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盡忠怎麽都沒想到，信上寫的居然都是真的。
原本他以為那封信裏寫的將趙文翽帶回去判死刑就是忽悠他的，他也想趁著這個機會跟周廷談判，要點糧食什麽的物資。
但是沒想到居然說話算話，要當著他的麵把人砍了。
而趙文翽同樣也是懵的，本來想著終於有人過來救自己了，可是沒想到被救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審判，甚至看樣子要將他斬殺在當場。
看著那身穿迷彩服的士兵拿著砍刀向自己走過來，馬上大吼起來。
“你們敢殺我？本官乃是東夷都護府大都督，就算有罪，也該經過三司會審……”
馬背上坐著的侯超擺了擺手：“看來你是在此地待的太久，忘了朝廷改革了吧？”
“自軍法改革以來，軍人犯法，皆由兵部處置！”侯超大聲說道。
趙文翽抬起頭大吼道：“就算如此，本官身為大都督，也該由兵部尚書親自……”
“你所有罪證，公主殿下都已親自看過，判決書在此，你還有何話可說？”
說著，侯超掏出一個卷軸，打開之後扔在了他麵前。
趙文翽低頭一看，卷軸上寫著，他犯下罪責，證據齊全，判處死刑！
最後有兵部尚書李月辰的簽名以及那鮮紅色的大印！
這也是政法大學改革之後新加的規定。
李月辰雖然沒想過取消死刑，但死刑應該慎判！
所以軍人犯死罪，要判死刑，必須有兵部尚書的親筆簽名以及大印在才行。
而普通民眾要判死刑，必須將案件卷宗以及各種證據都送到一省最高長官，也就是知府那裏。
由知府看過之後，簽名蓋印，方可執行死刑。
而其他地方，更是要直接送到刑部尚書那裏去，簽名該蓋印之後，方可判處死刑。
這麽做或許是麻煩了點，但也最大程度防止冤案的發生。
天大地大，人命最大！這是李月辰一直堅守的底線。
而趙文翽的這件案子，各種證據齊全，判死刑完全夠了。
看到那紅通通的大印，趙文翽大吼起來：“不對！不對！這都是假的，本官不可能……”
然而侯超根本懶得搭理他，擺了擺手道：“行刑！”
一名士兵拿過來一個木頭架子，兩名士兵將他死死按在架子上，防止他掙紮。
那拿著砍刀的士兵拿出一個玻璃瓶，咬開了塞子之後一股酒香彌漫。
隨後將透明的酒液倒在了刀身上，雙手舉起，對準還在掙紮的趙文翽砍了下去。
下一刻，人頭落地。
看到這一幕的李盡忠眯了一下眼睛，怎麽都想不到，居然真就當著他的麵把趙文翽砍了。
身後的其他人也都是一副驚訝的表情，畢竟誰都想不到這件事情會是這麽個結果。
趙文翽被砍死了，但他畢竟是大周的軍人，不能讓他暴屍荒野。
於是還有專門的人過來為他收斂屍體，將他帶回去。
這時侯超對著李盡忠拱了拱手：“李都督，也不知此時是否還該用如此稱呼。但接下來，我等也該談談後續事宜了。”
李盡忠微微點頭：“請講。”
侯超說道：“我大周朝廷的要求很簡單，若李都督此時願意遣散部下投降，那是再好不過……”
話才剛剛說到這裏，對麵的孫萬榮便開口了：“投降？這趙文翽欺壓我等多年，如今……”
“閉嘴！”李盡忠大喝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隨後又對侯超說道：“繼續說。”
“若是此時願意投降，李都督以及手下不會判死刑，但肯定是要坐幾年牢了。契丹部眾，概不追究！倘若繼續執迷不悟，那戰爭就無法避免了。”
李盡忠聽後，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說道：“此事，某還需考慮考慮。”
“自然！”
侯超也沒什麽特殊的表情，隻是微微點頭：“可給李都督三日時間考慮。”
“你……”孫萬榮正準備說什麽，卻被李盡忠用眼神給製止了。
話已經說完了，侯超擺擺手，帶著大軍後撤三十裏，回到了營地之中。
……
李盡忠等人回到了東夷都護府之後，孫萬榮便嚷嚷起來：“首領，敵軍大營隻有三十裏，這是根本沒把我等放在眼裏！”
“哼，人家太平公主天下第一，不把你放眼裏不是正常的？”李盡忠反嗆了一句。
這時旁邊的謀士上前一步：“不知首領對其條件如何看？”
其他人也都紛紛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這等條件，看起來倒是很不錯……”
話剛說到這裏，卻微微一愣，他猛然感覺手下這些人看他的眼神似乎不太對勁。
隨後才猛的反應過來，倒是自己疏忽了。
這些人之前都是契丹各個部落的首領，被趙文翽欺壓久了，看他去綁了趙文翽才過來投奔的。
反而他們來投奔，也都是為了能夠過上好日子的。
若是他答應投降，這幫人都要進牢裏去蹲著。
可是對他們而言，好不容易過來投奔了，想要搏個大的，但這個時候首領卻投降了，什麽都沒拿到不說，還要去牢裏蹲著，那這造反還有什麽意義？
隻能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是說停就能停下來的了。
李盡忠看著這些人的眼神就知道，如果自己說答應投降，估計會馬上讓自己死在這裏。
大不了換個人來領導就行了。
誰都知道要跟太平公主打仗肯定勝算不大，但也不能打都不打便投降，還要直接進去蹲著，那就等於他們所有的一切都白幹了。
想到這裏，李盡忠歎了口氣，隨後回答道：“自然不能答應，難得眾位兄弟來投奔我，我又豈能讓兄弟們帶進牢獄之災？”
聽到他這麽說，其他人也都紛紛一笑。
孫萬榮更是一拍桌子：“沒錯！那首領，接下來可要攻打敵軍？”
“此時不行！”
李盡忠搖了搖頭：“我等對周廷大軍並不了解，隨意開展，隻會令我契丹勇士白白流血，能談判自然再好不過。隻要他們願意提供糧食和其他物資，對我等而言，也是再好不過。”
關於這一點，其他人倒是都沒什麽意見。
反正到時候能拿到好處，大家有的分就行。
至於這好處是搶來的，還是通過談判的手段拿來的，那根本就不重要。
……
與此同時，侯超回到了軍營之後，也馬上就進入了指揮部的辦公室。
此時李重潤正在跟幾個參謀對著沙盤做推演呢，看到他回來，詢問了一下具體過程。
侯超將剛剛的事情說了一遍，隨後道：“王爺，那李盡忠會答應投降嗎？”
然而李重潤卻微微搖頭：“就算他想答應也不行了，手下人不會允許。”
“這是為何？”侯超有些不解。
李重潤笑了笑：“本王年幼之時，聽姑母講過諸多故事。你可知很多故事的主角，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什麽？”
“屬下不知，請王爺賜教。”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說著，他微微一笑：“連那些有超強武藝的大俠們都無法自由自在，李盡忠一個普通人，又能如何？”
“好了，還是過來一同看看，該如何將其攻下吧。敵軍有十萬之眾，這一仗，多少有些麻煩……”李重潤一邊笑著搖頭，一邊招手讓他來到沙盤旁邊，跟其他參謀們一起討論了起來。
這時旁邊的一名參謀說道：“王爺，屬下認為，他可能會想要談判。”
“嗯！”李重潤微微點頭，“不過他提出的任何條件我都不可能答應，我唯一的要求是讓他投降，他也不可能答應，這仗，最終還是要打的。”
坐在旁邊的李月辰聽後忍不住微微點頭，這個侄子當真是成長起來了。
至少就目前來說，她非常滿意。
等會議結束之後，去食堂吃飯，李重潤坐在旁邊問道：“姑母認為……”
“哎，都說了這次我不管了，不要問我。”李月辰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不給他詢問的機會。
李重潤無奈的苦笑：“姑母，不必如此無情吧？”
“最是無情帝王家！你當開玩笑的？”李月辰笑道。
當然這句話肯定不是這麽個意思，不過放在這種時候拿出來說，倒是也不錯。
以後這句話就可以理解為對皇族的考核絕對不能有任何徇私舞弊的行為。
能改變一句話的意思，本身就代表改變了一種習俗，甚至可以說，是改變了曆史。
……
東都，紫微宮。
下朝之後，李顯秘密安排人將張柬之等人留下，悄悄帶進了東宮。
如今暗衛歸太子妃掌管，幾人也放心，很快便過來了。
回到東宮之後，李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捏著自己的鼻梁：“這幾日，孤總是心神不寧，諸位可知原因？”
下麵眾人都不知道該怎麽回話，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之中。
韋蓮兒坐在旁邊，叫孫靜邦給他們泡茶，自己輕聲說道：“這幾日殿下都是這般模樣，諸公可有解決之法？”
仍然沒人回話。
就在韋蓮兒皺起眉頭，準備開口的時候，裴談突然開口道：“太子妃掌管暗衛，難道無法得知集仙殿內情況如何？”
聽到有人說話，韋蓮兒讚許的看了他一眼，不過隨後就搖了搖頭：“如今集仙殿的宮女都是公主殿下親自訓練出來的，保密意識極強，暗衛無法從她們口中得知任何消息。”
這樣的回答倒是沒有出乎意料。
暗衛本就是皇帝的耳目，想要得知集仙殿的消息，自然隻能是試探，不能明著查。
不然一旦引起皇帝警覺，後果可是相當嚴重的。
“如今連上官舍人都很難麵聖，隻有那張五郎一人可自由進出。”張柬之也跟著開口了。
桓彥範端起茶杯：“近來，那張五郎可是囂張的很啊，怕是都快趕上當初的裴懷義了吧？”
“不過一匹夫爾！”張柬之微微搖了搖頭，並沒有對其放在心上。
關於張易之的事情，李顯內心之中當然知道。
說到底就是個普通人，每天幫皇帝辦事兒，時間長了，再加上周圍的人都巴結，會不由自主的囂張起來其實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以說，將大部分人放在張易之的這個角度上，基本都會變成這樣。
環境對人的改變是極為可怕的，會在不知不覺之間完成。
一開始的張易之其實對誰都客客氣氣的，但巴結的人多了，開始放鬆了，自然也就變得膽大了。
而對於張柬之這樣的朝堂老狐狸來說，張易之這種人實際上挺好對付的。
不能拿他怎麽辦，是因為他背後站著皇帝。
他們怕的是皇帝，而不是他。
李顯歎了口氣：“何止是囂張？見了蓮兒，行禮之時都毫無恭敬之色……”
……
在眾人吐槽的同時，集仙殿內，武則天也頗為滿意的享受著張易之的按摩。
張易之一邊給她按摩腦袋，一邊說著：“今日太子妃又來求見了，不過屬下嚴格按照聖人的命令，並未……”
聽著他的回報，武則天一臉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誇獎了兩句。
他會這麽幹，武則天當然沒有任何意外。
因為這段時間她也裝作無意的跟他吐槽過，自己不喜歡太子妃。
所以已經開始囂張起來的張易之，自然在麵對韋蓮兒的時候態度就不會有多好。
可以說，經過這幾年潛移默化的訓練之後，這張易之，已經是一條合格的狗了。
早在很多年前，武則天就跟女兒說過，自己退位的時候需要一場政變。
可政變本質上是英雄打倒反派的故事，沒有反派，何來的英雄？
所以不管是之前的裴懷義，還是如今的張易之，都是武則天早早就開始訓練的惡犬。
關鍵時候，要讓他出去充當那個反派，用來襯托英雄的光輝。
這幾年這麽多人的巴結和送禮，已經讓張易之衝昏了頭腦。
再加上最近這段時間自己的寵信，更是讓他行事開始變得無比囂張。
想到這裏，武則天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對自己塑造的這個反派，不如說，這個作品，感到非常的滿意。
他會在關鍵的時候起到自己的作用，將李顯奪權的合法性完全凸顯出來。
到了這一步，準備工作已經算是完成了。現在就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原本他以為那封信裏寫的將趙文翽帶回去判死刑就是忽悠他的，他也想趁著這個機會跟周廷談判，要點糧食什麽的物資。
但是沒想到居然說話算話，要當著他的麵把人砍了。
而趙文翽同樣也是懵的，本來想著終於有人過來救自己了，可是沒想到被救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審判，甚至看樣子要將他斬殺在當場。
看著那身穿迷彩服的士兵拿著砍刀向自己走過來，馬上大吼起來。
“你們敢殺我？本官乃是東夷都護府大都督，就算有罪，也該經過三司會審……”
馬背上坐著的侯超擺了擺手：“看來你是在此地待的太久，忘了朝廷改革了吧？”
“自軍法改革以來，軍人犯法，皆由兵部處置！”侯超大聲說道。
趙文翽抬起頭大吼道：“就算如此，本官身為大都督，也該由兵部尚書親自……”
“你所有罪證，公主殿下都已親自看過，判決書在此，你還有何話可說？”
說著，侯超掏出一個卷軸，打開之後扔在了他麵前。
趙文翽低頭一看，卷軸上寫著，他犯下罪責，證據齊全，判處死刑！
最後有兵部尚書李月辰的簽名以及那鮮紅色的大印！
這也是政法大學改革之後新加的規定。
李月辰雖然沒想過取消死刑，但死刑應該慎判！
所以軍人犯死罪，要判死刑，必須有兵部尚書的親筆簽名以及大印在才行。
而普通民眾要判死刑，必須將案件卷宗以及各種證據都送到一省最高長官，也就是知府那裏。
由知府看過之後，簽名蓋印，方可執行死刑。
而其他地方，更是要直接送到刑部尚書那裏去，簽名該蓋印之後，方可判處死刑。
這麽做或許是麻煩了點，但也最大程度防止冤案的發生。
天大地大，人命最大！這是李月辰一直堅守的底線。
而趙文翽的這件案子，各種證據齊全，判死刑完全夠了。
看到那紅通通的大印，趙文翽大吼起來：“不對！不對！這都是假的，本官不可能……”
然而侯超根本懶得搭理他，擺了擺手道：“行刑！”
一名士兵拿過來一個木頭架子，兩名士兵將他死死按在架子上，防止他掙紮。
那拿著砍刀的士兵拿出一個玻璃瓶，咬開了塞子之後一股酒香彌漫。
隨後將透明的酒液倒在了刀身上，雙手舉起，對準還在掙紮的趙文翽砍了下去。
下一刻，人頭落地。
看到這一幕的李盡忠眯了一下眼睛，怎麽都想不到，居然真就當著他的麵把趙文翽砍了。
身後的其他人也都是一副驚訝的表情，畢竟誰都想不到這件事情會是這麽個結果。
趙文翽被砍死了，但他畢竟是大周的軍人，不能讓他暴屍荒野。
於是還有專門的人過來為他收斂屍體，將他帶回去。
這時侯超對著李盡忠拱了拱手：“李都督，也不知此時是否還該用如此稱呼。但接下來，我等也該談談後續事宜了。”
李盡忠微微點頭：“請講。”
侯超說道：“我大周朝廷的要求很簡單，若李都督此時願意遣散部下投降，那是再好不過……”
話才剛剛說到這裏，對麵的孫萬榮便開口了：“投降？這趙文翽欺壓我等多年，如今……”
“閉嘴！”李盡忠大喝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隨後又對侯超說道：“繼續說。”
“若是此時願意投降，李都督以及手下不會判死刑，但肯定是要坐幾年牢了。契丹部眾，概不追究！倘若繼續執迷不悟，那戰爭就無法避免了。”
李盡忠聽後，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說道：“此事，某還需考慮考慮。”
“自然！”
侯超也沒什麽特殊的表情，隻是微微點頭：“可給李都督三日時間考慮。”
“你……”孫萬榮正準備說什麽，卻被李盡忠用眼神給製止了。
話已經說完了，侯超擺擺手，帶著大軍後撤三十裏，回到了營地之中。
……
李盡忠等人回到了東夷都護府之後，孫萬榮便嚷嚷起來：“首領，敵軍大營隻有三十裏，這是根本沒把我等放在眼裏！”
“哼，人家太平公主天下第一，不把你放眼裏不是正常的？”李盡忠反嗆了一句。
這時旁邊的謀士上前一步：“不知首領對其條件如何看？”
其他人也都紛紛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這等條件，看起來倒是很不錯……”
話剛說到這裏，卻微微一愣，他猛然感覺手下這些人看他的眼神似乎不太對勁。
隨後才猛的反應過來，倒是自己疏忽了。
這些人之前都是契丹各個部落的首領，被趙文翽欺壓久了，看他去綁了趙文翽才過來投奔的。
反而他們來投奔，也都是為了能夠過上好日子的。
若是他答應投降，這幫人都要進牢裏去蹲著。
可是對他們而言，好不容易過來投奔了，想要搏個大的，但這個時候首領卻投降了，什麽都沒拿到不說，還要去牢裏蹲著，那這造反還有什麽意義？
隻能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是說停就能停下來的了。
李盡忠看著這些人的眼神就知道，如果自己說答應投降，估計會馬上讓自己死在這裏。
大不了換個人來領導就行了。
誰都知道要跟太平公主打仗肯定勝算不大，但也不能打都不打便投降，還要直接進去蹲著，那就等於他們所有的一切都白幹了。
想到這裏，李盡忠歎了口氣，隨後回答道：“自然不能答應，難得眾位兄弟來投奔我，我又豈能讓兄弟們帶進牢獄之災？”
聽到他這麽說，其他人也都紛紛一笑。
孫萬榮更是一拍桌子：“沒錯！那首領，接下來可要攻打敵軍？”
“此時不行！”
李盡忠搖了搖頭：“我等對周廷大軍並不了解，隨意開展，隻會令我契丹勇士白白流血，能談判自然再好不過。隻要他們願意提供糧食和其他物資，對我等而言，也是再好不過。”
關於這一點，其他人倒是都沒什麽意見。
反正到時候能拿到好處，大家有的分就行。
至於這好處是搶來的，還是通過談判的手段拿來的，那根本就不重要。
……
與此同時，侯超回到了軍營之後，也馬上就進入了指揮部的辦公室。
此時李重潤正在跟幾個參謀對著沙盤做推演呢，看到他回來，詢問了一下具體過程。
侯超將剛剛的事情說了一遍，隨後道：“王爺，那李盡忠會答應投降嗎？”
然而李重潤卻微微搖頭：“就算他想答應也不行了，手下人不會允許。”
“這是為何？”侯超有些不解。
李重潤笑了笑：“本王年幼之時，聽姑母講過諸多故事。你可知很多故事的主角，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什麽？”
“屬下不知，請王爺賜教。”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說著，他微微一笑：“連那些有超強武藝的大俠們都無法自由自在，李盡忠一個普通人，又能如何？”
“好了，還是過來一同看看，該如何將其攻下吧。敵軍有十萬之眾，這一仗，多少有些麻煩……”李重潤一邊笑著搖頭，一邊招手讓他來到沙盤旁邊，跟其他參謀們一起討論了起來。
這時旁邊的一名參謀說道：“王爺，屬下認為，他可能會想要談判。”
“嗯！”李重潤微微點頭，“不過他提出的任何條件我都不可能答應，我唯一的要求是讓他投降，他也不可能答應，這仗，最終還是要打的。”
坐在旁邊的李月辰聽後忍不住微微點頭，這個侄子當真是成長起來了。
至少就目前來說，她非常滿意。
等會議結束之後，去食堂吃飯，李重潤坐在旁邊問道：“姑母認為……”
“哎，都說了這次我不管了，不要問我。”李月辰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不給他詢問的機會。
李重潤無奈的苦笑：“姑母，不必如此無情吧？”
“最是無情帝王家！你當開玩笑的？”李月辰笑道。
當然這句話肯定不是這麽個意思，不過放在這種時候拿出來說，倒是也不錯。
以後這句話就可以理解為對皇族的考核絕對不能有任何徇私舞弊的行為。
能改變一句話的意思，本身就代表改變了一種習俗，甚至可以說，是改變了曆史。
……
東都，紫微宮。
下朝之後，李顯秘密安排人將張柬之等人留下，悄悄帶進了東宮。
如今暗衛歸太子妃掌管，幾人也放心，很快便過來了。
回到東宮之後，李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捏著自己的鼻梁：“這幾日，孤總是心神不寧，諸位可知原因？”
下麵眾人都不知道該怎麽回話，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之中。
韋蓮兒坐在旁邊，叫孫靜邦給他們泡茶，自己輕聲說道：“這幾日殿下都是這般模樣，諸公可有解決之法？”
仍然沒人回話。
就在韋蓮兒皺起眉頭，準備開口的時候，裴談突然開口道：“太子妃掌管暗衛，難道無法得知集仙殿內情況如何？”
聽到有人說話，韋蓮兒讚許的看了他一眼，不過隨後就搖了搖頭：“如今集仙殿的宮女都是公主殿下親自訓練出來的，保密意識極強，暗衛無法從她們口中得知任何消息。”
這樣的回答倒是沒有出乎意料。
暗衛本就是皇帝的耳目，想要得知集仙殿的消息，自然隻能是試探，不能明著查。
不然一旦引起皇帝警覺，後果可是相當嚴重的。
“如今連上官舍人都很難麵聖，隻有那張五郎一人可自由進出。”張柬之也跟著開口了。
桓彥範端起茶杯：“近來，那張五郎可是囂張的很啊，怕是都快趕上當初的裴懷義了吧？”
“不過一匹夫爾！”張柬之微微搖了搖頭，並沒有對其放在心上。
關於張易之的事情，李顯內心之中當然知道。
說到底就是個普通人，每天幫皇帝辦事兒，時間長了，再加上周圍的人都巴結，會不由自主的囂張起來其實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以說，將大部分人放在張易之的這個角度上，基本都會變成這樣。
環境對人的改變是極為可怕的，會在不知不覺之間完成。
一開始的張易之其實對誰都客客氣氣的，但巴結的人多了，開始放鬆了，自然也就變得膽大了。
而對於張柬之這樣的朝堂老狐狸來說，張易之這種人實際上挺好對付的。
不能拿他怎麽辦，是因為他背後站著皇帝。
他們怕的是皇帝，而不是他。
李顯歎了口氣：“何止是囂張？見了蓮兒，行禮之時都毫無恭敬之色……”
……
在眾人吐槽的同時，集仙殿內，武則天也頗為滿意的享受著張易之的按摩。
張易之一邊給她按摩腦袋，一邊說著：“今日太子妃又來求見了，不過屬下嚴格按照聖人的命令，並未……”
聽著他的回報，武則天一臉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誇獎了兩句。
他會這麽幹，武則天當然沒有任何意外。
因為這段時間她也裝作無意的跟他吐槽過，自己不喜歡太子妃。
所以已經開始囂張起來的張易之，自然在麵對韋蓮兒的時候態度就不會有多好。
可以說，經過這幾年潛移默化的訓練之後，這張易之，已經是一條合格的狗了。
早在很多年前，武則天就跟女兒說過，自己退位的時候需要一場政變。
可政變本質上是英雄打倒反派的故事，沒有反派，何來的英雄？
所以不管是之前的裴懷義，還是如今的張易之，都是武則天早早就開始訓練的惡犬。
關鍵時候，要讓他出去充當那個反派，用來襯托英雄的光輝。
這幾年這麽多人的巴結和送禮，已經讓張易之衝昏了頭腦。
再加上最近這段時間自己的寵信，更是讓他行事開始變得無比囂張。
想到這裏，武則天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對自己塑造的這個反派，不如說，這個作品，感到非常的滿意。
他會在關鍵的時候起到自己的作用，將李顯奪權的合法性完全凸顯出來。
到了這一步，準備工作已經算是完成了。現在就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