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昌浚的幸運並沒有持續幾天,由於他任總督的陝甘兩省都出現大規模匪亂,而起因均是與他的處理不當有著極大的關係,在陝西一省的軍改漸入正軌之後,對匪患之中的官員處理也提上了議事日程,楊昌浚首當其衝。


    他自己心中是有數的,陝南的黃老爺山高彥發匪亂,他坐失戰機,導致匪勢做大,委員不當,漢中一鎮糜爛。載灃的劾章一到北京,京裏就有人給他透消息這次怕是躲不過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李鴻章的淮軍係統出來的,如今李鴻章身為內閣樞相,想指望朝中有人說話怕是不可能了,所以沒等部議,他的請罪乞歸折子已經呈送到了北京。


    折子是密折,梁啟超一經接到拆看後便寫了節略呈進,大意是自知罪愆,請嚴旨懲處,以儆效尤。但是言辭中也隱隱透出朝中如今均為淮軍係把持,政出一門國家之憂雲雲。


    李鴻章的淮軍係竄升是我定下國策之後就想得到的結果,這是一定的,原因無他,適應這個時代的中國官僚階層,一定是湘淮軍一係下來的人。其他的要麽是清流,要麽是滿洲蟎蚶之輩,滿洲人裏麵的開明派也是奕忻下來的洋務派,與李鴻章的淮軍係早就是行的一碼事了。


    “卓如。”我按下心頭不快,看著梁啟超約略說了這楊昌浚的牢騷,末了問道:“這楊昌浚出身如何,你可知道的?”


    梁啟起略一思索,轉頭答道:“回皇上話,楊乃是當年楚軍左文襄公幕中的僚屬,左文襄公雖有大功於國。然惜乎為人乖張,雖是功可比曾文正公,然後繼無人。公既身死後楚軍一係既是後繼乏人,以臣觀之,楊督與其麾下陝西提督雷正綰似是楚軍係中最是出類拔萃的人物,其餘幾乎就沒什麽聽說了。以這方麵來想,楊督上折言淮係排擠,似乎也可以諒解。然依微臣之見,此風不可漲。皇上莫若嚴詞批駁之,然其情可訴。加之陝西軍改,其西的回人暴亂尚未荏平,陝南又是新亂待治,陝西一省吏治。似乎不宜大動幹戈。”


    我背手踱著步子,邊想著這西邊的局勢,俄國人在背後搗鬼,這回人十數萬地動亂,令人難以放心。若是一旦有心人在這背後挑起宗教或是民族衝突,這後麵的局勢就難收拾了。穩定還是有必要的,楊昌浚平日操守風評都屬上佳,而且早年也是左宗棠幕中地好謀臣,照理來說回疆的民變他的處理怕也是沒有什麽大錯,隻是沒想到有境外幹涉而已。


    回思楊昌浚有關回疆民變的奏折,也是說曆年積變,官府介入伊斯蘭教新老教派衝突不當。加之處理不公引起的。這裏頭到底有什麽貓膩,還得謹慎考慮才是。當下讓人調來了楊昌浚從光緒十七年開始的有回疆教派衝突的曆份折子——細看。又招來李鴻章等人一同參祥,以便對平叛之後地民政舉措有幫助的效用。


    也不僅僅是為了定一個對楊昌浚地處罰結果,這背後老毛子怎麽動手,通過什麽人,什麽手段,力度如何,這種管道一定要連根挖起,而且對邊防的部隊也要加強這方麵的教育,以杜絕此類事件的再度發生。中國有那麽多少數民族,若是這方麵不把好關,今後頭疼地日子還多著呢,有心讓中國亂起來的人還少嗎?不僅僅是洋人,甚至還有些口口聲聲愛國的那些中國人呢。回疆這地方屢次叛亂,不僅僅是地方官處理不當的緣故,怕是也有外部勢力的引誘或者竄掇地緣故吧。


    當然,還有個因素就是冷熱不一,有的地方官用狠的手段來壓製這些人的異動圖謀,也有的地方官是哄著怕著,就怕這些回民鬧事影響自己的頂子,越哄這些人的戾氣就越重,哄來哄去倒覺著把他們供著是天經地義的,一旦政策稍稍有些不如意,立馬就造反。這樣地人,一味的懷柔那是沒有用的。該鎮壓的就要鎮壓,派徐世昌攜最精銳的龍旗軍兩個協去就是這麽個意思。動不動就聚眾十餘萬作反,那還得了?


    還有一層就是要教化,康有為那邊的中華民族理論也弄得七七八八了,待這次叛亂得以平定之後,即刻就要在這些少數民族聚居的地方展開教育,平等是你跟別人都一樣、而不是你就該比別人高一等,國家沒有義務哄著你,把你當神敬。這說到底,也是為了這些民族自身好,總把自己當個寶,稍微有點委屈就造反,還不是死路一條?


    觸類旁通,用在滿洲人身上也是一樣,另個時空的曆史裏,民國成立後滿街跟螞蛛似的破落旗戶命運雖是可哀,但這苦果子何嚐不是他們自己種下的?


    當然,話說回頭,陝甘地方的回民,自乾隆年間蘇四十三造反以來,大亂小亂幾乎就沒一天安生日子過,光緒四年出逃俄國,十七年死在俄國的白彥虎,當年也是趁著長毛作亂,在陝甘扯起反旗,十八大營,何其威風?一朝兵敗,叛逃別國,這都是什麽人?匪!現在回思起來,這背後何嚐沒有俄國人的手腳?


    所以,宗旨就這麽定了下來,叛亂的依大清律嚴懲,但是平叛後的民生和教育要跟上,地方官要汲取教訓,如何治理回地,今後要弄出一個合理的章程出來,以前事為師,使後事有鑒。


    楊昌浚的處理意見,我還是征詢了李鴻章的意思,李鴻章近來像是收到什麽風聲,恭敬有之,然膽魄不足,聽我問起楊昌浚,竟然身子一顫,有些發抖的道:“皇上寬宥,楊昌浚非臣之門下,又是方麵大員,臣不敢妄議,還是請皇上定奪。”


    “自然還是朕定奪。”我心中有些感歎,又有些不悅。冷冷的說道:“是要你議嘛,你是內閣總理大臣,樞相之責。位在伯爵,議一議又當什麽緊?你是聽到了什麽了?梁啟超!”


    聽我沒有叫他的字,梁啟超趕忙跪下道:“臣在。”


    “你……”我本是要問他,想了想還是不好當著李鴻章的麵問,於是揮了揮手道:“你給李爵相說說,你常在朕躬之側,朕可有半點疑過李爵相?”


    “回皇上話。皇上前非猜雄之主、我們臣下是有目共睹。”梁啟超應對也是極快。抹了抹汗就回奏道:“臣以為李爵相亦非揣測之臣,隻是近來傳言日劇,李爵相怕是有些憂譏畏饞……”


    “好了——”我揮了揮手,讓梁啟超起身。轉身對李鴻章道:“少荃公如今是越老越生畏懼之心了?年輕時不是這樣嘛。楊昌浚不過位在總督而已,就算身列機樞,你李鴻章就議不得了?你位在元相,自是議得天下臣工嘛,有些流言。朕也是知道的,起因在哪裏,朕也知道,你要容得。朕是信得及你的,過往勞績就不說了,單說這天下軍改,朕從旁觀之,你李鴻章沒有什麽私心嘛。再說有人要說你李鴻章有二心,朕是一個字也不信地,要有二心你早就有了。當年長毛亂定,淮軍北定撚匪之時,若是你李鴻章那時有異心,焉有我愛新覺羅家今日,焉有朕今日垂拱而治天下?朕都幾年跟你說朕不喜臣下以門戶之見因而廢政,今天還是這個意思,有時候畏饞而不能持忠直之語以進九重,也是門戶之見呢。”


    李鴻章聽我說到**的事情,早已長身跪地,我說完這這一大通,走近將他扶起道:“就是這麽個意思,少荃公還是要持身秉國,大清幸甚,朕躬幸甚。好了,說說這個楊昌浚吧。”


    “臣誠惶誠恐。”李鴻章受了這一番說教,有些情緒波動,好不容易平息下來道:“臣身居流言之中,不敢一日懈怠,是以近來有些怠政了,皇上明見萬裏,臣何幸甚。”說了幾句場麵話,切到正題道:“要說楊昌浚,臣不帶私心地說,還是要明正典刑,官有罪而不糾,往後怕是還要出亂子。然而臣身為人臣,又豈能半點私心也不帶?皇上問臣,臣的意思是要他降級留用,把陝甘治好。”


    我一呆,笑了笑道:“別人帶私心都是要整地,你這個私心帶的有些新鮮,說說吧,為何要留他下來?”


    “回皇上話,陝甘貧瘠,漢回雜處,本就是個容易出亂子的地方,楊昌浚操守風評甚佳,可當一君子之號,懲之有些於心不忍。再有就是若是貿然換人去,熟悉地方也是個麻煩,怕是也難以汲取教訓,日子久了,一個舉措失當,亂子又出來了,朝廷又要派大軍進剿,耗費靡巨。依臣的意恩,仍是留楊昌浚總督任上,另可調雷正綰轉任甘肅提督,董福祥是回民出身,也可利用這一點,任其為甘肅青海巡撫,原提督任仍兼著,曹克忠也在寧夏平過回亂,如此一文三武配合著,楊昌浚又吃過這麽大的虧,將來就不怕再生大的亂子。”末了,想了想道:“當然,這些都是治標,治本的功夫,還是要靠教化,教育,另外就是要生業,百姓有了吃穿,願意造反地除了天生的悍匪之外,臣還沒見過良善百姓甘心從賊地。回疆信奉教派與內地不同,這裏頭還是要靠教化,臣請從教化部加派人手,從教育教化上入手,如此一兩代人後,回地還是能夠治本的。”


    是啊,關鍵還是教育和宣傳,這是順平人心的正確方略,觀此次回地的叛亂起困,就是宗教衝突引發地。伊斯蘭教新教種傳入回她,新老教派衝突,被楊昌浚當作是因天時作反,派了一個蟎蚶官員西寧道台陳嘉績入回,對新老教派一體捕殺,終於導致伊斯蘭教新老教派聯合起來一起作亂,釀成十餘萬人的大患,這一是老派官員沒有統治的經驗和藝術,二來也是背後有境外勢力支持的結果、所以,加強教化教育兩教,官民一體教育才是正途。


    想到這裏,心下漸定,對李鴻章道:“第二批赴英赴德的留學文武官員遴選。李鴻章你來擬定,朕夏秋之際就要出洋訪夷,這些人隨朕出行吧。這是朕給你地恩賞。也是寵信不疑的意思,朝中臣工應當明了朕的意思,還有——”頓了頓道:“你該常去恭親王處走走,恭王鞠躬盡瘁了一輩子,你接的是他地班,有些治國的經驗,你們也好多說說。好了。你跪安吧,自即日起。軍務你還是不要理了,本兼各軍職,即日起分轉給載洸和聶士誠,專心理好民政就是你的本分。朕這也是為你分些外言,你年紀大了,這是體念你,也是鍛煉新人地考量,朕也想你多做幾年太平宰相。成就朕地一番君臣之義啊。”


    “臣——告退。”李鴻章怔了一怔,跪安出去了。


    梁啟超看在眼裏,嘴皮一動似乎想說什麽,卻又收了口,默站著一動不動。


    我笑了笑道:“你以為朕還是防著李鴻章?”斂了笑意歎了口氣道:“你不懂。朕這是信他寵他,才會給他免了肩上的武職,老樹立於風中,長此以往。不敗也敗啊。李鴻章得寵數十年,得罪的人有多少?朕能給他擋一次,擋兩次,擋得了十次二十次?卓如你不知道,清政衙門有表奏上來,劾他家產四五千萬之巨,哪裏來的?嘿,國家軍事,天下兵將早就有人說過乃是他李鴻章一家一姓之兵將,以前翁老師何以攔著他不給他弄水師?水師若不是朕一力圖強,還真是他李氏一姓之水師。雖是朕信他,但能有朕這份公心的,天下又有幾人?唉——朕真是想全他一個善終啊、他自己知曉收斂了也就罷了,但是他身後呢?朕也是難啊,國家不開化,朕怕是做不了幾年天子,國家一開化,毒瘤遍體啊!”


    梁啟超看著我,說不出話來、氣氛一時就變得有些傷感,我躊躇了一陣,拍了拍折案道:“楊昌浚的密折,就你拆看了?還有沒有別人見過?朕敢打十二萬分地保票,李鴻章一定知道這楊昌浚的密折到底寫地是什麽。密折密折,大清行此製度百數十年,難道到朕手裏這密折就不密了?荒謬!新調入的人,你好生的查,查出來報朕!”一拳砸在折案上,盯著門外道:“若是查不出來,你們也不用隨駕理看折子了,一體開缺致仕吧。朕身邊不要什麽人的耳報神!”


    “是——”梁啟超跪地領旨道:“皇上息怒,臣一定將這些人查出來交部,明正典刑。”


    一刹那間,我地怒火又收了,這傳出去是什麽話?歎了口氣,搖手道:“查出來報朕就好了,你找機會給他調外任,心裏有個數就好了,弄得滿城風雨的反倒是不好。朕難啊——”


    梁啟超點了點頭算是應旨,也是說不出什麽來。頓了頓之後抽出一份奏章來道:“劉坤一的折子進來了,臣還沒來得及抄寫節略,前些天皇上關心此事,臣不敢耽擱。”


    我點頭接了過來展開,洋洋數千言,讀罷又是一聲長歎。“看來應當是誣告,朕就說這鹿傳霖再是囂張,也沒那麽辦事的。”


    鹿傳霖的事情很是蹊蹺,江蘇提學使瞿鴻機地劾章指責他貪墨教育經費,而一省巡撫藩司配合,是無法貪墨到藩庫的存銀的,江蘇一省物華天寶,國家歲入有近四分之一出自江南,在江蘇做到封疆大吏,要弄點銀子是無需打那點教育經費的主意的。而劉坤一的調查折子也清晰的證明了這一點,當年的教育經費是由藩庫足額撥給巡撫與提學使共同簽收地,沒有二人共同的批條子,沒有人能從這裏麵動一文錢,這是財務製度,除非是冒著掉腦袋的危險,才敢偽冒簽名領用——既使是這樣,鹿傳霖也要與藩司一同合謀才行。


    所以,劉坤一的結論是鹿傳霖與瞿鴻機之間的矛盾導致了這次彈劾事件的發生,而大清很非禦史台彈劾大員罪證不成立則以其罪反坐,那麽何以瞿鴻機要冒著反作貪汙奢侈逾製的風險來誣告鹿傳霖呢?劉紳一作的調查結果是二人對於教育經費的用處結論不一,似乎瞿鴻機對於教育經費的去向中的相當部分不予簽字承認,所以造成有一百多萬兩銀子的教育經費在學台衙門的帳薄上是去向不明的。由於二人尚未革去頂子,總督也是偏軍政,前述旨意亦未明旨要他去查辦,所以劉坤一的暗訪隻能到此為止。末了建議由朝廷直接派員來江蘇進行查察,這樣也名正言順一些。


    “皇上,是不是要讓清政衙門派員去勘察一番?”梁啟超見我半天沒說話,以為我是在等他的建議,小心進言道:“清政衙門近來納入新血,也是個曆練的機會。”


    我本意是要這麽辦的,聽他這麽說自己卻冷靜了不少,搖了搖頭道:“不妥,二品大員,封疆大吏啊,清政衙門經不起這樣的風浪啊。劉光第雖是人臣楷模,然這幾年屢蒙不次超擢,肩負刑部,清政衙門,大理寺,又兼內閣副相,他又沒放過會試,再讓他下麵的清政衙門去出這個風頭,他以後還要不要辦事了?”看了看梁啟超道:“不如卓如你理完了這個內廷秘書處的事情,去一趟南京吧,你在天子身側辦事,等閑大員不敢怎麽你,劉光第下麵的人,可沒這份麵子啊,這麽著,你帶譚嗣同,岑春煊同去,再跟劉光第打個招呼,問他要幾個人去,朕給你欽差身份。”


    “臣惶恐——”梁啟超跪地謝恩道:“臣於反貪賄一道毫無經驗,唯恐誤了皇上大事。還請皇上三思。”


    “心——”我看著他的眼睛,麵無表情地說道:“隻要有心,卓如你如今還是一份純正的心,隻要不為外邪所侵,朕信得及你能辦好這份差事。朕這也是曆練你,岑春煊和譚嗣同都有經驗,二人也都是豪門大族的出身,收錢他們不用,辦這個差事你再多去問問劉光第,朕相信你們能辦好。隻是卓如——”我看著他的眼睛,又仰起頭來道:“反貪腐要憑心正,依你看,如何使人心永正呢?”


    “回皇上話。”梁啟超不假思索抬頭,看上去似乎有想過這個問題,坦然回奏道:“臣一定辦好這差事,並請旨自臣伊始,並清政衙門一眾吏員,公諸身家財物一切於世,自即日始,至臣壽終,賬上多一文不明來路之錢,即為貪賄所得。如此以為成法約束後來者,臣以為可以確保清政衙門滿衙清官清吏。”


    財產公示,是個好辦法,梁啟超能有這麽個好奏對很不簡單,我笑了笑道:“全部開始動靜太大,朕還是那句話,大清的事情,宜緩不宜急,自你與譚嗣同岑春煊伊始吧,明天你找《中華時報》的人,什麽時候公布,再等朕的旨意。”


    便在這時,寇連才一路小跑的過來,躬身消失道:“皇上!西線軍報!”


    我心頭不由一緊,趕緊出了門,向西耳房的電教房直走而去。


    最新的急教,果然戰事不順,就在徐世昌率領龍旗軍兩個協,並會合火速從陝南趕上來的陝西新軍抵達蘭州府的時候,西線的戰事出現重大失利,西寧鎮總兵鄧增受命與董福祥曹克忠部三路夾擊回部亂源老巢循化廳的時候,被回匪幫分兵迎出城池打了個伏擊,總兵鄧增遇伏身死,官軍死傷無計其數,由副將劉義通收束敗兵拚死抵抗,幸而南北兩路大軍——回匪出身的董福祥,以及一生僅一敗的曹克忠已經包圍了循化廳的城池,是以回兵回援,這才讓劉義通部緩了一口氣,同時也讓董福祥曹克忠部攻城無功,各自收兵。


    徐世昌的電報直截了當的指責甘肅青海兩省綠營犯了與陝西綠營一樣的錯,總想在新軍來之前表現一下,結果吃了大虧,反而造成戰局不利。


    憤怒之餘,這也讓我堅定了決心,這軍製改革,不管有多大阻力,非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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