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昨天的實驗,鄭少華在破碎機的改造上終於有了重大進展。但是,昨晚在家裏繼續看書的過程中,他頭腦突然靈光一現,覺得何不將墊片調整和楔塊調整同時並用,這樣破碎效果可能會更好。


    想到這裏,鄭少華昨晚一直都興奮異常,幾乎徹夜未眠,恨不得馬上將自己的想法付諸實踐。因此,這天鄭少華在正常破碎石塊的時候,頭腦一直處於一種興奮的狀態。盡管他昨晚幾乎沒有怎麽睡覺,但是,他並不覺得困倦,反而顯得精神抖擻,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幹勁十足。


    正當他專心致誌地埋頭工作的時候,突然聽到背後有人叫他。於是,他轉身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他所在車間的丁主任,正向他緩緩走來。


    “少強,暫時不用忙了,廠長找你!”


    走近之後,丁主任麵帶微笑地說道。


    “廠長找我?有什麽事嗎?”


    聽到主任說廠長找自己,鄭少華有些雲裏霧裏的,不明白廠長找自己究竟什麽事,況且他也隻是昨晚下班後與廠長見過一次麵而已。


    “具體我也不知道,剛才廠長打電話讓我來找你的,叫你立即到他的辦公室去一趟!”


    丁主任仍舊和善地說道,顯得心胸坦蕩。


    “那好吧,我馬上就去。”


    鄭少華沒有過多理會,麵不改色地說道。隻見他仍舊滿頭大汗,似乎從踏上工作崗位開始,就沒有一刻不流汗的。


    正當丁主任轉身準備離去的時候,鄭少華仿佛想到什麽事情似的,突然對著主任的背影大聲喊道:


    “主任,廠長的辦公室在哪裏啊?”


    聽到鄭少華的問話,丁主任馬上轉過身來,不動聲色地說道:


    “在四樓,你趕快上去吧!”


    說完,丁主任轉身就離開了。


    鄭少華不知道廠長找他所為何事,不過他馬上停止手頭的活兒,去洗了洗手,便向廠長所在的辦公大樓走去。


    一路上,他在想,是不是昨晚自己說錯了什麽話,這才導致廠長把自己叫去問話。想到這裏,鄭少華多少顯得有些緊張和憂慮,不過,很快他便平複下自己的心情,因為他仔細回憶了昨晚與廠長的對話,並沒有發現自己有任何不妥之處。於是,鄭少華這才坦然地繼續向辦公大樓走去。


    這還是鄭少華來水泥廠這麽久以來,第一次到廠長的辦公室去,而且他也是剛從自己主任的口中得知廠長辦公室的。之前他根本就不知廠長辦公室在哪裏,而且,也很少在廠裏見到他。他隻是聽說,廠長才調來一個多月,比他先來半個月左右的時間,主要是鎮上領導為了水泥廠的質量安全和生產經營問題專程調來的。想到廠長不同凡響的來曆,不禁讓鄭少華對他肅然起敬。


    鄭少華惟一一次見過廠長,就是前不久開的動員大會上。當時,廠長在大會上慷慨激昂的講話,深深地吸引了鄭少華,讓他甚是著迷,不禁讓他覺得現任廠長是個有本事、有魄力、有能力的好領導。


    不知不覺,鄭少華很快便來到了辦公大樓。他沿著樓梯一直爬到四樓,然後左右觀望了一下,轉身往右走著,便來到一間大辦公室,門牌上寫著“廠長辦公室”幾個字。鄭少華確認這就是廠長的辦公室。


    於是,他稍微整理下自己顯得有些髒亂的服裝,用手在身上輕輕拍打了下,又稍微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這才在門上輕輕地敲了三下。緊接著,便聽到從屋內傳來“請進”的聲音。


    鄭少華握著門把,輕輕地扭動了下,便緩緩地將門推開。然後,他將自己的整個身體挪到了緊靠門縫的屋內。


    他站在門邊,抬頭望了望屋內的情景,見正對麵的廠長正埋頭工作著,便輕聲地說道:


    “廠長,我聽丁主任說,您找我!”


    聽到鄭少華的話,郭文軍馬上放下自己手中的筆,站起身來,對著鄭少華熱情地說道:


    “快請進!來這邊坐!”


    說著,郭文軍也從自己的辦公桌前走了出來,一邊用手指引著,一邊來到右邊靠牆的沙發前,並且示意鄭少華坐下。


    見到廠長如此熱情,鄭少華顯得更加拘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膽怯地看了看身旁的黑色沙發,不敢坐下來,隻是生硬而小聲地回答道:


    “廠長,我還是站著吧!我的衣服褲子太髒,怕把沙發弄髒了……”


    “沒關係,沙發髒了可以再擦洗嘛!我找你不是安排工作,隻是隨便聊聊,你站著反而像匯報工作了!來,坐!”


    看鄭少華如此羞怯,完全不像昨晚見到的那個充滿幹勁的他,廠長便半開玩笑地說道,甚至還發出爽朗而親切的笑聲,並且再次示意鄭少華坐下,隨後自己也坐了下來。


    廠長詼諧幽默的談吐,一下子消除了鄭少華的恐慌心理,也跟著慢慢地坐了下來。鄭少華坐著的是一張黑色的真皮沙發,顯得很有彈性,坐上去軟軟的,很是舒服。但是,他盡量坐在沙發邊沿,而且整個身體也是筆直坐著的,不像廠長整個人後背一下子靠在沙發上。


    “要不要喝點水?我幫你接杯水吧!”


    看鄭少華端正地坐著,一聲不吭,廠長關切地詢問道,而且馬上站起身來,正準備到對麵的飲水機接水。


    見廠長站起身來準備接水,鄭少華也一下子從沙發上竄了起來,連忙慌亂地說道:


    “廠長,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不渴……”


    看廠長已經走到飲水機旁,正拿出一個紙杯準備接水,鄭少華顯得更加不知所措,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便快速地走了過去,準備接過廠長手裏的水杯。


    廠長這一關切、友善的舉動,讓鄭少華真是有點受寵若驚!沒想到堂堂一廠之長,居然會為他這樣一個籍籍無名、渾身髒亂的工人接水,這怎能不令鄭少華大喜過望呢?換做是其他任何一個人,恐怕也會對此倍受鼓舞的吧!


    見鄭少華走了過來,準備接過自己手中的水,廠長鎮定自若地說道:


    “沒事,你過去坐,我來!”


    說完,廠長徑直走到了對麵的沙發前,將水杯放在茶幾上,之後便回到自己坐的那個沙發上。


    “坐吧,不要太拘謹,我找你沒有其他什麽事,隻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快坐,不要傻站著了!”


    看鄭少華仍舊一動不動地傻站著,廠長便輕鬆地說道。


    於是,鄭少華再次緩緩地坐了下來,仍舊筆直地端坐著,表情顯得很是僵硬和緊張,兩隻眼睛也是眨也不眨地望著廠長所在的方向,準備仔細聆聽領導的指示似的。而且,鄭少華額頭上的汗水直流,然而他卻絲毫沒有察覺,有種完全虛脫的感覺。


    “哈哈哈,你先喝點水吧!看你滿頭大汗的!”


    見鄭少華大汗不止,廠長不禁大笑起來,挪動了下自己的身體,並且翹起二郎腿,顯得比較隨意。


    鄭少華小心地端起紙杯,盡管他顯得有些口渴,但他隻是稍微喝了一小口,不敢大口大口地喝。因為自從上次在圖書館,他當著鄧大爺的麵一口就喝光了杯裏的水後,他便特別注意自己的形象,尤其是在一些比較正式的場合,他盡量克製住自己內心的渴望。畢竟他不能讓別人覺得自己是大老粗一個,他好歹也是一個有知識、有文化、有教養的高中生啊!


    當鄭少華將紙杯放回到茶幾之後,廠長便表情嚴肅地開口說道:


    “這次找你,主要是想聽聽你對昨天檢修和改造破碎機,以及目前水泥廠現狀的看法,希望你能說說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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