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草原。</p>


    淒厲如刀割的寒風,潔淨無雲的藍天,遼闊無邊的荒野。</p>


    雄鷹翱翔,戰馬飛奔。</p>


    一隻野狼吐著舌頭亡命奔逃,在它身後是十餘名飛奔的騎兵。</p>


    一支利箭擦著野狼的大腿而過。</p>


    野狼就地打了兩個滾,在本能的驅使下,依舊往前方的窪地裏逃竄。隻是因為大腿受傷,速度已經大不如前。</p>


    這時又一支利箭從野狼的後頸穿入。</p>


    桀驁的野狼就地滾了幾圈,無力地在地上掙紮著。</p>


    最快的兩騎到了近處,一個圓潤壯實的草原漢子大笑:“安答,好箭法,你贏了。”</p>


    他說著將手中的弓丟給了身旁的高大壯漢,說道:“神弓配勇士,我這張弓以上好的柘木為骨,二尺有六寸的牛角為片,虎筋為弦,是我隻兒斤部的寶貝,現在就送給你了。”</p>


    射中野狼的壯漢正是遼太宗耶律德光次子耶律罨撒葛。</p>


    耶律罨撒葛接過神弓,拉了一個滿環,感受手中弓箭的力量,緩緩回弓,笑道:“果然好弓,謝乞兒安答。”</p>


    他收下了神弓,將自己腰間的彎刀遞了過去,道:“這是我花重金找中原匠師打造的鋼刀,也隻有乞兒安答這樣的勇者配得上它。”</p>


    圓潤壯實的草原漢子正是阻卜克烈部的首領兀氏乞兒。</p>


    阻卜諸部克烈部是最大的部落,由多個分部聯盟組成的。</p>


    兀氏乞兒是隻兒斤部的首領,但隨著得到耶律罨撒葛的支持,已經一統了克烈部,故而也是克烈部的首領。</p>


    耶律罨撒葛將野狼挑起來,細細看了一眼,笑道:“果然是狼王,這皮質可以換不少的糧食了。”</p>


    漠北草原包括北方沙漠、戈壁,環境遠比漠南惡劣。</p>


    這天氣轉涼,狼群為了生活,群起進攻牧群。</p>


    耶律罨撒葛正好給兀氏乞兒送來了過冬衣物,聞訊後立刻出動獵殺狼群。</p>


    狼群再凶悍,麵對強悍的阻卜人也隻有覆滅一途。</p>


    在阻卜人的圍剿下,一隻銀灰色的狼逃出了重圍。</p>


    經驗豐富的耶律罨撒葛、兀氏乞兒判斷此狼大概率是頭狼,緊追不舍。</p>


    果然與尋常野狼,麵前的這頭狼,毛色體格都要勝過不止一籌。</p>


    耶律罨撒葛這話說的隨心,兀氏乞兒臉上卻透著一絲憤慨:“我們的族人是用命收集皮革,可到中原人手上,轉了一圈,卻以幾倍的價格回賣我們,委實可惡……”</p>


    耶律罨撒葛也不知怎麽開口,兀氏乞兒說的確實是事實。</p>


    可是如果真沒有中原人過手,他們根本做不出來溫暖柔和的毛皮大衣。</p>


    在契丹還未分裂,中原與他們沒開互市的時候,他們穿的那硬邦邦的笨重大衣,好似穿著一身鐵塊一樣。</p>


    關鍵是他們根本沒有足夠的人力來處理皮革,每年都有不少凍死的人。</p>


    而開了互市以後,雖說中原黑是黑了點,需要他們提供牛羊馬等物資,中原的皮衣糧食也確實讓他們的冬天好過了不少。</p>


    耶律罨撒葛道:“中原開了互市,至少我們還能買到糧食、大衣等物資。之前沒有互市的時候,全靠黑心商人走私,那價格更是可恨。一匹上等的良駒,也就能換八百來斤的粟米……”</p>


    </p>


    真到關鍵時候,他們是不得不換。</p>


    八百來斤粟米可以養活好些人,上等的良駒就算殺了吃,也不過是幾帳人口幾天的口糧。</p>


    兀氏乞兒切齒道:“中原如此可恨,安答何必守他們的規矩?我們草原人向來有草原人的活法,守他鳥的中原規矩。隻消安答一聲令下,我克烈部的勇士都為安答效力。”</p>


    耶律罨撒葛神色變幻,遊移不定。</p>


    耶律罨撒葛之所以會為契丹戍邊,便是因為意圖造反,胸懷野望。</p>


    耶律必攝謀取契丹皇帝事情傳開,耶律罨撒葛態度如耶律敵烈一樣,皆是滿腔憤慨。</p>


    耶律敵烈認為自己是耶律璟之後的第一順位繼承人,耶律罨撒葛又何嚐不是?</p>


    耶律罨撒葛可是僅次於耶律璟的嫡次子,耶律敵烈、耶律必攝這兩個庶子,憑什麽跟自己爭奪皇位?</p>


    是故耶律必攝勸降使者還沒有見到耶律罨撒葛的麵,就讓他砍了。</p>


    在耶律罨撒葛眼中,隻有他的大局才是大局。</p>


    耶律必攝一口一個契丹大局,就是笑話。</p>


    隨著時間的流逝,耶律罨撒葛發現自己麵對的情況越來越惡劣,他本就是給流放戍邊的,手中實力有限,又位於苦寒貧瘠之地,實力止步不前。</p>


    而同盟的耶律敵烈卻在中原的支持下,勢頭大好,已經遠遠將之甩在身後。</p>


    耶律罨撒葛為了不弱於耶律敵烈,也開始在漠北挑選自己的盟友。</p>


    驍勇豪氣的兀氏乞兒步入了他的視線。</p>


    阻卜人的豪氣,阻卜人驍勇剛毅,都讓耶律罨撒葛大吃一驚。</p>


    他爺爺耶律阿保機在攻打女真的時候,曾有過感慨“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p>


    耶律罨撒葛並沒有感受到女真的強大,但是阻卜人個人戰鬥力之強,讓他動容。</p>


    耶律罨撒葛繼續阻卜這樣強力的盟友,在他的幫助下,兀氏乞兒成功一統了克烈部,成為了漠北草原最強大的存在。</p>


    兀氏乞兒地快速崛起,讓耶律罨撒葛非但沒有感受到喜悅,反而生出了些許的驚懼。</p>


    兀氏乞兒一樣的豪爽,可他的胃口卻是越來越大,已經有脫控咬人的跡象。</p>


    耶律罨撒葛道:“打中原就得跟敵烈交戰,我們的對手是耶律必攝,不能讓耶律必攝坐收漁人之利。要打就打耶律必攝,正好也讓耶律敵烈看看。他的選擇,大錯特錯。”</p>


    兀氏乞兒想了想道:“那就聽安答的,打誰都是打。這個冬天很難過,必須提前準備。搶了耶律必攝的牛羊去跟中原換取糧食,有了糧食,就能挨過這個冬天……”</p>


    耶律罨撒葛道:“那就說定了,我回去整兵,十天後在鴛鴦泊匯合,一起東進,去中京道轉轉。”</p>


    兀氏乞兒頷首道:“十天後,鴛鴦泊,記下了!”</p>


    兩人約定好日期,當即分離。</p>


    兀氏乞兒目送耶律罨撒葛遠去,緊了緊身上的皮襖,覺得自己還得加一件內裳才能抵禦草原上的寒風。</p>


    九月尚且如此,十一月、十二月更難了。</p>


    這個冬天,難熬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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