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人,怎麽會是善善?呂澤堯恍惚地想著,絲毫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張霧善就要變成另外一個陌生的樣子。


    經過論壇事件,裕美如果還有人不知道張霧善這三個字,這個人肯定是外派到沒有網絡的地區回來的,因為就算電腦壞的、被封論壇賬號的,都從休息時間的閑聊中對這個名字如雷貫耳。可認真說起來,張霧善剪了頭發,化了妝,一開始沒有人認出是她,等她把手從林徵桐的胳膊裏拿出來,那個荊棘鳥的文身在白皙的手指上赫然醒目,一個人眼尖看到了,這個消息迅速在人群中傳播開來。


    林徵桐看著旁邊的人紛紛交頭接耳,低聲詢問:“他們是不是在議論我們?”一路過來,他始終覺得這件衣服太不夠端莊,可又沒有時間,他懷疑張霧善一早就預料到,所以才要這麽晚出場。


    張霧善隨意一笑,說:“不討論我們,還能討論誰呀。”她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沒想到現場的關注超乎預料地多,八卦的力量從來都不可忽視,不過有人不滿意了——張建平臉色不好看,張佑棠更是氣急敗壞,若是在家裏肯定就發作了。


    “親家公,”林徵桐走到張建平麵前,滿臉歉意道:“家父昨天還特意打了越洋電話交待我,結果我還是晚到了,真是太抱歉了,您別介意


    。”


    “都是一家人,沒有什麽好計較的。”張建平說著,眼睛卻看向張霧善,“我就怕你臉皮太薄,孩子說什麽你也不好反駁,慣著他們。”


    林徵桐和張霧善對視了一眼,拿出一早就想好的借口:“霧善這孩子本來還不想來呢,因為禮物沒準備好,怕您不高興。”


    張建平哼了一聲,說:“我辦個壽宴,難道就是為了拿禮物的嗎?”


    張霧善嘴一抿,磨磨蹭蹭地走上前,說:“好的東西,爺爺你比我多,不好的東西,我又送不出手。”


    “所以你幹脆不來,就不用送了?”


    張霧善這才遞上一個用包裝紙包好的方形禮物,臉上別扭極了。


    “書?”張建平質疑道,想要拆開來看,張霧善趕忙上前阻止,期期艾艾道:“還是……回去再拆吧。”


    所有人都看著張建平手上的那份東西,張建平也遲疑起來,生怕是什麽不妥的東西。林徵桐一笑,說:“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現在就拆來看看,若不喜歡,就讓她再送一份,年輕人多跑幾趟也沒關係。”


    林徵桐都這麽說了,張建平便拆開包裝,果真是一本書,裝幀得很典雅,封麵用雄強俊秀的行書寫著“南淮十絮”四個字,南淮是他下鄉的地方,他翻開封麵,黑黃的舊報紙粗糙地割成一本書樣,濃淡不勻的墨痕斷斷續續地印在上麵,因年代久遠變得模糊的線條勾勒出熟悉的字跡。


    “你怎麽找到這個的?”張建平驚喜地看著張霧善,將本子小心翼翼地翻了又翻,對旁邊的兒子們說:“就剛剛我才跟你們說過的,在農場時三更半夜躲在倉庫裏練習的本子,沒想到……沒想到……”


    張佑原嘖嘖看了看,說:“原來這就是爸你以前的枕頭啊。”


    張建平瞪了他一眼,滿心感慨,這個本子代表了他始終沒有向環境低頭,始終堅持自我的氣節,對他的深意也許隻有他自己才能理解而已,他愛不釋手地又翻了幾頁,歡愉之情溢於言表


    。他難得這樣喜形於色,大家都知道他對這份禮物的看重。


    “霧善,你是你爺爺肚子裏麵的蛔蟲嗎?這種禮物也能找到。”張佑原打趣道。


    張霧善得意一笑:“我有特異功能。”重生者的特異功能,“不過這都是要靠舅舅才找得到,我可沒這麽大本事。”


    林徵桐便跟張建平提起那個人,張建平感慨:“原來他還在那裏,以前他就睡我上鋪。”曾經的患難歲月,幾多情分,轉眼之間就變成了往事,時間不饒人呐。


    林月桐這才拉過張霧善,偷偷地說:“我還以為你們不來了呢,急死我了。”


    “不來就不來了,急什麽?”張霧善覺得奇怪。


    “他們一定要我跳舞呀,怎麽辦?”林月桐隻差沒哭出來了,一臉沮喪地跟張霧善說了活動安排的事,讓張霧善給她想辦法,“要不,我假裝肚子痛先回去?”


    張霧善忍不住笑道:“你到時候找人代你不就行了?總經理夫人可以有架子的。”


    “那你幫我。”林月桐立刻笑道。


    張霧善本想拒絕,看到有意無意看著這邊的葉蓉卉,便答應了:“我幫你可以,但一會兒我說什麽你都不能反對。”


    林月桐不解:“我反對什麽?”


    張霧善拉起林月桐的手,認真地說:“媽,你要相信我,我就算是傷害自己也不會傷害你的。”


    林月桐怔怔地看著,不明白張霧善為什麽那麽嚴肅地說這樣的話,張霧善沒有多說,走到喊她過去的林徵桐那邊。


    張韞楷好不容易找到呂澤堯,他不敢明目張膽地找家人,隻能找呂澤堯,問禮物的事,呂澤堯跟他說了,他很詫異地看向正跟幾個來往比較多的叔伯說話的張霧善,“你說她是什麽怎麽找到的?”


    呂澤堯搖頭,張韞楷又說:“這一段時間以來,我總覺得善善變了,可又說不上哪裏不同了。”


    呂澤堯黯然地看著言笑晏晏的張霧善,覺得張霧善從頭到尾都變了,沒有哪一點再是原來的善善了


    。


    “你看這個。”張韞楷拿出手機,讓呂澤堯看幾條群組消息,裕美的聯絡群裏n多人在線,紛紛在打賭張霧善裙子下麵穿的是什麽鞋子。


    “louisvuitton。”呂澤堯肯定地說,他見過幾次,張霧善穿的高跟鞋都是這個牌子。


    “你也知道?”張韞楷又是一陣詫異,“那你知不知道她腳上的腳鏈是什麽牌子的?”


    有人對elin用手機拍的照片進行分析後斷言,比起louisvuitton的鞋子,張霧善腳上的腳鏈更值得關注,價值不低於六位數。這個觀點在論壇上炸開了,現在全裕美的眼光都集中在張霧善的裙擺裏麵。


    “我記得她還有一輛瑪莎拉蒂。”張韞楷喃喃說道,“我好像從來沒關心過她的錢究竟從哪來的。”


    “大概是……”呂澤堯臉上閃過一種苦澀,無法釋懷道,“她的男朋友送的吧。”


    張韞楷半晌才反應過來,張霧善的男朋友?她什麽時候交了男朋友了?她不是一直在等……


    活動環節很快就到了特等獎的抽獎環節,激動人心地時刻終於到來了,鑒於裕美男女比例失調,中獎的是個男的一點也不意外,主持人頒了獎後,說:“終於到了這個時刻了,現在有請我們的總經理夫人上前,跟我們的幸運者共舞一曲,給他今夜最大的驚喜吧。”


    燈光打在林月桐身上,她身子縮了縮,張霧善拍拍她的手站出來,燈光移到她身上,一直到送她到台上。


    陸喬這個時候才正眼看到張霧善,眼神變了變,她對邱玉泉說:“這個人誰啊?”


    “張佑棠的女兒,”邱玉泉回答,“這個才是。”


    “怪不得。”陸喬在張霧善的衣服上多看了幾眼,她覺得真正的有錢人一般不會隨便出頭,可隻要行動,總是帶著一種特別的感覺,不像剛才那個女的,心思隨便就能看透。


    “她想幹嘛?”張佑棠低聲問林月桐,林月桐白了他一眼,說:“當然是替我跳舞呀


    。”


    張霧善分別跟中獎者和主持人握手後,筆直地站在話筒前,不急不緩地說道:“大家下午好,我上來隻是想幫我媽說幾句話,不會耽誤太久。我媽她很容易害羞,不像你們想象中的那些總經理夫人那麽厲害,聽說要跳舞之後,她緊張到都出冷汗了,所以我想問一下,可不可以讓別人來代替她,跟這位先生跳舞。”


    中獎的人自然不會說反對,於是張霧善又說:“替她跳舞的人,由我來最適合了,可是我本人也遺傳了我媽不會跳舞的基因,再加上我這身衣服不方便跳舞,所以,就由我媽一直都很喜歡的小卉姐姐來吧,她的舞姿你們剛才應該也看到了。”


    一聽這番話,了解情況的人第一時間都認為張霧善給葉蓉卉下絆子,張佑棠本來就不好的臉色又差了幾分,葉蓉卉也有所懷疑,可也隻能硬著頭皮跳了一支。


    “小卉姐姐,你跳得真是太好了。”張霧善一臉稱讚道,“難怪媽媽一直讓我跟你學習呢,最近我經常不在家,冷落了媽媽,所以我想趁這個機會送她一份禮物,讓她開心。小卉姐姐,你願不願做我的姐姐,做我媽的貼心小棉襖?多一個女兒陪,媽媽肯定會高興的。”


    張霧善語出驚人,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張韞楷瞪大雙眼,他還記得論壇的事張霧善直接就認定了是葉蓉卉做的呢,這會兒怎麽就變得這麽姐妹情深了?可張韞楷的震驚遠遠不比不上呂澤堯,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說張霧善和葉蓉卉和好了,他也不會相信,可現在說這個話的人居然是張霧善本人!這真的是荒謬至極,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張霧善,仿佛她是另外一個人一樣。


    張佑棠隨即麵露驚喜,這不正是他本來的想法嗎?林月桐出麵的話,張建平就不好反對了。


    林月桐想開口說話卻被林徵桐偷偷按住了,她看過去,他朝她點點頭,她想起張霧善之前說的那句話,便忍住了。


    反倒是張建平不樂意,咳了咳,可張霧善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看著葉蓉卉直接說道:“小卉姐姐,以前我不懂事,老是針對你刁難你,讓你不得不防著我,以至於後來產生了不少的誤會,希望你不要跟我一般見識。可我是我,媽媽是媽媽,媽媽對你那麽好,你不願意嗎?難道你還在介意我以前做的那些蠢事嗎?”


    葉蓉卉抬頭看著因為張霧善的話而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雙手不自覺地攥緊,張霧善……想要bi她上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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