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溫然認錯態度良好, 沈明川上下之快都逞了,故而大度地揭過了這一頁, 沒有再計較歐陽晉一事。


    不過關於運營支持一事的態度異常堅決,歐陽晉軟磨硬泡了幾次, 也未取得什麽良效,最後鑒於工期不等人,不敢過多延誤, 這一項隻好按照最先的約定, 由他們自己解決。


    溫然感覺沈明川最近愈發意氣風發起來, 也不知是漫長的等待終於結束,終於功德圓滿要當爸爸了,還是因為其他事件。


    他好受,溫然卻不見得好受。


    隨著產期的臨近, 溫然的腳開始有點水腫, 看起來有點像小豬蹄, 摁下去半天都不起來。


    盡管醫生說了沒事, 一般隻在手足部位發生,多臥床休息就行,適當地抬高下肢, 也有助於改善胎盤血液供應, 減輕浮腫。


    可溫然總擔心第二天起來他的帥臉就成了豬頭。


    那就真的毀容了。


    所幸這種擔憂並沒有發生, 不過離預產期還有半個月的時候,溫然體力已經無法支持他繼續去公司上班了,隻好呆在家裏麵。


    沈明川盡量地抽空在家陪著他, 沈父沈母也抽空過來看了兩趟,肚子那位卻一直沒有任何動靜。


    “怎麽跟個磨人的小妖精似的,愛來不來的。”溫然盯著肚子,愁眉苦臉地說。


    “還沒到預產期呢,”沈明川見他總不耐煩的樣子,知道他也不好過,幫他輕輕揉著跟著一起受累的腰,“再忍忍,很快了。”


    溫然轉頭,毫不留情在他肩膀咬了一口:“還想要二胎就你來生,我不想再受這個罪了。”


    沈明川好脾氣地任他在自己價值不菲的襯衫上瞎啃,安撫他說:“好,好,我們暫時不考慮二胎的事情,先把這個寶寶養好。”


    “我想吃小龍蝦。”


    “......”還沒忘記這茬呢,沈明川哭笑不得,繼續好脾氣地安撫,“再忍幾天,再忍幾天......嘶。”


    某人快把他的肩膀當成小龍蝦啃了。


    陳阿姨已經從鍾點工成功升級到了長期工,也在他們家住下來,好伺候夫夫二人的飲食生活,作為過來人,她很有經驗地看著溫然的肚子說:“快了快了,就這幾天的事情了。”


    然後這幾天就變得格外難熬。


    溫然無事可幹,從他還未出生的兒子房間裏順出一個長毛的玩具,沒事就薅人家的毛,一臉薅了幾天,愣是把一個玩具薅禿了,也依舊不見那小崽子有出來的想法。


    溫然要暴走了。


    原本到了預產期前幾天,就收拾了東西去醫院好好地候著,等待小祖宗的降臨,可小祖宗可能是個慢性子,磨磨蹭蹭地就是不願意出來,溫然嫌住院煩,又跑回來了。


    他這種狀況讓沈明川很擔心,溫然一向是個性格偏向於溫和的人,偶爾人來瘋,也很有分寸,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


    醫生說沒事,產前狂躁是正常現象,別讓他老想著孩子的問題,可以做些別的事情,或者去散步走動,分散一下注意力。


    這天清晨,溫然睜開眼,看到沈明川在穿衣服——他穿的是他們一起買的那套情侶裝,揉著眼睛問他:“你幹嘛去呢穿成這樣?”


    “吵醒你了,”沈明川看到他醒來,整理好衣服說,“帶你出去散心。”


    散心!悶在家裏都要長出菌絲溫然聽到這兩個字,整個人都精神起來:“去哪裏!”


    “你先起來洗漱吃早點,我們就過去。”


    搞得這麽神秘,溫然更加好奇心旺盛起來,果斷起床。


    溫然本以為沈明川就是帶他去附近轉轉,結果出人意料的是,沈明川居然開著車,帶他去了郊區一個挺出名的度假山莊。


    該山莊毗湖而建,地勢寬敞,每個度假別墅都自帶露台、泳池、後花園,能享受各種閑適活動如日光浴、遊湖、遊泳,是b市寸土寸金之地難得的度假勝地。


    “哎,不厚道啊沈總,我沒揣這麽大的球時,你怎麽不帶我來這種好地方享受一下?”


    沈明川說:“你要是喜歡,等你生完後我們可以再來玩。”


    “別。這種地方來一次就夠了,多來還不如去國外度假呢。”


    “嗯,”沈明川很嚴肅地點頭,說,“要把我們的蜜月也度了。”


    以前二人的蜜月是在海外某個私人島嶼上度的,那時候二人連普通朋友的關係都不是,可以想象這個蜜月度得多尷尬。


    幸好是私人島嶼,他們租的那別墅周圍沒有別的人,給他們提供生活服務的也都是外國人,不用在他們麵前裝模作樣,二人各幹各的過了一個長長的蜜月假。


    “你這人,就知道滿腦子劃算好事!”


    沈明川失笑:“作為社會主義好公民,我難道還能滿腦子劃算著壞事。”


    “哼。”溫然從鼻子裏噴出一口氣表示不屑。


    沈明川伸手揉了揉他的頭。


    溫然現在這個樣子也不能有什麽劇烈的度假內容,無非是坐在岸邊的沙灘椅上嘬從海南空運過來的新鮮椰子,看他男人海豚一般在泳池裏展現他的幾近完美的身材。


    像是有意表現一般,沈明川一連暢遊了幾圈,身姿矯健,如魚得水,愣是把泳遊出了美的感覺。


    “孔雀。”


    溫然看了一會,評論說,但好像這個詞不太適合英明神武的沈先生。


    “不會開屏的孔雀。”


    溫然改口評價。


    唔,但好像不會開屏的是母孔雀啊。


    下午是順著湖遊船,現在是炎熱的盛夏,人家通常這個時候都待在家裏吹空調不願意出門。


    不過這度假村的船總有巧妙的解決辦法,紅色的木船尾巴上帶有小船艙,船艙內布置精致,還有發動機帶動的小空調,小船蕩悠在長著蘆葦蕩的湖裏,在船內可透過玻璃隔斷欣賞外麵的景致,十分舒適愜意。


    溫然這才感覺這幾天因預產期接近帶來的焦躁感被一點點熨燙平整。


    他真的,要被磨死了。


    十月懷胎那麽久都忍過來了,到了關鍵時刻,反而有種忍無可忍的感覺。


    “劃船師傅說這裏可以釣到你愛吃的野生小龍蝦,現在天色還早,我們在這裏逗留一陣釣幾隻小龍蝦怎麽樣?”


    “我又不能吃。”溫然對小龍蝦這三個字十分怨念。


    “讓廚師處理幹淨,允許你吃幾隻。”沈明川“大發慈悲”地說。


    溫然頓時精神了:“那你快去弄釣魚竿。”


    這船蓬不大,施展不開,沈明川出去弄,溫然百無聊賴的在船內等,忽感覺下腹一陣抽痛。


    這疼痛來得毫無預兆,且陌生而讓人不適應,溫然一拍大腿,他媽終於來了。


    “沈明川。”


    溫然疼得厲害,捂著肚子叫人。


    可明明一向都很靠譜的人,這會兒叫了幾句都沒出現。


    他媽這小船蓬隔音效果做的還挺好!


    該死的怕輻射手機還沒帶身邊。


    身邊沒人的感覺讓溫然沒來由地心悸和無助,他強忍著腹下的痛,把旁邊一個置物的小架子推倒,小架子上七七八八的東西應聲而落,雞零狗碎的落了一地。


    沈明川在外麵弄魚竿。


    結果這魚竿應該許久未用,又或者是使用過多原因,魚竿的套管居然拔不出來了,關鍵他們沒準備釣魚的,隻有這一條杆子,沈明川隻好先把魚竿修好。


    可不知是什麽原因,沈明川總感覺心神不寧的,好像有什麽事情即將發生一樣。


    船夫還跟他搭話:“您的愛人快臨盆了吧?”


    “嗯,就這幾天。”


    “您好福氣。”


    “謝謝。”


    “我看這......”


    “哐當。”


    船夫的話還沒說完,隱約聽到有東西落地的聲音,沈明川猛地站起來,快步往艙內走去,打開門看到疼得開始冒冷汗的溫然嚇了一跳。


    這是要來了。


    “船夫,麻煩往回開,要快點!”


    “哎,好,好的。”


    沈明川又吩咐了司機開車到碼頭等著接他們,同時讓私助通知醫院那邊做好準備,他把人送過去。


    吩咐好這一切後,沈明川讓溫然靠在他的懷裏,替他擦額頭上冒出的汗:“早知道今天就不應該帶你出來的。”


    “別擔心,”溫然笑了笑說,“陣痛到生產還要一段時間呢,說不定這個小兔崽子光打雷不下雨。”


    溫然聽說有的人疼個好幾天,都不生,那就更磨人了。


    沈明川抓住他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辛苦你了。”


    船夫和司機都很給力,不過一個多小時,就到達了醫院,溫然已經疼得臉色蒼白,沒有什麽力氣說話了。


    醫院那邊早就準備好了,看到沈明川把人抱進來,推了移動床過來把他推進去。


    說是要生,其實並不是立刻就來的,醫生讓沈明川給他換了衣服,並囑咐他喂溫然吃點東西,好讓他等下有力氣。


    這期間,陣痛還停了一陣子,弄得溫然以為這個小崽子又改變主意不想出來了,幸好醫生說這是正常現象,讓他趕緊趁機把飯吃了,還洗了個澡。


    到了晚上10點鍾,他才終於進了產房。


    沈明川不被允許進去,溫然表示怕自己生產的樣子太難看,不想被他圍觀。


    沈父沈母他們接到沈明川的消息已經趕過來了,都焦急地在門外等待。


    溫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這段時間的,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疼痛已經把他包圍起來,像要被撕裂成兩半一般,大概涅槃重生就是這種感覺了吧。


    直到一聲嘹亮的啼哭傳來,溫然才終於像完成什麽使命一樣,短暫地昏睡過去。


    寶寶和產夫先後出的產房,沈明川看了眼那個可以稱之為醜的小東西,也沒管護士說關於孩子出生和體重的信息,快步走向溫然,見他緊閉著眼,嚇了一跳,忙問醫生:“他沒事吧?”


    “放心吧沈先生,父子平安,”醫生簡單粗暴地拍了拍溫然的臉,“喂,醒醒,看一眼你兒子再睡。”


    沈明川:“......”


    生產完後溫然精疲力盡,連連續熬夜拍戲、一天隻睡4個小時那段時間都沒這麽痛苦,他被醫生拍醒後,隻看了一眼那個醜到令他差點窒息的小東西是他兒子,就又昏睡過去了。


    昏睡之前,溫然還迷迷糊糊地想,明明他和沈明川都是顏值在線的帥哥,怎麽就負負得正生了個醜得不行的兒子呢?


    然後,疲憊得不行的溫然就在睡夢中被怪物兒子追著砍了一天一夜,才緩緩蘇醒過來。


    “然然,”守在他床邊的是沈媽媽,她看到溫然醒來,笑著說,“可算醒了,真是辛苦你啦!”


    “媽。”


    沈媽媽笑逐顏開,又伸手扶他起來,說:“明川守了你一天一夜了,剛我叫他去休息一會,寶寶被抱去喂奶了,等下就抱過來給你看,小家夥白白嫩嫩的可愛得不行。”


    “我睡了那麽久啊。”溫然揉了揉脖子,又對沈媽媽所說的寶寶白白嫩嫩持懷疑態度,他明明記得就是又紅又皺。


    “正常,來,漱口吃點東西,你肯定餓了。”


    溫然看沈媽媽一副要親手伺候他的樣子,哪裏敢受,忙表示自己來就行,可他一動,就覺得渾身不得勁。


    沈媽媽利落地把漱口水送到他嘴說:“婆婆伺候你坐月子都是常事,你別有心理壓力。”


    溫然吃了點沈家的阿姨燉的湯,又吃了碗飯,才覺得渾身的力氣回複了點,卸掉一個幾斤的球讓他覺得渾身輕鬆起來,又覺得有點不習慣,畢竟某個球在他肚裏呆了那麽久。


    直到保姆喂完奶,把孩子抱過來。


    溫然對寶寶的印象就是醜,關鍵這個醜寶寶還在夢裏追著他砍了好久,讓他十分蛋疼。


    所以看到繈褓裏睡得香甜,還挺好看的小娃子時,某位一點都不專業的爸爸第一反應就是:“哎,這,這不會是抱錯了吧?我記得他很醜的啊。”


    沈媽媽笑著說:“剛出生的時候會比較醜的,後麵會越長越好看。”


    “這樣哦。”


    溫然這才敢接過保姆手中的孩子,把他抱在懷裏,心裏湧起一點異樣的情愫,有點奇怪,又很安心,仿佛抱到了自己最珍貴的寶物,連心也跟著柔軟起來。


    低下頭,溫然在寶寶嫩得幾近透明的臉上親了親。


    寶寶吃飽了正在睡覺,溫然手腳僵硬地抱著孩子,保持立正的姿勢,一動不敢動,怕驚醒正在沉睡的小東西,又仔細觀察了一番他還沒他三個手指寬的臉,瞅了半天沒看出來這個嫩嫩的小東西像誰。


    “這長得像誰啊?”


    “五官和明川小時候像一點,不過這耳朵又長得像你的,你不用那麽緊張,抱的姿勢隨意點,這樣抱一下子就累了。”


    沈媽媽很有經驗地教他怎麽抱孩子,溫然奶娃這方麵天賦過人,很容易就學會了,


    “這比明川專業多了,那人弄了半天還手腳僵硬,也不知道怎麽當爸爸的。”


    “我這才一醒來,就聽到您在說我壞話。”沈媽媽的話才說完,沈明川推門進來說。


    沈媽媽說:“我這叫批評,你一個爸爸不會抱孩子還有理了。”


    沈明川一臉坦然地在溫然床上坐下來,把抱著寶寶的溫然抱進懷裏:“我會抱媳婦就行。”


    溫然順勢靠在他的懷裏。


    沈媽媽被這對恩愛狗閃瞎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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