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步履輕鬆地往家走,看到小包子一臉雀躍地的樣子,江又梅忍不住潑起了涼水:“今天的運氣十年難遇,說白了就是碰上了兩個冤大頭。那個小姑娘明顯是不懂生計,傻傻地幫著咱們賺了她家的錢。老夫人應該是家裏出了大事專程來祈福,正好遇到你投其所好,才能讓咱們掙了這麽多。以後的手包和花是不可能再賣這麽多錢的。”拉拉雜雜說教了一大堆,最後的總結陳詞就是這種好事以後不一定能再遇上,還是要老老實實幹活,踏踏實實做人,天上是不可能掉餡餅滴。


    其實大概好像的確真地掉了個大餡餅呢,不過這話就不必說出來了,不利於正麵教育。


    “娘,你前麵的話兒子都懂。不過,為什麽要說天上掉餡餅呢?”小包子很好學。


    “娘隻是打個比方。”


    “為什麽不比方掉銀子呢?”


    “我怎麽知道。”


    “可這話是你說的呀。”


    “為什麽一定要比方掉銀子?”


    “銀子比餡餅更招人稀罕呀。”


    江又梅直想爆走。


    路過東靈村時專程轉到張屠夫攤前,張屠夫長得鐵塔一般,絡腮胡子,很是有點李逵的範兒。


    “張伯伯好,您生意還好吧?”


    “還好,念小子今兒想買哪的肉呀,伯伯給你便宜點。”


    江又梅指著一大塊板油和一大塊肥瘦相間的肉說,“就這兩塊吧,勞煩稱稱。”


    “娘,買那麽多幹嘛,咱才兩個人,吃不完會壞掉的。”小包子紅了臉,羞的——哪有這麽豪爽的婦道人家,指著兩大塊就叫人稱,別人買肉都是半斤二兩讓屠夫割的好不好。


    “不多,板油熬了油,咱慢慢吃,不會放壞的。娘還想給你做個紅燒肉。”說到紅燒肉,江又梅差點流出口水來。


    “這麽多板油要炸好多油渣呢,咱今兒有油渣吃了,還買啥肉,頂多再買兩根豬大骨,咱熬骨頭湯喝。”


    “大妹子,念小子也說得對,天兒熱,肉買多了的確會放壞掉的。等吃完油渣再來買怎麽樣?這兩根骨頭我五文賣給你們,已經很便宜了,你們看這骨頭的肉我都沒刮幹淨咧。”這張屠夫還挺實誠。


    “兒子,你不想吃紅燒肉嗎,娘做的紅燒肉可是很香咧。”江又梅循循善誘。


    “油渣也很香咧。”小包子是真的沒搞懂是他娘想吃肉。


    你不想吃老娘想吃!


    江又梅鼻子都快氣歪了,但嘴上還是不好意思說出來,當著外人的麵可不想留個饞婆娘的映象。


    最後隻有憤憤地交了四斤板油及骨頭的六十五文錢。


    小包子路上還肉痛地說:“這錢真是進得不快出得快,這大半天的功夫就花去了一百二十八文錢。”


    今天還進得不快?臭小子隻算出不算進,忒葛朗台。


    兩人回家把院門插好,來到臥房把新席子鋪在**,然後再把今天掙的都放在**開始數錢。


    首先數的當然是三個荷包了,小包子先把墨綠色荷包裏的銀子倒出來,說這是老夫人先賞的十兩銀子,兩人一人摸搓了一下。


    江又梅又拿起朱紅色的荷包說:“兒子,這個荷包最重,難道會比十兩子還多?”


    說著把荷包打開,竟摸出了一個更大的銀錠子,足足有二十兩。兩人的眼睛都瞪圓了,一人一會兒地摸搓了好久,恨不得咬上一口留點牙印。


    江又梅拿起最後一個杏黃色荷包拈了拈,“這個荷包要輕得多,不過人也不能太貪心,就那三十兩銀子,咱的手包已經有千倍的利潤了。”


    把荷包打開往下一倒,竟倒出幾顆金?子,數一數共十六顆,每顆大概有二錢。


    “娘,這東西黃黃的,是什麽?”別怪小包子沒見識,大概整個西河村除了已經搬去鎮上的趙地主,還真沒人見過這東東。


    江又梅足足愣了好一會兒,才結巴著說:“傻兒子,這就是傳說中的金子了。”


    兩人又欣喜若狂地摸搓了起來。


    “兒子,今天那個老夫人不知是哪個府上的,你送的福倒是真送到她的心坎上了。”這老夫人出手可是真夠大方的了。


    “是咧,她們都說我送的福一個給侯爺,一個給,給,”小包子想了一會兒,“好像是什麽柿子爺,還說什麽大獲全勝的。”


    “那就是了,她家一定是有人要上戰場,特地來祈福,正好碰上你討了個吉利。”這就能想通了,這麽多金銀買的不是手包,而是要的這份吉利。


    還有就是那兩男一女的買包銀子,一個五兩的銀錠子,兩個二兩一個一兩的小銀子,共十兩。


    兩人又開始算賣花和手鏈的錢,應該賺了一千零五文,賣磨茹和桑葚賺四十五文,買席子、草鞋、碗花了四十三文,吃餛飩和買肉花了七十五文,應該還剩一千二百三十二文。把錢拿出來數,銅錢是六百三十二,再加上幾塊碎銀,數目對得上。


    從一個赤貧的家一下子擁有這麽多錢,二人是真的像作夢。看著**堆的實實在在的金銀銅錢,江又梅和小包子興奮地倒在席子上來回滾圈。


    “兒子,咱沒作夢吧,掐掐娘,看痛不痛。”


    小包子在江又梅的胳膊上輕輕掐了一下,“痛不痛,咱不是作夢吧,”看娘親搖頭,又說,“娘再掐掐我,我也要痛一痛。”


    江又梅就把小包子的臉捧起來輕輕在他的鼻子上咬了一下,小包子誇張地叫起來,“痛啊,痛啊,我好痛啊,我不是在做夢。”


    兩人鬧了一會兒,開始考慮該如何存放這麽大筆財富。


    這個家遠離村裏,又隻有孤兒寡母,得藏得隱密些才是。


    想了想,江又梅就把裝銀子的荷包和裝金裸子的荷包放進一個小壇子裏,讓小包子埋在床底下,剩下的十兩銀子和幾塊碎銀還有銅錢放進箱子鎖上。


    江又梅讓小包子睡個午覺,自己到廚房把油熬了,再把骨頭燉上。


    小包子在睡覺前很是遺憾地說:“要是咱先能賺這麽多的錢就好了,三舅舅就可以不去從軍了。”


    又非常自責地說忘了去拜菩薩給三舅舅祈福,三舅舅對他和娘親那麽好,可是自己卻隻想到掙錢,都沒有去求菩薩保佑三舅舅此去平安順利。


    江又梅心裏也很難為情,是啊,怎麽把那個單薄的高中生忘了呢,那個善良的弟弟去了遠方從軍打仗,今天這麽多人都去為自己的親人祈福,自己卻滿心滿眼看的都是錢。


    看到小包子自責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忙安慰他,拜菩薩就要虔誠,要專程去拜,專門去做買賣順道拜菩薩,可見不誠心,菩薩會怪罪的。改天一定專程去求菩薩保佑三舅舅,再多捐點香油錢。


    小包子這才心滿意足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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