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事故現場和詢問過周圍的居民之後,張振生立即趕回了局裏。


    他打算將自己查看過現場後得出的推斷,與好友黃海濤進行探討,希望能夠為這樁看似事故的疑案理出個頭緒,並且展開接下來的偵查工作。


    “……在這起事故中,最大的疑點就是,死者的頭部全部被車輪碾碎,幾乎找不到一塊像樣和完整的部分。如果這純粹隻是巧合,那麽這種巧合未免太精確,太恰當好處了吧。”張振生堅持自己的判斷說道。


    聽了張振生的話,黃海濤的表情不禁嚴肅起來,覺得好友的話似乎也有幾分在理。


    隨後,他從桌上取出兩支煙,遞給張振生一支,為對方點燃,又點燃了自己的,深吸兩口後,將煙霧往空中吐出。


    “……但是,世間的事情,有時是沒辦法用邏輯推理或者占卜算命等方式來預測的。正所謂天災人禍,人有旦夕禍福,說不定那人在鐵路邊行走的時候,突然被火車撞倒,而頭部剛好就落在鐵軌上了……有時,世間還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誰也說不準……”


    黃海濤一邊抽著煙,一邊望著天花板的某個位置,對身旁的張振生說道。


    “就算這是萬分之一,甚至十萬分之一的巧合吧……但是,如果將之前你所說的,在這麽不合時宜的除夕佳節,在這麽不合時宜的冬天暴雨,以及在這麽不合時宜的事故多發路段,這一係列的巧合,總會讓人覺得裏麵含有刻意和人為的成分,就像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似的,將一係列適合犯罪的因素全部串聯在一起……這些難道就不令人感到可疑嗎?不令人感到匪夷所思嗎?讓人不由地懷疑,世間竟然會有如此天時、地利、人和齊全的事故發生!”


    張振生繼續據理力爭道,將心中的種種猜疑都說了出來。


    “我當時隻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你還這麽當真啊!……這些都是非人力可控的自然因素,怎麽能當成是事故和謀殺的判斷標準呢?更何況,誰會在意這些呢?法庭上要的可是鐵證,必須以事實和證據說話!……”黃海濤不禁調侃起好友的一本正經來。


    “我並不是說這些可以當成證據,而是覺得不應該簡單定論為事故,就草草了事,萬一真的是蓄意的謀殺,豈不是讓凶手逍遙法外呢?……我們身為警察,身為保護公民生命安全的刑警,就應該時刻保持大膽假設和小心求證的辦案方法,絕不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這樣才配得上警察的光榮稱號啊!”


    麵對好友的調侃,張振生並沒有絲毫生氣和泄氣,反而更加堅持自己的這種辦案理念。


    “你說的這些,是挺有道理的!……那麽,我們就假設這是一起事先預謀好的凶殺案,那麽,凶手是趁死者喝醉了酒後,襲擊了他;然後將他帶到鐵路上,並且事先將頭放在一根鐵軌上。這樣,沒有任何知覺和意識的死者,就隻能被火車的車輪碾碎頭部了……如果根據你的謀殺來進行推測的話,那麽隻能得出這樣的結論。”


    黃海濤再次嚴肅起來,正式參與到案件的探討中,甚至覺得這樣的推測完全符合邏輯,也很站得住腳,畢竟當晚誰也沒有看到過死者是怎樣被火車碾死的。


    “差不多應該就是這樣的……可是,令人感到泄氣的是,今天中午我去事故現場詢問調查過,由於昨晚雨勢太大,根本就沒有任何目擊者看到過現場的情景,也根本沒有注意到鐵軌上有任何異常的舉動。這是最令人頭痛的!……現在,麵臨的困境就是,既沒有目擊者的人證,也沒有可以參考的物證,隻能暫時從死者的朋友和同學那裏展開調查了,希望能夠發現一些蛛絲馬跡吧。”張振生說出了所麵對的困難。


    “這可真是一件令人頭痛的事情啊!更加令人感到氣憤的是,死者的父母居然對自己兒子的交友情況如此漠視,簡直是一無所知,連他平時跟什麽人來往都不清楚。這個教育部部長,當得還真夠失敗的!連自己兒子都管不好,還怎麽去教育別人啊!”黃海濤突然有些不滿和抱怨地說道。


    “別管他了,我們隻管查案就行了。至於他稱不稱職,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的。”張振生說道。


    “現在才大年初一,居然就遇到這樣一件案子,真是夠麻煩的!那就先從死者的同學查起吧!這樣,可能會有點頭緒。”黃海濤提議道。


    “在調查死者的同學之前,我們得先去事故附近的酒吧或者飯館調查下,因為根據死者死亡的時間和發生事故的時間,我覺得,死者很可能是在附近喝了酒遭受凶手襲擊,之後再被凶手弄到鐵軌上的。”張振生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你這樣的推斷未免太窄了些吧!你想,凶手在襲擊了死者之後,再將他一直帶到鐵路上來,難道他就不怕被人看到嗎?要知道,像他這樣在大雨天抬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是很容易被人懷疑的。”黃海濤反駁道。


    “也是,如果他不是在附近喝的酒,那麽就是在其他地方喝酒後,被凶手開著車子搬來的,然後再冒著大雨抬到鐵路上……”張振生繼續推測道。


    “兩種可能都有,那就都調查下吧。至於在附近喝的酒,我們就鎖定在周圍的酒吧和飯館;至於其他地方喝的酒,那麽就無處查起了,簡直如同大海撈針。”黃海濤說道。


    “那就先調查下第一種推測吧,看能不能發現些什麽線索。接著,再從學校查起。不過,學校估計現在還沒有開學,隻能等開學了,再去學校調查!”張振生說道。


    “那就這樣辦吧!”黃海濤回答道。


    “家屬來領取屍體了嗎?”過了一會兒,張振生又詢問道。


    “已經領了,下午你不在的時候,他們就來領了,準備為死去的兒子辦理後事!看樣子,他們也挺悲痛的。要是日後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兒子不是由於事故死的,而是被別人謀殺的,估計他們會更加悲憤吧!倒不如就當自己的兒子是被火車撞死的,或許他們的心裏還稍微好受些。”黃海濤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管是事故,還是他殺,我們要做的就是盡可能還原事情的本來麵貌,揭曉背後的謎底。這是我們的職責,也是我們的使命。至於你說的,我想,其實他們也是想知曉事情的真相吧,總不能讓自己的兒子就這麽不明不白死了,而且還是如此慘烈而恐怖的死法。”張振生也表白了自己的看法。


    “即便知道了真相,家屬內心都是悲痛無比的。任何家屬在看到自己兒子這麽年輕就死了,也會感到生不如死吧,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將事情的真相揭曉,或許也算是勉強告慰下死者和生者吧!”黃海濤繼續說道。


    “是啊,在我們社會,悲劇每天都在上演,而死亡也是每天都在發生。我們不能阻止死亡,隻要能夠盡量減少人受害,就已經算是盡了我們應盡的職責和義務。”張振生再次威嚴地說道。


    “有時,我真感覺,我們這樣是不是真的在減少人受害。查獲了那麽多的犯人,以為可以減少社會的犯罪事件;可是,社會上的死亡啊,謀殺啊,犯罪啊,仿佛並沒有減少似的。”黃海濤感慨地說道。


    “有時我也挺感慨的,你說我們警察,往往都是在事後才采取行動,隻有發生了犯罪,才有我們的用武之地,卻不能避免和阻止犯罪。或者,我們這樣追查和懲治凶手,也是為了在一定程度上減少犯罪的發生吧!……兄弟,不要失去信心,法律和警察的作用還是很重要的。不然,社會豈不全亂套了,想犯罪就犯罪,想殺人就殺人……我們身處的社會是一個法製的社會,怎麽可能讓這種野蠻的原始社會再次出現呢?正因為人人都有犯罪的衝動和欲念,所以,法律神聖不可侵犯的作用才顯得十分重要;而我們警察就是為了堅決捍衛法律的威嚴性和神聖性,懲惡揚善便是我們警察的天職。”


    張振生也頗有些感慨,說了許多,仿佛這些都是十多年辦案的精神支柱似的。


    “你說得有道理,法製社會,就是應該讓每個人對法律保持敬畏的心理,這樣才能減少犯罪,才能維護社會的和諧。”黃海濤讚同地說道。


    就這樣,兩人從案件談起,又聊到了法律和警察的作用。


    在他們心裏,法律是神聖的,是令人敬畏的。在這個法製社會,隻有樹立這種敬畏法律的心理,人們才不會肆意妄為;而且,不僅要做到法律麵前人人平等,還應該認識到法律是實現社會穩定和諧的必要手段。


    當人類不能夠依靠自我約束來行善時,惡的念頭便會不自覺的滋生,便會逐漸演變為犯罪;而法律正是一種強製人不作惡和實現善的手段。雖然這種強製性的手段有時並不能取得預期的效果,也並不能完全消除犯罪;但是,仍舊不能否定法律的偉大作用,因為是它讓一個混亂無序的社會,邁入了相對穩定和和諧的文明社會——這便是法律在社會上起到的偉大曆史作用。


    接下來兩三天,兩位副隊長帶領著手下的警察,開始在事故方圓兩三公裏的酒吧和飯館進行排查;但是,由於現在還是春節,絕大部分酒吧和飯館都出於關門狀態。他們的排查工作,就這樣撲了一個空,一無所獲。


    看來,隻能等過了這段時間才能開始正常的工作了。還有,學校的調查工作估計也隻能等到開學才能進行了。這起火車事故的調查工作,不得不暫時告一段落,而且他們手頭上還有其他需要處理的案子,就隻能等到過完年再繼續辦案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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