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鄧嘉欣經常在圖書館二樓看書之後,鄭少強有空的時候就常往圖書館跑,隻為能夠見上她一麵。可不知為什麽,接連兩天,他都沒有再見到她,仿佛自那次在圖書館偶遇之後,她便再也沒有出現過似的。


    本來,他每次去圖書館都是帶著激動而興奮的心情的,可是在圖書館裏並沒有見到她熟悉的身影,他又會馬上陷入一種巨大的苦悶中,仿佛整顆心頓時跌入萬丈深淵一般,讓他沮喪至極。


    這幾天,他仿佛已經將圖書館當成了自己的家一般,幾乎每天都會去,即便不是為了看書,也會去看看,隻因為在這裏有她的存在。


    這天中午,他吃過午飯也沒有回宿舍,仍舊獨自一人去了圖書館。雖然並不指望能夠見到她,但是他仿佛已經習慣一有空就到圖書館去似的。漸漸地,去圖書館仿佛已經成為他課外生活的全部,隻要一下課他就會馬上瘋狂地往圖書館跑,甚至都無心理會學生會和班上的事務。


    果然不出所料,鄭少強到了流通書庫的二樓,仍舊沒有見到鄧嘉欣的身影,仿佛是在故意躲著他似的。失望中的他,漫無目的地在這個她曾經來過的地方走著,仿佛想感受下她熟悉的氣息似的。


    他失魂落魄地在一排排書架前轉著,內心仿佛有個巨大的窟窿一般,讓他神情倦怠,心神恍惚。屢次來圖書館找她都撲了個空的鄭少強,此時不禁開始胡思亂想起來。難道她是故意躲著他?還是她根本就不想見到他?或許,她隻是換了一個地方看書?也或者,她這段時間課程比較繁忙,才沒有時間來圖書館?再或者,她生病了?……


    他幾乎猜想了所有她未曾出現的可能,仿佛都快成神經質了,甚至連嘴裏也不停地嘀咕著什麽,自顧自地說著話。他絞盡腦汁想著各種可能性,不自覺地感到有些疲憊,便找了一個空位坐了下來。


    他抬頭看了看附近正在看書的同學,隻見他們各個都低著頭,專心致誌地看著手裏的書,偶爾會有一兩個同學抬起頭來活動下,接著又繼續看書了。這裏的同學並不多,每個房間隻靠窗擺放著大概七八張書桌,每張書桌也隻有一兩個同學,顯得十分稀少,不像自習室,密密麻麻全是人,甚至連坐下都有些困難,因為書桌之間挨得太近了。


    鄭少強稍微坐了十來分鍾,待自己的心緒逐漸緩和過來之後,便再次站了起來,準備又一次失望而沮喪地離開。


    當他快走到門口時,一個無意識的抬頭,卻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讓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仿佛正在看著書架上的書,至於看的是哪本書,暫時不得而知,因為他的目光顯得有些迷離,不清楚他到底看中的是什麽本。不過,可以確信不疑的是,他的確是被書架上的書吸引住了。


    這倒挺出乎人意外的,因為他對文學從來都沒有多少興趣,覺得隻是一些無所事事的文人胡亂發些牢騷而已,根本就沒有任何價值可言。文學怎麽能夠和物理相比呢?文學怎麽能夠和數學相比呢?文學怎麽能夠和化學相比呢?又怎麽能夠和生物相比呢?又怎麽能夠和機械相比呢?……總之,之前的他一直都覺得文學沒有任何用處,與其花費大量的時間來讀小說,還不如花些時間來研究物理,來研究機械,這樣對人類反而更加有用。


    一言以蔽之,作為一個典型理科生的鄭少強,始終覺得,人文科學在推動人類曆史的發展上作用甚微,根本就沒辦法與自然科學相比。他一直認為,真正推動曆史前進和人類發展的是自然科學,而不是人文科學,也更加不是文學。


    可是,現在他卻站在文學類的書架前好久,始終都沒有回過神來,既沒有離開的意思,也沒有留下的打算。也不知這樣站了有多久,他突然緩緩地向一個書架前走去,眼睛仍舊一眨不眨,不知是看得太過專注,還是想得完全走了神。


    他最終還是緩緩地向那書架前走了過去,並且毫不猶豫地從上麵取下一本書,仔細地打量了封麵好一會兒。


    鄭少強手中拿著的是一本小說,而且是一本推理小說,名字叫《占星術殺人魔法》。這是日本推理大神島田莊司的一部很有名的小說,也是他的成名作和代表作。


    鄭少強仔細地看著封麵上的介紹,一下子被深深吸引了;再翻了翻封底上的內容介紹,他的整顆心頓時從剛才的沮喪和失落中恢複了過來,對這本小說充滿了濃厚的興趣。


    於是,他拿著這本書,一邊翻看著,一邊往靠窗的書桌前走去,並且就近找了一個空位坐了下來,便開始全身心地閱讀著,將周圍的一切都遺忘了。


    他津津有味地看著,大腦跟著書中的情節不停地轉動著,開始運用自己的方式來分析書中的線索,試圖查找到凶手,一探謎底真相。


    不知不覺,一個小時瞬間就過去了,鄭少強一點都沒有察覺,隻是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他閱讀得相當快,比那些文學專業的同學都迅速,雖然不敢說有一目十行的速度,至少也是一目五行。而隨著快速閱讀,他頭腦中也快速地閃過書中的種種情景,仿佛已經完全陷入其中。


    這可能就是推理小說的魅力所在吧!在跌宕起伏的情節中,在環環相扣的事件中,會不自覺地將讀者帶入其中,一同去查找線索,一同對案情進行合理的假設和分析,並且進行有理有據的推理,急切想知道真相,可謂懸念起伏,讓人防不慎防。而且,當謎底揭曉的那一刻,又會讓人產生一種酣暢淋漓、大徹大悟的豁然之感,仿佛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一切又在假設之內,隻是作家比讀者顯得更加高明,設置也更加精妙。


    當一個小時轉瞬即逝之後,鄭少強仿佛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似的,不把謎底揭穿誓不罷休。於是,他揣著這本從圖書館借來的惟一一本小說,打算借出去,趁下午去上課的時候繼續閱讀,因為他已經完全入了迷,也被書中的情節吊足了胃口,不把真相弄明白絕不甘心,就仿佛戀愛中的情侶,不見到所愛之人,不問個清楚,絕不死心似的。


    鄭少強借出這本書後,從存書櫃取出下午上課用的課本,便緩緩地離開了圖書館,準備繼續下午的課程。一路上,他都不停地看著手裏的那本書,眼睛一刻也不願離開似的,甚至出了圖書館迎麵撞到人都渾然不覺;而且,在下石梯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差點摔了下去,幸好他反應快,隻是踉蹌地搖晃了幾下,沒有真的摔倒。


    不過,還是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於是,他將書收好,準備到了教室再看。不過,他剛將書合攏,又被書中的情節吸引,使得他再次打開書,繼續沿著剛才中斷的思緒讀下去。不過,現在他比之前稍微謹慎一些,一邊用餘光看著前方的路,一邊在書上快速地一掃而過,並且在頭腦中迅速轉化為相應的場景,跟著場景一點點變化和轉移。


    到了教室之後,鄭少強沒有去注意同學和老師,隻顧埋頭繼續看書,完全沒有理會同學們的厭倦情緒,也沒有理會老師在講台上講得大汗淋漓,完全沉浸在自己大腦幻化出來的場景之中,已經完全入了神,完全進行了書中的故事。


    下午三個小時的課,鄭少強幾乎都沒有怎麽聽,一直抱著手中的小說不停地閱讀著。當下課鈴響起的那一刻,他也看完了小說,整個人有種難以言表的別樣感覺,仿佛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殺人事件似的,讓他心有餘悸,也讓他甚為佩服,佩服故事的情節設計之巧妙,佩服小說伏筆埋藏得深厚,甚至為書中最後的告白有種說不出的沉重和難受。


    小說謎底一旦揭曉,一個殺人事件便意味著就此結束。可是,鄭少強的心緒卻始終難以平複,也沒覺得事件就此結束,仍舊感到意猶未盡似的。雖然小說的殺人手法顯得比較高明,但這些並不是鄭少強所著迷的;而恰恰是凶手最後的告白,打動了他的心扉,讓他久久難以忘懷,甚至有種潸然淚下的強烈衝動。


    就這樣,從偶遇這本小說,到最終看完,鄭少強差不多隻用了四個小時的時間,可謂相當迅速;而且,他看得也相當仔細,甚至連小說中出現的很多微小的細節,他都記憶猶新。


    第一次閱讀小說,而且是閱讀推理小說,讓鄭少強有種不一樣的體驗。他覺得,在閱讀的過程中,其實自己也就扮演了一個偵探的角色,跟隨著故事的發展不斷進行仔細的觀察、大膽的假設、合理的分析與縝密的推理。這四者對於推理小說來說,是缺一不可的,也是相輔相成、融會貫通的。


    一個真正高明的偵探,必然是在這四方麵有著過人的長處:要麽觀察夠細致,能夠發現常人難以發現的蛛絲馬跡,找到對案件有效的線索;要麽就是假設夠大膽,能夠將看似不可能的凶手也不放過,真正做到一個也不放過;要麽就是分析合理或者推理縝密,這就是在前兩者的基礎上進行真正有效的思考,透過現象看本質,透過迷霧見真相,然後謎底自然成功揭曉。


    想到自己的讀書感悟,鄭少強不禁暢快無比,甚至自豪地認為,自己可謂是這方麵的天才,能夠在一書中窺見乾坤,能夠在一書中洞見方法,能夠在一書中找到規律。


    沒想到短短的一下午時間,鄭少強就會如此強烈地喜歡上推理小說,甚至到了著迷的程度。這可能和他理性思考能力比較強,能夠在推理小說中享受那種一起探案,一起推理,一起思考的樂趣有關。


    沒想到,一個典型的理科男,竟然會在短短的時間熱衷於推理小說,甚至到了樂此不彼、廢寢忘食的地步,也將他這幾天的不快和鬱悶一掃而空,重新找到了新的樂趣和愛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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