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駕!護駕!”,紛擾的吵雜聲中,我被人扶了起來,透過眼前簇擁的人影,正看見一個麵含悲憤的青年,恨恨的瞧著我,臉上早已被人揍的青一塊紫一塊了。若不是皇帝在此,各人不得身攜武器,這人隻怕立時變要身上多出幾十個透明窟窿。


    “許公望!原來是你!”,聶士誠寬大的肩膀在我眼前顫動著,看到我已經鎮定了下來,這才回過頭去看那個刺客,剛剛回過頭去,便脫口而出。


    許公望?哦,想起來了,是那個譯員。


    身前是世鐸和榮祿,聶士誠轉過身來,麵如死灰,跪地道:“臣萬死,此人乃是臣招錄進營的,臣審人不嚴,自請萬死!”


    世鐸與榮祿也一同跪下請罪。我向那刺客瞧去,隻見他雙目圓睜,怒視著我,破口大罵,因為被打的關係,罵些什麽完全聽不懂,邊上兵士趕緊捂住他的嘴,將他按死在地。


    我揮了揮手道:“朕躬無礙,押了他下去吧。不要加刑,問清楚他的用意。再來報朕。”,幾個兵丁押了許公望下去。早有幾個軍醫在診視高靜,隻見高靜臉色蒼白,汗水不住的往下流,肩頭被包紮了起來。


    一個軍醫躬身道:“皇上,格格並無大礙,隻是被驚嚇了。”


    我點點頭道:“送她到個僻靜地方休息吧。小寇子,去傳隨駕禦醫來,別驚動太多人。”


    “喳——”,寇連才應聲去安排去了。


    我這才回過頭來看著世鐸三人。背手踱了數步,心頭實在是無名火起,但是也不好發作,無奈之下,深呼吸了一下,盡量和顏道:“你們也都起來吧,朕不是無道昏君,這事也怪不得你們,聶士誠,你也起來,拖拖拉拉的像個什麽?”


    世鐸與榮祿起身來,聶士誠還兀自跪在地下,聽我這一喝,渾身一顫,這才慢慢起身。


    我暫且不去理他,轉身向一群有些驚慌失措的洋人走去道:“先生們受驚了,這隻是偶然事件。”,心中一動,換了個笑臉開玩笑道:“我大清治安一向良好,但是國家大了,很多事情並不那麽絕對,但是諸位放心,你們與朕在一起,刺客的目標肯定第一個是朕。”


    “啪啪”的鼓掌聲,先是零零落落的,洋人們的臉色也轉變為微笑和敬慕,看著我鼓起掌來,掌聲越來越響,充分表達了對我的敬意。


    我點了點頭道:“多謝諸位,希望這次小小的事件並沒有影響到各位的心情,和你們的研究。”,說著,特別看了看齊柏林。


    齊柏林也是笑了笑,點了點頭道:“我想請問大皇帝陛下將會怎樣處置那位許先生呢?雖然我知道,這個問題很不禮貌,但是大皇帝陛下,我不得不向您求一個情,因為這位許先生給我們的印象相當的好。”,說完左右看去,隻見很多洋人都讚同的點著頭。


    我毫不猶豫,點頭道:“這件事情,朕還不清楚到底原因為何。但是朕答應諸位,在有最終結果之前,一定向諸位先生說明。”


    “多謝大皇帝陛下。”,洋人們紛紛致謝。


    我招呼世鐸道:“世鐸,這龍旗軍朕是交給你們辦理的,朕想向你們求個情,先查問清楚此人來曆動機再來報朕,如何處置,待朕欽裁。”


    世鐸應聲道:“喳,奴才領旨,依奴才看來,這廝倒也不像蓄意謀劃,似乎倒像是臨時起意,到底為何,奴才一定勉力查問。”,他雖然說話沒什麽結巴,但是臉上神色驚惶,邊說邊不住的抹汗。


    我看了看榮祿,這家夥麵沉似水,看不出在想些什麽。我問他道:“榮祿,你可想出什麽頭緒來了?”


    榮祿聽我問話,身子一凜,點頭道:“回皇上話,奴才在想,正如王爺所說,此人定是臨時起意,一來皇上此次來營,並未有事前安排,二來,奴才看他所用凶器,乃是一柄匕首,不致釀成大害,奴才以為,此人或許是。。。”


    我見他言辭閃爍,不耐煩道:“榮祿你有話便說,吞吞吐吐的是幹些什麽?”


    榮祿一凜,躬身道:“皇上明鑒,皇上上次來營的時候,奴才觀此人似有異狀,然此人精通洋文,故而奴才將他安排在。。。那個,那個科技衙門,一來奴才可以人盡其用,二來嘛,奴才也可就近防範著些,但萬萬卻沒料到這奴才居然。。。幸喜皇上聖天子天佑,沒有釀成大禍,奴才。。奴才身負監理之責,實在罪該萬死。”


    榮祿說完,雙膝跪倒,眼淚直流。那邊世鐸,聶士誠一見,趕緊也陪跪領罪。


    我心中大怒,這是幹什麽?於是輕輕一合折扇道:“都給朕起來!你們這是什麽意思?是要挾於朕了?朕何時說過要加罪於你們?好了!都給朕起來吧!”


    轉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回轉頭來道:“朕是要你們去辦事的,不是要你們一個個的磕頭請罪的,你們這個樣子,還有半點大臣的風範嗎?將來若是打仗敗了,你們都別給朕來這套,自己了斷了吧!”


    又頓了頓,覺得自己這番話說得有些重了,便轉過話題問聶士誠道:“聶士誠,你說說看,此人來曆?”


    聶士誠訥訥的點了點頭,道:“回皇上話,這許公望,乃是臣領命練兵以來,教育衙門容大人聽說我軍亟需通譯,推薦來的。臣未加詳查便召入軍中,是以臣自以為有察人不明之罪。倒不是臣以退為進的小聰明,請皇上明察。”,聶是個剛直的軍人,說話自然有一種耿直的意味。我喜歡他這種猛張飛的氣質,是以便不再發作。


    隻是他提到容閎,倒讓我躊躇起來,容閎剛剛辦了教育衙門,就出了這事情,若是給那些言官們知道,這教育改革,還辦得下去嗎?這。。得想法子遮掩過去才行。


    看了看世鐸,榮祿等人,二人都低垂著頭不說話,但想必心中定然是各有想法。


    我搖了搖手,說道:“這事情就這屋子裏的人知道就好了,各位視作軍機大事,若是誰泄露出去半句,可別怪朕無情了。世鐸,回頭將人犯遞交給善耆,這事一來太大,你們還是要以練兵為主;二來,你們的人,自己也要知道避嫌。高靜嘛,一塊交給善耆吧,她是證人。榮祿,你回頭代朕去跟承恩公道個歉,朕實在是不該帶高靜來這兒。”,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你們也別背包袱,隻是個小事,朕躬也沒什麽大事,特別是聶軍門,朕可指望著你給朕煉出一支鐵軍來呐。千萬別背包袱,知道了嗎?你母親的孺人誥命,朕已經派人送了去了,回頭你出錢,給你母親立個牌坊,朕要親自題詞,以昭示我大清崇武強國之意!你好好練兵吧,過幾天遞牌子來見朕,朕有件事交給你辦。”


    “臣——領旨謝恩!”,聶士誠喜出望外,磕頭謝恩。


    我苦笑了笑,這有我這樣的皇帝嘛。一邊受了驚,一邊還要忙著賞人。


    叫了寇連才,掃興的出了軍營,回宮而去。路上迎風一吹,突然想到一事,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來。


    如果。。。這人真是容閎安排的,那怎麽辦?難道殺了容閎?那我的教育計劃豈不是又要重新起步,這倒還是小事。隻是又找誰來辦?那些言官豈不是更加的不容教育革新了。


    唉,世間事,何以不如意者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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