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氣,比不上小江先生。”張霧善氣呼呼道,每次對上江宿,她的怒氣總是很容易被點燃,怎麽也控製不住。


    江宿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拉開椅子站起來,垂目對張霧善說:“你跟我出來。”


    “阿宿,怎麽說話的呢。”羅藝清開口說道。


    江宿瞪著張霧善,張霧善猛地站起來往外走,江宿一把拉住她,她用力想揮開,江宿哪裏容她掙紮,輕易架著她就往房裏走,張霧善趁機往他身上踢的幾腳就像撓癢癢一樣。


    江為簡默默地收回目光,半晌才說:“小羅,你看到了沒?”


    “看到了。”羅藝清恍惚道,“是我那根鏈子沒錯。”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看懂彼此眼中的意思:對象是張霧善,不知道是該感到擔心還是欣慰。


    江宿將張霧善往**摔,張霧善馬上翻了個身,瞪著他:“警察耍流氓!”


    “我不做警察很久了,瞧瞧,瞧瞧,我把你慣得,都成什麽樣了!”江宿毫不掩飾他的不痛快,“我不過就是說了一個欣賞而已,你就懷恨到現在?我還欣賞埃及豔後呢,是不是也要當她的裙下之臣?當初你對呂澤堯還念念不忘呢,我可一個字都沒說過你。”


    “你也知道說當初,現在有別的想法的人又不是我。”張霧善反駁道。


    “我怎麽有別的想法了?”江宿上前兩步,張霧善立刻挪到後麵,他又說,“我什麽時候有別的想法了?倒是你,搬回家去了,卡不刷了,車不開了,翅膀長硬了嘛。”


    “翅膀長得再硬,又有什麽用。”張霧善頓時沮喪下來,發覺她根本沒有跟江宿鬧脾氣的立場,因為從頭到尾隻是汲取不曾付出的人一直是她,菟絲花根本不能埋怨大樹的遮天蔽日,擋住了所有的陽光


    。


    張霧善突然的安靜,江宿完全不能理解,他坐在她旁邊,捉住她的一隻腳,將她拖過來,抱在腿上,“說你是小孩子脾氣還不服氣,這會兒又怎麽了?”


    “以後……”不要對她這麽好了,可不可以?張霧善很想把這句話說出口,可腦海裏卻想起他教她開車的事。


    她連自行車都不會騎,教練讓她先去學自行車,熟悉一下感覺練一下膽量再來練車,結果她摔了幾天一點起色都沒有。江宿笑了她好幾天,她一氣之下就不練了,他便親自教她,坐在副駕駛座上,手把手,一點一點地教她,讓她從一個連車門都沒親手開過的千金大小姐教成了可以三更半夜在郊區的高速路上飆車的不良少女。她脾氣衝,很喜歡發火,他總是笑話她,然後更加耐心地寬慰她,鼓勵她……


    “以後怎麽樣?”江宿追問。


    張霧善沉默了好一會兒,摸出自己的手機,將在度假山莊錄下的那段談話放給他聽。


    江宿聽完,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張霧善又將那幾張照片打開讓他看。江宿接過手機,仔細看了看,將所有照片發到他的手機上,“那些人看到你沒?”


    “沒有。”張霧善肯定地搖頭。


    江宿將手機還給她,吩咐道:“以後有這種事,他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你別管。”


    張霧善檢查手機,發現那些照片都被他刪掉了,便問:“至少要讓我知道那些人是誰吧。”


    江宿想了一下,說:“有一個,是我的親舅舅,羅尚清。”


    張霧善大吃一驚,呆呆地看著他,“怎麽會……你之前知道嗎?”


    “懷疑過,一直沒有證據。”江宿握著她的手慢慢地摩挲著,“以後你見到這個人,就當做不知道,也不要跟我媽說。”


    “那你打算怎麽辦呢?”張霧善心裏沉重極了,沒想到她的無心之舉竟然引出這樣的事。當初江博成病重的時候,不少友朋親信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博藝一度麵臨很艱難的局麵,最後是江宿趕鴨子上架勉強壓了下來,她本來以為過了三年,局麵應該穩定了,沒想到竟然還有更難以接受的……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江宿沒有猶豫,“如果博藝是我的,我送給他也無妨,可這是我爸辛辛苦苦創下的,要留給我兒子的,怎麽可以讓他人覬覦?”


    先前別扭的心思全都不翼而飛了,張霧善滿心隻想著江宿的委屈,難過極了。她本來覺得命運對她已經夠苛刻了,可比起江宿來,她的算什麽呢?不過就是老爸意念上出了點小差,但實質上她什麽損失也沒有,可江宿……她記得他說過,羅尚清算是他的第二個父親,對他很好,可是現在這個父親要爭奪他的財產,將他逼上絕路。金錢真是一把雙刃劍,有的人擁有了它會給這個社會帶來更多價值,有的人則會產生更多的,比如張佑棠、羅尚清,可沒有了錢的生活會怎麽樣,她實在沒有辦法想象。


    江宿出來,江為簡立刻小聲問他:“怎麽樣了?”


    “還在生氣呢。”江宿說道,拿出一包煙,“要不要來一支?”


    江為簡瞧了瞧,沒看到羅藝清,便拿了一支,“這煙夠味,你小子有口福。”


    “不是我的,是她的。”江宿撇撇嘴,往房裏看了看。


    江為簡立刻嗆了起來,羅藝清聞訊出來,滿臉不讚同,“爸,你怎麽能抽煙呢?”


    “孫子孝敬的,我怎麽能拒絕?”江為簡飛快地將煙往地上一丟,大腳一踩。


    羅藝清責怪地看了一眼江宿,然後問:“阿宿,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們兩個打算是等她畢業了就結婚還是怎麽樣?別整天打打鬧鬧瞎折騰。”


    江宿一頓,“這事不急。”


    “你不急,我急。”江為簡嚷嚷道,“你都二十七了,你爸在你這個歲數的時候你都會滿地跑了。”


    “等她氣消了再說吧。”江宿含糊地說,他剛才跟張霧善解釋了關於紀筱筱的事,可她對這個解釋很不滿意,還耿耿於懷……這女人別扭起來,還真難伺候。


    羅藝清還要說什麽,何羅西正好進來,看到他們三個,說:“你們等我呢?我不是說我會晚回來的嗎?爺爺,特意給你帶的禮物


    。”


    羅藝清問道:“你去哪兒了?大學晚上不是不安排自習嗎?”


    “有點別的事耽誤了。”何羅西隨口說道。


    “什麽事?”羅藝清追問,“一個小姑娘,三更半夜出去,能做什麽事?一點危險意識都沒有。”


    何羅西的臉立刻掛了下來,她將禮物往桌上一丟,滿臉不高興道:“我已經成年了,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我心裏有數,這些事連我媽都懶得管,大姨,你就放過我吧。”說完嘀咕了以一句“早知道還不如不回來”然後就回了房間。


    江宿的眼神忽然就冷下來,站起來就要跟上去。


    羅藝清按住他,搖搖頭,說:“你體諒一下,羅西她……心裏苦。”


    江宿哼了一聲,直接回房。


    “爸,真是對不住,在您的大好日子上這樣……”羅藝清歉疚道。


    “沒事沒事,”江為簡揮揮手,“小孩子總是這樣的,阿宿以前也沒少讓人操心,現在不也懂事了?”


    因為張霧善沒有開車來,江宿便送她回去,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張霧善如坐針氈,覺得這路怎麽變長了?紅燈也特別多,她生怕自己會忍不住脫口說出“你說你和紀筱筱隻是上下級的關係,上級見下級的時候有關機的必要嗎”這句話……重生後,她還沒機會見證他們約會的場麵,萬一他還沒發展到那個地步,她怎麽解釋?可是不問清楚,她心裏又覺得憋得慌。


    江宿唆了張霧善一眼,將溫度調低了一點,問:“暑假有沒有什麽計劃?”


    “沒什麽計劃,隻是想做一些我喜歡的、靠自己就能做好的事。”張霧善強調道。


    關於這個問題,剛才他們已經進行了一番爭論,江宿不認為自己有什麽錯。張霧善現在除了會花錢,別的什麽也不會,他是不可能任她一個人四處碰壁,跌跌撞撞,用一身傷痕來換取成熟,尤其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他不能讓人鑽了空子。


    江宿的沉默讓張霧善的心微微一沉,可凡事不能一步登天,她也不指望一次就能說服他,以後慢慢來吧,他們兩個,總能找到最適合的關係的


    。


    考完試,張霧善開始著手給林月桐設計婚紗的事,她先把雲城有名的婚紗店逛了一邊,拿了很多宣傳冊回來研究,讓林月桐挑出比較認可的幾款,確定風格,然後才開始研究婚紗的構造,而“原蕾”也在這個時候迎來了一個對它的發展至關重要的人。


    周一眉閑極無聊地走在街上,一邊和朋友通電話:“這年頭,隻要是個女的,不是打扮成包子頭t恤短褲的韓國妹假裝清純,就是打扮成黃色短發小西裝牛仔褲的花木蘭雌雄莫辨,千篇一律得讓人發指。”


    朋友笑道:“或者你先把你的眼光從歐洲秀場收回來再去看,感覺可能會好一點。”


    周一眉呱呱大叫:“饒了我吧,回來都兩個禮拜了,硬是一個亮點都沒看到,雲城真是徹底讓我失望了……”她忽然頓住了聲音。


    一輛銀色的瑪莎拉蒂緩緩地停靠在她旁邊的車位上,車門打開,一隻穿著沒係上鞋帶的米白色高幫帆布鞋的小腳伸了出來,然後是一頭完全沒做過加工的黑色齊頷短發很自然地垂著,一副足以遮住半張臉的大墨鏡……


    周一眉第一次看到有人這樣搭配,白色的帆布鞋,黑色吊帶七分褲和黑色的抹胸,嫩紅色的唇色,反差強烈,大膽張揚。若是穿的是一個膚色偏暗的人或一個胸部有料的人,效果肯定適得其反,可偏偏對方不僅白,還很瘦,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平坦的胸部,目光都被她那果露在外的細腰和紅唇吸引了。


    周一眉看到那個女生進了一家叫做“原蕾”的美發店,她毫不猶豫地跟進去,看到女生站在中間,店裏所有的人規規矩矩地站在女生麵前。聽到聲音,女生回頭,看了她一眼,說:“午休時間,恕不服務。”


    女孩摘了墨鏡,一雙細長的眼睛毫不客氣地盯過來,周一眉驚訝地發現她用的是紅中偏豔的眼影,因為眼線化得巧妙的原因,竟然絲毫不顯得輕佻或浮腫,反而更加盛氣逼人。


    亮點,終於找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可以安心睡覺了,不用擔心夢到有人催更了!


    明天星期一,忙day……工作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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