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波,你怎麽下凡了。”君毅看到一步一步靠近的女子,不由自主的上前。


    得到君毅關切的眼神,淩波亦步亦趨的走進二人身前,看到二人並列而立,她的眼睛露出恨意。


    “君毅哥哥,你也不要淩波了?我們是有婚約的,我這輩子就想做你的新娘。”見君毅不說話,淩波雙目含淚,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人憐惜。


    “不是,我沒有拋棄你,隻是以我現在的身份,你不該來找我。”君毅歎了一口氣,對於淩波他沒來由的憐惜,她心地其實是善良的,隻是被西王母作為利用的工具而已。


    “那你為什麽維護她,瞞著我。”淩波眼眶中的淚珠翻滾著,瑩瑩波光襯著她的眼更加迷離。“我隻是離不開你。”


    “西王母不會讚同的,若被她知曉,怕你受責罰,趕緊回去。”君毅知道她不問出個結果是不會罷休的,隨後又解釋:“兩兵相交,所有損傷是在所難免的,你若傷了,西王母勢必動怒。”


    “我不管,我隻要你,我愛你啊!既然你不願意跟我走,那麽,我便從她手上把你搶奪過來。”淩波莞爾一笑,對君毅出奇溫柔。她從腰間抽出一把碧色軟件,劍尖直指朱七,皺眉道:“你,出來。”


    你在橋上看風景,橋下卻有人在看你。


    雲層遮蓋的深處,漂浮在朱七一群人的頭頂上方,掩藏著兩方人馬。


    沒有人知道他們何時來的,兩方人馬各自為陣,似乎並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一方是西王母,她清冷的眸子望著自己折損的士兵,不動聲色的昂揚在雲顛,眼中似乎隻餘那一縷翠綠的色澤。


    另一方。卻是朱七熟識的幽華,這次赤梅同樣跟在身側,還有一個顛倒眾生的妖媚男莫魍,二人跟在幽華身後,神色各異。


    “小妮子的成長速度飛快,竟將魔氣與仙氣融合起來。”莫魍毫不吝嗇的誇獎,在看到朱七左手魔氣右手仙氣時,對她真是刮目相看,他得找個機會討教一二才行。


    “你又打什麽主意,她可是雲霏選中的人。與你一樣,別動什麽歪心思。”赤梅嗬斥道,對莫魍從來就沒有好語氣。


    “那可不一樣。我幾千年前就有了神識,可不是那個笨蛋能比的。反倒被一團惡魔種子所困,為了情愛而失去生存的希望。”莫魍諷刺,對赤梅更是不屑,若不是看在幽華的麵上。他才懶得搭理她。


    “你明知道那是西王母作祟。”赤梅替朱七辯解,粗聲粗氣道。


    “適不適合當一顆棋子還是未知數,別忘了那女娃就是仙界選中的下一屆仙君,你瞧,朱七哪點比的上她。”他搖手一指,指著淩波與朱七二人。


    不是他故意如此說。而是朱七在淩波麵前卻是顯得毫無存在感,就像失了魂一樣,呆愣的立著。所有光芒都被淩波掩蓋。


    “她連身為女人最有力的優勢都不會運用,一味的逞強,眼淚不就是女人最強的武器。”莫魍覺得朱七太認真,凡事有點認死裏,跟他可不是同一類人。


    “這……”赤梅知道他說的沒錯。莫魍是狡詐的,朱七是執拗的。這個世界有很大一部分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也有人隻願守著自己心底的一點小單純,平凡的活著,而朱七正是後一種。


    天空翻滾的雲層起起伏伏,雲卷雲舒,乎一陣疾風席卷而來,攪亂了滿空白雲,散開的雲朵像飄散的煙霧,虛無縹緲的隨著風的吹拂而飛舞。


    朱七並不知道自己正被人議論,見容穎色厲內斂的質問,她喉結滾動,終是沒有說話。


    “出來與我一戰。”淩波氣勢洶洶,雖然身體矮朱七一截,但氣勢上不輸人。


    朱七想逃,一見到這張臉,心底壓抑的難受。


    她腳步挪動,才發現腿像生了根一樣無知覺,無法動彈。


    見她不說話,淩波雙眼泛著危險的冷光,轉身拿起東上手邊的方天神戟,身體在空中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旋轉,急速側身,方天戟的銳鋒在空中留下一道嫣紅的殘影,猛的向朱七劈去。


    看著近在咫尺的方天戟,朱七舌尖發苦,當年她們還是最好的玩伴,兩小無猜,彼此最信任的人,現在卻也如行人陌路一樣,彼此各不相幹。


    君毅本是站在朱七右下角,見淩波突然發難,心底一驚,本以為朱七會躲,以她現在的實力,完全能不費吹飛之力的避開,卻見她呆愣的站著,連眼睫毛都不眨動一下。


    “七七,你怎麽了?”君毅來不及多想,伸手將朱七往後一拉,方天戟剛巧避開了朱七的身體,隻是君毅的小腿卻被銳利的刀鋒劃到,因為神戟筆直落下,從君毅的小腿位置一直蔓延像下,到了腳踝處,腳指頭都被斷了一根,雪白銀靴上瞬間被染成嫣紅。


    “君毅哥哥……”方天戟轟隆一聲掉在地上,淩波吃驚不小,心底微微刺痛。看著被切斷的一小截的斷腳指頭,眼淚再次奪眶而出:“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別哭,我沒事。”君毅強忍著疼痛,不忘安慰淩波,而藏在身後的朱七看到他脖頸上的青筋暴起,想必承受著巨大的疼痛。


    “你……為什麽。”一天之內,這是第二個人以身犯險來救自己,朱七鼻尖發酸,看這君毅的背影發呆。


    朱七有感動,更多的確是不安,她下意識的尋找尹源的身影,不知為何,那樣急切的想要見到那個男人。


    眼底有一種壓抑良久的東西在沸騰,胸腔中束縛在心髒表層的厚厚石塊在這一刻龜裂,露出最脆弱的真實。


    “這可怎麽辦,你的腳……你的腳……嗚嗚”淩波捂住嘴,哪裏還管的上跌落的方天戟與朱七,一門心思都在君毅身上。


    君毅額角冒冷汗,看著棲身在旁邊的淩波,雙手漫不經心的撫上她的臉頰,將泛濫的淚珠抹去,憐惜道:“一點皮外傷,不要緊,別哭,哭花了臉就不好看了。”


    “嗚嗚。”話說淩波竟然身體往前一撲,就這麽直接餓狼撲羊,鑽到君毅懷裏。


    而君毅自下凡起,身體就受雷電之力的襲擊,將五髒六腑損壞的差不多,腳指頭又被淩波砍了,再被她這一撞,連心口都發疼,踉踉蹌蹌往退數步,才堪堪頂住撞擊力。


    尹源解決了三分之二的天兵,餘光瞥見朱七在尋找自己,也不再戀戰,丟下饕餮這熊孩子一個人橫衝直撞,自己瀟灑轉身,腳下猛力一踏,向朱七疾奔而去。


    一席黑衣,炫紋雲袖,他的目光總是深邃而迷離的,給人一種心機深沉,喜怒不定的印象。


    隻是他每次看朱七的時候,便有細微的變化,就像被注入一股溫潤的泉水,蕩漾著淺淺的溫和,眼瞳內所有流光溢彩隻為一個人。


    尹源戰鬥那麽久,渾身還是神清氣爽,一粒汗珠子都不見。他自然握住朱七的手,感覺她發顫的身子,擔憂問:“受傷了?”


    “沒……沒有。”朱七搖頭,心不自覺的安定下來,腦中那團紅光躁動的情緒,也莫名消失。


    “別怕,我在。”簡單四個字從尹源口中說出,就像承諾一樣,無聲的敲開了朱七緊封的心門。


    頑石之下,掩藏著一顆千瘡百孔的心,她總是以殘缺的姿態暗暗尋找幸福。


    曆經兩世,她的心比尋常人更加堅硬。


    這一刻,覺得心口暖暖的,尹源身上的黑暗魔氣不但不陰冷,反而給她一種安寧感,心口發漲,太多的情緒像烈馬一樣,需要傾瀉而出。


    “你若想哭,就哭出來,別忍著。”尹源白皙的手指撫過她的額頭,將散落的幾縷發絲綰起,動作做的行雲流水,不見一絲尷尬之態。


    二人距離很近,近到可以聽見彼此的躁動的心跳,彼此氣息纏繞,就像相識了數千年,自然的相依偎。


    “那樣很丟臉。”朱七悶聲說,剛剛竟被他纖細的手指吸引,忘記當下狀況,妖孽啊,禍水啊,朱七心底歎息。


    “不丟臉,我隻願你按照自己的意誌生活,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肆意而為也好,疏狂暢快也好,冷血無情也好,隻要是你,都可以毫無顧忌的在我麵前展現。”尹源粲然一笑,也不怕自己說的肉麻,雙手捏住她滑溜的手掌,更是將自己妖孽的殺傷力全部展現,這一笑好比破開冰封的雪蓮,徐徐綻放,再次讓朱七看呆。


    “即便我內心黑暗?”回過神時,朱七才重新尋到自己思緒,問。


    “我是魔。”尹源歎息一聲,為她的小心翼翼,也為她的較真。


    “你會騙我嗎?”朱七脫口而出,連她都不知道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


    “咳咳。”聽到這裏,尹源麵色古怪,假意咳嗽幾聲,緩和一下氣氛。他知道現在的朱七與平日不同,若錯過這次,隻怕不知猴年馬月才能與之這樣交心,他挺挺胸膛,擲地有聲道:“從此以後不會。”


    “那就是在這之前騙過我。”朱七戳穿他的表層意思,雙眼直直的盯著他。


    尹源被她黑漆漆的眼珠子盯著頭皮發麻,狼狽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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