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如血般的紅,灑落天地間,山林被映得通體發紅,仿佛無數顆巨大相疊的紅寶石般,瑰麗壯觀之極。天藍的如剛洗過一般,仿佛透明的水晶球罩住大地。


    吳爭隱隱約約間聽到了熟悉的晨鳥叫聲,鼻息之間傳來新鮮的花香,他猛然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臉上露出失望神色,眼前不是一張溫暖的床,而是茅草鋪成的草窩。


    多少個早晨他一起床就能吃到父親做的早餐,然後開開心心地去和阿牛他們玩耍,隻是,這一切仿佛過眼雲煙,一去不回。


    “吳爭,你怎麽在牛棚裏睡覺?”悅耳的聲音,帶著吃驚,輕輕飄來。


    鐵玉柔正站在牛棚外邊,一身紅衣在朝陽的霞輝下,顯得鮮豔無比,她臉上帶著驚訝之色,正凝視著吳爭。


    吳爭吃了一驚,剛才隻顧發呆,居然沒注意到鐵玉柔的到來,不過在鐵玉柔麵前,他卻沒有在陳雨麵前那種拘束感,反而顯得怡然自得,他頓了一頓,便說道:“你沒看見嗎?我房間裏麵的床破成了兩半,叫我怎麽睡。”


    鐵玉柔聽出他的話語間帶著不屑,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理他,他們從小一起玩過,也不知道鬥過多少次嘴,小孩子發生這樣的事情很司空見慣。


    吳爭看到鐵玉柔的背影在微微抖動,料想她一定是在生氣,心中歉然。


    沒等吳爭開口說話,鐵玉柔就轉了回來,臉上果然露出怒色,眼神中還帶著一絲委屈,嗔道:“吳爭,你還是那麽討厭,哼!。”


    她頓了一頓又道:“好心當成驢肝肺,現在村裏就隻剩下你和我兩個,你打算怎麽辦。”


    她說到這裏眉頭緊鎖,難掩心中的憂傷,看起來楚楚可憐,隻是溫柔之中帶有一股堅強之色。


    吳爭道:“這裏的蠻獸可恐怖得很,不過有我在,你倒也不用害怕,見一隻我趕跑一隻。”


    鐵玉柔瞪了他一眼,道:“你就吹吧,死性不改,要是讓你撞上還不怕的發抖,還想趕跑它們。”


    吳爭吐了吐舌頭,道:“趕不走就隻有跑了,再說我真的能趕走一些低級蠻獸,它們可笨得很。”他說到這裏,微微一笑,腦中浮現陳雨耍那青犀獸時的景象。


    鐵玉柔知道他向來喜歡說大話,但是此時此刻也多半沒心情,有些疑惑地道:“你真的能趕跑蠻獸嗎?”


    “那是當然,我雨姨教我的神功可厲害著,低級蠻獸哪裏是對手。我根本不瞧在眼中。”


    鐵玉柔還是不信,道:“你學得什麽神功,這麽厲害,露兩招來看看。”


    吳爭哈地一聲笑道:“那有什麽難,你看著,可別嚇到了。”


    他說完,運轉功法,不一會兒,綠光在掌心浮現,他又一捏訣,綠光飛去,落在地上,數道粗大的樹根從地麵鑽出,如蛇般橫掃附近一棵大樹,隻聽啪地一聲脆響,樹幹幾乎被打折成兩半,葉子被震落一地。


    鐵玉柔咦了一聲,有些不可思議,怔了一怔,叫道:“這神功好厲害。”


    吳爭聽她是在稱讚自己,心中高興,得意洋洋地道:“這不算什麽,還有更厲害的。”


    他說完,引動天脈力,密集的藤條嘩啦啦地響動,舞動著身姿,緊緊的纏繞在那株搖搖欲墜地大樹上,那樹被藤條綁住,居然又穩了。


    “啪啪。”鐵玉柔情不自禁地拍起掌來,臉上帶著佩服之色,卻沒有開口讚他。


    饒是如此,吳爭也是喜悅無比,臉上掛滿得意笑容,心想等我練成了藏木訣,她豈不是佩服得要死。”


    鐵玉柔看到吳爭的樣子,臉上佩服之色漸漸淡去,心中反而生出一股厭惡,她輕輕咳嗽了兩聲,說道:“你的神功雖然厲害,但是那些蠻獸可不是大樹,你學到了兩招就這麽得意。真不害臊。”


    吳爭的笑容停止,道:“我起碼能保護自己,你呢,你會什麽?”


    鐵玉柔身子微微一震,不由怒道:“你別自以為是,你隻不過才進入開脈期第三重,遇上厲害點的蠻獸,一招就可以殺了你。”


    吳爭一怔,驚道:“難道你也知道修脈?”


    鐵玉柔怒色漸消,她本來性格溫柔,卻不知為何一遇上吳爭,就容易暴躁,令她頭痛不已。


    “我早就知道了,兩年前我就開始修脈,隻是你們不知而已。”


    吳爭啊了一聲,道:“兩年前!那是誰教你修脈的?”


    鐵玉柔道:“那是村長老爺爺,我身體天脈一開,就被爺爺看出來了。後來就教了我修煉的方法。”


    吳爭還是有些不信,道:“那你修的法門是什麽?讓我也瞧瞧。”


    鐵玉柔哼了一聲,道:“那你看好了。”她說完,伸出蔥玉般的雙手,神色嚴肅,很快,一股藍色的光芒透體而出,如一團晶瑩剔透的水幕般,將她裹在裏邊。


    她年方十三,比吳爭大一歲,卻比他高出了一個頭,已經直追成人,此刻亭亭玉立,籠罩在光華之中,看起來聖潔無比。


    吳爭居然呆住了。


    鐵玉柔微微一笑,雙手收回,散去了水幕,道:“爺爺說我已經修到開脈期第五重,再努力下去,很快就能突破,進入修靈期,到時候我就能修出靈物了。”


    吳爭突然心中一痛,覺得鐵玉柔是在炫耀自己,嘲笑他的修為比他低,他哼了一聲道:“說得這麽厲害,你能打斷那棵樹嗎?”


    鐵玉柔道:“我可沒你那般無聊,隨便施法可要消耗天脈力。以前倒也無所謂,現在如果把天脈力消耗光了,遇到蠻獸來襲,那就糟了。”


    吳爭臉色一紅,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剛才自己隻顧著炫耀力量,居然忘記了這般重要的事情。


    眼看朝陽越升越高,吳爭肚子空空,對鐵玉柔說道:“我才修煉不久,當然比不上你,不久一定能追上你了的。我肚子好餓,先去找些東西吃,你要不要一起來。”


    鐵玉柔也沒有拒絕,點了點頭道:“好,我也餓了,一起去,不然某人等下又要拿著食物在我麵前炫耀了。”


    兩人一前一後,順著村道,來到了天寶山下的一片田地中。隻見田野之中,莊稼綠油發光,成熟的果實掛在枝頭,花香四溢。


    兩人心中都不由傷感,往昔田地中一個個耕種的背影,此刻已再也見不到了。


    吳爭鑽近一片成熟的玉米地中,掰了幾個大玉米,用藤條捆在一起,背在肩上,然後又摘了一袋紅果,在口中塞了一個,這才返回小路,他閑暇之時,也跟著吳平來到這田野中收割作物,這些事情對他來說已是耳熟能詳。


    鐵玉柔接過吳爭手中的果實,看他沒有再炫耀自己,對吳爭的厭惡感也就少了幾分。兩人填飽肚子,抬頭望去,天寶山就聳立在身前。


    “天寶融入……。”鐵玉柔問了一半,硬生生的將話吞了回去。


    吳爭看著天寶山發呆,也沒有聽清楚她的話,魂不守舍地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鐵玉柔忙道:“沒什麽。”心裏卻暗暗說道:“剛才好險,要是我問了他,豈不是告訴他我知道村裏發生的事情,不行,他心情好不容易變得好些,我這不是害他。”


    “要不要上山看看。”吳爭凝視了天寶山一會兒,問道。


    鐵玉柔看出吳爭的想法,道:“我早已上去過了,上麵一個人也沒有。”


    吳爭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失望神色,道:“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鐵玉柔眼中盡是迷茫之色,沉默良久方道:“我也不知道,我娘親在臨死之前,讓我離開村子,去……。”


    她越說越是迷茫,就算真的去到外麵的世界,那又如何,連一個親人都沒有,這是怎麽一種孤單,天地之大,仿佛已經無她容身的地方。


    眼前的人,也許是自己唯一的依靠了。


    她的眼光突然變得柔和起來,仿佛站在他麵前不是一個柔弱的男孩,而是一座巨大的山,她對他的厭惡之感,更少一分。


    “那我們就一起離開,到外邊去。”吳爭突然凝視著鐵玉柔,神色間滿是堅決之意。


    鐵玉柔臉色一紅,點頭不語。她的心中仿佛抓住了一絲什麽!在絕望的深穀中,有一道曙光總是好的。在冰冷的地獄間,有一絲火光,也會顯得溫暖。


    她對吳爭的厭惡感仿佛在一瞬間消失幹淨了。


    吳爭見她同意,心中不由一喜,道:“那我們再過幾天就出發好嗎?”


    如今的村子荒無人煙,已經沒有什麽依戀,留在這個地方反而令他心酸難耐,要是說唯一舍不下的便是陳雨,隻是陳雨在龍血樹中治傷,用的是木息大法,在紫木毒除去時,是不會醒來的。


    他遲早是要離開這裏的,所以想練好藏木訣後,就動身出發。


    鐵玉柔猶豫了一陣,淡淡一笑,道:“好,就聽你的。”


    兩人的隔膜,不知不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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