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通打鬧,算是真正將李治從李績去世的難過心情之中拉了出來。


    李月辰很開心,過了兩天,福來就帶著一大堆東西回來了。


    “殿下命匠作監打造之物皆以完成,請殿下過目。”


    看著眼前的支架,李月辰將其打開放在大廳中間,然後讓福來跟小荷一起,將大圓桌麵支撐在打開的架子上。


    沒錯,就是桌子。


    這個時代吃飯都是分餐製,今年的除夕夜,李月辰是打算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的。


    李月辰蹲在下麵,看著指甲跟左麵下方的凹槽對準之後才讓他們放下。


    隨後鑽出來搖了搖桌麵,還行,挺穩的。


    接著拿起旁邊的折疊椅,打開坐上去試了試,感覺確實還挺不錯的。


    這玩意兒在技術上一點都不難,關鍵就是看能不能點透。


    椅子是木頭做的,支架連接處隻要用一根小鐵棍就能搞定,簡單的很。


    福來又從外麵搬進來一個銅爐,下麵有個有個放炭火的口子,上麵好像連接了一個盆子一般。


    上官婉兒一臉好奇的看著李月辰將其接過來左右細看,忍不住開口問道:“殿下,此乃何物?”


    “火鍋啊!”李月辰笑了笑,然後將其放在了圓桌中間,“等過了今年,咱們再做個小些的來用,這個要跟阿爺一起。”


    上官婉兒好像沒聽懂,不過還是在旁邊乖乖的點了點頭。


    李月辰轉過身摸了摸她的腦袋:“具體用途,到時演示你便知曉!”


    被摸了腦袋,上官婉兒低下頭,小聲喃喃道:“我比殿下還大一歲呢……”


    “嗯,我知曉。”


    李月辰似乎不明白她什麽意思,也沒追問,招手向福來道:“福公公,除夕前一日,讓尚食局將新鮮羊肉冷凍,切成薄片。肉片要肥瘦參半。”


    “喏!”福來答應一聲,表示記住了。


    交代完了一切,李月辰叉著腰站在圓桌麵前,看著桌上的銅鍋點點頭。


    果然,冬天就是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火鍋嘛!


    說實話,大年三十是想要吃餃子的,不過那個就以後再說吧,先吃火鍋!


    古代過年的氛圍總是非常濃重的,最大的原因應該還是娛樂匱乏所致。


    李月辰還是挺喜歡這種氛圍的,未來雖然娛樂發達,但是同樣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反而感覺更遠了。


    普通人尚且如此,更別說李月辰這種孤兒了。過年的時候基本都在各個地方滑雪,感受風與自由的同時,觀察著雪山的崎嶇和孤傲。


    ……


    朝堂之中,滿朝文武分別站在兩側,手中拿著笏板,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麽。


    坐在龍椅上的李治扭回頭,看了看珠簾後麵的武則天,兩人彼此一笑。


    “昨日,公主言除夕乃是與家人團圓之時,建議朕取消除夕夜宴,讓眾卿元旦初一再來朝賀……朕覺言之有理,不知眾位愛卿,有何意見?”


    聽到李治這番話,幾乎所有的大臣們都微微抬頭,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龍椅上的皇帝。


    畢竟這麽多年都是這種規矩,現在突然說想要取消,這也太突然了。


    但說實話,大部分朝臣內心之中都是支持的。不為別的,就是因為太折騰人了。


    大年三十晚上過來吃飯看歌舞,到後半夜睡不到一個時辰就要再次起床趕著來朝賀。


    年輕些的還好說,但是那些上了年紀的老臣確實經不起這麽折騰。


    其實年輕人心裏也支持,畢竟大過年的為了開心就要喝酒,可在皇帝這裏,完全不敢放開喝!


    為啥?


    就怕在皇帝麵前喝上頭了一個不注意說出點什麽混賬話來。大過年的要是惹的皇帝不開心,恐怕接下來的一整年自己都開心不起來了。


    年輕的和年老的內心之中都表示支持,沒人站出來反對,朝堂上一片安靜,落針可聞。


    但他們不約而同的扭過頭,看著禦史台的幾個老家夥。


    禦史台的那幾位感受到來自周圍的目光,內心之中也在犯嘀咕。


    他們年紀都不小了,這種事情內心之中其實也是抱有支持態度的。


    可這畢竟是違背傳統的決定,從工作內容上來說,他們這個時候是應該站出來噴兩句的。


    禦史大夫趙仁本微微抬高胳膊,用笏板遮住了自己的臉,偷偷扭頭看了看旁邊的同事,幾人一陣眉來眼去。


    互相用眼神詢問著,要不要象征性的站出來噴兩句?


    可萬一皇帝被他們一噴又收回成命的話,豈不是以後還要繼續折騰?


    一時之間,禦史台幾位都陷入了糾結之中。


    看著他們進退兩難的模樣,李治感覺心情爽得很,深深的吸了口氣。


    如果這不是在朝堂上,恐怕都忍不住要站起來跳個舞了。


    看他們還在原地糾結,李治站起身道:“既然眾愛卿都不反對,那此事便定下了,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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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就跟武則天手挽著手起身離開了,下麵的趙仁本放下笏板,下意識抬起頭:“陛下……”


    “退——朝——”張成鑫尖銳的高音瞬間將他的話音壓下,充滿整個朝堂。


    而大臣們也整齊劃一的轉過身就往殿外走,好像生怕李治反悔收回成命一般。


    平日裏,不管是國家大事還是皇帝的言行小事,不同的派係和皇帝之間總要吵個半天,而今日,卻所有人都保持了同樣的默契!


    “哈哈哈哈……”


    走出了大殿,心情好的掩蓋不住的李治大笑起來,平時都是他被禦史台噴的體無完膚,今天可算出了口氣。


    武則天也在旁邊笑的前俯後仰:“方才趙仁本那表情,陛下可看到了?”


    “精彩!精彩!哈哈哈……”


    夫妻倆手挽著手,大笑著往延英殿行走,留下一連串開心的笑聲。


    ……


    轉眼之間已經來到了除夕夜,由於李治允許了今年全聽李月辰的安排,所以晚宴就被安排在了承香殿。


    太陽落山的時候,四位哥哥和兩個姐姐都已經到齊,李治和武則天那邊還有一些奏折要處理,所以要晚點過來。


    承香殿之內,一張圓桌已經擺在了殿中,周圍放滿了人數正好的椅子。


    桌上的銅鍋下麵燃燒著木炭,上麵盆中的白湯已經開始“咕嘟咕嘟”的冒泡。


    可惜這個時代還沒有辣椒,所以李月辰感覺這火鍋缺少靈魂。


    不過有添加了各種調料的麻醬汁,也算是勉強湊合吧。


    一盤盤被切成肥瘦參半的羊肉片擺放在旁邊,比起未來火鍋店那種機器削出來的要厚一點,不過也沒厚太多。


    至於說蔬菜,隻有白菜和豆腐。因為現在是冬天,這年頭沒有大棚也沒有什麽好的保鮮技術,冬天能吃的東西都非常少。


    李月辰招呼哥哥姐姐們先坐下,圍著桌子聊了起來。


    “月辰莫非是想坐在一起吃?”李弘問道。


    “兩位大人會生氣吧?”旁邊的李賢一邊說一邊將手裏的椅子反複打開又合上,玩的不亦樂乎。


    宣城公主雙手在桌子上撐著下巴:“不會,辰兒所做之物,兩位大人向來很喜歡。”


    李弘點點頭:“不過此物確實新奇,想不到還有此等吃法。”


    尤其是看到李賢不停的玩著折疊椅,也覺得這椅子挺有意思的。


    不一會兒,李治帶著武則天終於批完了奏折,也來到了承香殿,孩子們同時起身行禮。


    “好好好,免禮免禮。”李治笑嗬嗬的脫鞋走進內殿,看到桌子上冒泡的火鍋,感覺有些疑惑。


    “辰兒,此為何物?”


    “此物名為火鍋,平日都分餐而食,孩兒想,一家人圍在一起更好。”李月辰笑著露出一排明亮的牙齒。


    李治明白了她的意思,點點頭道:“哈哈,此事倒頗為新奇。”


    旁邊的李賢抬起頭道:“新奇之物可不僅如此,兩位大人快看此物,與胡凳相似,卻更有趣。”


    看著他擺弄的折疊椅,李治和武則天也感覺新奇,這東西一點都不難,一看就知道原理。


    但是因為以前沒人往這方麵想過,也正因如此,才顯得這個小女兒心思敏捷。


    武則天笑眯眯道:“此物確實能比跪坐更舒適些。”


    “兩位大人快上座,時辰不早,差不多該開宴了。”李月辰提醒道。


    李治點點頭,跟武則天並排坐在主位上,其他孩子們都坐在周圍。


    看著桌子上各種肉和白菜豆腐,似乎一時之間不好下手,於是轉過頭問道:“辰兒,這如何吃?”


    一邊說一邊端起麵前的麻醬汁就要喝一口嚐嚐。


    李月辰忍著笑阻止道:“阿爺,此物乃醬料,莫要直飲。”


    隨後科普了一下怎麽火鍋怎麽吃,就等著李治和武則天先動手。


    夫妻倆也感覺有點新奇,按照李月辰教的方法,用筷子夾起一片羊肉扔進湯裏,等了沒十秒鍾就撈出來,蘸著麻醬汁放進了嘴裏。


    “嗯!味道上佳!”李治點點頭評價著,“媚娘也來試試!”


    旁邊的武則天也嚐試了一下:“確實,味道絕佳!”


    他們倆都動手了,孩子們也都不客氣了,紛紛動筷子將盤子裏的羊肉片往鍋裏扔。


    顏色稍微一變就撈出來,蘸著麻醬汁放進嘴裏。


    新奇的味道瞬間填滿了每個人的口腔,讓他們紛紛睜大了眼睛。


    隻有李月辰還覺得不太滿意,沒辦法,沒有辣椒的火鍋是真的沒有靈魂。


    一開始大家都還算是比較克製,跟平時一樣,規規矩矩的。


    不過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聊天是避免不了的,聊的興起了,李治就讓上酒。


    皇宮裏麵特供的清酒,說是清酒,但實際上是琥珀色的。


    李月辰雖然沒喝過,不過抽抽鼻子,聞不到一點酒味,想來這玩意兒酒精度估計還不如啤酒。


    一家人裏麵,隻有兩個姐姐和李弘李賢差不多能喝酒了,剩下的三個孩子都還小,每人倒了一杯果汁三勒漿。


    幾杯酒下肚,李治的話也多了起來。


    “今年雖無歌舞助興,但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倒也確實開心。”


    “的確如此,比起往年,更有過年的氛圍。”武則天表示讚同。


    或許是因為沒有群臣看著,也不用擔心被禦史噴,氛圍明顯要輕鬆的多。


    甚至夫妻倆都互相開起了玩笑。


    “陛下胡須之上都沾滿醬料了。”武則天笑道。


    李治笑著揮揮手:“無礙,吃完再說。”


    現在的李治吃的紅光滿麵,滿頭冒汗,連衣服都敞開了。


    武則天笑著幫他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領:“現在這副樣子,哪裏像個聖人。”


    “不像才好!”旁邊的李月辰插嘴道。


    “辰兒!莫要胡言亂語!”武則天扭過頭訓斥道。


    李月辰卻抬頭看了一眼:“本就如此!做皇帝有何好處?兩位大人日日繁忙,因各種大事愁白了雙鬢!若在普通人家,爺娘定比現在要開心許多!”


    聽到她的話,武則天沒有繼續訓斥,而是扭過頭看了看李治。


    而李月辰說這些也是故意的,就是趁著這個機會給幾個哥哥灌輸一下當皇帝其實很累的思想,抓住一切機會避免將來血親相殘。


    “阿爺身體不好,本該靜養,而現如今依舊每日為國事操勞,群臣不心疼,我可心疼!”李月辰做出一副憤憤然的樣子。


    武則天正準備說話,卻被李治按住了肩膀。


    他明顯對這個孝順的女兒非常喜歡,臉上帶著笑容:“我自知辰兒孝心,但你尚且年幼,不知國事之重要,將來長大便會明白。”


    李月辰撅著嘴巴撇過頭,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武則天也笑了:“辰兒若心疼我等,不必鬧脾氣。我替阿爺答應你,以後時常陪你玩可好?”


    聽到這句話,李月辰扭回頭,依然繃著臉,僵硬的問道:“此話當真?”


    旁邊的李治感覺她這副這樣可愛的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連點頭:“當真!”


    李月辰這才點點頭,看似很不情願的“嗯”了一聲。


    雖然說她是在鬧脾氣,但這起因卻是心疼他們,所以夫妻倆不但沒有訓斥她,反而還在哄著她。


    李治心中對這個女兒明顯更加喜歡了,直接把李月辰抱過來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哄著她。


    “好了好了,辰兒不生氣,來,阿爺給你拿個豆腐……”


    旁邊的哥哥姐姐們看到李治這副低聲下氣的模樣,想笑但又不敢笑,一個個憋的滿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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