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p>


    畢士安再一次踏入這京畿之地,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胸中豪情萬丈:“我回來了!”</p>


    當年他受到王彥升的迫害,因禍得福,拜入竇禹鈞的門下學習。</p>


    羅幼度覆滅北漢之後,畢士安也結束了自己的學業,回到了自己的老家雲中,侍奉義母盡孝。</p>


    畢士安原本打算低調地在雲中沉澱京畿所學,待時機成熟,入京趕考。</p>


    不想世間之事,無法預料。</p>


    雲九州因契丹內部分裂,加深了與中原的關係。</p>


    畢士安文采斐然,在京畿之地,闖下了偌大名望。但在大同雲中,卻是一無名之輩。可隨著雙方深入往來,雲九州不少文人學子入京求學趕考,皆聽聞昔年汴京有一文采扛鼎之人叫畢士安,正是大同雲中人。</p>


    消息傳到雲中,畢士安名聲大噪。</p>


    此次朝廷特開恩科,雲九州也有資格名額。</p>


    隻是雲九州文學氛圍不濃厚,人才有限,剛剛經過一次科舉已經掏了老底,拿不出像樣的人才。</p>


    耶律敵烈這些年同化的味道越來越濃,很在意自己的形象,總覺得此次聲勢浩大的恩科,不安排一些人才進京趕考,湊個熱鬧,很丟麵子。</p>


    於是乎,他親自找到了畢士安,包了他進京的費用,讓他帶隊參加此次恩科。</p>


    畢士安本就在考慮什麽時候進京趕考合適,也就順水推舟,帶隊南下。</p>


    再次入京,汴京的人流量遠在昔年之上。</p>


    大街上南來北往的多了許多金發碧眼之輩……</p>


    他離開汴京的時候,中原朝廷並沒有打通西方商路,也沒有現今的氣象威勢,讓他頗為感慨。</p>


    “仁叟兄!”</p>


    畢士安聽到有人叫喚自己,定睛一看卻是自己在義塾中的同學以及在宋州結交的好友楊璞、韓丕、劉錫等人。</p>


    其中最顯眼的莫過於那個腰大膀圓有同窗之誼,如餓鬼投胎一般的張齊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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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士安笑著一一上前見禮問好。</p>


    來到張齊賢麵前,古怪的摸了摸他的大肚子道:“師亮兄,這都說宰相肚裏能撐船,在為兄看來,您這肚子裏裝的是大江大河……”</p>


    張齊賢沒好氣地拍開了他的手道:“這叫肚有乾坤,你懂什麽。”</p>


    幾人相互打笑,一並入得城中。</p>


    張齊賢說道:“仁叟兄先去拜會恩師,弟與狀元樓為兄接風洗塵。”</p>


    隨著天下安定,禮教也漸漸恢複。</p>


    尊師重道融入日常生活。</p>


    畢士安重回汴京,自然要先去與竇禹鈞打招呼。</p>


    狀元樓位於龍津橋附近,汴京近幾年新開的一棟酒樓。</p>


    畢士安看著麵前熟悉的招牌,忍不住道:“這不就是聚遠樓嘛?”</p>


    張齊賢道:“就是聚遠樓,巨川兄高中前就住在這裏學習,高中以後,東家立刻以此為噱頭,改了狀元樓,至此生意欣榮,成為了四方考生匯聚之所。今日在此宴請仁叟兄,也是順這風氣,沾沾巨川兄的光。”</p>


    張齊賢口中的巨川兄叫索湘,是羅虞朝廷第一位狀元郎。</p>


    羅幼度深知宋朝冗官弊政,登基以後,嚴苛限製官員之間的相互舉薦,吸納人才的方式以科舉為主,對於科舉很是重視。</p>


    他知科舉進程,對隋唐科舉大加改革。</p>


    拋棄了唐朝狀元投書內定的風氣,除了沿用後周的湖名製度以外,還添加了宋朝的謄錄製度,卷子一律派專人抄錄,然後由試官審閱,將科舉正式拉進正軌。</p>


    也是因此,狀元的含金量直線上升。</p>


    作為新朝第一位狀元索湘居住學習的酒樓,理所當然的沾染了一些貴氣。</p>


    畢士安笑道:“原來如此……”</p>


    步入狀元樓,店內滿是談笑風生的士子,他們來至天南地北,聚在一處,或是暢談著人生,或是討論家國大事,或是談說經典。</p>


    偌大的酒店好似文人聚會一樣。</p>


    羅幼度在這方麵很是開放,並不反對百姓討論時政。</p>


    莫說是這些讀書人,即便是地痞流氓吐槽幾句開封府管得嚴,都不會被問罪。</p>


    畢士安看著這濃鬱的學習氛圍,大感意外,自己離去不過兩三年,汴京變化之大,讓他新奇,對於自己的未來更加充滿期待。</p>


    在這一個生機勃勃的朝廷為臣,何愁無法一展抱負。</p>


    一眾人坐定,畢士安聽到附近一座言語間居然在談他們家鄉的事情,不免回望過去,側耳細聽。</p>


    一個操著南方口音的學子說道:“陛下高瞻遠矚,以懷柔之法,拉攏耶律敵烈,讓雲九州的士人參加我朝科舉,收士人之心。要不了多久,雲九州必將歸附。叛賊石敬瑭出賣給契丹的燕雲十六州,將為陛下收回。”</p>


    畢士安眉間顯現一絲喜悅,雖說對方講得有些想當然,但這聽到自己的家鄉,回歸祖國的懷抱,心情還是充滿了喜悅。</p>


    劉錫問道:“仁叟兄從雲中而來,可否說說雲中情況?”他頓了一頓,說道:“朝廷科舉與以往大不相同,學識與實踐對半。不論殿試還是會試,皆有關於時政考題。很多人猜測雲九州的局勢將會是會試,殿試的考題之一。對於這方麵的話題,在汴京可謂經久不衰。”</p>


    畢士安笑道:“如那位仁兄說的一般,耶律敵烈誌大才疏,一將之能有餘,萬乘之才不足。讓他打仗或許是一員勇將,然治理雲九州,卻手足無措。陛下由此入手,正是擊中耶律敵烈的軟肋。不過耶律敵烈性子烈,他不擅長行政,卻也不是能夠輕易拿捏。他知道雲九州已經離不開中原,對於軍權更加重視,逼急了反而會適得其反。想要太平過渡並不容易,真要有此時政考題,切勿過於樂觀。”</p>


    劉錫麵色微微一紅。</p>


    幾人在這種氛圍之下,也如大眾一般,暢所欲言。</p>


    時兒討論文學,時兒點評天下大勢,幾乎所有人對於朝廷的未來都充滿了向往。</p>


    在幾人不遠的一桌,坐著幾位異域人。</p>


    李從德用著吐火羅的語言感慨道:“中原氣象如此,無怪父親如此謙卑。”</p>


    在他身旁的是一個作摩尼師打扮的波斯人,此刻他也是一臉震驚,中原上下的向心力,即便是當年的波斯帝國也比及不上,說道:“如能在如此天朝傳教,此生無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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