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年代來計,是在帝國曆開元五年(皇帝歸國後的元242改元,由青龍改為開元)的冬天。


    波斯首都泰西封皇宮。


    上空彤雲密布,地麵寒冷入骨,是少見的大寒天氣。


    比寒冷天氣更寒徹骨的是人們的心緒,每個人的心都是冰冷一片。


    薩珊波斯王朝的開國皇帝阿達希爾一世快要死了!


    他原本的身體是很好的,可是戰爭卻嚴重地損害了他的健康。


    在與帝國軍野戰中,他被趙雲射了一箭,箭矢是帝國的標準製式:放血的三棱箭頭+箭芯內蘊鉛毒,中了一箭


    趙雲傷了他,反派出最好的軍醫去醫治他,治療是非常成功的,軍醫說一切安好,壽至九十九也沒問題,隻要日後靜心休息,保持心平氣和就行了。


    身為皇者也不能抗拒命運的大力,六年前,帝國大將張遼率五十萬大軍圍攻泰西封,阿達希爾憚思力竭,指揮作戰,精神高度緊張,從此種下病因。


    圍城戰中,和他相濡以沫,心心相印的愛妻,也就是他的皇後因帝國軍炮彈落入皇宮中驚悸而死,在他的心靈上狠狠地剜了一刀!


    從此染病,撐了幾年後,終究一病不起,全國的名醫召來,都無力回春了。


    他病入膏肓,在**奄奄一息。


    此時此刻,不管是愛他的,恨他的。心靈都一片彷徨。不知波斯這條大船將向何處去。


    ……


    剛剛大雪下過,積滿冰雪地走道上,一個中年禿頂官員走過。他步履沉重,滿臉悲淒。


    走過一扇門,那裏早等了一群官員,見到他,一擁而上,著急地詢問道:“卡瓦德總管大人。陛下地情況如何?”


    作得宮庭總管,在走過這扇門見人之前,卡瓦德已經更換了另一副麵目,喜怒不露形於色,公式化地回答道:“陛下安然無恙,諸君不必擔憂!”


    這麽個回答自然不能令人滿意,官員們七嘴八舌地追問,卡瓦德不耐煩地道:“各位讓讓。本總管還有事要忙……”


    官員們讓開了路,卡瓦德繼續往前走,又走過一扇門,門邊閃出一人。抓著他的手臂。


    卡瓦德微吃一驚,忙扭頭看去。原來是波斯宰相納賈爾。


    納賈爾定定地看著他,不發一言,卡瓦德左右環顧,見四下無人,輕聲道:“陛下可能挨不過三天了……”


    聽到他的話,納賈爾如雷轟頂,呆立當地,卡瓦德叫了他幾聲也不見回應,歎了一口氣徑自走了,納賈爾竟連卡瓦德何時走遠了也不知曉。


    雪紛紛揚揚地落下,不久,他地肩上和頭頂積雪,胡須和眉毛沾滿雪沫……


    混混沌沌地回到了首相府,稍稍喘息,著待從拿出文件批閱。


    心緒雜亂,哪能辦得下去,呆呆地看著遠處窗外。


    雪地上,他的二個孫子正在快樂地玩雪仗打雪球,無憂無慮的聲音隱約傳來………哈,哈,哈……


    仿似時光倒流,兩個孩子在雪地上玩耍,儼然是孩童時期的納賈爾和阿達希爾!


    你丟我一個雪球,我塞你一脖子的雪……樂開了懷……


    他們兩個是同鄉,都是一條街上的人,兩家地房子也都是大柳樹下緊挨著的。每天早上,他們的父親都是神廟的祭司,早早結伴走,晚上踏著星光一起回來,他們的母親出去買菜,就在籬笆前遇到就談起心來……


    當年兩個孩子一塊兒遊戲、去學堂上學、一起在家鄉的小河邊捉魚摸蝦,光著身子跳下去遊水,調戲路過的小姑娘……青年時期,兩人同時成為了拜火教的祭司,從來不曾分離,對方地一個眼神,彼此都能心領神會……熱鬧的婚堂上,兩個人是一起結婚,娶的都是青梅竹馬,來自同一家族的新娘(即連襟)……嗣後,阿達希爾出任總督,他就是得力助手,幫助阿達希爾處理政務,一起上陣打仗,相互扶持……稱不離,不離稱……幾十年地交情,老友了!


    哈,哈,哈……笑聲在風中消逝,有人在推他。


    納賈爾眨眨眼睛,清醒過來。


    是他的總管古爾都,對他輕聲道:“帝國貴霜總督魏廷大人派來地使節已經在議事堂侯著了,哈拉齊大人正在陪同。”


    “嗯,給我打盆水來,要……凍的。”


    “是!”


    擦了把臉,冷水刺激下,他完全清醒過來,整整衣服,舉步往外,儀態從容,回複大國重臣的威嚴勁兒,沒有絲毫的頹廢。


    ……


    “見過尊貴的首相大人!”


    坐在地毯上所有的華族都站起身來,深深鞠躬。


    納賈爾微微欠身示意,擺擺手,輕聲道:“大家遠來辛苦了,請坐吧!”


    負責外事的哈拉齊依次介紹到來的客人,客人們則繞有興趣地打量著周圍環境--簡陋的議事堂沒有多少的裝&l;貨的茶水和街上買的幾個銅子的茶杯……


    站起來一個高個子,高鼻深目棕色卷發的使節(哈拉齊介紹道這位就是正使庫斯魯.關大人),關大人以字正腔原的波斯語對納賈爾道:“我們奉了總督大人之命,特來陛見貴國的皇帝陛下……”


    他說是來求見阿達希爾一世,


    家可見可不見的,現在自然他們是見不著的,不過關“……聽聞貴國皇帝染疾,魏廷大人十分震驚,甚感悲傷,與諸位大人感同身受……湊巧帝國的大型醫療巡回船‘女神之光’號到來,船上有二位大國手,呃。劉醫生和張醫生……”


    兩位人氏站起來。向著納賈爾致敬,納賈爾點頭回禮。


    這位關大人介紹道:“兩位大國手,一稱閻王敵。二稱留一刻,哪怕是大限所至,也能妙手回春,他們都是帝國陸軍總醫院裏的一等一的大師……”


    “我們總督大人特地請來兩位大國手,為貴國皇帝醫治,還請俯允!”


    啊。魏廷仿當年趙雲派出少將軍醫張揚為阿達希爾醫治地事兒,想來個舊事重做了!


    帝國醫生地名頭兒,納賈爾還是信的,不禁臉上微現一絲喜色道:“如此,我和其他人商量一下吧。”


    —


    問題是,當年行,現在行嗎?


    ……


    “萬萬不可!”


    臨時禦前會議上,一把粗豪的聲音高吼道。說話者正是大臣諾紮裏,鼓起一副牛眼,衝著納賈爾大吼大叫道。


    納賈爾試圖分辨,諾紮裏氣哼哼地道:“就是該死地華族害了皇帝陛下。如果不是上回他們傷了皇帝,軍隊圍攻城市。皇帝豈會有疾?!現在他們假惺惺作好人,想進一步加害皇帝!”


    兩人爭執不下,納賈爾試圖找來幫手,他看向另一位大臣阿庫拉。


    可是阿庫拉回避了他的眼神!


    其它大臣個個麵板板象廟裏的泥塑土偶,不發一言。


    開玩笑,讓敵國的醫生來給本國皇帝治病,這麽荒唐的事情豈可為之!


    在政治上關係極大,身為大臣,不得不考慮到後果。


    至於當年納賈爾讓帝國軍醫給阿達希爾一世治病的事兒,那是兩邊都瘋得厲害,帝國元帥趙雲瘋了,納賈爾也同樣是瘋了,事後兩方都被一頓好埋怨,趙雲被諸葛瑾參了,納賈爾有阿達希爾擋著,別人不敢當麵說,可背後地議論並不少。


    這次若舊事重做,做不成功咋辦?鬧出事兒,納賈爾是老資格、geing前輩,或可無事,其他人必吃不了兜著


    事情重大,竟無人敢幫納賈爾說話。


    他將目光轉向中間坐著的沙普爾,波斯帝國的諸君!


    沙普爾是個稍胖的,長相和睦的人,但不可小看,他眼中不時閃現的寒光表示他並不是一位易與之輩。


    隻聽他說道:“首相大人,你對陛下的忠心和關心是毋庸置疑的,可是此事實在荒唐,休要再提!”


    “是……”納賈爾慘然道。


    ……


    禦前會議結束後,人都走*光了,納賈爾落寂地坐在椅子發楞。


    身後有人輕輕拍他,納賈爾回頭一看,原來是阿庫拉。


    他忍不住埋怨道:“你為什麽當時不幫我說話?”


    阿庫拉淡淡道:“你是關心則亂,看不出當中形勢!”


    ?


    “萬一救不了,附和你地人,個個都有麻煩,人人逃不掉!萬一救回來了,隻怕逆了某些人的意!”


    納賈爾悚然一驚,細細回想一下,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他頹然長歎,形勢不同了!他再也不是以前一手遮天的首相了,自阿達希爾一世患病,為國千秋大業計,逐漸將權利轉交給沙普爾,越來越多的人投靠沙普爾,結成了一個利益體,他們不至於謀朝篡位,但喜歡事情按步就班,實現他們地最終目標。


    ……


    魏廷派出的使節團無所事事地呆在泰西封三天後,傳來了阿達希爾一世駕崩地消息!


    山陵崩!


    阿達希爾一世在國內享有崇高的威望,他打走了原本的統治者帕擔亞人,複興了偉大的波斯帝國,恢複昔日居魯士、大流士、薛西斯的光榮,這是波斯人在曆史上建立的第二個大帝國,每一位波斯人都與榮有焉!


    不止建立了豐功偉業,他的品德也令人稱頌,他對自己很吝嗇,卻對別人很大方,待人誠懇,做事勤勉,誠為“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燭成灰淚始幹!”的最好典範。


    這是一位完美的偉人,因此他的駕崩引起了波斯人無邊的悲慟!從南到北,從東到西,舉國盡悲,淚流成河!


    悲痛萬分的國人一個接一個,一群接一群,萬千民眾,聚於皇宮前哀悼自己的皇帝,自己的領袖,這一刻,全國人的心都在悲傷,都在流淚!


    ……


    使節團並沒有被允許去吊阿達希爾一世,因為沙普爾發話說不能讓敵人到來惹阿達希爾一世之靈不快,但沙普爾還算厚道,他宣布將使節團禮送出境。


    並不是善意,在他正式登基之後,為阿達希爾一世發過喪守完孝,他召集群臣道:“我們要為先帝報仇,明年發兵帝國貴霜!”


    作為一個新君主,他必須做一些事來鞏固自己的統治,還有什麽比為先帝報仇雪恨更能凝聚忠心、民心、軍心呢?


    現場一片狂熱的歡呼聲中,納賈爾沉默了,阿庫拉也沉默了。


    ……


    在東方,帝都承天門廣場下半旗為阿達希爾一世致哀,皇帝親自戴孝,朝三日,停止民間一切娛樂,向一位逝去的偉大對手表示自己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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