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捕嘉施深知,自己部若不帶頭當這先鋒,餘下大小部落不會遵命而行。</p>


    一開口就下了重賞,劫掠三日,女人錢財,誰搶到歸誰。</p>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p>


    一群嗷嗷叫的兵士高舉著盾牌,蟻聚一般湧向涼州武威城牆。</p>


    李處耘看著敵人逼到近處,高呼道:“放箭!”</p>


    密密麻麻的箭雨傾盆而下。</p>


    取得的效果卻是微乎其微,並沒有造成多少殺傷。</p>


    吐蕃人用的弓箭多是騎弓,威力比他們中原的勁弩、步弓相差的不能以道理來計。</p>


    麵對高舉著盾牌的兵士,騎弓的威力實在有限。</p>


    這時城頭飛過三支弩箭,細長的弩失向著人群中激射而去。</p>


    強大的穿透力直接射裂了攻城兵士的盾牌,然後將人如釘子一樣,釘死在了原地。</p>


    李處耘叫了一聲:“好!”</p>


    這弩車細細來說還是南北朝時期的產物。</p>


    因為構造簡單,拚湊也不複雜,朝廷考慮到涼州城防的薄弱,特地將材料依照材料拆分,分批次運來涼州連夜組裝的。</p>


    數量不多,目前也就組裝了三架。</p>


    聊勝於無。</p>


    李處耘身在中原,這打多了富裕戰,現在一下子遇到這種情況,有些不適應。</p>


    太窮了。</p>


    弓,弓射不遠,弩就沒有……</p>


    過氣幾百年的弩車,才三架……</p>


    礌石、滾木之類的,更是連夜拆的破舊屋舍拿來充數的。</p>


    李處耘有些欲哭無淚。</p>


    但好在敵人也不富裕,都是一群穿著布甲、紙甲甚至無甲的兵士,除了防箭的盾牌配備齊全以外,居然還有兵士連武器都沒有,就盯著盾牌前衝。</p>


    武威城的護城河早已因年久失修而幹涸,年複一年,讓飛沙掩蓋住了。</p>


    兵卒輕而易舉地就衝到了城樓下。</p>


    他們沒有先進的攻城器械,所用的都是老舊的飛梯,直接架在城樓上,兵卒賣力地一台階一台階地向上攀爬。</p>


    武威城也沒有很好地應對的方法。</p>


    很原始用拍杆去打登城的兵士……</p>


    折捕嘉施的兵士沒有做過登城訓練。</p>


    李處耘這邊負責防守的兵士也是來至龍族、龕穀、覓諾的族兵,沒有練習過如何守城……</p>


    不知道怎麽操作拍杆。</p>


    李處耘親眼見己方兵士拿著拍杆砸人,準頭就不說了,連拍杆都沒拿穩,掉下城牆去了。</p>


    兩邊人好似菜雞互啄一般,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p>


    占據著守城之利,李處耘輕而易舉地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進攻。</p>


    幾乎用不著指揮,對方的兵卒壓根就沒能給他們製造任何危險。</p>


    李處耘一開始以為是地方不善於攻城,漸漸地發現了對方是真的爛。</p>


    瞬息之間,也察覺了對方的用意。</p>


    李處耘指著下麵的兵士,對著身旁一並督戰的者龍族族長龍旭說道:“他們不是士兵吧!”</p>


    龍旭說道:“都是牧奴,哪有攻城一開始就讓士兵上的?都是用牧奴耗費城裏的金汁、油料和失石……等城裏的金汁、油料和失石都消耗完了,這才輪到兵士進攻呢!他們數十個大小部落聯合,牧奴數量不少,這種耗下去,我們有些吃虧。不過……李節度放心,就算沒有那些玩意,我者龍族的勇士,一樣能夠幫天朝,守住武威城。”</p>


    他說得豪氣幹雲。</p>


    折捕嘉施的行事越來越霸道,獨占了一半的貿易利益不說,還開始做好人。</p>


    用分來的錢收買各方小部落,以擴充自己。</p>


    龍旭深知繼續下去,早晚都要給對方吞並,還不如歸順中原,換取榮華富貴。</p>


    李處耘眯起了眼睛,看著城外浩浩蕩蕩,綿延不絕的敵軍軍陣:問道:“這麽說來,對麵如此龐大的軍營,有不少的牧奴?”</p>


    龍旭道:“應該不少,打仗難免死傷,讓牧奴頂在前麵,可以減少傷亡。我們這邊都這麽打……隻要打贏了,牧奴就能得到補充。打輸了,牧奴將會是別人的。讓牧奴衝在最前頭,最有效果。”</p>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一點的不適。</p>


    在他們眼中牧奴的命,真不如一頭牛,一匹馬值錢。</p>


    李處耘並不說話,隻是露出了一抹笑意。</p>


    敵我雙方一個沒有認真進攻,一個沒有認真防守,帶著些許戲劇性地結束了今日的進攻。</p>


    折捕嘉施回到了軍營。</p>


    對於今日的戰果,他很是滿意。</p>


    用了不過三千餘牧奴就消耗了城中不少的油料、失石。</p>


    “明日潘羅支你上……”</p>


    “後天廝鐸督你來……”</p>


    他逐一安排了進攻的人選。</p>


    折捕嘉施擔心有人不舍得牧奴,陽奉陰違,特別強調道:“城裏有牧奴有女人有金錢,現在中原兵馬已經攻入隴右,要不了多久就會來我涼州。誰敢拖後腿,別怪我心狠手辣,更別怪我不分你們錢財。出多少力,得多少。”</p>


    </p>


    不管真心還是假意,眾人回答得很是痛快。</p>


    折捕嘉施也不在說什麽:有今日他做表率,不相信其他人敢在他麵前耍花樣。</p>


    “都去吧!潘羅支留下!”</p>


    折捕嘉施看著其他人離帳,問道:“對上中原,我們真的有勝算?”</p>


    潘羅支毫不猶豫地道:“有,隻要我們能夠盡快拿下武威城,率兵支援河湟就有機會。我們還可以邀請甘州回鶻、沙、瓜二州的歸義軍一並對抗中原。別看他們對中原很是殷勤。那是中原沒威脅到他們,中原西擴就是訊號。隻要他們不蠢,就不會在這時候對於中原的西擴不聞不問。”</p>


    折捕嘉施重重地點頭:“這武威城就是關鍵。”</p>


    潘羅支苦著臉道:“中原天子這一招決勝千裏,是我低估了他。”</p>


    折捕嘉施道:“與你無關,是我們小看了李處耘。誰也想不到,他不聲不響,竟拉攏了多個部落,竊取了武威城。”</p>


    他握起了拳頭,說道:“五天,要不了五天,城中的油料和失石就會耗盡。到時候……”</p>


    他的臉突然猙獰起來:“李處耘、阿喻丹、龍旭、牛天金、迷般囑、日逋吉羅丹,城破之日,爺爺要將你們的心髒挖出來下酒!”</p>


    折捕嘉施發泄了一通,讓潘羅支下去休息了。</p>


    折捕嘉施也忙活了幾天,從得知中原入侵隴右河湟,一直到李處耘竊取武威城,調兵遣將來攻,就沒有一天安寧。</p>


    這兵臨城下以後,反而無所事事,早早地睡了。</p>


    直到淩晨時分……</p>


    ------題外話------</p>


    謝書友陳二貓的一千五百賞,謝謝支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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