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開炮不同於平地,以為瞄準了就可以打中,戰艦在海浪推動之下不停地搖擺,炮口卻不可能那麽快作出微調,尤其是這個沒有電腦係統輔助的時代,火控和射擊瞄準都非常原始。


    可以說,即便是知道了目標的精確數據,放炮開打的結果,跟瞎貓碰死耗子差不多。很多時候連轟百十炮,都不一定能命中一次,這個是普遍知道的規律。


    日本海軍經過半個多世紀的建設,水平素質各方麵已經接近世界一流水準,裸眼夜間觀瞄水平甚至世界第一,對於自家海軍的能力當然是自傲的。


    而對於幾十年都沒見過大口徑艦炮的中國海軍,到目前為止才一艘裝備nm口徑主炮的四千噸輕型巡洋艦,也不過才接過去一個來月,水平?哪有什麽水平?連與敵人對戰的勇氣都沒有,這讓日本人非常瞧不起。


    如今總算有了兩艘20年前的老舊戰艦,雖然“長門”、“陸奧”並不比其年輕多少,但噸位、主炮口徑和裝甲都不在一個檔次上,更關鍵的海軍士兵素質,更沒法比,即便是有了美國大兵的幫忙,小林躋造中將仍認為,他們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


    如今,麵對強大的帝國海軍敢於開炮,已經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萬萬想不到,他們第一次齊射,居然能把炮彈打的那麽整齊,尤其還有兩艘貨輪的參與,這個問題就必須重視了!


    差之毫厘謬以千裏·說得就是艦炮射擊,可中國戰艦卻打出這樣的效果,不可思議!


    “大概是湊巧碰上了吧?”參謀長吉田善吾善解人意的道。


    小林躋造沉著臉點點頭,沒有急於下令作出回應,他要看看·這幫家夥到底還有什麽本事。


    “遼寧號”王壽亭司令手心攥的發白,汗水幾乎濕透了軍服,眼睛死死盯著對麵的日本艦隊,足足一分鍾竟然沒有換氣!


    日本艦隊仍舊保持航向航速繼續接近,沒有搶占t字頭擺出對轟的架勢。


    “太好了!日本人沒反應!”他猛地長出一口氣,一拳砸在桌子上,蹭掉兩塊皮都沒注意到,隻覺得差點憋得爆掉的心髒一下子鬆快許多。


    滿屋的軍官們個個如釋重負·滿臉都是慶幸的表情。


    說實話·朱斌發出那封電報的時候·他們都快嚇死了!哪有這樣跟日本人說話的?怕他們不肯開炮轟死自己怎麽的?你朱漢臣活夠了,也別拉著咱們一遭兒下陰曹地府啊!這不誠心坑人的麽?


    可沒辦法了,電報已經發出去,覆水難收,鐵了心賭一把的王壽亭也故不得那許多,按照朱斌傳來的精確坐標分給兩艦各炮塔預先瞄準,就在航向穩定全部到位的刹那,一齊開火,取得了炮彈擊中命中靶子區域的絕佳效果·卻令他心中踏實了不少。


    如果接下來的炮擊仍舊能做到如此的整齊和精確,逼急眼了直接對準日艦轟出去,在被對方炸沉之前,應該也能取得一定的殺傷。不管怎麽說,本艦的pa主炮還是有230nwr的最大穿深能力,就算搞不透“長門”戰列艦的主裝甲,也能給予一定殺傷,蟻多咬死象啊!


    況且,還有其他裝甲薄弱的驅逐艦和航母·還算有一拚之力。


    人往往就是這樣,逼急眼了,適當的作出一點引導和行動後,反而能緩解壓力放鬆神經,有了拚死的心,害怕就淡了。


    陳季良部長也緊張的不行,但看到齊射效果也是滿心喜悅,見一分鍾了都沒動靜,禁不住著急:“怎麽不打了?繼續打啊!也好叫日軍看看,我們也不是紙紮泥捏的!”


    王壽亭摸一把汗,有點尷尬的道:“這個······還是等等朱漢臣那邊報過來射擊諸元的好,比較精確。”


    陳季良愣了一下,忽然發覺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裏,朱斌沒說幾乎話,隻是做了幾件事就讓王壽亭他們這些軍官不知不覺有了依賴感---這小子不簡單啊!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立春”號上,朱斌瞪眼遙望海平線上的日本軍艦嘿嘿冷笑,抻著王壽亭他們,他是故意的,這些人平日裏眼高於頂自以為是,見了日本人就縮手縮腳怕得要死,非得讓他們吃點苦頭才知道,這世上還有他們看不透擺不平的人,碰到了麻煩事,還得自己出來解決。


    有救生船在天上觀瞄,有瑟琳娜計算諸元,讓戰艦提前瞄準,航行到了位置瞬間開炮,就算偏都偏不到哪裏去。小日本不管怎麽樣,海軍是炮手是非常專業的,一定看的懂這樣的齊射水平意味著什麽。在他們打沉“遼寧號”之前,一定會付出沉重代價!還不要說天上盤旋的24架戰機。


    想要來橫的,你準備好付出代價了嗎?


    一分鍾,日軍方麵沒反應,朱斌拍著大腿嘎嘎笑道:“看看!我就說嘛,小鬼子還沒下定決心跟咱們死磕,就是想嚇唬住了海軍這幫人,讓他們出大醜丟大人,產生畏懼心理不敢作對。嘿嘿,現在全他娘的露餡了吧?”


    瑟琳娜瞟了他一眼:“你這是拿自己和整個艦隊的命運做賭博,不是好習慣。如果日軍橫下一條心搶先開火,然後說是誤傷,你有辦法嗎?”朱斌揚眉道:“沒這個可能。我算看透啦,他們就是一幫欺軟怕硬的貨!除非他能幹的過美國人,否則不會亂來。要知道如今大蕭條已經逼得美國人什麽都賣,如果日本人發瘋,他們不介意用戰爭來拉動經濟,消除國內矛盾,死千把號人,正合適!”


    瑟琳娜不與他爭執,她隻是智能機器人·所有結論建立在數據和案例上,對於人心的把握和各種變局沒有足夠資料支撐,就不能做出判斷,尤其這種隨時都在變化的局麵,認真分析起來會產生量子級的數據·會燒掉她的核心的。


    中國艦隊沒有再開炮,兩邊戰艦對頭逼進,不久進入到不足十公裏的危險距離,倘若再次對衝,那就形同於拚刺刀了,縱然日本第一艦隊如何強大,肯定會吃大虧!


    “怎麽辦?!還繼續前進嗎?”陳季良不能決斷,瞪圓了眼珠子問王壽亭。


    王壽亭死命的咬嘴唇·手指頭展開、緊握·反複的抓撓·眼角抽搐了足足半分鍾,咬著牙根斷然道:“繼續前進!現在我們有進無退!一旦避讓,將前功盡棄!”


    “這······不太妥當吧?!會不會激起日本人的暴怒啊!”陳季良不淡定,這種戰艦拚刺刀的搞法,是不是太過意氣用事了!


    一幫子校官們嗡嗡嚶嚶的議論,大都不以為然。


    見好就收吧,何必非得爭個你死我活的?一時勝負真的那麽重要麽?又不能當吃喝。真一點麵子都不給日本人,反倒弄巧成拙啊!


    王壽亭卻想明白了,狠狠瞪了一眼他們·冷哼一聲道:“你們還不明白嗎?日本戰艦是名貴瓷器,我們就是陶罐!逼急了打起來,我們的破罐子破摔沒什麽,他們的瓷器金貴著呢,如何舍得同歸於盡?麵子,哼哼,日本人從來都不顧及這個,你們見過比他們更不要臉的的?”


    “見過,一邊吆喝忠君愛國·一邊盤剝百姓懷柔外敵的文人,古往今來數不勝數。”人群中有大膽的回了一嘴,頓時引過去一堆異樣的目光。那顯然是名二十來歲的少壯派,見眾人幸災樂禍的目光,有點茫然,“有什麽不對麽?”


    王壽亭咳嗽一聲,道:‘好了好了!別說那些沒用的,你們就當什麽都沒聽見。都把心思用到眼前吧!想想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堂堂民國海軍精英被一個半路出家的義勇軍給比下去,你們覺得很有光彩嗎?”


    都不吭聲了,但明顯的許多不以為然的表情,看的王壽亭心口一陣鬱悶。這經過無數次的博弈交鋒利益交換選出來的一群人,五百號人起碼有六百種心眼,私底下小圈子小勢力都數不過來,想把他們捏合起來做事?做夢!


    怪不得陳少寬部長不肯沾手,這幫人,沒指望了!


    龐大的日本第一艦隊如同一片鋼鐵巨人,以兩艘戰列艦為中心先導,數十艘艦艇列開寬達五公裏、長接近十公裏的陣勢壓頂而來,逼進到裸眼瞄準的距離,雙方都緊張的透不過氣來!


    小林躋造肥臉之上一片猙獰,死死盯著前方迎頭而來不肯避讓的中國艦隊那兩艘可憐的戰艦,很想下令把他們直接轟沉了!


    可是,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機會!就算現在派出潛艇發射魚雷,或者開炮對轟,都難以阻止對方一頭撞過來玉石俱焚!大日本帝國的戰艦可是用來決戰列強的,不是對付中國這種不值一提的垃圾海軍的,打老鼠碰壞了瓷器,不劃算。


    “對麵的戰艦中,一定有一個熟知帝**略的支那軍官存在!否則,他們絕不敢如此對抗帝國海軍!唔,那個陳季良司令官,似乎對帝國並不友好呢,難道會是他?”


    吉田善吾認真的分析著所知道的中國海軍主要將官,覺得唯有他最可能。


    小林躋造哼哼道:“你漏了一個很重要的人!那個叫朱斌的支那人非常可疑!兩個月前,伊5號潛水艦失蹤極可能與他有關!可惜找不到任何證據,今天,他的貨輪也在對麵,這個人不可小覷!”


    “朱斌麽······一個商人?做過短暫的陸軍?出雲號的隕落與他有關……似乎情報中,並無其謀略優勝的說法,對海戰更無經驗,這個……。”吉田善吾使勁搜刮腦袋裏的信息,但實在乏善可陳。畢竟他不是一線情報人員,隻是知道零星的資料。


    小林躋造擺擺手:“好啦!那些先不考慮。吉田君,到了如此地步該如何收場?總不能讓支那人直接衝過來吧?更不可能退卻,你以為要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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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田善吾兩條掃帚眉凝成一個疙瘩,他真沒好辦法了,對麵的家夥軟硬不吃,嚇唬不住,做事還很有分寸,讓人找不到借口,突然之間出現這麽多難以預料的變化,已經超出他的準備之外了!


    正思忖間,忽聽通信長報告:“剛接到美國太平洋艦隊電報,要求中日雙方保持克製,務必不能發生武裝衝突,否則傷及中國艦上之美**人,將不排除武裝幹涉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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