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已經到了正月十五上元節。


    在這個有宵禁的城市之中,這一天是所有百姓都在期待的。


    早上一醒來便開始張燈結彩,期待著夜晚的到來。


    這一天同樣也是道教的節日,所以早上練完了瑜伽,李月辰就披上道袍去念經了。


    等念完了經,差不多也就到了該吃午飯的時候了。


    由於離得近,所以李月辰連道袍都沒脫,順道去了一趟仁壽殿,打算看看老爹老媽準備吃什麽。


    一進來就看到桌子上擺著好幾個菜,香噴噴的味道彌漫在宮殿之內。


    然而隻有老媽武則天一個人在吃,老爹李治則是閉著眼睛躺在搖椅上裝死。


    即使李月辰進來,也隻是將緊閉的眼睛打開一條縫看了一眼,隨後繼續躺著。


    如果不是手裏的保健球還在轉,恐怕都不知道還活著沒。


    李月辰心下好奇,來到老媽旁邊低聲問道:“阿爺為何這般模樣?”


    “說是今日上元節,想要帶著你們微服出宮,我不同意。於是便這般模樣了。”武則天一邊吃一邊麵無表情的解釋著。


    聽著老媽的解釋,李月辰忍不住搖了搖頭,輕輕來到李治身邊:“阿爺,莫要生氣,起來用膳吧。”


    “不吃,沒胃口!”李治直接扭過了頭。


    看著他這副樣子,李月辰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夫妻倆也真有意思,這都快入土的人了還能鬧這種別扭。


    “好了,阿爺快去用膳,阿娘我來勸。”


    李月辰一邊說著一邊抓住他的胳膊將他拉起來。


    本來想要配合一下的李治突然想到女兒天生神力,便完全放鬆身體,想看看她能不能將自己拉起來。


    李月辰當然也感覺到了,無奈的笑了笑,也不在意什麽,直接兩手抓著他的胳膊,非常輕鬆的將他上半身拉了起來。


    感受著女兒手上傳來的力量,李治突然咧嘴笑了起來:“想不到我身體有疾,女兒卻天生神力。”


    “孩兒身上集合了阿爺的智慧與阿娘的好身體嘛!”李月辰笑道。


    坐在桌前的武則天扭過頭:“辰兒之意,是我沒有智慧了?”


    “怎麽可能?阿娘可是集智慧,美貌和才華於一體的奇女子呢!”李月辰回答道。


    “哼,你這阿諛奉承的本事倒是日益見長!”


    雖然嘴上這麽說,不過忍不住上翹的嘴角還是出賣了她內心的竊喜。


    李月辰很清楚,女人嘛,都是喜歡挺好話的,哪怕她明知道你是為了哄她開心也是一樣的。


    李治笑嗬嗬的在桌前坐下,李月辰跑到武則天身邊:“阿娘,阿爺的想法也是正常的,孩兒覺得,不光阿爺應該出去看看,阿娘也該去。”


    “我等身份之中你難道不清楚?出宮萬一有危險該如何?”武則天瞪著眼睛教訓道。


    對此李月辰不知該如何吐槽,皇宮裏你們是天皇和天後沒錯,但是在這沒有照片的時代,出了宮誰認識你們啊?


    “阿娘此言差矣,”李月辰坐在她身邊解釋道,“爺娘久居深宮,時間長了總會感到憋悶吧?再說平日裏對於民間之事,也都是通過奏報才能得知。不如趁著機會,微服私訪出去親眼看看這大唐盛世呢!”


    旁邊的李治點點頭:“嗯,言之有理!”


    武則天猛地扭過頭:“稚奴你莫要慣著她!茲事體大,如何能輕易決定?”


    其他方麵不好說,但在這種事情上,作為老婆,她還真不缺跟李治正麵硬剛的膽量。


    甚至在這種事情上,李治總要被她懟的啞口無言。


    李治也自知理虧,抬手撓了撓嘴邊的胡子,扭過頭去生悶氣不搭理她。


    李月辰靠在老媽身上,一臉討好的笑容:“阿娘不同意,肯定也是擔心安全問題,但阿爺身邊那些千牛衛又不是普通人,不必害怕的。”


    武則天扭過頭:“不怕?說得簡單!上回你被行刺之事如何解釋?”


    “不是行刺,是綁架。”李月辰糾正道,“他們不敢動孩兒一根頭發的,隻不過想要將孩兒抓起來嚇唬一下,拿到香皂配方而已。”


    “綁架……說的輕巧!”


    “再說孩兒身手又好,也沒讓他們抓住不是?”李月辰道,“而且經過上回之後,他們肯定不敢再出手了。所以爺娘微服出宮肯定是很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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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不行!”武則天繼續拒絕,“萬一讓禦史台知曉,肯定要把你哥哥罵個狗血淋頭!”


    畢竟李治身體也不好,真要讓他們罵出真火犯了病,說不定真敢動刀砍人。


    皇帝砍人是小事兒,關鍵是把自己氣的病情加重不說,弄不好就要被扣上昏君的帽子。


    李月辰隻能繼續磨:“不用害怕,若是他們敢罵阿爺,孩兒就帶著幾位阿兄去揍他們家小輩!再說了,爺娘微服私訪,也算與民同樂,傳出去了也是一樁佳話啊!”


    旁邊的李治聽到之後又扭回頭:“嗯,言之有理!”


    武則天皺著眉頭不說話,沉默了幾秒鍾之後,還是有些不放心:“那萬一……”


    “不要萬一了,沒事的。”李月辰及時打斷,“此事也是今日臨時決定,不可能泄露出去。所以不會有人知道今夜兩位大人微服出宮的。”


    聽著女兒話都說到這裏了,武則天也有點心動了。


    扭過頭看看李治眼中期待的神色,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那……便出去看看吧。”


    “嗚呼——”


    李月辰舉起雙臂歡呼一聲,隨後湊過腦袋在她臉上吧唧了一口:“阿娘威武!”


    隨後跑到李治麵前抬起手。


    現在的李治自然也明白這是什麽意思,於是伸出兩隻手跟女兒“啪”的擊掌表示慶祝。


    之後便直接一擺手將張成鑫叫了進來:“去通知賢兒他們,今夜隨朕微服出宮,黃昏時分微服過來!”


    “喏!”張成鑫答應一聲,馬上派了自己的親近手下去傳信。


    “辰兒也去叫上義陽和宣城,黃昏先過來用膳,夜間一同出宮遊玩!”李治宣布道。


    李月辰答應一聲:“嗯,孩兒這就去。”


    隨後直接行禮告辭。


    一個後空翻出了仁壽殿,腳下踩著小跳步向安福殿走去。


    殿內的李治也終於開始大口大口的吃飯了,旁邊的武則天笑道:“還以為陛下今日真能忍住不吃呢!”


    “好了,你也莫要諷刺我了。”李治笑著給她夾菜,“來,吃魚。”


    看了看碗裏的鯉魚,武則天也開起了玩笑:“大唐皇帝,怎可帶頭不守禁令?”


    “我自幼便覺得這禁令有問題,前隋之時也沒不讓吃羊肉不是?”李治吐槽了一句,隨後夾起一塊魚肉大口吞下。


    隨後一邊咀嚼一邊說道:“有朝一日朕非要把這條禁令給廢了不可!如此美味,怎能不吃?”


    武則天也笑著點點頭:“是啊,不管是魚膾還是辰兒這紅燒之法,風格不同,但味道皆為上品。”


    ……


    李月辰剛剛回到安福殿,上官婉兒就一路小跑了過來:“殿下,再去玩輪滑可好?”


    “你不是已經學會了嗎?”李月辰一邊脫鞋一邊問道,“自己去玩便好了。”


    “可是,我想學習殿下那跳躍……”上官婉兒低著頭悄悄說著。


    李月辰忍不住挑起了眉毛:“喲,想不到你膽量還挺大的嘛……下回教你吧,今日不行,晚上要陪阿爺微服出宮。”


    “那好吧……”上官婉兒表情似乎有點失落,“那我下回再向殿下請教。”


    “嗯,真乖!”李月辰摸了摸她的頭,同時去告訴兩位姐姐晚上的事情。


    說實話,微服出宮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兩位姐姐都顯得有些興奮,詢問李月辰穿什麽衣服比較好。


    其實李月辰對這個完全不懂,反正別穿能彰顯皇家身份的就行。


    至於其他的就隨意了,穿個絲綢出去裝做權貴也無所謂。


    不過女人似乎天生就對打扮看的很重要,一下午的時間,光是幫兩位姐姐挑選衣服就花了差不多半個時辰。


    但在李月辰看來,她們倆本身長得就好看,穿什麽其實根本不重要。


    而且那些衣服在她眼裏也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完全不知道挑來挑去的意義在哪裏。


    好不容易熬到了黃昏,三人來到仁壽殿準備跟李治夫妻倆一起吃晚飯。


    李賢等幾個哥哥也都過來了,身上都穿著權貴階層的絲質衣服,外麵裹著一層獸皮大氅。


    互相行禮過後,李顯悄咪咪的走了過來:“月辰,為何今日阿爺想要微服出宮了?”


    其他兩個兄弟也都一臉好奇的看過來,他們對此抱有同樣的疑問。


    “興許是久居深宮煩悶了吧?”李月辰笑了笑,“出去看看也好,能放鬆一下心情。幾位阿兄平日沒事了也可以出去逛逛,但盡量不要暴露身份!”


    一邊聊著一邊進入了仁壽殿,李治和武則天夫妻倆也準備好了。


    李治脫掉了龍袍,換上了一身黑色圓領袍,武則天則是穿上了大紅色的襦裙。


    出門的時候外麵披上一件獸皮鬥篷,既好看,而且還不冷。


    唯一可惜的就是身為皇室成員,去了外麵不能隨便吃東西,所以必須現在皇宮裏麵吃飽才能出去。


    吃過晚飯,一行人便出發了。


    說是微服出宮,實際上這人數一點都不少。夫妻倆加六個孩子已經八個人了。


    張成鑫肯定要隨時跟在身邊的,而周圍穿著便裝的千牛衛也有近百人。


    不過好在出了皇城之後,一大半的千牛衛直接就隱藏在了人群之中,不會那麽顯眼。


    而李治等人身上又穿著一看就很昂貴的絲綢,腰上還係著玉帶,一般百姓見了都會遠遠躲開。


    今夜的東都比往常要明亮的多,幾乎家家戶戶都用竹子或者木頭掛著高高的燈籠。


    營業性質的坊市還會將各種動物模樣的燈籠用架子高高掛起來,如同路燈一樣照亮了街道。


    洛水之中已經有數不清的河燈漂在水麵上,火苗順著水流的節奏時不時跳動一下。


    外麵比皇宮裏要吵鬧的多,熙熙攘攘的,哪怕周圍的百姓已經在盡量讓開,但各種祝福聲,吵鬧聲還有討價還價之類的聲音仍然不絕於耳。


    習慣了安靜的李治和武則天突然身處這樣的環境之中,一開始還覺得有些不適應。


    不過習慣了之後,臉上也掛上了一絲笑容。


    李治更是忍不住點點頭,親身感受著他治下的大唐盛世。


    或許是許久沒有出宮了,武則天非常不適應的抓著他的手,好像生怕他丟了一樣。


    李治也握著她的手,兩人手指相扣,緩慢的向前散步。


    周圍的百姓們往往都是驚奇的抬頭看一眼,隨後便趕緊低頭往旁邊讓一讓。


    這會兒街上手牽手的,基本要麽就是姐妹,要麽就是大人和孩子。


    夫妻之間最多就是並肩行走,像這樣手牽手走在一起的幾乎不存在。


    但人聚集在一起,很多事情就怕有帶頭的,有了帶頭的,不管什麽事情,總會有人模仿。


    李治等人身後的一對年輕夫妻互相對視一眼,妻子露出一抹笑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還是丈夫膽子大一些,伸手將妻子的手握在手中,同樣手指相扣。


    李治一家人散步的速度並不算太快,而李賢幾人雖然對街邊的很多東西都好奇,但也不敢離開太遠,隻是互相並肩走在一起討論著民間這些新奇的玩意兒。


    前麵一群帶著帶著惡鬼麵具的人蹦蹦跳跳的走過來,看到前麵那些手持長刀的便衣千牛衛之後,也很有眼色的往旁邊讓開。


    李月辰無意之間回頭看了一眼,發現不少夫妻都已經牽起了手,漫步在人群之中。


    這年頭的人結婚都比較早,妻子們的年齡也都不大。


    縱然說唐朝女人大多性格比較爺們,但在大街上被自己的丈夫牽著手散步,仍然忍不住有些臉紅,不過嘴角卻帶著甜蜜的微笑。


    李顯和李輪最終是忍不住新鮮玩意兒的誘惑,跑到路邊去買了兩個麵具,然後戴在腦袋側麵,回頭跟李月辰炫耀。


    李月辰直接扭回頭:“兩位阿兄在嘲笑爺娘呢!”


    “咳!”


    李顯被嗆的一口氣沒喘上來:“月辰休要胡說,我等明明是問你要不要,也給你買一個!”


    “哦?這樣嗎?”李月辰鼓著腮幫子想了想,“那看來是我誤會阿兄了呢!”


    後麵的李治咧嘴一笑,武則天也抬手捂著嘴巴輕輕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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