?哪個村的?”


    原來是木筆村的唐如玉。這木筆村是一個有些神秘的村子,處在深山之中,很少有外人到那裏去。沒想到這麽封閉的一個村子竟然有這麽“刁”的女生,還挺有趣。


    華龍祥上前介紹道:“他叫華金山,我們華家村的。我叫華龍祥,姑娘是不是還在讀書啊?臉蛋粉嫩粉嫩的。”


    金山白了龍祥一眼,這牲口看上去老實巴交的,竟也會這些道道。


    被華龍祥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唐如玉低下頭搓著臉蛋和衣角,然後轉過身從竹籃裏拿出四五根黃瓜塞進金山手裏,沒等金山謝絕她就紅著臉跑了。跑了幾步回過頭道:“謝謝你,金山大哥!”然後又跑走了。


    這下輪到金山臉紅了。這小妮子,笑得那麽甜那麽美,也忒不讓人活了。


    華龍祥把他推醒,表情怪異地笑道:“回村子吧,我還想看看你那高科技土地是什麽模樣呢。”


    “啊。”金山失聲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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